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你却不爱我 你这个习惯性逃逸症患者 致艺术家 【万紫】 我的生活里闯进一个陌生人。他说我在游行上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努力考取莫 大新闻系成为他的学妹,故意到教室找他,再到宿舍厨房请他照相,安排旅行,在 车票上做手脚让他和我并排睡在火车上,深夜莫名触及情感话题他一口咬定我费尽 心思在追求他。 多么荒唐的指控,我像是个有计划性、策略性和持久性的人吗?真是高估了我。 但巧合太多,就真的不像巧合了,经他这么归纳总结,我自己也吓了一跳,难道冥 冥中真的有谁安排了这个过程? 事情的开端在2003年十月革命纪念日,我当时迫切地需要投靠一个组织,以便 参加一场真正的游行。游行这种活动,一定要打人海战才有气势。要是作为散户, 哪怕再精神抖擞气宇轩昂,也像是遛弯儿的。 在街角电线杆上获得一情报,某组织招募年轻队员,我打了个电话过去表达了 一下我渴望参加游行的殷切愿望,他们给我啰嗦了一堆宗旨章程什么的,我也没听, 就统统答应了,管他什么门派呢,让我置身他们的方阵中,一起打标语喊口号,经 历一场百分百的游行就行。 我参加十月革命游行,是想体验一下当共产党员的感觉。我曾经生长在两个社 会主义大国,不当一回共产党,就觉得欠自己一个时代烙印。人活一世,一定要留 下自己时代自己社会的特殊烙印。我要是头猪,在变成分割肉之前,必须在屁股上 敲一个章,证明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当过一头家猪。 我爸是一个有共产党情结的人,即使他因为犯了大错被开除党籍,即使流亡在 外。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情愫如此根深蒂固? 11月7 日十月革命纪念日,我站在这个生气勃勃的游行队伍里,准备和大家一 起感慨万千、心潮澎湃呢,谁知窝火的事成双成对地来。 始料不及的是,这个队伍与普京为敌,领头的戴了普京面具,装成一只精神分 裂的恶狗爬行在队伍前面。我出离愤怒,想要为了我的普京和这群愚蠢的反动势力 殊死搏斗,但不知怎么的,我不仅没有站出来进行一场圣战,甚至都没有离开队伍 和反动派划清界限,我依旧浑浑噩噩地跟着队伍向前行进,我的灵魂在激烈反抗, 并鄙视我那与反动派同行的肉体。但我真的是太想参加一场胜利日游行了,哪怕站 错了队伍,我也不舍离开。 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红殇”要知道我参加了这支队伍,肯定要上纲上线地 批斗我。“红殇”是一个四人团伙,成员有:魏何、克拉拉、大周和我,我们有一 支乐队,名为“红殇”。对于普京,我们每个人都十分痴迷。我和克拉拉、魏何是 情敌,三个人都梦想着和普京有一腿。后来一首俗气的流行歌《嫁人就要嫁普京》 唱红俄罗斯,“红殇”自视清高的音乐情操一时间全线崩塌,几个人没事就哼哼这 首庸俗低俗媚俗的三俗歌曲:要嫁像普京一样的男人,强而有力、不打架、不酗酒、 不吸毒、不伤我心、不弃我而去 补充一句:魏何是男的,浑身散发着忧郁王子的气质。他举着小提琴演奏《嫁 人就要嫁普京》时,您最好把画面和声音割离开来欣赏,情到深处自然浓的画面和 无厘头的三俗旋律,如果音画同步,怕您的视觉神经和听觉神经会厮打起来。 大周也爱普京,但是是崇拜,不是爱情,他的爱情给了克拉拉,而克拉拉爱着 普京,这个复杂的三角关系足以证明大周对普京的崇拜有多么狂热和病态,病态到 可以泯灭雄性动物为争夺配偶杀红眼的天性,他甚至可以接受他心爱的克拉拉想嫁 普京而不想嫁他。 若是知道我参加过反普京游行,“红殇”会制裁我的,我无法解释说我不小心 站错队了,事实上只要我头脑足够清醒,今天游行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可预料的解体 后的十月革命日,游行口号早有惯性,从最初的“打倒叶利钦,审判丘拜斯!”到 如今“打倒普京,恢复苏维埃政权!”这些呐喊早已是“11·7 ”的重要标签,这 些动宾短语的口号里,动词总是固定的,宾语随着领导人的更替而自动更替。而无 论普京多么努力,即使他真的还我们一个奇迹般的俄罗斯,十月革命日的口号也不 会改变,因为这是一个缅怀苏联的日子,当庆祝者不再缅怀苏联,这个纪念日也该 不存在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