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第二天上午出奇的忙碌,原本应该下夜班的我,中午十二点多才离开急症,匆 匆忙忙地跑进学校的食堂。 我打完饭,发现妮妮和东北狐并排坐在食堂的角落里。我走过去,在妮妮的对 面坐下,见妮妮已经快吃完了,便说:“妮妮,你慢点儿吃,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宿 舍。” 没想到东北狐扯着破锣嗓子说:“嗨!你知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你说说, 等你一分钟,你给多少钱?” 切!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家伙!我道:“我们俩是——周瑜打黄盖,一个 愿打,一个愿挨。关你什么事?!”我望着妮妮道:“你说对不对?妮妮?” 我以为我的铁姐们儿妮妮一定会对我随声附和的,可没想到,她却低下头去避 开我的目光,小声道:“菱菱,我一会儿还有事,我不等你了。” “你……” 我想说“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可是,那个刚刚被我送入口腔的樱桃大小 的肉丸子在经过了舌脂肪酶的水解后没有乖乖地进入食道,而是到气管里“串门” 去了,致令我咳声连连,甚至面红耳赤、热泪盈眶。 妮妮这个冷血的小妮子竟然对我施展的“苦肉计”无动于衷。她一边偷笑,一 边虚情假意的在我的背上轻拍了两下,说:“你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我先走 了。”她说完便和一脸幸灾乐祸表情的东北狐一起走了。 切!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妮妮成天跟东北狐混在一起,也变得越 来越没有人性了! 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吃完饭,走出食堂,远远地望见妮妮和东北狐一起从宿舍 区里走出来。 哦,看来妮妮没有说谎,他们一会儿真的有事…… 几天后又是一个夜班。这一晚病人出奇的多,凌晨三点多了,我才爬上床和衣 而睡。 没睡多久,门外便传来一阵急急的敲门声,而后是护士没好气地高喊:“来病 人了!” 讨厌!又没人给我发工资,干嘛深更半夜的还总叫上我。我心里暗骂着,翻了 个身准备继续安睡。突然,我听到了方师姐的说话声,便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不 行!我不能偷懒!我必须用实际行动来报答方师姐的大恩大德,更何况她还是一个 孕妇。 我利落的从床上跳下来,然后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抢救室的门外站着几个警察。唉!不知道这会儿要抢救的病人是出了交通事故 的醉汉,还是吞了剪刀的囚犯。 我走进抢救室,发现方师姐、哈云凯、二班主任和两名值班护士都已经各就各 位,围在病床边,对新送来的病人进行抢救。呼吸机、输液器、心电监护,一个都 不能少。 姗姗来迟的我本打算悄无声息的蹭过去,不料却被撩了一下眼皮的哈云凯发现 了,他训斥道:“别傻愣着了,快过来做胸外按压。” 我于是快步走过去,站在病人的一侧,用尽量规范的动作埋着头卖力的按压着。 我知道,这种抢救十有*** 只是一种对死者的安慰,就好像是牧师站在临死的信徒 面前,一边用手在胸前画着十字,一边说着:“安息吧!”可是,每一次,我都忍 不住期待着奇迹能在我的手中产生。 但是,我没有等到奇迹的发生,而只是等来了哈云凯毫无起伏的声音。他说: “好了,不用再按了。”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在我满是汗水的双手下面的身体已 经冰凉了。 我无奈地抬起了双手,然后朝死者望了一眼。 老天!虽然他的脸上血迹斑斑,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好再来食府的 守夜人。据说,他是常老板的远房亲戚,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光棍。因为无处安身, 便投到常老板门下。晚上饭店关门后就住在店里,一来自己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来 也可以顺便照看一下。我事后从方师姐的口中得知,那晚杀人狂闯进了饭店,给手 无寸铁的老者N 个闷棍。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送人上路,不过以前的那些人都是陌生人。他们对于我来说 都只是病人,他们的离去在我看来都只是疾病发展的必然结果,并不能给我带来多 大的震撼。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在我的眼中,他曾是一个生动的、有血有肉的人, 并不是象鲁迅笔下的祥林嫂那样,只能靠眼球间或的一轮才能知道她还是个活物。 我眼见着死神从我的手指间将他夺走,但却无能为力。平日里那个鲜活的面容,如 今就这样全无血色的仰躺在这里,永远的,无声无息的。 唉!既然生命如此的脆弱,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既然我们不能掌控自己的生 死,为什么还非要做一回生死路上的过客?…… 第二天上午,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医院的大门,路过好再来食府时,发现它 的大门紧闭,门上已经贴上了封条。 我回到宿舍,倒头便睡。 睡梦中,我梦见有无数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朝我扑面而来,我 大叫着调头便跑。虽然我的轻功了得,可以飞檐走壁、窜房越脊,但是我身后的那 些兵刃却一直如影随形。一*** 来,我便觉周身酸痛,简直比爬了一次珠穆朗玛峰 还累。 我本想再睡一会儿,可是却已毫无睡意,只好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电脑前。 哈哈!没想到,这个时间白开水居然也在线。真是个逃课大王! 此时,我早已把白开水说他烦我的话忘到了脑后,主动“勾引”他道:杀人狂 昨晚又伤了一条性命。 白开水:我也刚从网上看到了。 我道:我不是从网上看到的,我是亲眼看到的。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