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 路的那边躺着还有呼吸的身体 路的这边躺着没有呼吸的尸体 - 寂寞 他在他面前说话 他却是个聋子 - 距离 她在他面前看着他 他在她面前睡觉 - 兄弟 他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兄弟为了美女插了他两刀 - 爱情他和别人在那边拥抱取暖 别在拥抱她给她温暖 - 友情 他说一辈子也不对他出手全世界打谁也不打他 他死后法医鉴定出那指纹是他的 - 亲情 血浓于水生死相扣只是我们互相忘记祭日 - 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或者有些人还奄奄一息,但是距离变成尸体也不遥远 了。浑身是血的莫柯少只感觉全身失去了力气,或许现在他连倒下的力气也没有了。 可是他不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亚哥,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能有事啊!”莫柯少不断地摇着躺在地上闭着 眼睛的秦亚哥。因疼痛扭曲的脸证明他在承受莫大的痛楚,他连睁眼都懒得。是真 的累了,从来没那么累。整个身体唯一的知觉是痛,特别是心口好像有一把刀插在 那儿。 的确是有一柄匕首插在那儿,鲜血已经绽放成火红的花海。 “你起来!!快起来,别吓我!你没事的……” 秦亚哥听得见他的兄弟在叫他。是的,他没死,纵使他有千万个不想起来的理 由也不能成为他不起来的借口。他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莫柯少痛苦扭曲的脸,他 在他眼里看见某种闪闪发光的东西和他身后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明晃晃的向莫柯少 砍下来。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或许只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冲动让他从地上冲起抱住 莫柯少一个翻身替他挡下了那一刀。 “……我没死……” 莫柯少眼睁睁的看着刀插进他的后背,从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他的双眼。翻身、 抽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次又一次。他忘了他捅了几刀,只知道他在感觉对方 动不了之后,才松开那把满是淋漓鲜血的刀,狼狈的背起秦亚哥。 “我们回家……你一定不要睡着,很快我们就到家了,……姐姐一定煮好饭了, 等我们回去……她一定煮了你最爱的红烧排骨,我姐一直都很喜欢你……所以你一 定不能有事。也她在等我们。” 血沿着他们的脚步一路洒过去。在这连天使也无法飞行的地方,月光却特别皎 洁。 - 生日快乐歌响起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亮了。而那十七根蜡烛也要烧到尽头了, 像泪水就要流干了吧。 还记得蛋糕的味道,可是我们都没有闻到泪水的味道。一直都热切的以为它是 咸的,因为里面有氯化钠的缘故。可是我们真的闻到了吗?泪水的味道。 那一年我们都还十七岁。 少女加速驶着车子拐入巷口,迎面走来的妇人对她展开淳朴的笑容道“七哥, 来了!!” “嗯!胖婶要去哪儿?” “去市场买些东西,你外婆正盼着你呢!” “知道了。”少女说完又加快了速度。迎面吹来的风扬起她的发、她的衣。她 叫单七哥。 今天是中国传统的一个节日——元宵节。在这小镇人们也因为这一年一度的节 日而忙碌着。她对着一路过来的人们友好的打招呼,一个微笑或是一句问候。 吱!她刹住车子,在一栋二层楼的小洋房前停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大 门里奔出来,兴冲冲的说“表姐,你来啦!等下我们一起去市场买鱼吧!” 单七哥跨下自行车,把车头的那大包小包的全取下来,架好自行车摸摸今年才 六岁的表弟小晨的光头说“好啊!你最近有没有听妈妈和奶奶的话啊?” “有呢!有呢!今年我考试还考得了100 分,老师还发给我一张奖状,大大的, 金黄金黄的。”他边点头边说着说完后仰起头看着身边的少女的反应。七哥低下头 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笑着说“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咸蛋超人!小表姐呢?她怎么不来啊?”小男孩频频回头。 “她呀,又生病了。昨天刚刚打完针。很痛的哦!”小晨听着皱起两条眉毛。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对于打针总是莫名的恐惧。 “七哥,吃早餐了没?……哎呀!怎么带来那么多东西啊,也不打车来,你的 车又没有后座!” “吃过了。妈妈说让带来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还载过您呢!” “这孩子!大冷天的,一定冻坏了。”说着接过七哥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又给她倒了杯水,“来,喝杯热水暖暖身。你外婆在楼上呢!……妈,下来了,七 哥过来了。”妇女回身朝楼上喊。 七哥看着眼前这个她叫舅妈的女人,脸上又多了不少皱纹,又老了一岁。而自 己也长大了一岁,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了。 -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不像个小孩一样那么的期待春节的到来了。因为过完了春 节就意味着我又长大了一岁。可我一点也不想长大,虽然并不怎么喜欢那首歌、也 不怎么喜欢SHE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不想长大”这个词。 过了元宵节,第二天,单七哥就匆匆的和外婆一家告别,离开了。虽然他们劝 她多留几天,而她也没有要急着要回去上课,更不是想回家。但是她还是骑着他的 车离开了西郊。因为她总觉得她还有事要做。 - 一路上沉默的加速度,一直沿着公路往前骑,她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她只是 特别喜欢这种感觉。迎着风一路飞扬感受着风从睫毛缝飞过,就感觉特别的安心。 尖锐的刹车声传来,单七哥也立马刹住她的车子,低垂的视线里横出了一辆黑 色的捷安特跑车车轮。 “嗨!好久不见了,我在后面叫了你好久,你都没听见?骑着车可别分心啊!” 单七哥定睛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取下一边的耳塞说“我在听这个,声音 太大了没听见。” “以后注意点儿。你也要去市区么?” 单七哥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跑到这条路上了,难怪感觉这条路特别 长。连忙摇摇头说“不是,我只是想逛一逛。”对面的少年伸过手揉揉她的发,扬 起嘴角说“你还是一个样儿,一点都没变。” “你也一样啊!还是喜欢骑自行车来来回回,从来不想搭公车。怎么?还会晕 车么?” “一起去市区吧!反正我也好久没有逛一逛了。一个人总觉得寂寞。” “杨雪还是没有回来么?难道她不知道你在等她吗?” “没有。过完了春节我想我也要走了。”单七哥转过头看见少年微红的双眼心 里有一丝细小的酸涩缓缓上升“小浪……” “没事了,等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放手或许会更好。叫小浪的少年说着已经 蹬开踏板向前骑去。 单七哥张了张口想说一些话,但最终什么也没说。重新蹬着踏板追上小浪。迎 着风,却没有了那种安心的感觉。 - - “住手!!” “爸爸!”单七哥先是一愣,接着她的胸口就被重重的踹了一脚。在歹徒欲继 续施暴前明晃晃的手铐扣住他们的手腕,当中流里流气的一个受制的流氓恶声恶气 的朝单七哥喊 “臭婊子!!你等着!!!” - “跪下!” “我没有错!”单七哥倔强的抬起头看着灯光下穿着军装、面部严肃的父亲, 她当警察的父亲!! “叫你跪下!你听见了没有?!!” “我没有错!我不是去鬼混,我也不是和他们为伍!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的 经过!……爸,你当了几十年的警察都是这么审犯人的吗?我单七哥不是你的犯人、 我是你的女儿!” “啪!!”单七哥歪过脸,捂住被打歪的半边脸,有温热黏稠的液体一直贴着 她的手掌,一阵淡淡的血腥。她抬起来脸看想她的父亲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一条条 皱纹,深邃却已浑浊的双眼此刻正像锐利的刀直穿她的心脏。那紧抿的唇永远不会 对她弯起任何弧度。再看看他的军装,那些勋章闪着耀眼的光刺痛她的眼。胸口是 抑制不住的酸楚,她知道她哭了,只是泪水是滑过她心底,硬生生的把心唰疼了。 单七哥把手伸进她那个超大的死亡笔记挎包里掏出一个汉语词典般大小、包装 精致的盒子,手一松,沉闷的声响是盒子落地的声音,就像此刻沉闷的气氛一样, 接着是某种东西瞬间破裂的尖锐的声音,就像此刻她的心、碎了一地。 像电影里所有重复的慢镜头定格、播放、定格、播放……一直重复着直到单七 哥的身影陷入黑暗里,消失不见。 单七哥不会知道,那个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在她走了之后所有的骄傲,所有的 威严就轰然倒塌了。他跪坐在地上,颤抖的手捧起那个盒子流下了他的男儿泪。盒 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爸,生日快乐。 他或许在忏悔,忏悔他刚才所做的一切或者是这十七年来所做的一切。其实他 是爱她的,深沉无比的爱,深深埋藏在威严下的爱、悄悄的躲在她身后的爱。 然而这一切对单七哥都没有用。她是个倔强的孩子,她想要的是那些明目张胆 的爱,而不是那些藏在心底的爱。因为她不懂回头。她或许也知道他是爱她的。然 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心彻底碎了一地。 为了那份生日礼物,她利用寒假在宵夜摊洗了整整一个月的碗,却换来一句 “跪下”。 - 我今年十七岁,像所有十七岁的少年少女该有的生活一样的生活着。每天在吃 饭、睡觉、学习中来回。没有理想、没有追求,看着鸟儿拥抱蓝天,我却还在拥抱 昨天,对明天充满了绝望也充满了希望。 - 单七哥在纸上写下这些文字,凝视很久,最终把它们全部撕掉。细细的碎,在 地面上方轻轻的抖动,旋转、下落、着地…… 已经不记得撕过多少白纸了,只记得那种被撕裂的声音是如何的暴烈。狠狠地 撞击着身体里某个最柔软的部位。一直重复着撕裂的动作,一直重复着的声音撞进 耳蜗,身体里某个部位也传来被撕裂,又重合再被撕裂……尖利的刺痛,仿佛肝肠 寸断。痛彻心扉。 她转过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夜空是无尽深邃的昏暗仿佛 在诉说着寂寞。她突然觉得特别寂寞。MP3 一直重复播着周杰伦的歌,周杰伦正咬 字不清的唱着比诗更诗意的歌词 “……是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我看见小时候……” 单七哥从笔筒里抽出钢笔,翻开摊在书桌上的练习册,视线掠过题目握笔的手 飞快选下A 、B 、C 、D. - - 正在闷头大睡的单七哥突然被一团纸砸中。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有些无奈的打开 纸团,铺展开来的纸团上面是A 达龙飞凤舞的字,单七哥只觉得一阵头疼。每次见 到A 达的字她就犯头疼。龙飞凤舞的确是很好看,问题是她看不懂。然而没有纸团 的打搅她也知道A 达要说什么,准是来劝她去参加学校举行的英语书面表达的选拔 赛。单七哥歪头在稿纸上刷刷写下一行字然后把纸团准确丢回给她。心里有一点小 后悔,早知道她就不摊上这英语课代表了,跟阴魂一样缠着她不放。 原本安静的自习课很快就有细碎的声响从教室的各个角落传来,而一大片青绿 少年头上方一团纸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我说过了我不想,你就别勉强我了。” “七哥,你不能再这样我行我素下去了,世界不是为你一个人转的……” 单七哥揉起纸张准确无误的把它投进垃圾筐,然后继续睡她的大头觉。即使她 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心情睡觉根本就睡不着,胸口因某些无意的话语刺了一下, 因来了源源不断的细微尖利痛感伴着无名的细小火焰。 - 有很多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都记得。她自己也知道她一直活得很自我甚至 很自私,她也知道世界不是为她一个人而转的,她当然也记得这些话在很久很久以 前也有人曾对她这样说过。这一切都只存在她的记忆里,那些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 空里渗透过来的一般,带着无限的感伤 ——其实你只是过于坚强了因此内心只剩下软弱了。 有很多人很多是事都会被人们忘记,人们总会很快忘记发生过的事。她也不记 得很多很多年以前发生过的事,关于她的事。可是她记得很多年以前的那场接力赛, 因为她把接力棒弄掉了,所以他们班没有拿得名次,具说本来应该是最有希望夺第 一的。她记得那时侯很多人在指责她,那些言语不堪入耳。没有人看见她的膝盖还 流着血,也没有人知道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会是她未来里过往记忆消失它却依然存在 的痛,刻骨铭心的痛。 我不是不想做很多事情,我只是害怕,害怕到累了。 - “七哥,你……”为完的话语在少女有写莫名其妙的怒吼截掉,A 达愣在原地 看着眼前双眼通红的单七哥。 “我就是我行我素怎么样?!我他妈死了也不用你管!!!”伴着的动作是少 女毅然的转身。 A 达愣愣的看着单七哥从自己身边走过,不明白少女通红的双眼,是因为睡觉 的关系还是她哭过。周围同学在用看客的目光看了愣在原地的A 达几秒后便继续原 本的窃窃私语,只是内容已经有某某明星的绯闻变成了女孩与女孩莫名其妙的争吵。 A 达扫了一眼这些无聊的人们第一次感到自己很失败。心里的厌恶感如放了发酵粉 一般迅速膨胀起来。 其实我一直都想了解你,了解你的过去,你的故事。别人所说的那些传言我从 来都不想去相信,关于你的过去,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这就是我一直没有问你的 原因。 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倔强的孩子,我也一直知道其实你的 脆弱不想让人知道,我一直在等,等你告诉我,你的故事。 我不知道我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真的很抱歉。 一团纸带着寂寞的弧线划过一大片少年的头顶准确落进角落里变得空荡的座位 的桌筒里。 - - 单七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忧伤。总感觉有种强大的力量在驾 驭着她,支配着她的生活。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种生活,可是她摆脱不掉。 因为很多时候她都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很多很多事,该忘的、不该忘的。但总会 记得一些很奇怪的事。像很多年前的那次校运会,很多年前的那场葬礼,很多年前 的…… - “七哥,吃饭了。”A 达把盒饭放在她桌上叫醒趴在课桌上单七哥。 “哇靠!红烧排骨!”单七哥拿过筷子开始狼吞虎咽,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谢谢你。” “吃慢点。”A 达看着她一如往常的狼吞虎咽把自己的筷条搁在饭盒里,小心 翼翼的问“不生气了吗?昨晚……?” “生气?我生什么气啊!你对我那么好,我如果生你的气我还是人吗?”单七 哥从饭盒里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 “那我给你的纸条你看了吗?” “看了,不过我觉得无聊就把它扔了。”看对方的盒饭没有一点动餐的迹象单 七哥出声提醒她“你也快点吃啊!……真好吃……” “哦。”对面的女孩拿起筷子心不在焉拨弄着饭盒里的饭菜。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记得了? ……难道你只是因为想自己背那些过往? - 七哥 我现在在A 市,我遇见杨雪了,不过我们也分手了。她现在过得很好,只是瘦 了。她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对她很好,他们很幸福。我现在也过得很好,我遇见 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我接受了她的表白。我对她说了,给我时间我会爱上她的。 七哥,你也一定要幸福。 小浪 简简单单的一封信,没有问候也没有祝福,她却哭了。为杨雪也为小浪,为他 们曾经的那段回忆。那些阳光灿烂日日子,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单七哥注视着眼前的东西,这些都是她收到的16岁的生日礼物。 爱国者MP3 是A 弟送的,阿迪宛表是小浪送的,派克钢笔……这些都还在,可 是他们却都不在了。而她的那些想念早已散尽天涯。 在青春的记忆里总会有些人会陪你走过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然后在十字路口各 奔东西,记忆里的点点滴滴总会被时间冲得模糊,在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只剩泪水 是那么清晰的痕迹。悲伤总是没有来由的袭来,和潮汐不同。 她不是一个活在过去的孩子,却有着永久的怀念。 - 在每个人的心里总会有一份牵挂,那种血浓于水的牵挂。 在家长会之后,学校放了两天假,单七哥想也没想的就回家了。她心里没别的 想法,只是想回去看看,看看家里有没有变化。或许她心还是有那么一份牵挂、一 份爱的牵挂,让她总在每次潇洒的时候总还有那么一点踌躇。 当看着窗外的风景以公车为参照物急速的后退时,她心里突然就特别难过,感 到当回忆以时间为参照物飞快的掠过时,那种在夹在甜腻蛋糕中苦涩的味道,就像 滴在餐巾纸上的墨水大片大片的晕染开来,而悲伤就想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朝她淹过 来从头至尾迅速将她淹没,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难过总是在不经意间,像被挑起 的刚结痂的伤口,鲜血淋漓,隐隐作痛。没有来由的。 单七哥抬起手背用力抹掉因为泪腺分秘过剩而流下的眼泪,心里想今天爸爸应 该不在家。 - - 站在月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看着那些回来或是离开的人们看着他们和他 们的亲人、朋友挥手道别,看着他们落泪、拥抱、亲吻、种种充满离别愁绪的场景。 单七哥心里就感到无限平衡了。突然觉得不想自己悲伤最好的方式就是看着和自己 毫不相干的人悲伤一次又一次。 人类心里的很多悲伤都是由于不平衡引起的,因为很多事情而愤愤不平最后悲 伤,因为失去而不平最后悲伤……所以当把心里那杆称放平后就可以不那么悲伤了, 虽然还是会有一点点儿悲伤,但是那一点点儿悲伤是存放着留给下一次用的。 不知道在局外经历过了多少个充满离别愁绪的场景,看过了多少眼泪多少拥抱 多少亲吻听到多少叮咛多少告白经历多久的麻木,单七哥才带着那些曾经悲伤的碎 片一片一片的打包好离开月台。 - 秦亚哥的生活一直都不是很丰富多彩,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凌晨几点钟睡觉的被 窝里度过一整天,然后的在灯光闪烁的时候起床吃晚餐,然后踩着滑板去他和莫嘉 言、莫柯少一起开的那家酒吧上班。去接替莫嘉言的工作。每天都重复着他不可厌 烦的工作,这似乎就是他的宿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遇见单七哥就是他的另一种 宿命或者是他这宿命的一部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同一时间,同一条路,同一种交通方式,秦亚哥像一阵风一样从所以人身边 飘过。不同的是他突然直觉性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女 孩笔挺的向地面倒去。虽然他一直很相信自己高超的滑板技术,他也相信人不是他 撞倒的,但是他还是用他高超的滑板技术滑回去抱起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医院的方 向去了。 在很久很久之后当秦亚哥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突然觉得那天他大可不必回头, 不必送单七哥去医院。他完全可以若无其事的离开,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被撞倒的, 他可以毫无责任的离开,反正他也不是什么上进的少年。况且后来他才知道单七哥 因为重感冒才晕倒的,并不是秦亚哥的错,更不是他是责任。但他还是把她送去医 院当成了他的责任,连同那之后把照顾他也当成了是他的责任。就像在很久很久以 前他把照顾莫嘉言、莫柯少当成他的责任一样。 在青春成长的路上总会有一个人让你很想很想去照顾,全心全意好象要把整个 自己塞给她一样,非关爱情,非关友情。 秦亚哥很想照顾单七哥只是因为昏迷一天一夜的少女在醒来后开口的称呼让他 信筒到无以复加。 在很久很久之以后单七哥想起秦亚哥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时,唯一清晰的是他 的拥抱,温暖宽阔的怀抱。那个让她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爸爸抱着生病的她去医院的 怀抱,一样的温暖一样的宽阔。那是她模糊的记忆里爸爸第一次抱她,也是唯一的 一次。 而昏迷的她做的一直都是这个梦一次又一次,重复着。 - 在单七哥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昏迷后,睁开眼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这一声 叫唤让守在她床头一天一夜的秦亚哥莫名的心痛。空气中充满尴尬的味道。秦亚哥 经历了一场尴尬的心痛之后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鸡腿,……(摇头)炸鸡翅!……(摇头)汉堡包……(摇头)红烧排骨… …(摇头)……那你到底能买什么啊?!”病床上脸色苍白却不显病态的少女有些 懊恼的问。 “不是我不能买以上的食物是你现在不适合吃你所列出来的食物。”病床边的 少年凉凉开口。秦亚哥真的服了她了,重感冒竟然还那么能吃。而且都是那么油腻 的东西。他记得以前他生病都是想喝粥的。 “那我适合吃什么啊?” “瘦肉粥。” “没劲!” 秦亚哥不理会身后翻着白眼蒙上被子一系列动作径直出了门。 - 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亦或是有一点点交集,只是相互都不认识,走在大 街上也不会有遇见或等待这种事。在有了交集并相互认识了之后,交集就越来越频 繁所谓碰巧遇见或是蓄意的等待在看见了对方之后都会高兴的打声招呼,然后说我 们一起去……,反正没事做。 秦亚哥在认识单七哥之后曾经有意无意的踩着滑板在她去学校必须经过的那条 街瞎晃然,然后在每次碰巧遇见她之后和她一起踩着滑板滑到那条街尽头的广场比 试。 在很久很久之后,秦亚哥才发现他每天上班所必经的那条街的尽头就是那个他 们常常去的广场。这似乎就预言着她们在经历了很多很多个路口,很多家店面之后 会在街头汇合。他们的人生就像所有汇合的场景一样经历了很多东西之后会在尽头 汇合。 -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单七哥莫地听到这句话,脚下打了个滑,差点摔 个狗吃屎,只得展开双臂以保持平衡,看向身边和自己一样在玩轮滑的英俊少年 “你没开玩笑吧?!” “我真的很喜欢你,只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秦亚哥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轻巧的的绕过路人甲超过单七哥前面。单七哥也轻巧的绕过障碍物与他并驾齐驱, 眯起眼睛问他“那,是哪一种喜欢呢?” “哥哥对妹妹的那一种喜欢,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 “其实我也一直喜欢你呢,像你喜欢我一样。哥哥。” “嗯!” - 在单七哥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经常做一个梦,断断续续的重复着。梦里有一个 少年牵着她的手去放风筝、去河里捉小鱼去小溪里捞虾…… 还有很多关于童年的事,那些美好的回忆。她不知道少年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关于他的事,她只知道她叫他哥哥,他有一双大而有力的手,一直牵着她往前走。 在无数次梦要醒的时候她都会问他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可是每一次都是梦醒却没有得到回应。 -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大手紧紧地牵着小手。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 “七哥,这周我们一起去看画展好不好?” “这周啊!恐怕不行,我哥说要带我去认识他的朋友,那些过着和生活有点距 离的日子的少年。以后我再陪你去。”少女撑着脑袋若有所思的开口。 A 达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看她的书。自从七哥在 外面认识了秦亚哥之后就变了很多。至少以前她说话的时候不会“我哥说……”可 是现在,似乎秦亚哥就是她的中心,她真的担心她会受到什么伤害,毕竟外面的世 界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是很险恶的。 “A 达,其实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嗯!?” “我和哥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生活在很多时候都是脱离小说的。”少 女看向她仿佛洞悉一切般开口。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我只是担心你。担心到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我是同性恋的程 度。认识了你,我就明白宿命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秦亚哥对你而言并不简单,至 少他给你的感觉不像以前你所说的所谓的认识的那些朋友的感觉。我也知道他一定 对你很好,我能感觉得到。这一切我都能感觉得到,可是,你能感觉得到我的感受 吗? 在很多个夜晚我都在那种虚无缥缈的梦境中真实的感觉到你的存在。很多时候 都是在重复着一个梦,一个模糊的梦,看不清梦境,只有一个声音带着很强的穿透 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穿透过来,那是属于你的声音 ——别丢下我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 我们不久前才认识,可我总感觉认识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七哥 你还好吗?我很好,要好好照顾自己。 雪 世界在一瞬间模糊了。泪水瞬间淹过眼眶倾泻而出,宛如大瀑布般涮涮的冲刷 下来,一路畅通无阻。悲伤再一次沿着从没愈合过的伤口逆流而下,汇成一条悲伤 的河。 “你还好吧?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又是周五的英语测试。隔壁班录音机播的标准美式英语听得单七哥心里好不难 受。杨雪给她的第一封信,一共十七个字,就像现在十七岁的她那样浸满寂寞。 回了A 达的纸条,她又趴回桌子拿出铅笔对试卷飞快的选下ABCD. 眼睛一片酸 涩。她抬起手背用力的拭掉泪水。就这样一直重复着擦拭的动作。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的泪腺总是这么的活跃。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了解你、了解你的过去、你的故事。别人所说的那些传言 我从来都不去相信,关于你的过去,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这就是我一直没有问你 的原因。 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倔强的孩子,我也一直知道你的脆弱 不想别人知道,我也一直在等,等你愿意告诉我——你的故事。 被揉得连字迹都辨认不出来的纸团她还是可以凭着自己进有的零星记忆和超乎 别人的语言能力组织起来把它们在心里念出来。一直以为它已经被准确的抛进了垃 圾桶里,原来它只是一直被丢弃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了。为什么会有这个纸团呢?都发生 了些什么?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很多时候自己总感觉丢了很多东西,可 是、明明都还在,只是究竟少了什么呢? A 达,其实我的过去、我的故事都不是很悲伤呢!我只是偶尔会很难过。我一 直都挺快乐的! 该怎样去描述自己以前的生活呢?每天在妈妈的叫唤声中起床,闭着眼睛穿衣 服,从来不穿裙子,而衣裤从来都是嘻哈到不能再嘻哈的那种风格。不懂的人还以 为是街头的小太妹呢! 用三分钟来刷牙、一分钟来洗脸、从来都是黑色的帆布平底鞋,不知品牌,从 来都不崇尚名牌。完成这些动作之后睁开双眼,从妈妈的手中接过伊利纯牛奶和馒 头乘着风去学校,有时是轮滑、有时是滑板,更多时候是自行车。早餐一直都是很 奇怪的组合,不是其她女生爱喝的优酸乳、也不是不伤胃的热牛奶、而是冰冻了的 纯牛奶不是其她女生爱吃的土司,也不是高热量的汉堡,而是简单的馒头,不带馅 的那种。 每天都会在路过校门口的时候像例行公事般的跟值日老师打招呼,然后在迟到 日志薄上签上“单七哥”三个字。 在学校经历过几次跟老师顶嘴、和兄弟们打闹之后,在学校的食堂里吃了一顿 堪称一“绝”(绝对是猪食)的午餐之后在教室睡到自然醒。然后去篮球场上大打 一场篮球,再然后和好朋友们带着滑板、滑轮去街头大SHOW一翻、最后回家。 我的初中生活是在混乱的F 中度过的。我是F 中体育班的篮球特招生。在F 中 我有比任何人多的特权。不是因为我老爸是警察局局长、也不是因为我老妈是医院 的院长。而是因为我可以在课堂上肆无忌惮的做我想做的事,不顾老师无奈的眼神, 然后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考个年级第一,从老师很不情愿的手里拿过一百块钱的奖学 金,然后和我的朋友们一路杀到游戏室里玩游戏。当然,致使我在F 中有特权还因 为我的存在使F 中连获三届全省中学生篮球比赛初中女子组冠军。在每场车轮式的 比赛中我都会一个人躲在树上睡觉,直到最后一节才出现在篮球场上,和我的队友 配合得天衣无缝,大投三分球,看得对手眼球放大到与篮球般大小,这些都是杨雪 和易洁唱双簧时唱出来的。她们总是有事没事把我呛得跟神一样。 在初中那段光辉岁月里,我有7 个很要好的朋友A 弟、霍爷、阿华、一京、小 浪、杨雪和易洁。我们八大天王的存在是F 中史上最大的奇迹。这句话是我们最后 一次相聚去学校拿毕业证拍毕业照时拿我们最头疼的教导主任说的。那是我见他第 一次对我们笑,也是唯一的一次,更是最后一次。 因为我、A 弟、霍爷的存在,F 中连获三届全省中学生篮球赛初中组冠军。而 在每个学年举办的全市所有类型的演讲比赛中,如果易洁是第二的话就没人敢拿第 一了。不论是什么和文艺有关的比赛都不会有人可以打败小浪和杨雪的黄金组合。 一京和阿华是在三届校运会中连破跳高、跳远的记录。他们除了在自己的特长上和 爬墙逃课上都表现得很好之外,其它的都一塌糊涂。 也偶尔听说过关于全省、市中学生比赛的事。都没有听说过F 中,F 中的那些 曾经的奇迹终究都成了辉煌的历史。 该怎样来形容过去所生活的天空呢? 那种很纯净的蓝,在我们心里随着光线的反射一大片一大片的渲染开来,久久 的驻扎在我们心里,永远不散开,连同我们那些光辉的回忆,那洋溢着快乐、纯真 的年轻脸庞就安静的贮存在我左边锁骨往下大概7 厘米的地方里,一直跳动。 热热闹闹的体育课。球场上尽是年轻闪动的身影。单七哥呆坐在篮球场外的树 阴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他们运球、投篮。阳光极具穿透力的透过密密的树叶之间 的缝隙,带着树叶的影子一大片一大片的投影在她身上,带着很强的渗透性一点一 点的渗透到皮肤里,温暖开始大片大片的蔓延,一点一点温柔的瓦解身体里强硬冰 冷的心,化做一种悲伤的液体迅速流遍全身,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那种强烈到可 以推倒自己的力量。 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碰篮球了,上体育课也总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带着病恹恹的 味道。那种样子任谁也不会想到曾经那个只靠后半场球赛甚至最后一节赛时就可以 使整只球队反败为胜的F 中7 号球员就是自己吧。不是只有单七哥是7 号球员而已, 这个事实总是让自己觉得悲凉。 她低下头看了看胸前印着的“7 ”字,泪水叭嗒叭嗒地砸在在水泥地板上搬运 东西的蚂蚁上,迅速淹没了那些小东西,他们一阵挣扎、一阵慌乱,却也无力去逃 脱,像自己无力去逃脱那些宿命一样。 很多年以后,人们都会忘记很多人、很多事、很多东西。只是在人类还没有进 化或是退化的时候,仍然会记得0-9 的阿拉伯数字。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后 NBA不会 再有人想起湖人队的24号球员叫科比。布莱恩特,但是人们依然会记得湖人队曾经 有个很厉害的24号球员,即使他曾经是湖人的神话,也逃脱不掉有一天会被人们遗 忘的宿命。 一个篮球突然滚到她的视界里在她脚下停下,单七哥抬起头看见球场中有人在 向她挥舞手臂,嘴里还说着把球传过来之类的话。 有好几次都想再抱抱这篮球,再带着它躲过无数次的攻击与阻拦和它一起感受 那种飞翔的感觉,可是每次见到那些不一样的陌生面孔时,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了,连那唯一一样的篮板都显得那么的陌生。她拿起球走进球场,看着大家惊讶的 眼神,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让我们再飞一次吧! 俯下身轻拍着球,听着沉闷的嘭嘭声,就像在感觉自己的心跳一样。不理会前 面何时出现的对手,带着篮球左闪右躲,转过身投篮。球在做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然后“哐”的一声落入篮筐中掉到地上,来回跳跃。脚下,再往前一步就是内线了。 一切都是刚刚好,三分球。 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她走出球场,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天空是如此的蓝, 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就是F 中的神话——7 号球员单七哥? ……我们来比比吧!?”她没有理会那带着不服气的叫嚣与挑衅的声音,一步也没 有停的离开了球场。 以后,或许再也不会来了。 再也不会来了。 传言F 中的神话7 号单七哥,F 中女子篮球队的主力。出神入化的球技堪比当 年乔丹。 嘭!!!篮球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又接连发出嘭、嘭的几声,连接几次弹跳,然 后安静的滚到一边。 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没能从背后反手接住球。世界就在一瞬间陷入无限的黑暗中, 仿佛是谁在半夜里拉下了电闸,然后再没拉上。 单七哥突然倒向地面的那个画面,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在A 达的眼球里骤 然放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种身体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才仿佛从很虚无的 时空里穿透过来,然后撞在时间的墙上,又弹回去,如此反复的在自己的心里响起, 像心脏跳动的那种声音,一下一下的撞在身体上,疼痛迅速蔓延了全身。因为太痛 了,连呼吸都变得很急促。 那些自己心里一直很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大脑在突然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能用呆滞的眼神空洞的注视着倒地的单七哥。周围不知是哪个看热闹的人说了一 句“快找校医”。然后、一大群人做鸟兽状哇啦的散开了。 最终还是没有什么人在意…… 伸出手下意识的探了探她的呼吸,那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顺着手指一下子在整 个身体传开来。 空洞的宿舍里,黑夜中的白色墙壁,那些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像幽灵般在从窗口 吹进来的也风中轻轻摇曳,像幽灵一般,空气中满是寂寞的气息。那种充斥在心中 的恐惧感就像吹气球一样慢慢膨胀,内存却是无限的空虚。 拿起床头的电话,按下了长长的一串数字之后,下意识的按下那电话号码。经 过“嘟嘟”的两声之后,传来公事化、温柔的声音“F 镇第二医院……” 那一声深藏在心底的呼唤最终还是哽在喉咙里。“哐”的挂掉电话,心中无限 的空虚感渐渐被填满了,是那些无止境的悲伤。 泪水大滴大滴的陷入黑暗中,落在水泥地板上,在寂寞的黑夜里传来清脆的破 碎声,无限的清晰,那种在很多年以前在每一场梦里都会出现的声音,又一次次的 穿过心脏,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痛。 “我好无聊,你过来接我出去好不好?” “你是不是感冒了?鼻音那么重!” “嗯!?” “我现在抽不开身,我让我朋友去接你过来,你先到校门口等。” 来不及说任何道别的话,话筒里就传来无情的嘟嘟声。 其实,刚才我哭过。 单七哥跨过学校食堂后那堵矮围墙,再穿过一条没有路灯又散发着一种腐烂气 味的旧胡同,在绕到校门口时, 墙角下已经停着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一个面容模糊的少年正半倚着机车,嘴 里叼着一根烟。借着昏暗的路灯,她可以看见他模糊的脸庞,湮没在烟雾背后。来 往的车辆有意无意的把车灯扫向他,在灯光下交纵出无数个模糊的影子。 单七哥条件反射的咳嗽了几声。她不喜欢抽烟的人,对烟本身也很反感。看见 别人抽烟她总会条件反射的咳嗽。 “我说你能不能不抽烟啊,你才几岁啊?” 少年抬起眼,斜视眼前的女孩,那坚定的眼神以及似乎在极度忍耐着什么而憋 得脸通红的女孩。他转过头丢掉烟头,顺脚踩灭那星火。 她是第一个可以让他丢掉烟而不是避开继续抽的人。 拿下挂在车头的一顶安全帽递给她说“我叫莫柯少,亚哥叫我来接你回家。” 单七哥看着少年好看又略显疲惫的脸,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温暖,她喜欢“回家” 这个词。他的头发有点长,像她刚认识亚哥时一样,难道他们都忙得连去剪头发的 时间都没有吗? 莫柯少套上另一顶安全帽,长腿跨上机车,瞬间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少年好 听的声音穿越过引擎声传到单七哥的耳朵里“上车。” 她套上安全帽跨上车后座,还没坐稳,一双手就绕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轻 轻的将她的手圈在他的腰,皮肤接触的瞬间,他的心莫的传来一阵悸动。掌心上传 来的温度瞬间渗透皮肤在身体里迅速蔓延,似乎要一点一点的瓦解在很多年前被冰 冻的血管、连同冰冻的心。 “坐稳了。” 单七哥听着风从耳边呼呼的飞过,轻轻的把头靠在少年宽阔的后背,隔着厚厚 的安全帽感受着少年身上传来的温度,以及透过身体传来的平稳的心跳声。 轻轻的在心里写下,莫柯少。 我想找个理由来好好的照顾你。 一见钟情一见面就产生了爱情(摘自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增补本) 生活在很多时候都是脱离小说的,纵使小说很现实。在很久之后莫柯少查到一 见钟情的意思。他还是不能确定他对单七哥当时所产生的情感是否就叫一见钟情, 认识她之后他并没有因此而兴奋以至碾转难眠,反而睡得很安心,放下了所有防备。 也没有把她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以至于在后来再遇到她时没得打招呼,他只是 在心里记下了“单七哥”那三个字。 他的一见钟情也并不是一见面就产生了爱情,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来好好照顾她。 我说你能不能不抽烟,你才几岁? 这是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柔言细语的说“你可以先把烟扔掉么?”也 不是粗声霸气的说“你丫的把烟灭掉?”而是那种介于两者之间的语言基调,不柔 不刚,一切都是刚刚好。仿佛一把剑不偏不倚的就插进他的心口,忘不了的那种疼 痛的感觉。 这句话在很久之后的后来总是会在他心里播放,带着很长的保质期一遍一遍的 穿越到心脏的最里面。 该怎样形容这样的一个女孩呢? 总是刚刚好、不偏不倚的正中自己的要害。 记得在很多年以前,爸爸也是抽烟的,每天他都把他的脸藏在那些呛人心脾的 烟雾后面,那种可以让自己肺部窒息的气味总会在每一天、每一刻充斥着整个空洞 的屋子,那种揪心的痛总会在肺叶窒息的时候慢慢收缩,然后血液慢慢停带,不再 循环,陷入那种麻木的休克。 很想逃走。 一直咳嗽,咳嗽,希望那种强烈的震动可以唤醒自己,在过了很久很久之后, 终究是失去了力气,逃不开。 在过了很久很久之后,爸爸不再吸烟了,而原因是自己至今仍找不到解的方程 式。 我叫莫柯少,来接你回家。 在自己快想不起很多事的时候,依然会清晰的记得有个叫莫柯少的少年对自己 说的第一句话“我叫莫柯少,来接你回家。”像那掩藏住脸庞的烟雾,久久萦绕着, 散不开。 MP3 里正播着周杰伦的新专辑《我很忙》的第二波主打《彩虹》。周杰伦依然 延续着之前的风格,还是那样咬不清,带着淡淡的忧愁,伴着动人的旋律唱出比诗 更诗意的歌词。 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在的生活呢? 每天是一成不变的上课睡觉,然后是写不完的习题、算不完的x 、y.把搞纸写 得密密麻麻的,想用那些自己很过敏的阿拉伯数字来填满那无止境的空虚。 经常会在睡醒的时候看见老师那种带着无可奈何以及鄙视的斜眼。无所谓的摇 摇头然后趴在课桌上,认真的看着从窗口斜射进来的阳光,老师的唾沫星子闪着光 跌落在前排同学的课本上、头发上。很多时候是喷在脸上,每次总会发出感慨式的 叹气,很庆幸自己坐的不是第一排。 在那之后会翻开练习册空白的一页安静的做练习。在纯白的稿纸上写下密密麻 麻的数字,很多时候会画很多漫画,然后一张一张的撕掉,丢给值日生一片狼籍。 总会在无意中回忆起很多人很多事,搜索了全部记忆后总感觉有很多东西被遗 失了。可是总想不出遗失了什么,然后莫名的悲伤总会像那修不好的水龙头淅沥淅 沥的的落下来。 不再去篮球场,不再打篮球,也不再看NBA 和CBA.只是在不久前听说王郅治回 到了国家队,还有小巨人姚明结婚了。而湖人的神话科比却没出现在人们的闲聊里, 似乎真的被遗忘了。有一次偶然看见艾佛森的海报时发现他变老了。 在校外认识了秦亚哥、莫柯少、莫嘉言。他们就像电影剧本里写的一样,一个 一个的走进了我的生活,做我故事的主角。在学校里找不到什么交心的朋友,A 达 是个美丽的以外,我只是一直不敢把她当好朋友。 我们都关注NBA ,只是她喜欢的是加内特和韦德,而我所崇拜的是科比和艾佛 森。现在这些似乎也要成为过去了。我们都喜欢看电影。我比较关注的是国内电影, 而她却有很多史帝文。斯皮尔伯格的碟。外国影星里,我只知道有个叫尼古拉斯凯 奇。我甚至都不能确定我是否记对了,因为只是在无意间看过他的专访。而她却不 知道张艺谋曾经拿过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 课余的很多时间我们都会一起听歌,摇滚的。很多时候我们听的是英伦。 其实我们还是有很多很多不同的。至少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尽职尽责 的好班长。而我除了可以在期末的表彰大会上可以和她一起去领奖学金之外,其它 的都轮不到我。其实我很明白老师们并不情愿把奖学金交给我。如果可以,他们真 的希望我可以不参加考试,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考满分了。 我们或许是两条射线,端点在同一个地方却沿着不同的方向离去,终究是会越 离越远的。 看着深绿色的邮箱,她犹豫了很久终还是把白色的信封从那细长的缝里塞了进 去。现在的邮票已经涨到1.20元一张了。 她查了很久的地图才找到信封上所盖的邮戳上的邮局在哪儿。她知道她并不想 自己回信。可是心里真的很想她了,一直都很想。 记得周杰伦的《彩虹》里有一句歌词“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你的声音 这么近我却找不到。自己真的是这样呢!你走了之后,我真的很少睡得着,总是记 得你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你说 ——睡觉的时候别踢被子! ——你流口水的样子好丑啊! 在人性阴暗的一面总有一种叫嫉妒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单七哥握着笔安静的在横行的信纸上写检讨书,身后是嘈嘈切切的私语声。那 些带刺的言语像抹毒的利箭带着蓝光射进单七哥的后背,直穿心脏。 虽然习惯了这种言语攻击却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眉毛。那种被挖苦讽刺的感觉一 点一滴蔓延增长。 拥有着过人智力可以在上课时安稳的睡觉,在考试前随便翻两下练习册,永远 是空白占90% ,而课本永远都是新新的,却可以在期末的时候轻松考满分,拿别人 眼红的奖学金。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一个正常人的嫉妒淹没理智了。 “听说她生来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 理智终究是被冲动淹没了。那种膨胀的感觉,最终冲破身体飞散到空气里。 嘭!!! “你做人别太过分了!!”握紧拳头的手依然留在刚刚发出巨大声响的桌面上, 少女脸上是愤怒的表情。 “我怎么过分了!我上课讲话班干都没说什么,你算哪根葱?!” “操你妈逼的!别以为你带着学生证去开房没人知道!!下贱!!!” 揪着女生的衣领把她提起来,隔着桌子拉近她与自己的距离,在对方因恐惧骤 然放大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愤怒的脸庞。 全班无聊的人群开始发出嘘唏声,源源不绝的传来“原来是这样啊!原来……” “你在乱说什么!”女生瞬间因愤怒、羞愧,恐惧而涨红了脸急忙辩解! “我有没有乱说你心里清楚。” “你别因为忌妒我是浩然的女朋友就这样污蔑我。!!”女生答非所问开口。 “林浩然!管好你的女人,如果你不想再多戴几顶绿帽逛街的话!!!” 全班同学瞬间把眼光都投向墙角被无辜牵扯进来一脸愤怒与惊愕的男生。他的 眼里充满了不解,心里似乎挣扎了很久,终是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他的练习。 “七哥……” 仍然处在愤怒情绪的少女被袖口轻微的拉扯牵动,她转头看着扯动自己衣袖的 人,她眼眶里浮动着透明的液体,再一不小心,就要决堤了。她明白了什么。爱情 是犯贱的理由!差点冲出口的话最终是被梗在喉咙里。放开一直揪着的衣领,拿起 写好的检讨书,迈开步伐离开这充满讽刺的场所。 冲动是魔鬼,没有理由。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不 明白在自己这段晦涩的生活里出现的插曲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着门口吸引众人眼球的拥有倾城容颜的女孩,单七哥心里突然莫名的惊喜。 从第一次见面起,似乎就对自己有敌意的女孩会来校门口等自己,是不是意味着某 种释然? “嘉言姐,你是在等我吗?” “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用自己的指尖温柔的抬起女生梨花带雨的脸庞。用温柔得可以融化冰块的声 音说以后,你就做我的女人吧。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那指尖传来的温度在身体里大片大片的蔓延,然后熔化了冰冻的血液。没有怦 然心动的感觉,只记得因从手心里传来的温暖感觉而瓦解了很多很多的东西。那是 第一次有人牵她的手。 身边容颜倾城的女孩双眼没有焦距地望想前方,双唇翕动预期平静的讲诉某些 过往。 故事讲完了,却没有听到结局。她心里明白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她身边,她知道 在男生牵起她手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沦陷了。 “我知道故事的主角。嘉言姐,你的心早在他牵起你手的那一刻起就沦陷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个故事吗?” “不知道。” 对视。没有在女孩的眼里看见恐惧,掩藏所有的只是一片澄澈透明的湖和湖中 妒妇一般怒火冲天的自己。 突然感觉到某种冰凉的东西落在头顶上,一滴一滴越来越快。下雨了。夏天的 雨总是这样,说来就来,没有任何征兆。天空顿时像一口黑锅黑压压的倒扣下来。 “下雨了。” 两人快步向在远处凉亭奔去。 听着雨点滴落在身体上的声音,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害怕的心理,怕身边的她突 然就生病了。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踮起脚尖用衣服为她撑起了一片伞,而自己异 常冰凉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雨点连带的冰凉温度似乎要把血液给冻结了。 “笨蛋!你不知道这样会感冒的吗?!” 伸手搂过她的肩头,两个人一起躲在外套下,皮肤与皮肤之间相互渗透的温度 温暖了两颗心,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瓦解。 “姐……” “嗯?” “其实我很喜欢你叫我笨蛋呢!” 雨一直没有停下。 周围都很安静。安静得可以数出周围雨点跌落的声音。 眼睛里似乎出现了幻觉。在雨帘的某处,雨点仿佛被施了魔法般凝结在了半空 中。透过雨点可以看见很多透明的东西。 莫嘉言,你要勇敢的去爱,生命不容等待。 听说对着停在半空中的雨点许愿,愿望可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