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咖啡 作者:桃花深处 想起咖啡,记忆遥远到了少年时代。 收到的是朋友带回的一整罐纯咖啡粉,棕黑色,带着忧伤的色彩。 我把它们倒在沸水中煮,空气里顿时弥漫起苦涩的甜香,氲氪的雾气扑在面上, 迷蒙了我的双眼。 在朋友的指导下,我细心的用细纱布将咖啡面上的浮杂物过滤掉,只留下了古 朴凝重的棕色。在里面加入了鲜牛奶,看着那纯洁的白色溶入这苍凉的棕色中,思 绪万千。 我放了许多白糖。总觉得方糖舍弃了原始,生命便也溺死在了这一片精工细做 中。 许多年后,在网上游荡着一个精灵,她的名字叫白糖,是为了经念逝去的、怀 念的往事。 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连咖啡也被蒙上了重重的伤感。但那份清苦中的 回味,真得使我念念难忘。 那罐咖啡喝完之后,市面上开始充斥各种各样的速溶品种,但怎么喝也品不出 那种诱人的吸引,于是不再喝咖啡,很多很多年。 咖啡开始在我ICQ 上闪现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看着那绿色的小花开开合合,忽 然有一种玄惑的感觉:这个叫咖啡的男孩,有没有咖啡一样的忧伤? 咖啡:也许,苦涩的生活需要来一点香甜的点缀了。 我轻笑,仿佛闻到了咖啡的馨香,于是我们相识。 我们都是黑夜的精灵,都习惯在深夜游荡天网络之上,彼此安慰受伤的内心, 进行着一种只有形式没有内容的交流。 咖啡:我有一罐巴西咖啡,却怎么也打不开口。 白糖:用牙,或许管用。 咖啡:试过,很用力,只是每用一次力心就疼一下,后来忍不住就随它去了。 白糖:也许过去是不容破坏的,也许你根本不忍心去毁掉这份回忆吧? 之后是久久的深默,良久,他发来信息:白糖,你走进了我的心里。 我微笑地看着屏幕,黑夜的屋里,只有电脑荧屏的微光闪烁,我喜欢这样的夜, 无比的温暖,充满安全感,只是我并不属于这样的夜,红尘繁华落尽,彼此只能是 对方的过客吧? 我们开始讲述关于咖啡的回忆。 他告诉我他的关于曼特宁咖啡的故事,对我说:白糖,如果你能来我这里,我 会请你品尝曼特宁咖啡,在我有生之年,希望有一个人与我共享这份快乐。 白糖:是请我品尝初恋的苦果吧?:) 他发来一个笑脸,我也笑了。 当一个人可以听懂别人善意的调侃时,证明他已经走出了那曾经刻骨的伤痛。 咖啡:最近总是期待夜晚的到来,过去我对黑夜充满恐惧,我怕我会一觉不醒, 再也见不到新的太阳。 白糖:我们都还年轻。 咖啡:现在在喝咖啡。一直觉得喝咖啡是一种艺术,不仅满足了视觉、嗅觉、 味觉的需要,在芳香四溢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从容、优雅和浪漫,不知不觉中就有了 对咖啡的迷恋。 白糖:我喜欢咖啡的棕色,暖暖的,如沐春风。 咖啡:有时觉得咖啡很清冷,寂寞时才会煮上一杯,我竟然感觉不到它的温暖! 白糖:对着咖啡微笑,你就会觉得它也在向你微笑,你就可以感觉到它的温暖 了。 其实我也不是传播快乐的天使,尽管没有人能来读懂我眼中深深的忧郁,而我 依然会常常被忧伤包围。午夜梦回,孤独、彷徨与无助袭来,使我不知所措,只是 不再流泪,每一个人伤过的人都会坚强,只觉得眼泪是无聊的自怜自伤。 咖啡:今天喝咖啡时,我对着它笑了,真得喝出了些许快乐。 白糖:明天记得再笑大声点。 咖啡:我从不见你喝咖啡。 白糖:没有了回忆,连咖啡也变得无奈。 咖啡:下次陪我喝一次曼特宁咖啡吧? 白糖:我第一次喝的就是曼特宁,啜饮之后,在舌背和口腔徘徊不去的味觉感 受是如此浓烈,即使咖啡粉浓度不高,仍能带来强烈的味觉震荡。 咖啡:真得希望能和你一起喝一次咖啡,哪怕只有一次。 我没有告诉他这座小城其实没有曼特宁咖啡的,所有的回忆来缘于少年,那个 送我咖啡的人,我至今走不出那份弥漫游走的空气中的咖啡醇香。只是蓦然回首, 灯下只留下我孤独的身影。 那一次聊天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在ICQ 上。我渐渐惘然起来,心里柔柔的 胀起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原以为,今生再也不会品味这种牵挂的。 所有的日子因为思念而变得长久且苍白,我常常在深夜捧着一杯咖啡入神。 默默搅拌咖啡,搅拌往事的韵味,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重视这个人。 大约过了一个月,收到他的一封E-mail,那是第一次收到他的信。 白糖:如果我说离开,不知你会不会流泪? 因为记得你说过,多年不曾哭泣,早已忘了泪水的味道。 不是希望你不快乐,怎么忍心叫我心爱的女子不快乐? 我只是要一个答案,去回答一个疑问。 一直知道,我无法对你有丝毫的影响,在这虚拟的网上,也许只要彼此开心, 就足够了吧? 记得每当我说到生命的话题,你总是不露声色的避开。我知道,我们的身后都 有着伤心的过往。 不要再去追究过去了,你应该好好的活着。 你接到信的时候,我可能已不再人世了。医生说我生命会终结在这段时间,于 是写下了这段文字,当作我们美好的回忆。 生命的最后有你相伴,此生无憾了。 PS:多想与你一起喝一次曼特宁咖啡,一次就足够了。 咖啡 也许是绝笔 此时才想起,他提到过有严重的心肝病,也许睡去就不会 醒来,于是他写下了这封定时发送的信。 我从没想过,一切会来得这么快。一直以为日子悠长,长到了一生一世,岁月 会证明彼此的真诚。 这一次,上帝依旧不肯垂顾于我,与过去一样。 我哭了,泪水流过面颊,流到嘴里。 多想告诉他,一直都等待与他一起喝一杯曼特宁咖啡,哪怕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