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情缘 作者:古名地 (nbzxw@2663.net) 大学里有上大课的传统。不知学校是为了方便还是需要更合理地利用师资力量, 习惯把《中国革命史》这样的公共课程安排在一个大教室上课,我们称之为上大课。 大教室一般是阶梯教室,建筑风格仿照人民大会堂,虽然位置没大会堂那么多,但 也能容得下150 来号人口。 一到上大课,就出现不同专业、不同系别、不同班级的莘莘学子济济一堂的场 面,闹烘烘的颇为壮观。不过,这样的场面不是经常会出现,除了第一堂课男生们 想看看有没有美女女生想看看有没有俊男和最后一堂的考前辅导课,大课教室基本 上有3/5 的座位经常没事可干,做着寂寞等待的工作。 为了阻止这种“不学无术”和“视课堂纪律为儿戏”的态度,加强对教师劳动 成果的蔑视行为的惩罚,忍无可忍的老师们就会在某个恰当的时候脑子突然清醒----- 要点名。点到某人不在,就在他的名字前打一个红叉叉,当名册上的红叉叉达到他 认为已经不能等闲视之的数字时,某人就会经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灭其 成绩,授其痛苦”的折磨。而本学期的成绩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为了免受这种突如 其来的打击,学生们都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自己若不在,就拜托某一个人代 其报“到”。我们寝室则更绝,每堂课都会有一个必定在上课的“代理人”,大家 互相轮流做这个代理人。 第一次认识薇就是在这样的一堂大课上。 那天轮到我做代理,第一节课时还有六个兄弟坚持作战,到第二节课时,其余 五人感觉到图书馆看美女比在这儿听历史故事更有诱惑力,所以就只剩下我一个坚 守着岗位。老师讲了几分钟好象也感觉实在没味道,就开始把双手大八字地撑在讲 台上数人数,其实傻瓜都晓得有人在旷课,数了一下,感觉挺没面子,就庄严地打 开他的法宝----点名册,开始两节课中最能集中学生注意力的“讲课”。“XXX !” “到!”;“XXX !”“到!”;“XXX !”“到!”……每叫一个名字,就会有 “到!”的声音从某个地方发出,回荡在空旷的大教室上空。就象压根没人在旷课。 当然老师和学生都心照不宣,点名也无非是找点活泼的事情做做吧!我一直都 这样认为。 这位老师今天估计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连点了我们5 个人的名字,我直埋怨 排学号的家伙,为什么把同寝室的哥们的都排在一起。老师喊了5 个名字,我就喊 了5 声“到!”,每应答一次我都有一种想狂笑的冲动。如表演口技一样,我每次 喊“到!”的声调轻重粗细缓急都不一样,点名者和被点者似乎都没什么不良反应。 “陈丹露!”“到!”我很积极地脱口而出,刚一出口,就意识到犯了个形而上学 的错误,不仅仅是这声“到!”引起的全场的哄笑,还有是左边同时传过来的一声 显然是女声的“到!”。由于思维惯性的作用,我无意之中给沉闷的课堂增添了些 须的欢乐。 循着声音转头望向左边,隔着四个闲着的位置,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正睁大眼 睛讶异地瞪着。看到我望向她,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我的脑袋“轰”的就炸了, 因为她的会传递情感的酒窝吧!后来我仔细思量,想来那时就有可能给那个裸体的 长着翅膀的外国小家伙的玩具箭给射中了,幸亏伤的不是很重,但还是留下了后遗 症。本人虽然不是极端的聪明,但对竟然敢于在公开场合用那样的笑容来向我挑战 的异性是绝不妥协的。所以马上收拾课本腾腾腾地就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摸摸 鼻子说:“原来你在啊!早知道我就不应了。”她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说一番实 际上也就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然后呵呵地笑几声说:“我也不是。”“噢!原来 同是天涯代理人。”我恍然大悟似地用笔端敲敲脸颊,很自然地瞅瞅她桌上翻开的 书本,又看看她的脸(后来她告诉我说我这时的形象有点象街头无所事事的二流子, 亏她想的出来,真没面子)。她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能获得别人注意的漂亮女生,只 有看的久一些,仔细一些,近一些,才会感觉出那种让男人砰然心动的东西,那东 西或许就叫魅力吧!一张完美的脸型配上并不是个个完美的五官,竟然组合成了另 外一种柔和的韵味。 “你倒真会改词。”她边说边玩弄着手上的圆珠笔,让它在右手拇指尖上飞快 的划圈圈,这是个很专业的动作,我曾学过一段时间,难度实在有点大,有几次把 钢笔的墨水甩出来污染了衣服。“今天你的代理做的蛮大的啊! “她一半夸奖一半不知道是什么的说。 “今天我是总代理,经济复苏了,大家都忙自己的事情,这儿有我撑着就行了。” 我很得意地显示着自己的幽默,在这种场合男人应该放轻松一点,这样可以给女孩 留下好印象。果然,她没有反感,没有反感就是有好感了。我历来就相信“是”或 者“不是”的方法论。对于介于两者之间的那种情况,我认为是荒谬的。她又看了 看我,送给我两个酒窝,真要命,人家秋香还要笑三笑才把小唐搞定,可她就俩酒 窝就差不多把我给搞定了,当然,还只是差不多。 “看什么书?”我用下巴扬扬她桌上的书问道,书本不是很厚,上面全是字, 几乎没看见有大标题和小标题什么的,也看不到历史书应该有出现的年份数字,我 估摸是小说。 “张爱玲的。”她合了一下书本给我看了看封面,没看得很清楚。本人虽然书 看的不是很多,实际上是小说特别是感情小说看的不是很多,但张爱玲咱还是知道 的,而且碰巧也看过那么一两个她的小说。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了,只好来一句总结性的陈词:“民国四大才女,不过她的小说带点伤感的情绪, 淡淡的却也充满真情。”我不知道自己讲的是不是对或者是不是很模糊,反正文学 就是个是是而非的东西,照我的方法论来看,文学就是荒谬的。 可会思想的动物就是喜欢荒谬的东西,这就是人性。文学在我来说根本不需要 评论家,只要有读者就可以了,评论家们为了养家糊口总是昧着良心在说话。 她对于我的话倒也没什么明确的反对也没明确的赞同,这样更好。 “你呢?你看什么书?”她问我。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才我在看《故事会》,可想想对一个看张爱 玲的人说自己正在研究看《故事会》,是不是太过于幼稚或者傻冒。而且在这样的 时候说《故事会》和情节的发展不太符合。“刚刚在睡觉。”我摸摸鼻子,说。同 时下意识地把课本压在了《故事会》上。 她扬了扬眉毛没说什么,只是很自然的但似乎又是带点内容的笑了笑。我感觉 自己的这个小谎已经被她识破了,不禁有些慌张,越是这样想越是感到她的笑是有 内容的,发展到后来,连耳根都红了,很是狼狈。所以说,小朋友们千万不要说谎, 哪怕不说也好。内疚是大事,自己出丑更是大事,还没得补救。 “那你总得有什么书喜欢看吧?!”她穷追不舍,我怀疑她有知道别人喜欢看 什么书的癖好。 我想应该找种和她看的类型差不多的书,张爱玲的小说无疑是属于那种带点淡 淡的哀愁和怀旧的浪漫主义的伤感文学,可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真 是“书到用时方恨看得少”。最后就想到金庸的小说了,金大侠的书说大雅可以, 说大俗也可,可以看作爱情小说,可以看作是历史小说,也可以看作是人文小说, 真正的是万金油式的书。 “我喜欢看金庸的。特别喜欢令狐冲。”我因为找到了万金油而笑逐眼开。 “噢?我也蛮喜欢的,笑书神侠倚碧鸳,飞雪连天射白鹿,我都看过啊。”她 很兴奋。 “还有越女剑!”我补充道。因为彼此都喜欢金大侠,所以我对于她颠倒了两 句诗的位置这样的大事情也不计较了。今天压对了宝,还压了个天牌,不错。人一 走运,真是喝凉水都不会塞牙。由于找到了共同基点,所以聊起天来特别没有阻隔。 我们从令狐冲聊到韶山冲,从韶山冲聊到同志毛泽东,从毛泽东聊到中国历史,从 中国历史聊到上大课,从上大课聊到大学教育……50分钟的时间过的特别快,简直 可以用“时光飞梭”来形容。从前上大课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我有一种相见恨 晚的激动。至于她的感觉,我是以后才知道的,她说我那天激动的有些冲动,真是 服了她,这也让她看出来了。我们互相通了姓名,班级,寝室。第一次知道了她叫 林薇,财经系96外会班的,寝室女生宿舍某栋某号。 自从那次愉快的大课恳谈后,我就经常在各种场合碰上薇。食堂打饭,开水房 打水,篮球场打球,图书馆打书,啊,不,图书馆借书,就连浴室门口排队也能碰 到。人就是不能认识,一旦认识,世界就变小了,即使到了南极,我也坚信薇会在 那儿合情合理地出现在我眼前。 现在的男女相遇然后来个爱情的电影电视多的很,情节疯狂的相似:大抵是在 一个特殊的场合男女偶遇,开始交往,女的爱上男的,男的傻里吧唧没感觉,然后 又在某个特殊的日子,女的突然对男的说I LOVE YOU ,男的终于幡然醒悟,突 然感觉自己原来也是喜欢她的。这时候就会钻出另一个美女来,必定是男的初恋情 人,她竟然还爱着男的,由于初恋情人有着失恋的经验,所以在她碰到男的以后又 失恋了,于是扑在男的怀里痛哭,刚好女的来看男的,很正常就受到伤害了,于是 离开都市跑到哪个乡下去治疗创伤(她不工作还会有钱在乡下生活的很好,真不是 盖的)。男的觉悟自己真正的所爱还是女的,就疯狂的四处寻找,在几乎失望的时 候突然发现已经漫步到了和女的初次相识的地方,竟然发现女的坐在那儿在喝可乐 (有的片子是在看他的相片,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于是男的马上从口袋 里掏出一个廉价戒指(某个特殊日子从地摊买的,值几个人民币)向女的求婚。女 的戴上戒指感到自己终于可以嫁出去了而激动不已,两个人就在主题曲的旋律中抱 着开始流眼药水。这个时候会突然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一只可爱的SMALL DOG ,它用 天真的眼神瞅着两个灵长目动物抱着一块儿流眼药水,感到很奇怪。然后就是字幕 和END 了。(至于那只可爱的SMALL DOG 当然是笔者自己的想象,读者可以忽略不 计) 我和薇不算是偶遇,实在是相遇的太多了,所以没发生这样的事情。估计另外 的原因是自己长的也不是很帅,更没有初恋情人,所以情节也难以展开。见面除了 打打招呼,露点笑脸,讲点废话外,似乎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薇好象也没有在 哪个特殊日子来对我来说I LOVE YOU 的打算。而我却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地滋 生这种欲望了。 时间象浴室里水龙头下的水一样哗哗的流着,我也记不清已经看到她多少次打 饭,多少次打水了。上大课时我们还经常聊天,但薇讲话实在是不多,大多是当个 听客,我想除了自己没有告诉她是否有喜欢的人外,什么事都给她说了。 由于我现在总是自告奋勇地去上大课,获得了寝室兄弟的一片称赞,当然也知 道了我和薇的微妙关系。于是大熊(上铺兄弟)总是和我交流心得,其实我那有什 么心得,但面子问题也要的。大熊可算是个情场浪子,但总慨叹理科无美女,有美 女也轮不着他了,倒是非常羡慕我,说薇怎么怎么的好,怎么怎么的美,让我感觉 形势一片大好,前途一片光明。他老是问我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甚至认为已经 是全垒打了。全垒打的意思是仿照了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对男女交往的形 象说明,痞子蔡这小子没事干就搞出了个“轻舞飞扬”,结果飞掉了一大片少男少 女的眼泪。可惜兄弟们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人家痞子哥够惨了吧,可惨是惨,人 家还是个三振王,上场机会还是有的,我呢,甭说什么王,连冷板凳什么味道都晓 不得。直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容忍自己的进攻方式,或许是怕破坏一种苦 心经营的来之不易的关系吧!时间流逝到后来变成了消防龙头里喷出的水柱,越是 和薇这样若即若离,越是感觉那个裸体小子种下的后遗症发作的越厉害。终于我选 了个周末在女生宿舍传达室里打了她寝室的电话:“林薇,你能出来一下吗?”说 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来女生宿舍传呼女生,自己也感觉今天恐怕要发生点什么事。 而根据我的历史记载,那天的确也是发生了事情,而且非同寻常。 薇已经换了发型,我曾经说她还是留披肩发好看,她竟然真的做了,但我感觉 这个并没代表什么。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嵌天蓝色袖边的运动套衫,配一双白色运 动鞋,特别朝气蓬勃。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她歪着头对我笑。 我摸摸鼻子(后来看心理测验书才知道,人在说谎以前习惯摸摸鼻子),对她 说:“唔……是这样的,系里给了些电影票,我拿了两张,有空的话一起去看,认 识这么久,电影也没看过一场,很内疚,所以…..”我尽量说的轻松一点,免得她 以为我有什么企图。我的话一半真一半假。系里是有电影票,我是学生会干部,可 以拿两张,可是早上我已经送给大熊了,这两张是我下午决定要请薇看电影后才再 去买的。 薇看了看我手中的电影票,似乎很突然的感觉,她把双手背到身后说:“不请 个女朋友去看,请我?”“请个女朋友?亏你想的出来,还以为我有多少女朋友? 我可是贫农,要以个来算女朋友那还不如让克林顿和莱温斯基去结婚来的合理。除 非你做我女朋友。”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她说,“说不定我们今天还能从' 量变 '来个'质' 的飞跃呢?你不会说晚上没有时间吧?”“没有。”“恩?没空?” “不……是…..,我说我没有说晚上没时间。”她似乎有些开心,酒窝象波纹一样 洋溢着快乐。她竟然给我玩文字游戏,我一下子没分析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不过, 约会算是搞定,其他也就变的无关紧要了。晚上两人都很准时的走进了电影院。或 许是第一次这样约会,我感觉紧张。在荧幕闪烁下,我好几次产生要握住薇的手的 冲动,但这样的欲望总是被什么东西给阻隔,我估摸着已经应了大熊所说的“恋爱 恐惧症”。越是希望得到,越是小心翼翼地害怕失去。 电影散场很快,时间还早,吃夜宵更早。我就提出去操场走走,薇也没反对。 以前我们也走过,但那是在白天,而且总是在我打完球,她看我打完球之后(其实 我也不知道她是看我打球还是看别人打球),穿过足球场这么一段路。今天则是周 末有月光的晚上,是沿着跑道慢慢散步。 薇双手插在运动装的口袋里,把脖子埋进衣领中,不停地用脚尖调戏着跑道上 长得黑黑的小煤渣老第。我想小煤渣老第比我幸福的多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 说话,后来还是薇问我电影好不好看,我当然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应声符和。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的走,不象情侣,也不象朋友。我双手一会背在身后,一会 插到裤兜,一会儿又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了,总之不习惯。薇的双手则一直插在运 动装的口袋里。我们看起来就象两个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薇象个刚参军的文艺兵, 我象个连队指导员(这是薇在后来告诉我的她的感觉)。操场看台上坐了几对情侣, 说他们是情侣是有根据的,因为都在互相做“人工呼吸”运动。两个革命同志就这 样沿着用被薇调戏过的小煤渣的兄弟们铺设的跑道走着圈圈,最后也坐到了看台上。 看台坐上去有些凉意,毕竟是深秋了。我把双手张开支在身体两侧,上身往后 靠,把重量都转移到手掌,仰头看着夜空,突然发现星星是如此的美丽,就象薇的 双眸,一刹那浪漫笼罩了我的全身。 “好美丽的星星啊!”我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老土。”薇则说了这么两个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你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认真看星星了,有10来年了吧,在乡下的 夏天躺在露天晒谷场上经常看,还有萤火虫,不过那似乎很遥远了。到了城市后就 没这样的机会了。人也长大了,总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天真和幻想。”我是真的有感 而发,大概薇也受到了我的感染,认真研究起星星来,借助月光柔和的光辉,我从 侧面看到了另一个薇,月光下天使般美丽的发着光辉的薇,我想我是的的确确的发 作了后遗症,因为从未看到过有谁比薇更美丽。从她那微张的嘴,凹近去填着欢乐 的酒窝,我感受着散发出的那种瞬间的女性的温柔。可惜我诗句读的实在太少,在 那样的环境下竟然没吟出一句象样的诗句来。 “真美!”我说。 “是啊!。是真的美呢!”薇以为我在说星星,也附和着说,待到转头看到我 瞅着她,似乎有所感觉,但没说什么。 “你乡下长大的啊?”她问,其实我以前跟她说过的。 “啊,是。”我坐直身子,搓搓沾在双手上的泥土。看着不远处学生宿舍里通 明的灯光。以前这样的周末我大抵是正在无奈的喊着“三缺一”,“一缺三”。 深秋的的夜早来寒意,我看薇似乎有点冷,本来应该脱件衣服给她披,无奈自 己也只穿了件圆领短袖T 恤,外加一件灯芯绒衬衫。我想即使脱下来她也不会接受, 只能自讨无趣,还破坏情趣,还很做作,还违背我的本意。只是心中后悔没带件外 套,只怪约女孩子没经验。 薇看到我看看自己的衬衫,又看看她,似乎有所感觉,就笑着对我说:“你不 会要把衬衫给我吧?我可不愿负担明天你住院的责任。”说完就咯咯的笑。 我也挺坦然,说:“本来有这个打算,不过,这样对自己不公平,你也一定不 会接受,所以就免谈啦。”薇点点头表示赞同,呆看了前面一会儿,说:“喂,你 今天不只是请我看电影怎么简单吧! 你下午说什么' 量变' 和' 质变' ,我没懂耶!“她这样问,弄得我很被动。 “呵呵,你认为我有什么企图?至于量变和质变……. 开玩笑的啦。”我竟然 溜过一个好机会,真是呆瓜一个。薇听我这样说,没回答什么,但我突然很明显地 看到她眼神里掠过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其实……其实…... 呃…. 其实,是有点事情。”我憋了很久才说完,平常 在学生会会议上那种慷慨陈词的气概在今天似乎都没发挥。“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我从衬衫口袋掏出一张折叠的方方正正的A4复印纸递给她。 “什么啊….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接过纸条,把她小心的放在膝盖上,一 层一层的打开,我感觉很紧张,大一那年领一等奖学金时都没那么紧张过。 薄薄的白纸全打开了,很平坦地放在她的膝盖上。月光下似乎不太清楚,薇把 头稍微低一点看了一下。那上面几乎是空白,只是在中央有一朵玫瑰花,是用红圆 珠笔手工画的,玫瑰后面有一个乘法符号和一个数字“3 ”。 薇看了会儿,没抬头,只是说:“这…什么意思…..”我侧头看着薇,用手指 指指纸条,又很紧张的扶扶纸条,好象怕它会突然掉下来。 “这个,量变到质变的意思。你比我聪明,你会明白的。我很久前就想这样做 了,可是没勇气,今天看电影,我们还是第一次的。本来想买真的,可又怕你不接 受,其实……”我一下子全讲了出来,感觉什么都释放了一样,痛快无比。薇还低 着头,口里还在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感觉了今天 策略的胜利,我能感觉出来,而且坚信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我甚至感觉到了薇眼中 涌动着月光似的晶莹,是幸福?还是害怕? 当薇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时,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是的,是完全明白,我已经不 会再害怕表白,也不会再害怕失去----- 因为我得到了。有些东西根本不需要花笔 墨去渲染,也无须用过多的激情来演绎,眼神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心灵的交流。我终 于握住了薇的手,把用自己的手画的玫瑰紧紧压在我们的手下。薇的手很凉,但在 我看了,一切都是如此完美,似乎自己抓住的是渴望已久的幸福和快乐。原来女孩 的手是如此的柔软和滑腻,就象春天的和风一样,从张开的指缝间拂过的感觉…… “我爱你,我爱林薇。”我对她说,我从来未曾跟一个女孩说爱,但薇让我明 白爱情真的非同一般。 “你说什么?”薇露出微笑的酒窝,象个幸福的小孩一样对我说。 “我爱林薇。”“再说一边。”“我爱林薇。”“再说一边。”女孩一旦得到 了爱,真是要求高高,她不停的要我说这句话。 …….. “我…爱…. 林…薇”最后一次我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喊了出来,声音回荡 在清凉空旷的操场上空,然后穿过煤渣跑道,穿过足球场,穿过操场边的栏杆,穿 过树木间隙,穿过篮球场,最后袅袅地飘进了安静的宿舍。旁边的几对情侣倒似乎 没什么大的反应,但不远的宿舍里却有了回音,刚开始是几声男生的声音粗犷地冲 出来“我爱林薇”,然后是另一栋宿舍也有“我爱林薇”的声音冲出来,接着是越 来越多的声音从各个宿舍房间传出来,喊的内容也千奇百怪“我爱林薇”“我爱赵 薇”“我爱陈薇”“我爱美眉”“我爱XX”……. 那是一种完全发泄的吼叫和歇斯 底里。 我还听到有个家伙在叫“我爱MONEY ”,真是有性格。这种声音到最后发展成 了一种锅碗瓢盆伴奏下的交响乐。我想足足持续了有20多分钟,充分显示了学生运 动的波澜壮阔。 就是在这样宏伟背景的伴奏下,我第一次,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吻了薇,也吻了 女孩。那个晚上我创造了很多的第一:第一次约会;第一次送花(虽然不是真的, 但经济实惠);第一次握女孩的手;第一次对一个女孩说“我爱你”;第一次接吻; 第一次不再惧怕失去;第一次浪漫……反正总而言之,我第一次恋爱了。 那是个很难忘记的夜晚吧!反正我现在知道那个晚上被作为一个最难以置信的 最浪漫的夜晚在学第们之间传递着,据说被越传越神奇,没人知道谁喊出了第一声 “我爱XX”,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就是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 薇。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作者按:本来的结尾不是在这儿结束的。人生把浪漫和现实并在了一起,但最 终浪漫敌不过现实。我完成了浪漫部分,本想继续现实,可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开始 和结束,面对现实是最困难的。我想自己或许还没准备好接受现实,那么等我准备 好了,再来续这个故事吧。 2000.11.9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