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大周带来一套烟具,我们在楼后的草坪上点起了水烟,顺便商讨红殇乐队发展 事宜。我去宿舍厨房点燃木炭,为水烟供应燃料,谁知竟在厨房又碰到了那个日本 小猴子,一个大男人在那儿无微不至地呵护一锅汤,足以证明他心理不正常。 乐队正准备灌制唱片,拍摄封面,好多专业问题不明白。小猴子偷拍我照片去 展览,心术不正,技术还是挺正的,干脆赏他个脸跟他聊聊。没想到此猴还耍猴脾 气,要聊天必须尊称他大名,他那只有两个字母的名字哪像大名啊?活脱脱的克格 勃特务番号·。哎?不对,日本人的名字不该这么简短,我一问,他竟然是中国人, 不是日本猴子。我顿时觉得他长得挺好看,人也和气,煮汤的样子也温柔。还探讨 什么摄影问题啊?直接拉他帮我们拍照就好啦。 莫斯科没有好风景,我想去彼得堡,顺便看望我爸。我考上莫大,他许诺来莫 斯科与我庆祝,却迟迟不见动静,我只好主动送上门去。哦,还有,我要过生日了。 我要去约会我爸,便把他们四人安顿在一个华丽的洛可可宾馆之中。定房时, 宾馆说不足四间空闲的单人房,建议开两间双人房,我琢磨着两两分配的话应该如 何组合呢? 一个姑娘,三个男人。而这三个男人中,吴奕是和大家格格不入的圈外人;魏 何,和他独处一室无论男女都会心猿意马;大周问题最多,单相思克拉拉,激烈地 排外,还鼾声震天。无论怎么排列组合,都有隐患。这种难题只能选择简单粗暴的 解决方式,我索性定了一间总统套房,把这四颗烫手山芋统统扔进去。 吴奕是个称职的摄影师,一路上给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刚进宾馆落脚,他也不 歇着,马上拿出电脑整理相片。电脑一开机,我看见一张大脸出现在桌面上,那不 是我的脸吗?顿觉五雷轰顶。这照片正是我当年用国际手语问候吴奕的大特写,他 竟然将它供奉在电脑里。我一失足站进反普京的队伍,竟成千古恨,噩梦如影随形。 天哪!要是克拉拉他们看到这张照片,追问起来,我要如何解释?如果我在普京的 故乡彼得堡被其粉丝团“红殇”就地给办了,我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我必须彻底销毁这些照片,恨不得马上杀吴奕灭口,但我高调不得,怕惊动四 座,我只能轻声细语央求吴奕迅速把画面隐藏。吴奕倒是配合,在我的大脸消失于 桌面的下一秒,克拉拉已经凑上前来,真是命悬一线。她绕着圈地观察这台白色的 苹果笔记本,还和吴奕一拍即合,很投入地研究起数码相机来。 我装扮完毕,准备送上门去给我爸一个惊喜,吴奕瞥我两眼,阴阳怪气地说我 的穿着匪气太足,整个一街头太妹。我寻思着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既然都准备 自动送上门去给别人当礼物了,索性把礼物包装得再赏心悦目些,让收件人的惊喜 再多一些。 我和克拉拉就近进了涅瓦大街的一家商场。通常我们一踏入这种高级购物区, 克拉拉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她总是忙得不可开交,挑上一堆衣服跟我挤一个试衣间, 一件件地穿给我看,再对着镜子自我陶醉一番,然后叹着气一件件地脱下来,说: “唉,多好看啊,还好试衣服不花钱。”走出试衣间,她把衣服全部塞给店员,把 头昂到四十五度角,侧脸对着店员说:“都不合适。”像一个挑剔的阔太太,气焰 十分嚣张。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