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何谓“不知道”? 或许,“不知道”就是“不确定”,“不确定”就是“不是”。 但是,就算打死我我都不肯承认我和磊的关系已经退到了“什么都不是”的地 步。我宁愿相信,“不知道”就是“不察觉”。就比如说,“生在福中不知福”, 并不是“福”不存在,而是当事人没有察觉而已。那么,如此说来,我和磊的关系 还是存在的,只是“粗心”的磊一时没有察觉罢了。 ……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了肿瘤科。临行前,*** 曾再三嘱咐我,千万不要去更年 刘的麾下效力。 我将*** 的嘱托牢记在心,当主任带领我们走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我首次摒 弃了“女士优先”的优良传统,躲在学委的身后,生怕被更年刘抓去。只听主任指 着学委道:“刘大夫,这名男同学就由你来带吧。” 听了主任的话,我不禁喜上眉梢。可是,两秒钟之后,我的欢呼雀跃的眉毛便 不得不耷拉下来。因为更年刘说道:“我还是喜欢带女生,女生比较细心。” 呵呵!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是,是女生并不一定都细心。 两秒钟之后,更年刘便发现,她犯下了一个致命的无法挽回的错误,她放跑了 聪明能干的学委,却留下了一个粗心大意且为了爱情失魂落魄的不学无术之徒。 两秒钟之后,我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伺候一个更年期综合征患者远比“照 顾”一个孕妇要辛苦得多。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她的要求,而她的要求就像 恋爱中的痴男怨女们的心情一般说变就变了。 入科的当天下午,一个相貌文静、衣着朴素的女孩挽着一位头发稀疏、面色苍 白、精神萎靡、体态臃肿(一望便知,那是长期大剂量使用激素的体征——满月脸、 水牛背、向心性肥胖)的男病人来找更年刘开住院证。 起初,我以为,那个病人至少有四十岁了,可是看了他以前的病历我才知道— —他叫程斌,男,22岁,诊断为多形性胶质母细胞瘤。唉!病魔简直是太可怕了! 他们走后,更年刘道:“他也是个大学生,在浙江上大学。第一次来的时候, 小伙子长得可精神了。唉!才半年多的时间,就变成小老头了。” 我问道:“那个女孩是谁?是他女朋友吗?” “嗯。”更年刘撇了撇嘴说,“这女孩可傻了。当初刚确诊那阵儿,她还说要 和程斌结婚,给他留点骨血呢。” “真的?”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惊呼,“后来怎样?” “程斌坚决不同意。程斌的父母也都是有良心的人,也坚决不同意,左劝右劝, 才总算是把她给说通了,只是同意她休学一年照顾程斌。” 我真的很佩服她的勇气,不过与此同时,也为她的“妥协”而暗自庆幸。我问 :“程斌的病能有转机吗?” 更年刘突然病情发作,没来由的烦躁汗出。她随手抓起一张报纸,一边扇着 “扇子”,一边白了我一眼,颇不耐烦地说道:“自己回去翻书去!都快毕业了, 还什么都不懂呢!” 为了相应更年刘的号召,更为了躲开心绪不佳的她,我急忙跑到书柜前取出一 本厚重的肿瘤学专著,仔细地研读起来。唉!书上说,多形性胶质母细胞瘤的存活 时间一般为12到18个月。 当时,我忍不住想,如果我也得了某种不治之症,磊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跑到 我的病床前的。我保证!!!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他们不肯对着每天准点上下班的功劳大大的太阳公公 许愿,却偏要对着稍纵即逝的一闪而过的流星许愿;他们不珍惜天长地久的幸福, 却偏要等到幸福快要溜走的时候才狂追不舍。 我由此得出结论:爱情的强度是与它的长度成反比的。 我突然很羡慕程斌和他的女友,因为他们可以很容易地就爱了一生一世。 …… 晚上,以书为枕的我心里反复盘算着,如果我对磊说我得了绝症,他会做何反 应?呵呵,我真的很好奇。不过,这样做是有风险的,因为万一他反应过激,一猛 子扎到北京来却发现我安然无恙的话,他肯定会暴跳如雷,说不准会把我生扒活剥 了,然后投进实验室里去喂小白鼠。呵呵!去喂小白鼠还算是便宜我了,说不定还 会拿去喂大花牛,让我的“五花肉”在大花牛的体内进行反复的反刍,哈哈! 不过,虽然我知道“石头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还是决定冒着被磊扁死的 危险去尝试一下。嘻嘻!我甚至开始憧憬被磊狂扁的一幕,因为至少那时候的我们 可以没有任何阻隔的零距离的在一起。 我想,如果没有任何铺垫很突然的说我得了绝症,磊250%不会相信。不如先似 不经意地对磊说,我最近经常会头痛呕吐(这是程斌最初发病时的症状),那么他 一定会催促我去检查一下。若干天之后,我再声泪俱下地把“检查结果”念给他听, 那时候便不由得他不信了。 呵呵!以前我只是偶尔说说小谎,还从来没有设置过骗局呢。 呵呵!其实细想起来,我倒是很有做骗子的潜质的。因为,一来,我有一定的 创作才能,能够妙“嘴”生花、无中生有;二来,我有一定的统筹规划能力,能够 把无数个精美的小谎有机的结合起来,使其环环相扣而互不拆台;三来,我有一定 的表演天赋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能够以假乱真、行骗于无形。 呵呵!我越想越兴奋,竟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我急于要实施自己 的*** 骗,以达到一鸣惊人、威震“骗”林的目的。此时,我对是否能把磊骗到北 京来已经不那么热衷了。毕竟我已不是小孩子,可以不负责任的任意妄为。我很可 能会在产生严重后果之前主动自觉的揭穿骗局,然后对磊说:“提前祝你愚人节快 乐!呵呵!” 我迫不及待地给磊发了条短信,问他何时下班。可是,过了许久,磊都没有回 复。 奇怪!这家伙不会忙得连回复短信的时间都没有了吧。 我急得抓耳挠腮,而我的手机却静如止水。切!一不做,二不休。与其在这儿 傻等,倒不如直接给他打个电话吧……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