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爱 我住的院子里来了两个游客,尽管我们已有两天一起同桌吃饭,但我始终不肯 跟他们说一句话。主要是我觉得那男的令我感到厌恶别扭,他来山里旅游观光居然 穿着一身警服,象是在执行刑事任务。难道他连普通衣服都没有一套?说穿了,他 自以为一身警装打扮就可以吓倒常人百姓了。其实呢?这纯属俗人之见。竟因为如 此,我觉得与他们无话可说,包括跟他一起来的女人也被看成是庸俗的市侩,所以, 把他俩都看成不屑之类。但话说回来,他们也不一定乐意搭理我,总之,受过高等 教育的人们都似乎学会了表面的虚傲,我本人也毫不例外。归根结底,都市生活使 人丧失了淳朴而诚实的品质,仿佛人人活在一幅虚假的外套之中。 我每天早晚都到村外的林间小道去漫步,因为肠胃一直消化不良。令我想不到 的,那个被不屑之类的女人独自坐在林里的路边,见我走过去,她突然地站起来, 边向我走来边大胆看着我。"你好"她主动的说。 "你好!" "我想跟你交个朋友,愿意吗?" 我半天反应不过来。她坦率和大胆超乎我意料。 "当然可以。你怎么一人在这里,你的同伴呢?"我客套的说,其实我才一点不 想关心她呢。 "你是说……我的丈夫吗?哦,他先下山了,我们下午在车站见面。――我只想 一个人在这里呆上半天,――你能陪伴我走走吗?" "当然可以。正好,我打算走走。" "我能挽着你的胳膊吗?" 走了没几步路,她显得平静的问我。 "当然。是不是丈夫不在身边,觉得孤单了吗?" "不是。其实……,我只想跟你单独呆一会儿,没有别的意思。你大概也知道我 结婚了,而且这此是出来旅行结婚,嗨,结婚就是这么一回事情。……" 她好象在自言自语,但象又是有意的向我倾吐什么。我显得很专心听她的话说 话,可她的直率使始终不敢相信她是个中国女性;而且又显得那么果决而大胆。 "你觉得我奇怪吗?"她停下脚步,瞄了我一眼,似乎在等候我回答她的话。 "不奇怪,只是我太不了解你。而且……," "'而且'什么?说吧!" "而且――我认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连做相识的朋友都没有必要。"我也直 截了当说出我对她的不屑之见。 "我也发觉了。"她还是那么平静的样子,"因为什么呢?" "说不出所然,仅仅是一直武断的直觉。当然,我很反感你丈夫来旅游时穿得一 身警服,这令我感到不舒服。" "是吗?就因为这个,你对我不屑一顾吗?" "嗯,我觉得愿意跟那种男人一起生活的女人必定是俗不可耐的势利眼。" "也许你说得不错,我觉得自己很俗气,而且可能越来越俗气――越来越叫你不 屑一顾。但是,你应该清楚每个生活都有不得已的一面。" "那倒是。" "那么,你以为你自己很高雅吗?" "不知道。不过,我很讨厌你所指的高雅。" "这么说,你是个不雅不俗――不荤不素的家伙。" "不清楚。总之,我讨厌真实的俗气和虚假的高雅。" "天哪,你对生活很苟刻!我想,没有女人会真正喜欢你的!"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反正过多迎合别人也未必是件好事。" "那么说,你不在乎女人喜欢你。你能彻底坚持自己的处世态度吗?这实在令人 难以置信。告诉你,我曾是一个很立场与原则的人,但是我最终向世俗与现实投降 了;莫非我能够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生活。" "是吗?也许生活在现实世界不来就那么身不由己,但一味儿老妥协也不是什么 出路。"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会喜欢上我吗?" "'喜欢'――什么意思?不过,实打实的说,我倒挺喜欢你这坦率的样子,至少 我生活中从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女性。" "其实我的性格和我的态度一点不坦率。只是我事先完全考虑好如何跟你交往, 我深知,你是一个很难得的男人,你的眼神和举止使我完成信任你。说真的,我也 同样没有遇到你这样难得的男人。也许我的生活环境过于浑浊了,使我压根儿无法 见到你这样的男人。" "是吗?谢谢你的美言和欣赏。" "不用客套。来,用你的手围着我的腰,好我让我感觉感觉你。" 我象一个被俘虏的情人。我发现,她原来是那般美丽迷人,而且那般的多情。 "你丈夫知道了……或者瞧见你跟别的男人象现在的样子,他会怎样反应?" "大不了离婚呗,我才不那么担心呢?我不走了,我们能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吗? 因为我珍惜与你一起这点时间。要知道,它对我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也许我一生再 无法找到今天的这种感觉了。" 我们来到一株大树下。刚坐下不久,她就投向我的怀抱,并主动请求我亲亲她。 事实上,我也很珍惜与她一起的这短暂时光,而且她对我赏识使我一生都感到知足 和荣幸。然而,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的过去,阳光打照着我的身影越来越偏斜了。 可是,她居然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并且睡得那么香甜。 她忽然惊惶地醒来,似乎不知道她自己身处何方。她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利 索地整理了一下乱发,接着久久地望着我。那一刻,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被没有 容许让她先开口,而是我自己起来,跟说了一声"再见!慢走!",于是便只顾我自 己掉头走开。老实说,我一直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她的表情,更不知道她只是离开 了那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