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 因为冷空气频繁的光顾,所以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晚,虽然已是四月天了,但 公路两旁的树依旧光秃秃的。 唉!我想,我的春天怕是来不了了。 大桶君的新车很好骑,与我的那辆牛车相比简直就是哪咤脚下的风火轮,似乎 不用太使劲便神速无比。可是,心怀鬼胎的我却装出一副很费力的样子,抱怨道: “你这哪是车呀,简直就是个秤砣。” 大桶君一反常态的没有驳斥我,而是颇为宽宏大量地说道:“不好骑就慢点儿 骑呗。” 呵呵,正合我意! …… 我不晓得那条公路的名字,只知道我们是沿着从*** 到怀柔的长途车的行驶路 线行进的。那是一条机非混行路,不过出了市区之后,路上骑自行车的人就很少了, 而像我们这样不辞劳苦地骑着自行车出游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人常说爱情是有魔力的,可以让人不知疲倦、废寝忘食。 今天,我也有幸“受制”于这种魔力,居然在骑车行进了五个小时后还精神饱 满,居然在五个小时颗米未进的情况下还腹中不饥。只可惜,爱情的魔力似乎只能 作用于运动系统、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而对泌尿系统无能为力。呵呵! 我从路边的一间恶臭满盈的公厕里逃出来的时候,李大桶正斜靠着我的自行车 喝水。 或许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前,我总觉得他太过瘦削,缺少了几分彪悍的 男子气概;而现在,我却觉得他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就仿佛是古人形容东家之子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一般。呵呵! 李大桶见我出来,脸上闪现出一抹诡异的不怀好意的笑。不过,只一瞬间,那 笑容便消失了。他绷着脸很不绅士地指着我的脑门说道:“懒驴上磨屎尿多!” 我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说道:“切!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开闸放水,那我才 佩服你呢。”我说完便骑上自行车,故意猛蹬了几下,将李大桶甩到了身后。 没骑多远,忽听李大桶在身后嚷道:“嗨!别骑了!等等!” 我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李大桶竟推着车朝我走来。 我急忙停住车,问道:“怎么了?” “后胎瘪了。” “啊?”我急忙下了车,走过去捏了捏后胎。唉!果真一点儿气都没有了。我 焦急道:“怎么这样啊?!” 李大桶凶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懒虫,平时只知道骑不知道修。哼!你这个 后胎八成早就该换了。” 呵呵!还真让这小子说中了。前几天我去补胎的时候,修车的师傅就曾建议我 将后轱辘的内外胎都换掉,但因为考虑到自己行将毕业,这车的历史使命即将结束, 便没有更换。不过,即便我真的有错,他李大桶也不用如此的凶神恶煞吧。我叉着 腰,昂着头,回敬道:“你别贼喊捉贼了,怎么能怨我呢?明明是你骑坏的嘛。” “切!跟你这种人没法讲理!”他拍了拍我的自行车的车座,说了句“车子还 给你”,而后便走到他的靓车前,跨上车子说道:“我在前面骑,你在后面推车跟 着吧。” 我跺着脚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梗着脖子,说道:“我这人就这样,怎么了?”他说完便要“开动”车子。 这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错药了? 切!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急忙跑到他的车前,拦住他,一边偷偷地察言观色, 一边换了副奴颜婢膝的笑脸娇声道:“大桶,这附近有修车的吗?” 李大桶依旧绷着脸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 我皱着眉头道:“那怎么办呀?还有多远呀?总不能推一路吧?” “你这人平时看着蛮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傻了呢?!”李大桶恨铁不 成钢似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驮着你走不就行了嘛。” 我朝他的靓车望了望,撇着嘴说道:“这车后边都没有座儿,怎么驮呀?” “笨蛋!”他拍了拍车子前面的横梁说道,“后面没有座儿,你可以坐前面嘛。” 我的脸突地一红,忙道:“我才不坐呢。” “不坐更好,我还能省点儿力气。”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嗨!别挡我的道儿! 到后边推你的车去!” 我跺着脚,愤愤道:“你有什么可牛的?!切!我不去了,我坐汽车回去。” 此时,正好有一辆开往北京市区的长途车朝我们这边驶来,我于是不管三七二 十一地抬起了胳膊。李大桶慌忙按住我的胳膊道:“你的自行车怎么办?不要了?” 虽然我的自行车值不了几个钱,但没有它确实会对我的出行造成一定的影响, 就这样丢在路边实在是可惜。但是,既然话已出口,若是反悔或是求李大桶帮我把 车子牵回去就太没有面子了,所以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我道:“我才不稀罕那辆破 车呢!丢在路边喂狗吧。” 李大桶坏笑道:“呵呵,狗才不稀罕你那辆破车呢!” 我稍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他在拿我喻狗,于是一边骂着“讨厌”,一边伸出 拳头导向他的鼻尖。 他一边用手接住我的拳头,就像垒球比赛中接球手张开手套接住飞来的垒球一 般,一边说道:“别逗了,咱们快走吧,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在与他肌肤相亲的一霎那,我的心禁不住颤抖起来。我急忙将自己的“垒球” 收回,红着脸低下头去。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李大桶那辆靓车的横梁上。其实, 说实话,我也有些想要,想要走进大桶君温柔的磁场,被他环绕着,感受那份也许 本不该属于我的幸福。可是,在我看来,那个位置是女朋友的专座,其他人是不可 以染指的。不知道那位沉鲨鱼可曾在那里落过腚?我想,应该有过吧。或许就在昨 天,或许此时此刻那根横梁上还残留着从她的消化道末端喷发出来的一种味道浓重 的气体的味道。 李大桶瞅着我催促道:“你发什么呆呀?快点儿吧!” 我抬起头来,望着他,傻傻地问道:“沉鲨鱼也坐过那里吧?” 李大桶先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有此一问。然后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充 满了小孩子逃过大人的“法眼”从冰箱里盗取了美味冰淇淋后的得意。再然后,他 将那笑容抹去,换了一张深情款款的脸,迎着我的目光,柔声道:“傻瓜。” 如果我足够智慧的话,那一刻便应该从这一声暧昧的“傻瓜”中洞察一切。只 可惜,在感情方面,我一向冥顽不灵。我撅着嘴道:“你才是傻瓜呢。她坐过的地 方我不坐。”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有洁癖。” “是吗?”他望着我嘿嘿笑道,“不过,她没坐过这车。” “你骗谁呀?!我才不信呢!” “真的,这车是我昨天刚买的。” 听李大桶的口气,他不像是在说谎。呵呵!以往我总是落在沉鲨鱼的后面,这 次终于可以抢在她前头了!虽然这个“第一”毫无意义。 于是,我走进了他的包围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