城市里的城市 作者:梦溪键谈 大概是因为在乡下生活的年头较长的缘故,多年来我养成一个思维的习惯,同 一件事,乡下人会如何想,城里人会如何看,其想法会一致吗? 这几年,这个习惯有些变化,多了个新的内容,乡下人城里人这样想,那,网 络上的人会如何想? 儿时在乡下,乡里乡亲的相互熟悉,同一代人在上一代人的眼皮底下,一起光 屁股长大,上一代人又在上上一代人的注视下长大成人,张家李家王家,知根知底, 大柱子二蛋子三狗子四猫子从小到大的那些破事,村里老小,谁不知道?个人的经 历那全成了村里人集体的透明的经历。 大柱子家的媳妇叫翠花,二蛋子家的叫荷花,三狗子家的叫牵牛花,四猫子家 的叫狗尾巴花,一个对一个,那可是明明白白的,一点儿含糊不得。 想勾引荷花?没门!二蛋子那小子可是爆脾气,二句话没说完,让你脑袋开花! 真想勾引别人家媳妇?可以,去城里。 城里人,她先生大多不知道太太的那些小妇人心事;他知道?他知道也会当作 不知道,随她去吧,生活里要紧的事还多着呢,不用总为这档子事费太多的神;或 者干脆装着不知道,眼不见为净嘛。 什么?可你知道她先生是谁?可他不太乎?不太乎那太好了,下手吧。 什么?他在乎?他在乎就让他在乎去吧,反正你不打算退缩,谁认识谁管得了 谁谁又怕谁啊?这是个竞争的年代,上吧! 城里人跟咱乡下可不一样,尽管在咱乡下,有张家长李家短的瓜葛,可你实在 没法迷惑那些对你很知底的人,在他她心目中你也决没有多少神秘感,村里人对村 里人,隐瞒或吹牛都很难奏效,尔虞我诈的游戏在村里实在是施展不开。 因为,乡下,没有生人,没有悬念,谁都知道谁的来历,谁都知道你脑子里的 那丁点儿坏主意,于是,游戏玩不转,因为缺少了游戏的必要条件神秘。 三狗子知道你年少时包皮被割过一刀,他媳妇儿知道你小时在地里偷西瓜后脑 门挨过一闷棍,她还知道你媳妇去年有过一次小产。 可城里不一样了。城里,生人多,面子上的东西多,花招多,名堂多,于是游 戏就跟着多了起来,游戏的套路也就层出不穷了。于是乡下人就看不懂城里人了: 一见面就上床,谈对象十来年就是不结婚,终于结了婚第二天又囔囔着要离婚…… 城里得天独厚的条件给了游戏以广阔的天地,城里有宾馆、舞厅、酒吧、咖啡 馆,有许许多多上流人士经常用上流的方式举行上流活动的上流场所,而村里人相 比之下机会就少多了,不是村里人不想有他的天地,只是村里没能给他提供这样一 个舞台。于是城里人有了偶遇,有了艳遇,有了猎艳,有了一夜露水,当然一旦做 了亏心事,城里人也会有羞耻感,这跟乡下人没太多的区别,只是这个羞耻感来得 快去得也快,反正一转身没人能认出我。 这也是城市的便利,方便了罪恶,也成全了从良。骗子可以频频得手,骗了张 家媳妇再骗王家少奶奶;嫖客也可改邪归正,在城东的派出所里交完罚金,可以去 城西开个小店规规矩矩做人。不用象在村里那样,一辈子生活在鄙视的目光里,所 以城里生活总是那么地诱人,“有戏法变,有弯儿拐”。 现在,时代发展了,有了网络,那是城市里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