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巴格达 二月十九日的早晨。老战起床后,照例要到傻儿子战争的卧室,先去瞧上一眼。 推开门,见:傻儿子口吐白沫不死不活地躺在地板上,着实被吓了一跳。“老伴, 快,叫救护车。” 老战的老婆正在解大便,听到老战变了声音的嘶叫,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卫生 间里,提上裤子就往外跑。伸头见儿子那样,已经腿软了,脸黄黄的,手哆嗦着去 打救护。 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打了一针“安定”;大夫们没来得及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战争就像没事人一样的站了起来,而后,大摇大摆地向急救室的门外走去。他俩从 没有见过儿子这样,心下犯着嘀咕:老战去结账单;老战的老婆就紧跟着儿子往外 走。 1 战争生下来就是个傻子,长到十八岁,连爸妈也没有叫过一声。 出医院的门,三人搭了个的,回到家中。老战看到儿子像个正常人一样,心里 既纳闷,又暗自高兴,难道儿子突然间不傻了么? 老战问:“战争,想吃什么?让你妈去做。”战争没反应。老战想:更傻了, 叫名字都不知道。 老战的老婆捅了儿子一下,:“你爸问你呢,没听到?” “问谁?” “问你。” “我叫穆罕默德。” 两口惊诧了,目瞪口呆了一会,反正傻儿子,没往心里去。老战想:怎么就阿 拉伯了呢?战争把自己看成穆罕默德,有意思。 “要打架了。”战争说。 老战平时没事,有与傻儿子随便答话的习惯,这也是太爱了这个儿子。“谁与 谁打?” “布什和萨达姆。” 老战想:儿子是瞎说,但布什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仗是非打不可的;这是儿子 耍老子。怪有意思。他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你不知道?”战争显得很神秘:“小布什上台后,他给萨达姆打过私人电话。 干上了:一个说要报海湾战争之仇;一个说老布什没有赶你下台;我要让你走投无 路,跪下来求我,叫我一声:爸。” 老战也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个傻儿子还能说出什么更离奇的话,“真的?” “真的,两个小孩为了一个尿坑打架。”战争说:“布什就开始找打架理由, 凑巧赶上‘9-11’,他打着反恐的旗号,策划了很多的事件,包括炭疽事件——争 取了国会授权。任是谁也劝不住。我劝萨达姆让布什一把,因为布什体格好,萨达 姆不听,说谁怕谁。” “你啥时候见萨达姆了?” “昨天晚上。不过,萨达姆摸清了布什的脾性,高傲自大着呢,而且上来就想 要他的命。萨达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又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架,他有数着呢。”战 争显得很激动也很高兴。 老战见儿子这么高兴,话又那么的多,很是难得。说:“那还不是老鹰捉小鸡, 布什多厉害。” “老鹰得到地上来捉小鸡吧。鸡是人养的,人比老鹰厉害吧,人不会让老鹰轻 易地把小鸡捉走。您看,阿富汗、科索沃、海湾打架,他们让美国人下来,美国人 说,就是不下去。明白的很。” 老战的老婆做好早饭,端上来,听到儿子说得乱七八糟。“儿子又说傻话。吃 饭。” 老战说:“我们的儿子变得连老子都快不认识了。” 2 第二天,战争睡得像个死人,怎么也叫不醒——吓坏了老战。老婆就埋怨老战, 说是昨天胡说八道吓着了儿子。老战给儿子诊脉,一切正常;以前儿子也有昏睡的 毛病,也就没往心里去。但心里总是觉着怪怪的,很不是个滋味:别是人家常说的 什么鬼神附身! 其实,战争正在梦游巴格达,而且正与一个阿拉伯女人纠缠不清。她叫他穆罕 默德。那个女人做羊肉给他吃,还有煎饼,并且告诉他:中国人是朋友;美国人是 敌人,美国人压在她身上时,她看不到任何光明,她说:“他太大了。”夜里,他 俩睡在一个床上。她搂着他,他像个孩子依偎在她的怀里幸福无比。她不断地呼唤 着她的穆罕默德。她还告诉他:萨达姆已经改邪归正,真主会保佑他的。早年的萨 达姆年轻气盛,犯了很多错——打伊朗,占领科威特——现在,明白了,他曾经向 真主忏悔,并积极销毁违禁武器。他所犯得错误正在小布什身上重演。这是一场属 于男人的危险游戏,是拿了万物之灵的人的生命,所做的一场赌博;还有民主,民 主是什么?民主总是在等待:等待他的人民觉醒;等待一个伟人的出现,而萨达姆 不是伟人。世界大多数国家都已经原谅了他。所以,对伊动武,没有得到联合国授 权——她一边说,一边引诱他进入她的身体——。黎明时分,他俩是被尖利而又刺 耳的防空警报声惊醒的;接着,就是冲天的火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滚滚而来的 黑烟;门窗的玻璃稀里哗啦——恐惧;恐慌而使他俩紧紧地抱在一起;终于恐怖— —特别是在这样的黎明时分——人心脆弱,黎明前的黑暗本来就已经很容易使人恐 惧了——人在萎缩,心在萎缩,人在这时甚至能听到心在收缩时,心向喉咙走来时 的脚步声。 战争被恐怖窒息,他——“啊”的一声,从昏睡中醒来。老战听到声音走过来 时,看到战争的脸黄得怕人。当战争坐在电视机前时,老战眼里的儿子是幸福而又 满足的。这颇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3 “打架了。”战争说:“小布什上当了。” 老战听了后,开始为这个傻儿子担心。整天看电视,儿子知道的确实不少,只 是没有心眼子,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逻辑。 “萨达姆知道小布什的目标是他,就通过双重间谍做了一个陷阱,让他们往里 钻。巡航导弹不宣而战,直指所谓的高官会议。被炸的高官会址一片忙乱,并且有 萨达姆样的人被医务人员用担架抬出,而这一切都瞒不过,高、精、尖的小布什。 萨达姆利用了小布什急于胜出的自负心理。” 儿子在天方夜谭(天方夜谭中的天方指的就是阿拉伯人居住的中东一带),越 来越让人不可思议。电视里正好播报伊拉克遭导弹袭击的报道,儿子虽然一派胡言, 开战了,却不幸被儿子言中。战争不过一两天的事,被一个傻儿子蒙上,着实使他 吃惊不小。他看着儿子,有点害怕,有点担心。他摸摸儿子的额头,没有发烧呀? 电视里已经乱套,嘈杂、猜测、惊讶、兴奋,一场战争的好戏正在电视上演绎 为一场闹剧,而战争不动声色:暗示萨达姆已被炸死;具体到姓名的几个高官也已 丧生;斩首行动;地面推进;伊朗被误炸;北方战线无需开辟;西线畅通无阻;51 师首领投降;人民已经准备好鲜花;伊拉克电子静默;保护即将获得解放的伊拉克 人民;伊拉克已经失去控制;速战速决 ------。人民喜形于色。强权政治,单边主义,全球战略,即将取得历史性、全面性的胜利。 小布什开始要求有关国家驱逐伊拉克外交官。 老战密切注视着战事的发展,虽然是个老兵,也被搞得一头雾水。他所能明白 的也仅仅是一点点:伊拉克西部的两个空军基地,美英联军必须抢占,因为土耳其 只开放了领空,总要开辟北方战线的,另外也是为了以色列免受导弹袭击;精确制 导导弹打到伊朗,像是误炸,实是挑起争端,为占领伊拉克后,进而控制伊朗而先 发制人。这一下,中亚有好戏看了。 自称穆罕默德的傻儿子,行动愈发怪异,显然是在一种臆想的状态里。他的眼 睛发直,黯淡而毫无色彩。老战的老婆见了,说去给战争看医生,老战回说他们看 不了。 4 已经有两天的晚上,战争都睡得很晚,呆傻地盯着电视。即便把他撵了去卧室 的床上,他还是会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直到午夜过后,总是要在两点左右, 才能听到他打鼾的声音。 第二天,总要昏睡到十点以后才会被叫得醒。老战愈发理解不了:转时差?怪, 真他妈的邪门,还真的是穆罕默德,连作息都随了阿拉伯的时间。 战争在梦中始终与那个阿拉伯女人在一起,除了去麦地那一趟,就始终在床上 纠缠。女人说,要在无法预知生死关头及时享乐,这是最好的使紧张身心放松的唯 一办法;防空警报、火光、爆炸声,都不能影响到他们。她还说,真主会发怒的, 但真主救不了苦难的阿拉伯人,有很多无辜的人要被战火夺去生命;战争将会异常 惨烈;也会有许多美英士兵的魂,在硝烟战火中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们的石油不但 没有使我们富有,却接连不断招致不幸和连绵不断的战火硝烟。而战争在这样的梦 中,在一个阿拉伯女人的肚皮上,欢快撒野;女人的呻吟,和着他亢奋的喘息声, 盖过了战争自作多情的怒吼。 老战的老婆,在给傻儿子洗衣服时,发现了异样。傻儿子的内裤,污渍斑驳。 她想:这孩子,没有女人,就是年轻也不该那么多。 23日,是星期天。这本应该是战争最高兴的一天,因为,战争的哥哥战胜、嫂 子和侄女都会回来。但他却无精打采,他被战胜叫醒后,战胜看到的战争已经疲惫 不堪,而且已显病态。 战胜进门后,已经从父亲那儿知道了弟弟的异样,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 消息。不得以,只好所有的人都得叫战争为穆罕默德。 “穆罕默德,你哪儿不舒服?”战胜问。 “我很好,我没有办法拯救他们。好在这场打架,正在按照萨达姆的预想发展。 小布什战线拉得太长,越是短兵相接,越有利于萨达姆;最好发展至巷战。那样, 小布什的优势,将不再突出。”战争一本正经地说。“把小布什拖进泥潭。打一场 持久的人民战争。” “不是打架么,怎么又成了战争啦?” “你们不懂,这和两个没有脑子的年轻人打架有什么区别么?”他显得有气无 力。 5 一家人看到战争那样,不知是祸是福,反正现在并无大碍,就渐渐地被电视中 报道的战争所吸引。 “怎么是斩首行动?古代擒贼先擒王,一般都是活捉,并不执意要命,除非反 抗。他们怎么非要用导弹炸死伊拉克领导人不可?这可不好。”老战说。 “这样做,很危险。如果以后再有什么恐怖的事,不是在告诉恐怖分子,那矛 头,只要对准国家领导人就行了么。”战胜附和着老子的话。 战胜的妻子也在旁边说:“他们还炸了萨达姆的住处,想炸死他的老婆和孩子 ——老婆、孩子有什么错?她们也是百姓。一群战争疯子。” 战争说:“布什和他的一小撮是邪恶的,他们把人类引入了一个邪恶轮回的黑 洞。” “解放苦难沉重的伊拉克人民,是西方民主社会义不容辞的责任,太夸大。想 得好,不如做得好,他们只知道捞世界和发展经济,事实上不会顾及到伊拉克人民 的利益。贼喊捉贼,捉贼捉到了别的国家的土地上,太无耻。”老战忘了是傻儿子 在说话,也跟着说。 “布什最终会赢得这次打架,没有人会怀疑,关键要看怎么打。布什由于自负、 狂傲,就首先输了;大家反对打,他非要打,道义上又输了;斩首行动没有成功; 盲目地面推进也不是一步好棋;接下来萨达姆还有巷战、人民战争、打到敌后去、 穿插迂回——。”战争像是在自言自语。“真主会在关键的时候帮助他们的。萨达 姆告诉我他有决心、有信心让那个家伙后悔,而且他不会破坏自己的油田。” 战胜的全家被战争吓着了。战争几天来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但他确实在明白无 误地预示着什么。而老战似乎已经感觉到一种不确定,或者是说噩运正在悄悄地向 着自己的傻儿子靠近。 他藏着自己的无奈和心疼,跑到卫生间里暗自落泪。 6 战事的发展不幸被傻儿子言中:萨达姆镇定自若地出现在电视画面上。萨达姆 玩得是猫捉老鼠的游戏,虽说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小布什的战鹰确实被折断 了翅膀,速战速决不攻自破,他不得不重新调兵遣将;他对伊拉克人民深感失望— —他们面对着他们的救世主竟然无动于衷。而老战面对自己的傻儿子;面对神秘和 不可知,产生了敬畏和恐慌。他不得不把他送往医院。他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无助、可怜。 战争面对诱惑无力自拔,并且越陷越深。他在梦中,在梦中的巴格达,在隆隆 战车的轰鸣中,激情勃发。老战看着傻儿子战争遗满精液的裤头,也只有落泪的份 了。 医院里的人们,包括病人们,以及病人的家属们,都在关注这场战争,议论这 场战争。战争让人回味和思考;战争谎言所能告诉人们的是:政治灾难后边所包藏 的个人野心;政治和战争虚伪、残忍、冷酷而又荒谬。人民为那些野心家们提供政 权基础,养肥他们,而他们除了愚弄他的人民以外,在关键的时候还要用他的人民 为他做人肉盾牌。向来冷静的中国人,开始在内心里为被一直叫做人民的人悲哀。 战争醒着的时候感觉到那些胡言乱语人的善良和无奈;战争醒着时,不再是他 爸的傻儿子。 他头脑冷静,思路清晰,而且有着超凡的想象力。他告诉病房里的人:没有人 有涂炭生灵的权利;一个强权也不可能比另一个强权更好,特别是一个通过屠宰而 获得的政权,伊拉克人的心灵黑暗已经持续了近二十年,而这场战争对人心灵的摧 残,更为残忍,持续的时间也将会更为久远。 7 战争醒着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这一次睡着后,他没有找见那个阿拉伯女 人,她的邻居告诉他:她没有走远。战争就去巴格达的街道上、居民区里闲逛。他 在闲逛中发现了人民对这场战争的麻木不仁,只有在战争中死去亲人的人,才有切 肤之痛;在战争中受伤和受伤人的亲人们,却在死亡的边缘:庆幸、愤怒,而向天 长叹。他们乞求真主保佑的手,在战争的火光和硝烟里,瑟瑟发抖。孩子们在被炸 民房的废墟中跑动;妇女们在忙生活;老人们无所事事;一些不能去战场的中年人, 在庆幸他们国家第一阶段的胜利,并对战争做出种种预测。 他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不安,他们在为个人和国家的命运和前途担忧;他们忧 心种种,内心复杂:他们既不想原谅萨达姆的错误,也不愿看到小布什在属于他们 自己的国土上为所欲为。 他们知道布什为了他们的安全和生命,是怎样的发动了这场战争,又是怎样的 在残杀着他们的兄弟和人民;布什为了他们一个人的生命安全,又是怎样的在杀害 成千上万的伊拉克人。 如果这就是他们的民主和自由,那么他们的民主和自由确实是建立在另类民族 的血腥上的。 战争还看到在居民区里,在民居掩护下的伊拉克坦克、装甲车和各式各样的武 器弹药;还有穿着便装在来回走动的伊拉克军人。 事实上几乎没有可以被征服的民族,除非他的人民们主动放弃。他们手中的武 器和他们的意志不可能使外来的入侵者有藏身之地。这关键取决于人民的觉醒程度 和执政者们对人民的态度。如果美国人与其他民族为敌,不管他怎样的强大,怎样 的不可一世,千万不要成为过街老鼠,人民一旦觉醒,美国人将会在他的本土以外 死无葬身之地。 战争走累了,回到那个令他销魂的地方时,她正在等他。她做了羊肉饼,羊肉 饼上抹了蜂蜜,吃时有很别样的滋味。躺在床上时她告诉他:斩首行动失败后,布 什又搞什么震慑;震慑没有成功,他很尴尬。部队到了巴格达附近,原是来接替萨 达姆政权的,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草鸡了,总不能退回去再重新开始吧。联军 的俘虏被电视暴光,布什就发表讲话说,虐待俘虏违反国际法,是战犯。他侵略一 个主权国家就不是战犯;集束炸弹是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厚脸皮,制裁、核 查,把萨达姆仅有的一点好武器也给销毁了,然后恬不知耻地用超过150 公里(笑 ——萨达姆的导弹不就150 多一点么)的巡航导弹和战略飞机轮番轰炸伊拉克—— 真是混蛋逻辑。真主帮忙,那个沙尘暴,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她边说边引诱战争进 入她的内部,而战争仍然是亢奋的。一轮过后,她接着说:12年的制裁、核查,伊 拉克的创伤很深,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是老布什的海湾战争造成的。小布什 怎么可能成为伊拉克人的救星,天方夜谭;他是伊拉克人民的敌人——。新一轮的 欲望,随着战争的又一次进入,高潮迭起,她忘了巴格达正在进行的非对称战争。 她在享受穆罕默德。 8 战争成了一个怪人,引起了人们普遍的好奇心,使得战争所住的病房不得安宁。 战胜不得不在病房的门上给与警示:战争是个病人,请勿打扰!但有些人围着战胜 问:“你弟怎么知道萨达姆设了那么一个圈套让布什上当的?” “他是个病人,说胡话呗。” “那样,中情局的人该倒霉了。你别说,从战争发展到今天的情况来看,真有 那么点意思。 神了。“问话的人带着敬畏的样子走了;围观的人想再问什么,战胜不得已把 那些人关在了门外。 按照迷信的说法,战争是穆罕默德附身,是穆罕默德来世。战胜想:这怎么可 能呢?他有点害怕。 战争正处在昏睡状态,已经这样二十余个小时。刚才在说梦话:“无论怎么样 的结果,都不重要,萨达姆从根本上赢了这场战争——改变了世界格局——他也使 ——美国——的国际地位一落千丈——小布什把美国带入——了——一个死胡同; 他应该是——美国历史上——最糟糕的总统——他是一个政治流氓。”其实,战争 的梦话,是对那个阿拉伯女人所说的话的重复。他在梦中已经几近瘫痪。 老战来了,老战的老婆也来了,他们是在一种下意识的状态里走到医院来的。 战胜把方凳拿给父亲坐下。老战坐下后,没有多大会,他就听到了傻儿子的呼吸只 出不进了,他想让战胜去叫大夫,他的手伸到战争的屁股底下,摸到的是大量的粘 稠液体,他知道叫谁也没有用了。 他站起身无奈而又凄凉地说:“战争要走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