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见我用吸管吸干了杯中的最后一滴可乐,石磊问:“吃饱了吗?” 我点了点头。 他说:“那咱们走吧。” 走?我瞪大了眼睛,惊诧地望着他。 老天!就这么走了吗?难道他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们从麦当劳里走出来。和去年11月1 日那天一样,石磊拽着我的衣袖护送我 过了马路,然后我们一起扎进一片胡同里,左拐一个弯,右拐一个弯,最后来到学 校北门外的一条小路上。路的南边停着一列五颜六色的各式各样的小轿车。 唉!我终于明白了,石磊正试图“重放”去年11月1 日那天的“电影”。 那天,石磊没有食言,在胡同口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我把玩着那串娇艳夺目、 又大又圆的糖葫芦,却怎么也吃不下。 我望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路口,暗自发誓,“过了那个路口我就说”。可是, 我却没有说。 “再下一个路口吧。”我自我安慰着。可是,我还是没有说。 “再下一个吧。”可是,已经没有再下一个了。我们已经来到了北门外的这条 小路上。我死命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暗骂道:“笨蛋!真的这么难吗?不过是一句 话而已。” 石磊诧异地望着我,问:“你怎么了?头疼吗?” “哦,不。”我慌忙摆着手说。 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想必已是面红耳赤,于是忙别过头去,把目光停留 在路南边停放的这列小轿车上。远远的,一辆红色的POLO轿车很是抢眼。我于是暗 下决心:“就是它了!经过它的时候,我就说!” 我想,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必须朝前走,不管前面是什么。 当我们来到那辆红色POLO前,我放慢了脚步。石磊回过头来,不解地望着我。 我躲避着他的目光,终于说道:“磊,我想告诉你一句话……”我以为自己很镇静, 可是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变了调,而且像患了脑中风似的,语言 有些蹇涩。我悄悄咽了口唾液,低声说:“我觉得,我喜欢你。” 沉默…… 我没敢看他的表情,只是低着头,缓缓地朝前走。 石磊跟在我身边,沉吟了一会儿,说:“这太突然了。” 突然?难道是我太唐突了吗?我是不是应该花大力气做充分的铺垫?可是,那 不是我的风格。我喜欢,“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我想快刀斩 乱麻。可是,这一刀下去真的能斩断吗? 突然?究竟是“我喜欢他”让他觉得突然,还是“我告诉他,我喜欢他”让他 觉得突然? 爱情是一种情不自禁,是一种迫不得已。对于我来说,与其在等待中苦苦地煎 熬,倒不如从爆发中求得解脱。 我不相信磊会对我毫无感觉。我即使再木头,也能察觉到他对我的关心和关照。 我那时候想,他之所以一直坚守不出,一方面是因为他性格的内向,另一方面是因 为他有极强的责任心。毕竟,他已经步入了大学的最后一个年头,留给我们的时间 已经不多了。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未来,只是,我总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不应该因为 惧怕遥远的寒冷的冬天就放弃了眼前明媚的春光。即使,退一万步想,有一天我们 真的劳燕分飞了,我也绝不后悔。因为我曾经爱过,曾经为爱努力过,这就足够了。 “给我一个答案好吗?”我见他一直沉默,于是只好壮着胆子小声地追问着。 他低着头,望着自己灰色的休闲鞋,轻声说:“这太突然了,给我一点时间, 我要想一想。” 想一想?这意味着什么?是理智的感情,还是婉转的拒绝? 唉!我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快刀竟然斩在了一团粘糊糊的东西上,不但乱麻 没有斩断,就连刀也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我自失的一笑说:“我一直以为只有两种答案——Yes 或No,可是,你却给了 第三种。” 他无语,表情很是凝重。 我于是故作轻松地说:“你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 可他却说:“我在思考。” 唉!既然他要“思考”,那么我也只好陪着他“思考”了。 我们无言的走完了最后的一段路。在宿舍楼前,我笑了笑,说:“那就这样吧。 你慢慢思考吧。”然后,我便回了宿舍……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