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磊的母亲终于要回去了,我早早地来到西门外等候从火车站送行归来的磊。 西门外有两个巨型石狮。我听说,石狮子的性别是这样区分的——脚下踩着皮 球的是公的,踩着小狮子的是母的。我对这种划分方法很是反感,它明显的带有父 系氏族社会重男轻女的烙印。 记得今年年初,我和磊分手后不到两天,忍受不了失恋痛苦的我决定再给自己 一次机会。我给磊发了一条短信:晚上七点,我在学校西门等你,不见不散呦! 为了使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活泼,我特意在短信的句尾加了一个“呦”字。可 是我发出的短信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音讯。 他会不会没有收到呀?虽然在电信事业极度发达的今天,这种事故比较少见, 但也并不是没有过。我于是又给他发了一条:晚上七点,我在学校西门等你。你要 是敢不来,我就在外边等你一夜! 这一次我改成了恫吓,我想,他不会见死不救的,至少他应该回一条“我不去 了,你不要再等了”之类的短信。可是,我依然没有等到他的回音。我阿Q 似的想, 沉默也许就代表默许吧。 晚上七点钟,我准时来到学校的西门。此时,天已经黑得妥帖,但肆虐的风却 依然不分昼夜地忙活着。西门内的校园里一片宁静与安详,而西门外的大街上却是 霓虹闪耀,车水马龙。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我一跨出校门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西门出入的人很多,风吹得他们恨不能把脑袋缩进胸膛里。他们根本没有注 意到躲在石狮旁,立在风中,“一心以为鸿鹄将至”的我。 7 :40分了,他还没有来。我仍然抱着一丝希望,翘首以待。远远地,我看见 老醯儿搂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朝这边走来,忙躲进石狮后的阴影中。我目送着他 们有说有笑地从我面前走过,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8 :30分了。真的要守一夜吗?我这样做是不是太傻了?为你我受冷风吹,寂 寞时候流眼泪,有人问我是与非,说是与非,唉,可是谁又真的关心谁。 我走到公狮子的面前,大声骂道:“臭石头,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 本姑奶奶从今往后再也不伺候你了!你去死吧!“ 我骂完抬脚便踢。柔韧度奇佳的我,使了一招横扫千军,高抬的玉足正踢在公 狮子的天灵盖上。这头公狮子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依然故我的呲着牙傻笑。而我 的脚却在瞬间肿起了一个大包,落下了一块清淤。 这一切刚刚过去还不到半年。曾经刻骨铭心的以为永世不能忘却的伤痛在今天 却都灰飞烟灭了,就连那道残留的伤痕也已变为了爱的见证。 …… 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碰到老醯儿。他走过来问:“等老石呢?” “嗯。你的工作定下来了吗?”我问。 “定下来了,去深圳××药厂做医药代表。老石呢?” 我道:“他去他们家那边的一家药研所。” 我与磊同届,不过因为他学药(四年制),而我学医(五年制),所以我比他 晚毕业一年。那时候我们这帮学医的人时常抱怨,自己比别人多上一年大学,多浪 费了一年的青春时光。不过现在,我却时常为此感到庆幸。毕竟,与校园外平淡而 又复杂的生活相比,大学的日子是纯真而又多彩的。 “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老醯儿问。 我道:“也没什么打算,等我毕业以后再说吧。”其实,说实在话,也许是因 为我和磊都还沉浸在复合后的喜悦当中,所以根本没有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规划过 我们的未来。 我问:“你们呢?有什么打算?”老醯儿的女友是临校的一枝出墙红杏。据说, 他们是在两校的一次交流晚会上认识的。晚会上,老醯儿精彩的武术表演折服了观 众,也赢得了*** 的芳心。 “她保研了。” “是吗,这么厉害!” 老醯儿低声道:“我们对未来的规划有分歧,最近经常吵架。” “何必呢,”我劝道,“慢慢商量吧,也别太性急了。” “哦。”老醯儿抬起头,望着街对面涌动的*** ,悠悠地说, “其实,我挺怀 念以前的事的。” 以前的事我也很怀念,因为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何谓烦恼,更不知道何谓痛苦。 可是,既然我们都已有了各自的归宿,又何必再提从前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