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磊的彩玲一直都是我帮他设定的。我是一个喜欢用歌声来诉说心情的人。近来, 我选了一首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 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 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 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 我拨了磊的手机号,可是那熟悉的旋律却没有适时地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 不带任何感*** 彩的非常熟悉的陌生人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唉!怎么关机了呢? 第二天清晨刚一睁开眼,我便打开手机,发现磊居然还没有回复我。这家伙越 来越无法无天了!!! 此时,虽然我行骗的冲动已经减了一半,但还是心急火燎地给磊打了电话。唉! 没想到,居然还是关机。 晚上,我上夜班。 晚查房的时候,我看见程斌他们小两口坐在一起亲亲我我的,不禁悲从中来。 我趁一位病人家属“缠”住更年刘向她讨教病情的机会,逃过更年刘的法眼,偷偷 地遛出办公室,想躲进卫生间给“十恶不赦”的磊打个电话。 楼道的尽头有一个医务人员专用的卫生间,它集如厕功能和沐浴功能于一身, 也就是说,人们在这里既可以清理胃肠道内的垃圾,也可以洗涤体表的污垢,是个 名副其实的“卫生”间。而且它不分男女,使用者只要在里面锁好门就ok了。嘻 嘻!这种封闭式空间正是我打电话的绝佳去处,只要我把房门一锁,有谁能知道我 是占着茅坑儿不拉便便呢?!呵呵! 我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值二班的邱主任突然腆着啤酒肚从护士站里“蹿”了出 来,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在我的前面。为了表示对长辈的尊敬,我只好亦步亦 趋地跟在他身后。我以为,他是要去找哪个病人“谈心”,没想到他却直奔着卫生 间的大门而去。唉!我眼看着自己的“电话亭”被别人抢占了却无计可施,只好停 住脚步,望“亭”兴叹。 邱主任很豪迈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进去,却突然像见了鬼一 般,“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上,然后低着头快步如飞地往回走。他从我身边经过的 时候,我发现他的脸红得发紫,活像是煮熟了的螃蟹。 我正在纳罕着,护士站里的小护士突然探出头来,喊道:“小水,过来一下!” 我以为她有什么要紧的公务,便走过去问:“什么事?” 她凑到我的面前,仔细地端详着我的颈部,说道:“你的项链挺别致的,在哪 买的?” 我于是只好暂缓了与磊的通话,十分详尽地向她汇报了这串项链的历史沿革和 身价几何。 我正靠着护士站的桌子高谈阔论着,突然,身后响起一首“啪哒、啪哒”的拖 鞋进行曲。小护士朝我的身后道:“洗完了?” “嗯。”我身后传来一个很轻柔的声音。 我于是好奇地转过头来——呵呵,原来是我们学校护理系的头号美女林清蕊林 妹妹。 美有千万种,而林清蕊的美属于现如今比较稀缺的古典优雅型的。她像极了古 代仕女图中倚窗对镜倦梳妆的仕女——蛾眉淡扫,一双似梦微醉的略显细长的眼睛, 一张增一分则太大减一分则太小的朱唇。最让人艳羡不已的是她那白净的紧致的肌 肤,虽然明知道她旁边摆着“请勿手摸”的牌子,但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把。 此时,林妹妹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滴落的水珠将她的护士服上衣印湿了 一大片。一望可知,她刚刚沐浴归来。 老天!我不禁张大了嘴巴——原来邱主任刚刚见到的不是鬼,而是芙蓉出水。 是了,在此实习的林妹妹今天上白班,这会儿刚好是她下班后沐浴的时间。 只听小护士指着林妹妹的上衣笑道:“你慌什么呢?瞧,扣子都系错了。” 林妹妹红着脸,一边系好扣子,一边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你们别去那个 卫生间了,锁好像坏了。”她说完便扭搭扭搭地走开了。望着她玲珑的背影,我突 然想到了《红楼梦》中描写林黛玉的一句名言——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 柳扶风。 小护士听了林妹妹的话,急忙写了一张“暂停使用”的纸条贴在卫生间的门上, 并从外面用一把大锁将门锁死。唉!我的电话亭就这样中道崩猝了。 我挥别了小护士,打算改道去楼梯间。远远的,我伸长了脖子朝医生办公室的 方向望去,发现它的门严严实实地关着,不由得心中窃喜。我于是加快脚步,想要 从医生办公室的门前一掠而过。不想,我刚一“掠”还没来得及“过”,医生办公 室的门就开了,刚才那位一直唯更年刘马首是瞻的病人家属突然“叛逃”,推门而 出。 坐在门里的更年刘一眼就逮住了我,她一面朝我招手示意,一面用毋庸置疑的 口吻说道:“小水,进来!” 唉!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没奈何,我只好乖乖地走了进去。 更年刘面无表情地命令道:“来,帮我敲几个药。” 切!求我帮忙还这么趾高气扬的。好在我这人是个乐天派,按白开水的话说是 “胸大无脑(恼)”,要是换了别人,还不得跟更年刘一起抑郁了。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坐到电脑前,十根青葱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不一会儿,便把更 年刘交待的药全都输了进去。更年刘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道:“你帮我到门 诊药房把这些药取上来。” 以前,我很不耐烦给别人当免费的小工,不过今天,听了更年刘的话,我却不 禁心花怒放。嘻嘻!正好可以跑出去给磊打个电话。 我接过钱,飞快地跑出办公室,不过没有直奔电梯口,而是冲进了楼梯间。 肿瘤科位于十四层(顶层),楼梯间里寂静无人,似乎连楼梯间里的灯也休眠 了。不过,借着楼道内的灯光,倒还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唉!没想到,楼梯间里的信号忽强忽弱、时有时无,极不稳定,我拨了半天也 没拨出去。 我记得*** 曾经说过,从这再上一层楼梯有一个天窗,前不久有一个癌症病人 曾试图从天窗爬上楼顶去自杀,但因为天窗太高,而他又太虚弱,所以没有“得逞”。 我于是决定更上一层楼,去寻找强有力的信号。可越往上走,周围越暗,我不 禁有些胆怯,只好一手扶着墙,一手按住紧张不安的心,低着头蹑手蹑脚、战战兢 兢地向上走。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我抬起头来——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N跳— —借着昏暗的月光,我看见一个形状怪异的黑影在天窗下扭动着。 “啊——啊——啊——”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原来,楼梯间里的灯是声控的,随着我的惊声尖叫,一直自叹“英雄无用武之 地”的灯突然精神抖擞的亮了。几乎是在同时,那个黑影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尖叫声 吓得一分为二,一边化为玲珑小巧的玉女,一边化为修长挺拔的金童。 那金童急忙背转身去整理自己的衣裤,而那玉女却只顾着用手蒙住自己的脸, 而忘记了去遮挡那些更需要遮挡的地方。 我的心本来因为惊吓已提到了嗓子眼儿,但此时当我看清了黑影的本来面目后, 它又从嗓子眼儿直接坠入了骨盆,因为恰巧这两个人我都认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