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剑 作者:书剑侠 绝壁之上,飞瀑喧响。月光如练,映照群峰深潭。 绝壁之上的他心念徘徊:“她能来吗?” 昨夜方合眼,一柄飞刀带着风声,穿窗而入,钉于壁上。 刀柄系一纸条:“三天后我便是田蒙的新娘,要想见我,明晚子时,玉渊潭 顶。” 那娟秀的字迹,刻有“田”字的飞刀,不是她是谁?芳名远播的江南剑花, 他所深爱的杜玫。 一想到杜玫,心中一阵暖意,那娇语轻笑,那柔情蜜吻。 可是,过去已如飞跌而下的瀑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沧海桑田的遥远感。 念方至此,一袭白影一掠而至,停于五六步外。 月光下的她,灿若仙女。 “你还爱我吗?”杜玫的声音月光样清冷。 两行泪自他白皙的面上涌出。 是的,他爱她!自初见她的那一瞬,他的心已不自由了。 “何必呢?” 自他口中发出的,却是更加低冷的三个字,在她听来。那绝望,如怨极的一 股冷风,又如颤落露珠的惊雷。 飞瀑轰鸣,似千军交战。 “今晚带我走,好吗?”玫枫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泪光闪烁。此时的她体 似柔荑,周身轻飘,似被月光托起。她知道自己已不配有这个要求,但是……她 不能控制对心上人的不尽爱意。 “不!我为什么要带你走?你选择我,任何地方都是栖所;但你已选择了别 人!你的幸福,是我的心愿!”泪水再次倾下,但并不改他的坚执。他的话一字 一板,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一如三年前,他们的传奇相遇。 “放了她!”他的话一字一板,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隐约中江湖三蛇头的 兵刃一起卷向了他。 为何称江湖三蛇头?只因这三个江湖败类兵器上都刻有一只蛇头,却红蓝黑 各异。三人在四处为非做歹,江湖正派几次要联手剿灭,苦于他们行踪不定,未 能剪除。 红蛇头的长枪浸有巨毒,诡异无常;蓝蛇头的长剑阴狠至极,专攻人的致命 部位;黑蛇头的大锤呼呼挟风,舞动带起一天锤影。 三人围攻杜玫劫色时,多半是存心戏弄,未用全部功力。他们也知道,能独 挡他们三人联手的,世间应无一人。 不料有人竟敢坏他们的事情,惊疑之后是羞怒,招招狠辣,意在速胜。 谁知招势出过,兵器上未见阻隔,却不见了行迹。 震愕之间,头顶是一声大喊:“弃!” 呆怔怔抬头,只见一丈高处一个人影,一道白亮剑花电闪而下,三蛇头兵器 各各脱手。腕上俱是鲜血淋淋。 “冲天剑?”杜玫低声娇喊。 石廉一阵错愕,目视因惊恐而愈加美艳的女子。 三蛇头已各弃兵刃怆惶而去。 “什么?” “你方才用的是武林传说中的冲天剑法!”杜玫也有些错愕。 “我不知是什么剑法,这是我父亲临终时传我的一本书上的武功,我只是自 小依练,觉精神清爽,气力充沛,不知什么功法。”石谦认真地说。 杜玫啧啧称奇:“知道吗?武林中人人惧怕的江湖三蛇头被你一招击溃,这 是武林中人想都不敢想的。” 自从那次以后,江湖三蛇头在江湖上消声匿迹了。 他俩也因为俱是孤身江湖而朝夕相伴,四处扶正锄恶,美名远播。 而今夜碎月银中,他的声音依如往昔。 一抹绝望的氛围自她眼中漫延。 飞瀑喧响,与二人的沉静刚好成为鲜明的对比。 “呵——呵——呵——呵——” 一阵阴冷的长笑由远及近。 杜玫不禁花容失色,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飞花镖田蒙! 飞花镖即是冲天剑的破解功法。 这也正是杜玫要嫁他的原因,也正是杜玫深爱石廉的原因。 半年前,伴随着江湖三蛇头的消隐,石廉的大名在江湖广为流传。也正是因 为他的名声,引起了一人的妒意。 这人便是田蒙。 田蒙出身武林世家,生性倨傲,家中护持无意间劫得一本武功秘笈。献于田 蒙,可谓是天与其便,竟是田蒙魂思梦想的飞花镖。 得练此功后,益发眼底无人。也正在此时,石廉的冲天剑在江湖中沸沸扬扬。 而武林中早有个传说:冲天剑出平江湖,飞花镖现理乾坤。 为了自己名播武林,也为了一试飞花镖的功法,扬言要与石廉一战。 石廉本是敦厚之人,江湖盛名是无意间远播,不在心上。 而传言一起,杜玫却是夜不能寐。两年多与石廉的相依为命,已使她芳心早 许,爱极了石廉,只待早成大礼。 此事一出,她改变了主意。 人人都在传言,飞花镖是冲天剑的死敌,越传越紧。 田蒙的为人又个个知晓,传言已出,定然不会轻易罢手。 为了石廉的生命安全,她颜然离开了。 那次也是在玉渊潭顶,也是明亮的月,只是那晚有风,很大的风。 销魂地令彼此窒息的热吻后,她蜷缩起来,象一朵秋风中的黄花,幽幽地望 着他的眼,心游离了一般:“原以为人间的情爱会天长地久,永不褪色。看来” 执子之手,与子谐老“的愉悦只适于不能结合的人,再甜美的朝朝暮暮也会厌倦。 我不爱你了!” 强打起精神,她懒懒而去。 她不回头,身后是怔怔的他,轰轰悲鸣的飞瀑。 她不能回头! 她不能回头! 回过头去,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她的计划就会落空。她要用柔情感化 田蒙,她要让一个畸形心态的武林高士为江湖多做善事,她更要石廉不死在他的 飞花镖下。她爱他!! 一别半年,她已见识了飞天镖的神技,也习了几分。 半年之内,田蒙自从得了杜玫,更是心高气傲,武功精进。而石廉呢?心神 俱伤,懒于习武,时常呼酒买醉。 她心痛且懊悔:“难道是我错了?” 玉已染瑕,她只愿田蒙能守诺言,也是献身给他的条件——放过石廉。 绝壁之上,月光垂练。 “知道她是我什么人吗?”田蒙盯着石廉厉声责问,愤怒形之于色。“ “我走了……保重!” 无限爱怜地看了一眼杜玫,石廉转身要去。 “呵——呵——呵——呵——,怕是你今天来得去不得!” 田蒙一脸杀气。 杜玫惊愕地转向田蒙:“你……你……要毁誓?” “”呵——呵——呵——呵——,你以为我真会娶一个夜晚喊别人名字的女 人吗?不过,我田蒙用过的女人,是不会留给别人的,呵——呵——呵——呵— —“ 杜玫一下瘫软在地,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她知道得太晚了,恶人毕竟是恶人, 但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梦噩中的石廉突然转过了身,双目直直地望着杜玫:“什么?毁誓?什么誓?” “想死的明白呀?臭小子!呵——呵——呵——呵——,你这贪生怕死的懦 夫!为了保全性命,竟用自己的女人勾引我,找错人了,呵——呵——呵——呵 ——” 田蒙又是一阵大笑。 石廉面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一步步来到杜玫身前:“他说的是真的?” “我爱你!石廉!” 杜玫泣不成声,有悔恨,有屈辱,有愤怒,有希望,更多的是不改的满腔爱 怜。 石廉似乎适应不了这急遽的情感变化,木头人一般。 “小心!” 随着一声娇喊,杜玫已飘身而起,横在他的面前,胸中数镖,倒地而亡。 石廉转身而视,田蒙是一派阴笑。 愤怒顿然之间使他着魔一般,只见他英气满面,暴喝一声,拔地而起,身腾 剑出,一围剑光自天盖下,满挟霜风之清响,罩向田蒙。 飞花镖之厉害处在于,一发即是十二只,可从左中右三个方向进袭对手,而 十二只飞镖之时差几无,似是同时到达,鲜有失手。 田蒙之飞花镖自是不同凡响,十二只飞花镖应手而出,看不出发镖手法和镖 之所袭部位,但闻与剑围之一阵金属撞击的闷响。 两人功力俱深,一个是剑人合身,一个是镖人一体,剑虽远而与身连,镖虽 发而犹体接。看似剑镖相击,实是内力较量。一个是悲怨之极,怒火填膺,拚死 一搏;一个是自恃功高,意在必取。双方竟相持不下。 好一场恶战!但见碎石飞舞,草树横起,遮住了天空月色。 田蒙冷静应战,而石谦是拚死一搏,久战下去,自然是石廉危险至极。 突然间田蒙力道顿减,剑围长驱而下,直逼田蒙颈项。倾刻间头身两分。 石廉一阵错愕,只见一柄飞刀穿在田蒙心窝上,上刻一“田”字! 与此同时,杜玫扬起的手臂也无力垂下…… 多年以后,玉渊潭上多了一个精制的石冢。冢旁有一石屋,一个银须老者, 日日习武延寿,朝暮相守。不有江湖动荡,不轻易走下玉渊潭顶。 冢上青碑赫然六个鲜红大字: 爱妻杜玫之墓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