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边缘,独自取暖 已经不是第一次猝然惊醒,就在夜最深沉黑暗的时候。 前几天的薄被子已经觉得寒气,半夜爬起来拖床厚厚被子裹在身上,而那一瞬 间脚底就无比冰冷,打开的壁橱门来不及关上,黑黝黝的一个洞,又象一张大嘴, 十分恐怖。 自然使我畏惧的,除了打雷声,就是黑夜。 小时侯如此,有妈妈来抚摩安慰,那时妈妈就养成半夜醒来的习惯,当然起初 一定是被我哭叫惊醒的。 上学离开家,新环境睡不牢靠,最恨和六七个人挤在一堆,做什么都是众目睽 睽。 终于大三借着买了电脑的由头,溜出去和兼职的同事住地下室,也是黑暗,却 因为有自己独自的一个小空间快活。 从此就信了伍尔夫的话,女人是要有自己的房间的。 但是即使工作繁多精疲力尽,也是醒着的,也会被极轻微的声响惊醒。 内心深处,是我痛恨却不得不承认的懦弱。 难道一直恐惧和警觉的吗? 恁多流浪女的不安全感,并不似我这样夸张。 室友说妈的你早点嫁掉就没事了,我说那咱们合伙养条狗怎么样? 是的,很清楚地知道,那种不安全,不是因为缺少爱,亲情友情,乃至爱情。 是因为我自己的不成熟。 或者说,没有成熟到足以坦然面对生活的地步。 而现在勇气越发空虚。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黑,就如海水火焰里张明和吴迪的爱情,那个女子很幼稚 地出卖自己身体作为对爱人的报复,却仍在一个深夜,去抱住他,哀哀哭泣。 其时也是被巨大的恐惧惊醒的吧?此前又有多少夜晚不能入睡? 玛依达便跟了李昂终身厮守又如何?我难保她不是洛丽塔。 死亡使爱情崇高,在后人的仰视与眼泪中永垂不朽。 本身却是惨烈的悲痛,非人真正所能承受。 因此聪明女子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偏偏张会赶上那个时代,偏偏她遇到那个人,成就了她也毁掉了她。 她的眼睛那里容的下沙子,但为着他终究对她是好,也只好就糊涂一回。 今生今世里说张很高兴地为胡的情人画像,中间收笔,说不知怎地看她越来越 象你,悚然心惊。 那样的故事,注定了是一段传奇,虽不情不愿,却无法逆转。 有时想想人生际遇,可能只剩下宿命可以解释。 在北京已经望不见星星的天空,常痴想谁曾是哪一颗星斗,为了什么坠落凡间, 又将和那些人和事痴缠。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 人说诗意是闲适,我又觉得寂寞凄凉,好端端地看星星做什么,难道人间一无 所观了么? 黎明边缘,醒来,在文字中独自取暖。 ——某天深夜惊醒,不能成眠,爬到电脑上去乱写,终于暴露出其实的软弱和 动摇,自己回头看看这千把字,不是不颓废的。 -------- 文学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