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老歪狠狠整治了张三北后,冷静下来想想自己也有点过分。都是乡里乡亲 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不可能当一辈子村长,常言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 年河西,总感觉有点愧疚,以至后来,村子里不管上面拨下补助款还是救济粮, 都要先通知张三北家领。但张三北从不领情。 三中全会的风这一年也吹到了王洛街村,分地到户,张三北三个儿子和两个 女儿也长大成人。地丰收了,家里渐渐也殷实起来,一到冬闲时就没什么事了, 张三北琢磨着还把响气班子组建起来,手里也好有个活便钱,再说了,村子里也 不收提取款了。但,和全家商量后,除了三儿子张二球支持外,其余人都不同意。 大儿子张敬说:“吹响气,整天吹个球呀,男不男,女不女的天天混在一起,你 不显丢人我还显丢人呢!” 张二球却说,“响气班子也是艺术,知道不,中央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上不 也有琐呐独奏吗。”张三北看都不同意,说了一次就把这事搁下了。私下里问三 儿子愿不愿意学。张二球满口答应说很喜欢。张三北对儿子说:“你爷爷活着的 时候,咱们的班子没人敢对的,吹响气要有恒心和心劲,以后你那二球脾气可千 万不能再耍了,过过嘴瘾不大仅,得罪了那么多人,以后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再三 才能做,很多话在脑子里转三圈再出口。” 张二球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事。张二球大名张孬蛋,上学后老师说不好听又 改名张强。这孩子从小很聪明,脑子也够使,小时候那个坏咱就不再提了,为什 么现在村子里都还叫他“二球”呢?后面发生的一点事情就说明了一切。那还是 前些年的事。人民公社改叫成乡政府那年,上面号召农村扫盲,王洛街村也不例 外,大队规定,不管男女,认识字超不过500 个的、不在学校就读的村民,晚上 都要到村委会,上夜校扫盲。男人逢单日子上,女人双日子学。学期考试合格者, 发50元钱。教师是县城里派下来的。 单说这天逢双日子,天刚黑,大闺女小媳妇,搬着小凳子、拿着靠把椅子, 有的还带着纳鞋的底子三三两两来到村委会。8 点准时上课,给女人扫盲的是一 个30多岁戴个镶金边眼镜的看上去很斯文的刘老师。上课开始,刘老师习惯性的 干咳两声,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行“一日,一辆汽车路过一个村子,不小心 陷进了沟里,好心的村民帮着拉了出来”写完,扶了扶镶着金边眼镜,开始讲课 了:“同学们,今天晚上先学这上面的31个字,我下面开始讲了,希望同学们注 意听。一日就是代表一天,一天也就是一日,所以说,一天是一日,一日是一天。” 刘老师刚讲到此处,外号快嘴舌的王山家的媳妇柳玉莲站起来接腔道:“报告刘 老师,一天一日行,一日一天的话,地里的活谁干呀!”柳玉莲的话刚落,顿时 大闺女小媳妇笑成了一片。把刘老师气的摘眼镜瞪眼。刘老师年纪轻,没胡子的。 但,刘老师毕竟是文化人,修养是很高的,是不和一般农村妇女一般见识的,强 压怒火说:“这个日,在这里代表的不是骂人的日,是日头的日。”可大闺女小 媳们仍在笑。刘老师用教鞭使劲敲了敲黑版,人群才安静下来。 上面的文字讲完后,刘老师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被”字。然后点了一个叫 秋珍的小媳妇,“江秋珍同学,这个字前天晚上已经学过了,请你念一下是什么 字。”刘老师说罢,用教鞭指了指黑板上的“被”字 .也该今天晚上出事。那么 多人你不叫,偏偏叫了江秋珍。江秋珍是何许人也。提起江秋珍那可是大名鼎鼎, 也是个没人敢惹的主,在娘家应闺女时就是个放荡的人,但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没出嫁时就在107 国道上开了一家小饭店带旅社。据说资金是一个平顶山开私煤 窑的男人赞助的。条件是跟那个开私煤窑的男人一年。有没有这回事,一直没人 出来作证。 江秋珍开的饭店是黑店,说白了,就是用小姐拉客,她放风,和小姐们五五 提成。那个生意火,来钱也易得,凡是住进她的店里的人,除非是阳萎,没有被 她搞得坐怀不乱的,当地公安机关也针对她严厉打击了几次,罚了她不少钱,可 风头一过,照开不误。她不但生一切办法滤客人的钱财,车上拉什么她晚上就招 呼店活计偷什么,除非是石头。有人说,江秋珍如果识字有学问,她能把天日翻 了。 但说这一天,宝丰县一辆运啤酒的汽车,从许昌回来路过她的店,当时天下 着大雨,司机怕路滑出事,就停泊在她的饭店里。司机是个60多岁的老同志,押 车的是个小伙子,刚进店,江秋珍就招呼两个小姐上去答话,老司机一看事头不 对,忙对江秋珍说:“老板娘,我老了,还有前列腺炎,尿着都困难,别说干那 了。” “小伙子来一个吗,年轻人,不玩白不玩,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江秋珍 接着说。 “他还小老板娘,十七八岁的吃屎孩子知道个啥,你给俺爷俩弄一点吃的就 好了。”老司机说。 江秋珍看这两个人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也不再纠缠了。半夜让活计从他们的 车上偷偷卸下一台5 千瓦的电机。那是老司机给别人顺路捎带的货。回到家里, 老司机卸货时才发现少了一台电机,知道是江秋珍偷的,可没抓上也没有办法。 只好自己赔了600 元。这事被老司机他儿子知道了,说非要出这一口气。老司机 他儿子也是司机,比他爹开的技术还好。认识的人都是说的。 3 天后,老司机他儿子从开封往湖北送粉条,绕路专程来到江秋珍开的“好 再来饭店”住宿。江秋珍还是老一套子推荐小姐,老司机他儿子说“这几天在严 打,谁还敢干那事,只要你晚上把我伺候好,我两天后就从湖北回来了,到时候 给你多带一些司机和老板,你把漂亮小姐准备好就是了。”江秋珍为了膀上回头 客,多拉生意,就不再纠缠了。但江秋珍仍不放心道:“大哥只要给我带生意, 以后赚的钱也有你的一份,而且我还会把大哥你伺候舒服!” 河南农村人说喝罢汤,城里人说吃罢晚饭,也许这就是城乡差别吧。老司机 他儿子把江秋珍招呼到自己住的房间说“老板娘,我想洗洗脚,你把”仰摆“给 我搬来。” “”仰摆“?什么是”仰摆“呀?”江秋珍问。 “”仰摆“就是靠背椅子呀,往上面一坐不就仰摆在上面了吗。”老司机他 儿子解释说。江秋珍忙搬来了一把靠背椅子。老司机他儿子洗了脚又大声招呼江 秋珍“老板娘,把”叉拉“给我拿来用一下。” “什么是”叉拉“呀,真是三里一规矩,五里一风俗,你们宝丰都叫点子怪 名字。”江秋珍晒白着说。 “”叉拉“就是你们说的剪刀,一铰一叉拉,我们都叫它:”叉拉“。” “你还要啥你一块说,我还得到前面招呼客人呢!”江秋珍有点不耐凡的说。 “那你把”橛衲“给我再找一个,我喜欢睡觉枕的高一点。”这次江秋珍知 道什么是“橛衲”了,不一会拿过来一个枕头。 一夜无话,老司机他儿子一大早就起了床,来到茅坑用铁锹搞了一些大粪倒 在床上,用被子捂好,匆匆开车上路了。 中午,江秋珍挨个收拾被褥,刚到老司机他儿子住过的房间,就闻到满房子 的臭味,打开被褥一看,犹如杀她一般地叫骂了起来,边骂边来到大街上:“昨 晚宝丰住店那个赖种货,你真是缺八辈子德了,晚上你让我”仰摆“我给你”仰 摆“,你让我给你”叉拉“我给你”叉拉“,最后上床睡你要”橛衲“,我连问 都没问就给你了”橛衲“,临走了你还弄我一床屎?;?;?;?;?;?;? ;?:”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听了后都大笑不止。这时候江秋珍才回过神来, 气得三天都没开门营业。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