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稀里糊涂地参加完笔试后,我便回到了学校。几天后,我转到了妇产科。 产科是医院里唯一一处充满了喜气的地方。 体态臃肿的产妇低头凝视着怀中纤小的婴儿,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图画。 一天快要下班了,我正独自一人坐在医生办公室里急速地写着病历,一个wo man走进来问:“陆主任在吗?” 我头也不抬地回道:“她今天夜班。” 我以为她会就此离开,没想到她却在我的对面坐下,说道:“你是实习的学生 吧?” 我诧异地抬起头来——坐在我眼前的是一位两鬓斑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家。 她一边用直截了当的目光打量着我,一边自我介绍道:“我以前是这儿的护士长。” 一听说是老前辈驾到了,我急忙换了一幅谦卑的嘴脸,唯唯诺诺地应道:“哦。” 她问:“你是哪里人?”本来,唠唠家常应该是件很放松的事情,可是面对着 她那幅庄严肃穆的表情我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倒好像是在法庭受审似的。 我老实交待道:“天津人。” “哦?是吗?怎么一点口音都没有?” “呵呵!入乡随俗嘛。” “你今年二十几了?” “二十三。”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都是会计。” “哦。”她稍顿了一下,又问,“你有男朋友吗?” 老天!就算是派出所查户口也没她查得细。我低声地回道:“没有。” “哦?”她的眼睛突地一亮,说道,“那我帮你介绍一个吧。” 没等我回绝,她便介绍道:“我要给你介绍的这个人是我邻居家的孩子,今年 二十五,学计算机的。” 我急忙道:“我还不一定能留在北京呢。” “那怕什么。”她道,“天津和北京多近呀,坐火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再说 了,他父母都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别的本事没有,如果将来你们真成了,帮你在学 校里找个职位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真的,当时她的这句话确实让我有些动心,因为我一直都梦想着(现在仍然 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混进大学,做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呵呵!因为大学的工作要 比医院清闲很多,而且还有寒暑假。 唉!如果那位男士的父母能发扬大公无私的精神,在我们不成的情况下也帮我 在学校里谋个职位就好了。呵呵!白日做梦! 我虽然没再找出什么推辞的理由,但还是推辞道:“谢谢您了,不过,我看, 还是算了吧。” 在我看来,相亲与找工作一样,都是件目的性极强的事情。而且,相亲也如找 工作一般,需要在“面试”之初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交上自己的“简历”(当然, 也不排除一些弄虚作假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描绘这份“简历”,更不知道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士面前该如何把握“实事求是”的度,总不能在第一次见面的 时候就跟对方说“我叫水菱,年方廿三,至今未婚,但已*** 事”吧。 我不知道磊在去相亲之前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样的心障,如果没有……唉!那这 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没想到,她却很坚持,她道:“还是见见面吧,反正都是男方消费。那孩子黑 黢黢的,长得很一般,性格也有点蔫儿,像个闷葫芦似的,我是不大喜欢他的……” 我不禁一愣。我虽然从没参加过相亲活动,但按常理推测,介绍人应该在事实 的基础上尽量美化对方才是,她怎么?…… 只听她继续道:“可是她父母已经跟我提了不止一回两回了,我总得帮他介绍 一个吧,否则倒显得我不够上心了。” 老天!她居然是想请我出山,帮她完成相亲指标。呵呵!无所谓了,帮就帮呗, 反正只是去聊聊天。再说了,我也有些好奇,不知道所谓的“相亲”是怎么个相法。 不过,即便对方再帅,我也肯定不会与之“续约”的。因为,呵呵,我可不想让眼 前的这位绝非善类的老太在将来的某一天以介绍人的身份出席我的婚礼。 我道:“那好吧。” “那好,”她兴奋道,“也别再拖了,就定在明天晚上吧,明天正好是农历二 月二,吉利。” 我忙道:“不行,明天我上夜班。” “那就更好了。”她却道,“晚上门诊那边就空了,我帮你们借把诊室的钥匙, 你们就在里边聊吧。你请会儿假过来,如果看不上眼,正好可以借口‘我很忙’提 前撤。” 老天!我的第一次相亲居然要在医院的诊室里进行。呜呼哀哉!!!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