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第二天,我们在晓晓他们班的同学家休整了一番,然后踏上了开往大同去的列 车。 云城大同更像是一座煤城,就连云岗的大佛都没有逃脱以煤洗面的厄运。佛曾 经曰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许对于目空一切的佛祖来说,眼前的这些煤灰粉 尘都是不存在的。正所谓“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原本老醯儿是打算从大同直接回家的,可是我们在大同火车站排队买票的时候 他却又突然变卦了。他说怕我们两个女生独自坐车不安全,非要给我们当保镖,护 送我们回学校。 与来时的亢奋无眠不同,在回北京的火车上疲惫不堪的我酣睡了一夜,甚至于 车到了站我都浑然不觉,最后还是晓晓采用疼痛疗法才把我叫醒。 北京依然是我们走时的桑拿天。虽然只是与它分别了五六天,但是刚刚离开地 广人稀(相对北京而言)的草原戈壁的我们乍一踏入这湍急的车流*** ,踏入这钢 筋水泥筑就的都市丛林中,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回到宿舍,撂下行李,疾速的脱下自己灰土土、汗津津的衣服,换上一件集 薄、露、透于一身的凉快的睡裙,倒头睡下。假期的宿舍楼里静悄悄的,正好助我 酣眠一场。我睡得昏天黑地,香甜得似乎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不知睡了多久,我的手机突然叽里呱啦的响了起来。我极不情愿的抓起手机, 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问:“喂,谁呀?” “怎么?你还没睡醒吗?”手机那头传来了老醯儿的声音。 “嗯。有事吗?” “没事。你不吃午饭吗?” “几点了?”我仍然困得睁不开眼,甚至于无力撕开一条细缝去瞟一眼枕头旁 边的闹表。 “十二点多了。” “哦,我不吃了,我还要睡一会儿,我挂了。” 我挂断了手机,继续酣眠。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那闹心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不耐烦地抓起手机,大声问 :“谁呀?” “你还没起吗?”打来电话的还是老醯儿。 “嗯。”这时已逐渐清醒过来的我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泡在粘腻的汗水中,湿漉 漉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我抬眼看了看闹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你还睡吗?”老醯儿问。 我伸了个懒腰,说:“不睡了。有事吗?” “咱们去*** 吧。” “去*** 干嘛?”我诧异的问。 “你不是说从来没有看过降旗吗?咱们去看降旗吧。” 那不过是我在去呼市的火车上随口对老醯儿说的话,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摸了 摸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说:“天太热了,改天吧。” “那也好。你不饿吗?” 经老醯儿这么一提醒,我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所有可以用于储存食物或食物衍 生物的管道,从胃、十二指肠到空肠、回肠,从盲肠、阑尾到结肠、直肠,最后到 肛管,都已空空如也了。我道:“是有点儿饿了。真希望天上能掉下一个麦辣鸡腿 汉堡来。” 我的话音刚落,手机的信号突然断掉了。我等了一会儿,老醯儿并没有再打来, 我想或许是他的手机突然没电了。 我从床上爬下来,打开房门,伸出头来四处望望,楼道里空无一人。我于是穿 着小睡裙,拿着脸盆、暖壶和热得快跑进与我们宿舍四门之隔的水房。 水房原本是有一个玻璃门的,但因为年久失用,门框早已锈迹斑斑,于是所谓 的门其实是聋子的耳朵——摆设。水房里是不限电的,所以我们女生经常在这里偷 电做热水。我把热得快查进蓄满水的暖瓶里,通上电,然后走到窗户前拉好窗帘。 这是我每次洗澡前都必须要做的事,因为上大一的时候东北狐就郑重的告诫过我 “洗澡前一定要拉好窗帘,以防好色之徒偷窥”。我想,这是那个废话连篇的东北 狐说过的唯一的一句有收藏价值的话。 水开了,我的洗澡活动正式开始了。我走到从门外看不到的角落里,脱下衣服, 一边沐浴,一边高声唱起《敖包相会》。我很喜欢在水房里唱歌,因为这里的拢音 效果极好。我自觉嘹亮动听的歌声在水房上空盘旋着,有一种余音绕梁的美。 我正自我陶醉着,水房外面突然传来老醯儿浑厚的男低音:“水菱,你在里面 吗?”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