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站在那里,像一个梦。一个从水边走来,从空中走来的梦。没有比这词更能 形容她的飘逸、轻灵和美貌了。她长发飘飘,穿着雪白的裙子,轻点朱唇淡扫娥眉, 如一棵含着露水的娇兰,道不尽的娇羞可人;又如霞光万丈映在她的身上,说不出 的艳丽华贵。周震惊呆了,他是男人,他不能不动心,这样纯洁如梦轻灵如水的女 孩子,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她微笑的看着他,带着淡淡的羞涩,周老太太催促道: “还不快去开车来,我今天要宣布这件天大的喜事。我有女儿了!” “妈,你不能这样!”周震急忙说,他知道他的母亲,她做什么事都有深深的 目的。她绝不会收留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孩子做女儿。她的那些干女儿,不是名门闺 秀就是政要千金,反正,都是她的铺路石。 周老太太脸色一变:“怎么,我这么大年纪,喜欢一个女孩子,收她做女儿不 可以吗?” 周震陪笑着:“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您也知道,公司有规定,不可以有亲 戚在公司里做,这是妈自己定的规矩,怎么就忘了?” “我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莫莲,我已经准备让她辞职了,专门陪着我。我啊, 好有个知心人说说话。你的好老婆,算了吧。”周老太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辞职?莫莲心底一沉,她刚想惶恐的开口说一下自己的意见,周老太太已经威 严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震儿,今天这个宴会有一半是为了宣布这个好 消息。为了表示莫莲身份的不同,你就亲自开车吧。” 周震黑着脸开来了他的奥迪车。莫莲坐在他的身边,他一点也不正眼看她。莫 莲心中也有微微的气,自己就那么让他讨厌吗?他就那么急着赶她走吗?他为什么 又对她这样凶巴巴的?她知道他有美丽的妻子深爱的妻子,她绝不会夺去她的地位 的。突然一个急刹车,把周老太太和莫莲都吓了一跳。“震儿,小心点。”周老太 太低声说。 “我明白了,妈。”周震温和的答道,然后深深的看了莫莲一眼。天啊,这目 光冷得像冰,让莫莲打了个哆嗦,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为何和前面判若两人?那个 像春天一样和蔼的周震呢?现在的他,像冬天一样寒冷,令她战栗。她到底做错了 什么? 酒店到了,秦嫂扶着周老太太走在前面。周震忽然小声对莫莲说:“想不到你 的心机这么深,竟让妈收你做干女儿。莫莲,我已经答应救你弟弟,请你赶快离开 我家。我的太太回来不希望看见你的。” 莫莲的脸顿时煞白,他是这样看她的!他又把她看得一名不值!在他眼里,她 慕虚荣、贪金钱,不择手段。但是她能说什么呢?事实在解释面前是苍白的,她要 疯了!有哪个女孩能一而三的经受这样的指责?她忽然小跑了几步,走到老太太面 前,老太太惊讶地说:“莫莲,怎么啦?” 刹那,莫莲的头脑顿时清醒。她需要钱,她不能任性,她没有资格。弟弟的命 在她手里捏着呢!无功不受禄,她不能充满屈辱的从周震手里拿钱!她的脑子里一 片空白,不知道该对老太太说什么。 “莫莲,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老太太温和的看着她,莫莲想说没有,可是 她看到了一旁的周震。他微皱着眉头看她,仿佛埋怨她的多事,又捏准了她不会提 出离开。他这种了然于胸的神色简直要让她失去理智,她忽然冲动地说:“老太太, 我今天想和一个朋友跳第一场舞,我答应他的!” “小姐,这怎么可以呢?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一举一动都不能让人说闲话。” 还没等周老太太说话,秦嫂已经板着脸冷冰冰地说了。 周老太太沉思了一会儿,做出手势制止秦嫂说下去,然后软中带硬的说:“莲 儿,我也是年轻时过来的,我明白年轻人的情感。去吧,不要留下遗憾的跳这场舞, 然后,安心的做周家的小姐,外面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了!” “我明白的,老太太。”她平静地说。鲁白尘,你要失望了,我早就说过莫莲 的名字不是莲花,一语成谶了! “莫莲,你在这里!”鲁白尘惊喜地说:“我早就在会场找你了,今天, 你真漂亮!” “你——不是让我穿正式礼服的吗?这是一个体面的日子,对吗?我不能让你 丢脸的。”莫莲苦笑着。公司里许多人都在向他们微笑。他们那么相配,一个英俊 出色,一个美丽窈窕。莫莲美得像一颗明珠,光芒四射。他们羡慕着鲁白尘的艳福, 纷纷打趣。周震冷眼看来,心里竟有微微的酸。这是怎么啦?他不是强烈希望摆脱 这个女孩子吗。 音乐响起,鲁白尘牵着莫莲的手步入舞场。灯光暗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离他 远去。只有怀中的这个少女,她的身体有淡淡的清香,像是一棵米兰开了。她的腰 肢那样柔软,小手如此柔滑,可是她的眼睛,那美得像星星一样的眼睛,为什么饱 含忧愁? “鲁白尘,我不是坏女人,不是的。”她忽然流下了泪,在暗淡的灯光中,他 还是清楚的看见了那珍珠一样清澈明亮的泪。 “谁说你是坏女人。莫莲,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鲁白尘在她耳边说。 他的心中,起了强烈的爱恋。他决定舞会结束就向莫莲摊牌。他爱她,爱她,爱她! 爱得已经迷失了方向,已经把世界捧给了她! “鲁白尘,如果我坏,也请你谅解我。所有的人都说我是坏女人,也请你在心 里原谅我,好吗?好吗?”她轻轻的,但是一叠声的说。鲁白尘惊讶的问:“莫莲,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就要你答应。”莫莲像着了魔一样催促他。他只能说:“我答应 你,过去、未来,我都相信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她笑了,轻轻说:“谢谢你。”舞曲未终,她就离开了。鲁白尘感到突然,又 有深深的惆怅。这个云里雾里的女孩,总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他有时间。 他想得太好了。命运的手并未给于他美梦成真。只是一曲,他人生中最美的、 最不能忘怀的一场舞就此掀过。这个女孩子现在高高的站着,满脸的端凝庄重,周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她。她的眼睛直视前方的空白处,什么都没有,刚才的动情不曾 留下痕迹,在亮晃晃的灯光下,她就像一个高傲的公主。 “各位,”周老太太亲切的说:“我有一件喜事要宣布,我新收莫莲小姐做干 女儿,这场舞会就是为她举办的。莫莲小姐德容兼备,使我老怀大慰。我想,有了 这么一个美好贴心的孩子,我的晚年就不愁寂寞了。我也希望与各位分享我的喜悦。” 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有老员工打趣董如钧:“你真是老眼昏花,算盘打到老 夫人干女儿的头上。她几句话,可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董如钧不停擦着汗,喃喃说:“不会的不会的,莫小姐人很好的,大人大量, 大人大量。”周围起了轻轻的笑声,随后各种话都有,大多是盛赞莫莲的美貌和她 的福气的。 鲁白尘呆呆的,他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神话中?富家千金体验生活让他撞上了? 可恨他还戆头戆脑的以为遇到了意中人。可是她为什么说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为什么眼中总是荡漾着忧郁?这不是一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女孩子该有的眼神啊。 他走了出去,花园里有雾,星星月亮都看不见,青灰色的雾挡住了天空,热情开朗 的鲁白尘知道原来什么是痛苦,他想赶走它,可是忧愁女神光顾了他,不愿离开。 曲终人散,莫莲疲倦的回到房间,洗个热水澡,换了一件鹅黄色的睡衣, 随后把身体埋入软软的席梦思床中。丝绸床单贴心的包裹了她,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包围在她身边,刚才艳羡的目光她也都看见了,可是,笼罩在她心头的,是浓郁的 阴云。这分明是金丝鸟的笼子,她感到窒息,走到窗边,打开长条的落地窗,让风 吹进来,希望能吹散她心头的苦闷。 “莲儿,小心着凉。”她一惊,回头看,原来是周老太太。她端着一碗燕窝, 亲热地说:“我看你刚才滴水未进,小心身体。” “谢谢老太太。”莫莲恭敬地说。 “哎,怎么还叫老太太,莫莲,要改口了。”周老太太抚摸着她长及腰背的头 发,慈爱地说。真是一头好头发,漆黑光滑,也真是一个玉人儿,穿着家常的衣服, 还掩不住气度高贵。周老太太不仅在心地里感叹山野里也有美玉。这样的气度、这 样好的性格,就是名门闺秀也难逾越。趁着自己还能支撑,好好培养她一年,不就 是周震的得力助手吗? “妈。”莫莲羞涩的称呼。周老太太一个激动,把她搂在怀中。她就如依人的 小鸟,柔顺的乖巧的靠着老太太,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时候,莫莲心中也荡漾 起浓浓的感动,她自小没娘,继母人不坏,却是极为糊涂的一个人。七岁当家,她 很早就具备了成熟和坚韧,却也是一个渴望亲情渴望呵护的少女。一句妈叫出来, 又靠在老太太的怀中,孺慕之情悠然而生。不知不觉,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周老太太温柔的帮她擦拭,她也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坚强美丽的少女。她的身上 有她当年的影子。此时,她心里打翻了油盐酱醋瓶,什么味道都有。她知道不能拿 那张代孕合同牵住她,可是她要为大局打算,美玉不可得,这万里挑一的人才错过 了不能找到第二个了。她吃力地说:“莲儿,妈是真心疼你,你一定要明白。妈说 话,有个错,你也要担当。妈百年之后,请你千万念着妈的苦心,不能怪我。” “我晓得,我会体谅妈。”莫莲乖巧地说。 “那份合同,我是说当时你和我们家签的那份合同,你可能不知道,一旦你毁 约,不是钱的问题,合同是要公布出去的。” 莫莲怔了,一盆冰水浇下来,她只觉手脚冰凉。周老太太局布得这么好,纵横 联合、软硬兼施、步步为营,她是没有退路了。期望母女之情来打动她,更是妄想。 朱门之中,何来飞天而降的亲情。 “莲儿,妈绝不会亏待你。将来,妈会送你出国留学,让你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周老太太热切地说,这也真的是她安排好的,她已经在遗嘱里写明了,可是莫莲满 脸的疲倦,满脸的寒霜,让她不能再说什么了。 “妈,我累了。”莫莲淡淡的说。 第二天,周老太太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拜访一个老朋友。其实,她在为 周震和莫莲制造机会。在她看来,这真是天赐良机,林伊出门不知道几时回来,莫 莲那样水灵的人,周震既是男人,不可能不动心。难就难在这两个人同样的死心眼, 周震对林伊痴情不渝,莫莲又最好守住处子之身。但她相信日久生情。 莫莲很早就下来了,何嫂殷勤问:“小姐,你吃什么?老夫人吩咐过了,小姐 是南方人,爱吃馄饨、白粥,还准备了腐乳肉松。老夫人又怕小姐嫌味道淡,吩咐 厨房又做了赤烧包、三鲜烧卖、蔬菜饺子,如果小姐想吃西餐,也有新鲜的牛奶、 现磨的咖啡,还有马上就能烤出来的松饼。” “不必了,白粥腐乳很好。”莫莲客气的说。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裙子,腰肢婀娜,肤白如雪,连何嫂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想老太太真是好眼光,这哪里是寻常人物,分明是人中神仙嘛。 “先生,你吃什么?我去给你端咖啡。”何嫂看见周震下来了,急忙说。 莫莲飞快的从眼角瞥了一下周震,不知为什么,胸膛里似一只小鹿“怦怦”的 撞着,脸也飞红了。她恼恨自己不争气,这个人,时不时的摆出道貌先生的模样教 训自己,侮辱自己,可是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他,心里就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不用费事,我和莫小姐吃一样的。”他看了看莫莲。莫莲低下头,做出一副 目不斜视的神态,她告诉自己,即使履行合同,她也不能对他动情了。时至今日, 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最看重的是他对自己的看法。他每每的轻蔑早已伤害了她的自 尊,她能做的,就是带上冰雪的盔甲。 “早上好,莫莲。”周震友善的说。 “你好。”莫莲礼貌的回答。 接下来,他们就是沉默的吃着早饭。周震希望打破僵局,他也确实有话与莫莲 说,但在这儿不方便。这儿处处有老太太的耳目。莫莲安静的吃完早饭,便要上楼, 周震唤住她:“莫莲,如果你没事,我想和你出去一下。” 莫莲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车飞快行驶在路上,两边风景一掠而过,莫莲心中忐忑,看见周振脸色冷峻, 便把疑问吞入心头。金色的阳光射入车厢,照在周震的身上,给他俊美的脸蒙上一 层神秘的光辉,愈发显得高贵伟岸,精干潇洒。莫莲在心中不由轻叹,林伊何曾有 福气,得到这个人的钟情眷顾?而自己又何曾苦命,时时让他轻蔑指责?这一次, 又有怎样的狂风暴雨要承受?她挺一挺腰身,苦笑着想,该来的,就来吧。 车行了一段,周震停在空旷处,半晌不说话,然后掏出一张支票,递给莫莲: “这是五十万,你拿了走吧。你是个好姑娘,冰清玉洁之身,不要受委屈了。” 莫莲没想到他会这样,胸口似受了一记重锤,又痛又苦。她不接,摆明了她如 周震所臆想,心机重重,野心勃勃。如果接了,走出周家,她从此身败名裂,再无 立足之地。她俏脸涨得绯红,过了好久,才蹦出几个字:“我不能。” “为什么?”他双目炯炯看着她。 她很反感他这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样子,没来由的一股恶气,说话就带着三 分犀利:“你以为一切都能用钱摆平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太太不能生孩子?现 在医学昌明,试管婴儿人工授精都可以,何苦巴巴的要我来?” 她这话一针见血说到他痛处,他哑口无言无能以对,掏出烟狠狠的抽着,烟雾 浓郁,带着辛烈的窒息,莫莲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周震本就窝火,那几声咳嗽犹如 催化剂,把他的几点火星燃成了口不择言伤人至深的烈火:“没看你这么贱的,你 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吗?我以前看错你,把你看成现代节女,为了弟弟的病, 才迫不得已忍辱负重,所以我敬重你爱护你。没想到你的得陇望蜀,还真期望登堂 入室!我告诉你,趁早断了这念头!我对我太太,是一心一意,绝不会让狐媚之人 破坏。你识相的,拿了这钱,趁早离开,不要再糊弄我母亲!” 她给他这一棒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她气得浑身发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哪儿,想都没想,她就给他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使两个人都惊呆了,周震捂着 脸,瞠目结舌,莫莲反而镇定下来,她今天是豁出去了!“你以为你是谁?高高在 上的伪君子,手里有两个臭钱就能掌握别人的命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们才是 魔鬼,从心里肮脏透顶的魔鬼,想要从肉体到精神都征服别人!我告诉你,没门! 你一次一次的侮辱我践踏我,把我当个小蚂蚁似的,以为我和我弟弟的命都在你手 里捏着呢!告诉你,周震,我有自尊,我弟弟也有,我弟弟是不愿看到姐姐这样被 侮辱。我今天就从这儿走出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拜托有一天你看到我弟弟,告 诉他真相,他姐姐是怎么死的,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 莫莲打开车门,冲动的跳了出去。周震吓坏了,前面不到十米就是一条大河, 他不能让她干傻事!他飞快的追她,拉住她,莫莲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就像一条跳 上岸的鱼,力气大得惊人,她真的不想活了,这世界上还有谁比她命苦!周震眼看 就要拉不住她,就在推攘之间,斜里穿出一辆汽车往莫莲的方向飞快驶来! 莫莲的脑子在瞬间变得空白,完了,她是躲不过了!就这样吧,她反正活腻了! 也许另一个世界比这个现实世界美得多呢!至少有她的母亲在等她。她闭上眼睛, 心中深深叹口气。可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推开了,尖利的刹车声过后,她目瞪口 呆,倒在地上的,是周震!他舍命救了她! 白衣、人声、脚步,莫莲慌张的拉住医生的手:“医生,请你一定要救他!请 你!”她几乎要跪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这样绝望!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 是她呢?!周震为了救她,是,为了救她!可是,她命如草芥,不值一救啊! “必须马上手术,你是他什么人?” “什么人?”莫莲犹豫了,她苍白着脸,幽黑的大眼睛望着医生:“我,我… …。” “手术必须家属签字。”医生着急地说:“你能做得了主吗?”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果断的个性占了上风:“我能!我是妻子!” “手术中有很多风险……。”医生一一指给她看。 “我不看!”她平静地说:“他会活。如果他不活,我也一定不活,医生,你 的手术刀上握着两条命。” 慈眉善目的老医生着急了:“没见过你这样的家属,这不是威胁人吗?” “不是的。”莫莲平稳的声音里含着决心:“如果他有意外,是上天的意思, 让我们俩一起去,不是你的错,医生,请你放心。生死在天,富贵由人,我绝不怪 你。” 老者被震动了!他没见过这样巨大的爱,这样冰雪聪慧又贞洁美丽的女人。他 点点头:“我会尽力!在我四十年的行医生涯中,孩子,我向你保证,这不会是败 笔!” 莫莲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颤抖,她扶着墙坐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合 掌祈祷。五分钟后,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有护士着急的给血站打电话。莫莲赶紧 上前问:“护士,怎么啦?” “真是要命啦,病人是罕见的RH阴性,血库里没有存血了!” “抽我的!”她毫不犹豫的说:“我是RH阴性,我献过血!” “不可以的,医院没有采血的权利!” 莫莲焦急万分地说:“人命关天!赶紧找你们院长来,我会说服他的!” 她终于说服了院长,血,一滴一滴的流向周震。 采血的医生不停的问她有没有不舒服,她看来那么瘦,那么孱弱,伸出的胳膊 纤细得仿佛可以一坳而断,这样的体质,在医学上是不能献血的。 “没关系的,医生,别看我瘦,我筋骨很好的。我是乡下孩子,做农活做惯了。 医生,多抽点吧,把我的血抽光也没关系,只求能救先生。”莫莲急切地说,虽然 此时她已经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但是为了周震,她怎样都要支持。 医生感叹道:“没见过你这样好心肠的妻子。现在的社会啊,金钱至上,谁到 了危难处都要自保,哪像你这样不要命的救你先生。” 莫莲脸微微红了,她说的“先生”和医生口中的“先生”完全是两回事。可这 一刻,她心头一热,她的血流进了他的身体!他们两个人有不分彼此的热血相依了! 可是,立刻,一阵感伤的潮又袭上心头,胡思乱想什么啊,周震手术出来她就马上 走,马上!没有一刻停留!她是他的祸害!她命硬,克了娘,克了兄弟,又来克他! 怨不得他对她深恶痛绝! “好了好了,小姐,你好好休息一下,献完血很伤身体的。”医生温和地说。 她柔和的点点头:“我知道。” 但她怎么坐得住?躺了一分钟,她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又来到手术室外。 老夫人已经等在了手术室外,一见她就劈头盖脸的问:“莫莲,怎么回事?震 儿好好的跟你出去,怎么会遇到这样大的事,你还让不让我老太婆活?要是震儿出 了半点意外,我要跟你拼命的!” 莫莲脸色苍白如纸,给周老太这么一摇一晃,如风浪中颠簸的小船,晕得无法 辨清东南西北,一旁的护士看不下去,出声制止:“老太太,这位小姐刚献了血给 周先生,你不要冤枉好人。” 周老太这才略微平静,恢复一点她平时维系的好风度:“莫莲,别怪我,我是 太着急了,你知道,震儿是我的命根子!” “我不怪你,妈。”莫莲软弱的坐了下来,她祈祷自己千万别倒下,可是她的 身子软得难以支撑,唯一支持的只是希望听到周震平安的信念。 “孩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周老太惊呼:“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一点血 色都没有?不行,你去休息,这儿有我。震儿不会有事的!我们娘儿俩这么多风险 涉足过来,这一次也定能平安度过!” “我没事,妈。”莫莲勉强笑着:“我喝口水就好了。”便勉力支持去饮水机 处取水。 医生忽然推门而出,欣慰的对莫莲微笑:“你的信心给了我成功,周先生已经 脱离危险!” 莫莲听到这消息,再也支持不住,杯子脱手而出,昏晕过去。 莫莲沉沉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也许,她曾经醒来过,但是莫 莲实在太累了,近日来身心俱疲,现在唯有黑甜的梦乡能让她忘记忧愁,忘记现实。 她才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又回到开满野菊花的家乡。梦里,她看见她的亲娘, 一双妙目含情注视着她,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莫莲忘情大呼:“娘!娘!” 却是一脚踏空悚然而惊,原来是周老太守候在一旁,一见她睁眼,忙急切的问 :“莫莲,你怎么啦?吓坏我了,想喝什么汤?或者吃碗燕窝粥,我这就吩咐佣人 去做。” “不,妈,”莫莲温和的微笑:“您老别忙了,快去守候在先生旁边,他现在 最需要您。” 周老太轻轻抚摸她的鬓角,眼光里流露出无比慈祥,那沧桑的手温柔来回摩挲, 象是爱抚一个最娇嫩的婴儿。莫莲眼里一酸,清泪夺眶而出,她按住周老太的手, 低声说:“妈,别这样。” “为什么?”周老太诧异道。 莫莲咬住嘴唇,轻轻的吐出几句话:“您这样,让我想起我嫡嫡亲的娘亲。我 心里——很酸,很不好过。” “那你就把我当你娘好了。” 莫莲苦笑一声:“我是您用钱买来的女儿,能和亲生的比吗?只是想到我娘亲, 我娘在,我绝不会——。”她说不下去,头别过一边,让眼泪滚在枕头上,转眼间 就湿了一片。 周老太也很难过。她对莫莲,起先完全是金钱契约,但是后来,她也渐渐喜欢 这姑娘。她那样美丽动人,善解人意,又坚强又温柔,如一块美玉一样冰清玉洁纯 美朴实。她的忧郁,她也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实在是有个后代的心愿占了上风,让 她不得不硬起心肠!可在刚才,周震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贴在她耳边虚弱地说: “妈,中止那个荒唐的合同,放莫莲出去。五十万给她,救她弟弟。不能再错了, 这次车祸是老天给我们的警示!” 周老太的心猛然惊醒!这么多年,商场中她也避免不了诡计多端,但商场如战 场,大家为了一个“利”字,难谈是非。平时她也常做些善事,自是问心无愧。就 是在代孕合同这些事上,她也觉得隐隐不妥。好好一个姑娘,要是传了出去,后半 生怎么过?有多少次,暗夜扪心,她喃喃自语:“我是一个母亲,只能这么做。” 她合掌向老天忏悔,希望所有罪过加于她身。可现在,周震的几句话使她清醒了! 这是命,勉强不得!看着儿子虚弱的躺在床上,犹念念不忘这件事,她终于颌首: “震儿,我答应你!” 想到这儿,周老太平静的说:“莫莲,把你的心踏踏实实的放回去,那张合同 我已经通知律师废弃。还有,”她从手袋中拿出一张支票:“这些钱,是给你弟弟 治病的,足足有余了。” 莫莲简直不能相信,她不停眨着眼睛,长黑的睫毛不停抖动,然后,她挣扎着 下来,跪在老夫人面前,把头埋在她的膝间,泪水汩汩而下:“妈,我不知道说什 么好……。” “孩子,以前是我糊涂。让你和震儿都痛苦,原谅我的偏执和自私,因为我是 母亲。现在我明白了,人生中,放手和超脱是最美丽的,哪能事事算计呢!你自由 了,孩子,去过一个正常孩子应该过的幸福生活吧。如果想我,就回来看看,我们 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莫莲擦拭着泪水,她终于可以做回原来的莫莲了,像一朵野花一样率性自然, 象一丛竹子一样清丽洒脱,像一株芍药一样艳丽万方的莫莲!可是,善良的莫莲, 觉得自己这样走出周家太有负于他们的大恩,她犹豫着说:“妈,如果你愿意,我 想伺候先生,等到他身体康复了才走。” “这不必了,我们请了特别护理。” “不!妈,一定让我来!”莫莲恳切地说:“今生今世我都不能报答周家的大 恩大德,只能期待来世做牛做马。我没有权,也没有钱,我能有的,只是一颗感恩 的心,和一双还算勤劳的手。妈,我会把先生伺候得好好的,让他不会留下一点后 遗症,我知道,先生是您的全部,是您的心头肉,我只有这点菲薄的力量,请您让 我如愿吧。” 周老太也不由被她真情感动,动容道:“莲儿,难为你这片真情,如果我不愿 意,就是我这老婆子不懂事了,”她抚摸着莫莲的鬓角,百感交集:“多好的孩子 啊,可惜和我们家没缘分。” 医院上上下下都知道莫莲是周震的妻子,还这样温柔美丽,贤淑能干,每 逢查房护理都要夸上一句:“周先生,您好福气。”两人只能对望一眼,沉默无语。 周震真正尝到了行动不便转侧需人的味道,说实话,这味道很难受。就是贴身 便溺之事都由莫莲服侍,他自己感到难堪极了。可是莫莲只当没事人一样,一般的 温柔沉静,周震每有尴尬,她先就微笑了:“先生,我现在是护士,您是病人。病 人在护士眼中,就是一架患病的机器。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您这架机器润滑、 加油、整修。您只管把自己看成无忧无喜的机器,关闭一切情感语言,就可以了。” 他把手搭在她肩上,借把力坐了起来,看着她忙出忙进。她的肩柔弱无骨,冰 凉滑腻,说不动心是假的。说越来越动心,动到心潮澎湃难以克制才是真的。她美, 从外到内的美,她现在一扫愁云,恢复了活泼温柔的本质,更觉得那股神仙风姿令 人仰慕。莫莲取出粥,吹凉了,送到周震口中。说实话,说莫莲不尴尬也是假的。 她低垂眼帘,只管低头吹粥,脸上泛起微微红晕,如丽日朝霞秀美无比,简直把周 震看呆了。莫莲一抬头,两人目光相交,都觉心头一震。一时静默,周震轻轻说: “对不起。” “什么?” “原谅我以前对你的伤害。我现在深夜想起来,觉得自己怎么会那样粗暴那样 混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她把手按在他的唇上,她那柔滑细腻的小手,又使他心驰神摇。他想 自己真是要下地狱了!他怎么可能爱上林伊以外的第二个女人!可是,爱情来临的 时候没有方向,他们被这春天的潮卷了进去!周震几乎感到自己无力拔出。莫莲是 流沙,让他深陷。她轻轻地说:“我打过你一巴掌,还疼吗?是我昏了头,是我, 才让你受苦。我虽九死而不能弥补,先生。” 她的眼中闪出盈盈泪光,让他心痛让他怜惜,他情不自禁的用手轻轻擦去。她 没有制止,这一刻,时光多美啊,充满了玫瑰花的香,充满了鸽子的柔情,充满了 月光的光华。他们但愿时间停顿,可是门被轻轻推开了,是周老太,她目睹了这一 幕,心中意味深长,看来周震对莫莲是有情的,是充满了浓情蜜意,深情厚意。 “妈。”莫莲一惊,来不及收回羞色,赶紧说:“我去打水。” 她匆匆而去,周老太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真是个好姑娘!可惜,我们要 放走她了。震儿,你不知道她有多用心,每天你喝的粥和汤都是她制定的花色,吩 咐何嫂做的。她也瘦了,这几天日夜服侍,目不交睫,真的难为她了。” 周震勉强一笑:“她是您收的关门弟子,能不得你真传?” “别胡说了。”周老太佯装生气的轻轻打了儿子一记,又长长叹了口气。周震 奇怪的说:“妈,您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的?阴晴不定?” “我在想你的宝贝老婆,此时不知在何处逍遥呢!丈夫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法 通知她,在你身边不避嫌疑精心照料的该是她啊。而此刻,让莫莲一个黄花大闺女 来做这个,说实话,妈也觉得过意不去。”周老太脸色黯淡。 “妈,你不要说她了!”他中心的烦躁。林伊,当年他的小伊儿,不食烟火的, 清丽绝伦的小伊儿,为什么现在如此古怪,如此冷漠?他们两个,是谁伤害了谁? 还是互相伤害?那团迷云始终笼罩在他心头,让他沉闷,窒息。 “不提不提,震儿,现在的你,只管好好养病。等到身体康复,妈设个家宴, 就咱们几个人,莫莲这个大功臣,要好好谢谢她!” 周震病愈出院,周老太并没大宴宾客,只在家中花厅里摆了一桌精致的家 宴,请的客人只有莫莲的父母。还有周家母子和莫莲,一共五个人。 莫莲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一句话都不多说,只是拘谨的坐着,吃着周老太太夹 给他的菜。莫莲的继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如入宝山,看得眼花缭乱。这儿满堂的 紫檀家具,华丽生辉,腰圆的紫檀桌,鸭蛋形的凳子,敲上去声音如金玉。云母的 屏风,画的是富贵满堂,画中牡丹花丰满艳丽,还似带着珍珠一样的露珠。两盆深 红色的海棠盛开,亭亭玉立,美人一般,香气盈鼻,更显得温暖如春。什么是富贵, 她今天可算见识了,豪华的别墅,花团锦簇的花园,谨慎精干的仆人。原来上层社 会是这个样子的啊!莫莲的继母不由叹息自己怎么没有投到好胎。 莫莲见她继母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不由得脸红,拉拉她的衣襟:“妈,吃 菜。” 她这才醒过来,陪笑道:“这儿真是太漂亮了,从来没见过开得这样好的海棠 花,我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周老太太谦虚的笑道:“你们家的莫莲才是一朵真正的牡丹花。莫太太,你和 莫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莫莲的继母忙使了个眼色,拉上莫莲老实巴交的父亲:“周老夫人,我们莫家 遇到你们,真是福从天降,说什么话都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只有敬您和周先生一 杯酒。我们乡下人,无权无势,钱也没有,被您这样的有钱人看得起,请到这儿, 吃顿饭,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莫莲见她这样谦卑,不知怎么的,脸越发红了。周震敏感的注意到了,忙倒了 酒敬莫氏夫妻:“莫伯伯,莫伯母,我们家遇到莫莲才是福气呢!这次我受了那么 重的伤,能够恢复得那样好,连医生都说是奇迹。我们周家,才是应该感恩的。” “是啊是啊。”周老太春风满面:“我收了这个干女儿,也觉得老怀大慰。一 想到我这个又美丽又聪慧又善良的女儿,心里别提多开心。震儿是孝顺,可是到底 是男孩子。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树老根多人老话多,那些几十年前的陈谷子烂芝 麻,男孩子谁有耐心听你的?莫莲来了,我总算有个人能听听我的话匣子,一说话 啊心里就舒畅就舒服。莫莲,你以后要常常来看我啊。” “那是当然的,老夫人。”莫莲的继母忙接话道:“就是可惜,她没能给周家 生下一男半女的。” 听到这话,莫莲羞得两腮通红,恨恨的叫了一声:“妈!” 周老太太忙夹了一筷虾仁给莫莲继母:“快尝尝快尝尝,这虾仁没有别的特别, 难得的是新鲜,而且是我们家何嫂活剥的,嫩得不得了。” 莫莲给她继母搅得坐不下去,借口上洗手间来到花园里。繁星闪烁,月色 迷人,以前的她,是白衣裳凭朱栏立,幽怨满腹;今天的她,应该是金丝鸟脱离樊 笼,又为何满腹忧愁?她站在花丛中,露水打湿了脚背,只觉得寒凉沁骨,不由抱 紧了双臂。 一件薄薄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她转过脸,是周震英俊的脸。他温和的说:“已 经是初秋了,有露水了,小心着凉。” 莫莲淡淡的笑了笑,取下身上的衣裳:“我不冷。” 周震知她心意,又把衣服给她披上:“放心吧,这不是林伊的,是我特意为你 买的。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直觉你应该爱淡雅的颜色,就为你挑了几件。” 莫莲一瞥,是极娇嫩的鹅黄,手摸上去如绸缎一般,几个扣子做成贝壳的形状, 是高雅不凡的。她微微垂头,轻轻地说:“你用不着破费,我也不嫌弃林伊姐的衣 服。我一个平常女儿,不应该拥有这些好衣裳。一个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却是 难的。华衣美食,享受惯了,你让我怎么安心去过胼手胝足的生活?先生,到时你 且不是害了我?” 她小脸仰起,幽怨如玉。明亮的月光给她笼罩了如雾如烟的美,分明是神仙中 人。花香氤氲,月色如水,周震再也无法自持,他把她抱在怀中,灼热的嘴唇合了 上去。莫莲的身体重重一颤,随后柔顺的迎了过来。一股灼热的浪在他们身体内涌 动,她小鸟一样的乳房在他手中轻颤,必剥必剥,是她美人鱼一样的心脏。她觉得 自己的身体被胶住了!她爱他,她爱,爱得没有退路!爱得全身狂热!可是——! 她突然挣扎出来,大声叫道:“不!” 周震满脸怜惜的看着她:“怎么啦?对不起,可是我——。” “不行。”莫莲转过脸,乌黑的大眼睛宝石般的闪动忧郁的光泽,轻轻说: “有林伊姐,我们不可以。” 她转身跑走,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快速的隐没在花丛中。月依旧圆,花依旧香, 周震心里满怀惆怅,这玉一样的人,花一样的人,月一样的人! 回到花厅,莫莲的继母埋怨道:“你到哪儿去了?让我们在这里等。” “没去哪儿。”莫莲小声说。周老太看她眼睛幽黑,云鬓微乱,春色满脸。又 见周震随后跟来,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便“呵呵”笑道:“莫太太,我今天要再留 莫莲一夜,你们两位老人家不知是否赏我这个面子?” 莫家父母当然首肯,曲终人散,欢宴过后,周家母子送客回到花厅,周老太正 色对周震道:“你到底喜不喜欢莫莲?” 周震无法回避母亲的单刀直入,只能说:“喜欢。” “喜欢到什么程度?” “忘我。”他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 “你能给她什么?莫莲这样的女孩子,不要荣华富贵,只要一份真感情。你能 给她吗?” “妈,我真的很矛盾!我爱她,爱的强烈连我自己都害怕!我现在知道了,为 什么我以前那么怕她留在家中,为什么那么急迫的要她搬出去!我是怕,怕我会爱 上她!可这是在劫难逃,我没想到会对她如此钟情!我不能没有她!”他激动的说。 “孩子,把她留下!她会给你幸福的!” 周震到了莫莲房间门口,却是近乡情怯,徘徊再三。他这个商场上的猛虎什么 时候变得这样小心翼翼,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正在犹豫之际,门却开了,是莫莲。 她穿着他送的那件开衫,配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风姿楚楚,眉目如画,恍如出水 芙蓉。 “莫莲,我……。” “别说了,进来吧。” 门一合上,她就扑到他的怀中,泪如雨下:“你以前为什么那样伤害我?现在 又这样对我?可是我为什么这么贱?我就这样爱上了你?周震,我恨你!你让我患 上爱无力,你让我除了你,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男人!你毁了我!毁了我!”她又 哭又笑。 他捧起她那张清水脸。老天,他总算知道何为芙蓉为面柳如眉,何为一树梨花 带泪开,何为倾国倾城,何为我见犹怜。他把她拥在怀里,任她的泪打湿他的衣裳 :“是我错!是我错!我该下地狱!该上刀山火海!可是我爱你莫莲,我爱你!我 不能违背自己的心啊,我不能不听我的心说话!他对我说,这个女孩子,不要放走 她,放走了她,你会永远不知道爱的滋味!” “老天,”她仰起一张芙蓉脸,漆黑的发盈满了他的怀中:“我投降!我向爱 投降!哪怕回头是地狱,我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了!我没有退路了!我不要清白了, 我不要脸面了,我什么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的疯魔星!我的天煞星!” 她倒在了他的怀中,他抱住她柔软的身体,柔如无骨轻如羽毛,冰肌玉骨美如 花蕊,他把她小心的放在了床上,象放一件最名贵的瓷器。他解开她的衣裳,那柔 嫩的、雪白的肌肤像冰雪一样美丽,那本就是他们的房间,那本就是新婚的床,虽 然迟到了,但是,浓得像蜜一样甜的情还是深深的化开了,鸳鸯戏水永偕乐!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