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李大桶走到单杠旁,突然停下来,神情严肃地望着我。我从没见过他这么一本 正经的表情,于是立在他的对面,好奇地打量着他,嬉笑道:“她在哪呀?怎么把 你吓成这样?”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我的手紧紧地握住。 “你干什么?!放手啊!”我一边惊呼,一边用力挣扎着。 可是,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似乎是打算把我的掌骨碾碎。他的 手炽热得如同暖炉,手心里因渗出一层细汗而变得潮潮的。 “别怕!我只是想让水医生感觉一下我的心跳。”他说着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胸 膛上。 他那略带调侃的语气让我安下心来。我于是凝神屏息,煞有介事地为他做着心 脏触诊。我将自己的指尖轻轻地移到他的心尖搏动处。哇噻!他的心跳急促而又有 力,咚咚咚的,仿佛冲锋时擂起的战鼓声。 “我的天!你的心率每分钟得有250 次呀!”我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抬起头来, 却不期然的触到了他那炽热的满是期待的目光。我突然有些害怕,急忙别过头去, 然后漫无目的地东瞅西瞧。 “你在找什么?”他明知故问着。 “当然是在找那个让你热血沸腾、心跳加速的人了。” “呵呵,你这是在骑着驴找驴。” “什么意思?”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突然把我的手放到他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说, “我喜欢你!” 我大惊,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和李大桶 在重逢后算上今天的这次也才只不过见了四次面。我一直以为,爱情必须经过播种、 培土、浇水、施肥、发芽、等待,然后才能开花,就像我和石磊似的,经过了漫长 的相识、相知、相吸、相恋的过程才逐渐地走到了一起。我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和闪电爱情。虽然我和李大桶过去曾有些瓜葛,但是那是太小时候的事了。 “你别开这种玩笑!”我一边死命地往回拽着自己的手,一边义正言辞地说。 李大桶却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拽到他的近前,几乎是面贴面地直视着我,说: “我没开玩笑!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必须相信我!” 一股难闻的酒气带着零星的唾液从他的口中毫无遮拦地扑向了我的口鼻及脸。 我厌恶地别过头去,恼怒地大喊:“你放开我!你让我走!” “你走?你去哪?去找他吗?”他用比我高十倍的声音大叫。 我愣愣地望着他。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一定早就把我的风流韵事和花边新闻都 打听得一干二净了。切!这个龌龊鬼,不但侵犯了我的玉手,还侵犯了我的隐私。 我怒视着他,恨呆呆地说:“你倒是松不松手?!” “不松!”他似乎也和我拗上了,迎着我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自己的血盆大口 凑到了李大桶的魔爪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猛咬了一口。 “哎呦!”他猝不及防,大叫一声松开了手。 我象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掉头便跑。 “TMD !你属狗的?!居然敢咬我!” 李大桶气急败坏地吼着,霎那间追到我身后,揪住我的后衣领,粗鲁地把我拽 回到他的面前,两个胳膊如同钳子般的紧紧地搂住我的身体。 “啊!……” 这个带惊叹号的“啊”字刚一出口,我那因惊恐而张得大大的嘴巴便被李大桶 的那张臭嘴封堵得严严实实。我的心跳一下子上升到了70迈,两只眼睛瞪得比灯 笼还大,两个鼻道虽然依旧通畅无阻,但我却忘了它们还具有呼吸的功能。 我试图晃动自己的头来摆脱他的强吻,可是他的一只巨手牢牢地按住了我的后 脑海,让我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我曾读过一些介绍女子防身术的书,我知道有一招叫做“顶膝”,也就是用力 量极大的膝攻击男性毫无承受打击能力的要害部位。据介绍,这个招式的好处有二 :一是距离短,可以保证攻击在瞬间完成;二是角度小,攻击准备和攻击过程都可 以很隐蔽。 我原以为,自己掌握了这个“杀手锏”就可以视*** 为粪土,在“江湖”中横 行霸道,畅通无阻了;可是,我哪里想到,当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遇到力大无边的 兵的时候,再多的文韬武略、神招妙式都变成了废纸一张。 不知道是有意防范,还是无心之举,李大桶早已在我对他动“歪脑筋”之前, 用他那两条长腿将我的腿死死地卡住。我除了脚踝以下还能有少许的自由外,其他 部位都被他“看牢”了。 我艰难地把一只脚以脚跟为圆心向外侧旋转了90度,然后费力地蹭到他的脚面 上,用前脚掌死命地碾着他的脚面。我能感觉到他的唇微微地*** 了一下,不过, 仅仅是一下而已。接下来,他便以更加牢不可破的拥抱和更加惊心动魄的深吻来回 报我的“小动作”。 我感觉,他就像是一条巨蟒似的缠绕着我,我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紧缩。 老天!我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我挣扎 着,努力着,但却无济于事。我闭上双眼,任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我决定放弃这 种无谓的挣扎,于是放松了浑身的肌肉,摊倒在他的怀里。 他似乎也舒缓了一些,轻轻地摆动着他的头,令他那潮湿温暖的唇在我的唇上 来来回回地做着“左半圈,右半圈”的扭唇运动。我似乎也逐渐地适应了他那酒精 浓度严重超标的口腔分泌物的味道,不但不再厌烦,反而有了一种莫名的沉醉。 突然,我的睫毛上落下了一滴液体,它顺着我的面庞滑下去,落进我的口中, 居然是咸咸的。 这是老天的眼泪,还是大桶的眼泪? 我疑惑地想要睁开双眼,却又被他流窜到我眼部的吻止住了。 他吻干了我脸上的最后一滴泪后,便松开了我。 “对不起。”他抽泣着,筋疲力尽地说。 我想,我应该愤怒才对;可是,我居然没有。 我想,我应该像电视中许多遭到非礼的女人那样,狠狠地扇他一个耳光才对; 可是,我居然没做。 我除了落荒而逃,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我听到李大桶在我身后,声嘶力竭地喊:“水菱!我——爱——你——”那一 瞬,我的心不由得停跳了一秒,瘫软的双膝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踉跄。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幸福,还是应该辛酸。李大桶居然是第一个向我说出这三个 字的人。想当年,一厢情愿的老醯儿向我表白的时候,只是含蓄地说“希望我们的 关系能比现在更进一步”;而石磊呢?更是吝啬得连这种含蓄的表白都没有。 老天!他那极富穿透力的声音传遍了*** 场的每一个角落。 我仿佛觉得,一道道好奇的目光正“刷刷刷刷刷”地朝我袭来,令我躲没处躲, 藏没处藏。 我甚至觉得,就连那一阵阵好凑热闹的暖风也夹裹着远处丁香花的幽香纷至沓 来,把我团团围住,熏得我头晕目眩。 我飞快地逃出了*** 场,逃出了他的视线,逃出了他用那三个荡气回肠的字所 组成的温柔陷阱……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