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段二这个男人 作者:青衫寥落 倪匡推许《天龙八部》“是金庸作品极其特出的一部小说,在武侠小说中的 地位,堪称第一,在金庸作品之中,排位第二”,并且评大理段正淳为书中最滥 情的人。青衫静夜重读《天龙八部》,揣味其中,深觉“卫斯理”虽以“屡替张 彻编剧本,曾代金庸写小说”自赏,但在大理段二的人品问题的判断上却有失偏 颇,恐难让金大侠发一句“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慨叹,难怪他将阿紫双眼写瞎后 搞得金大侠哭笑不得,满脸无可奈何。 金庸武侠小说的写作时间上,《天龙八部》是排在《倚天屠龙记》之后。《 倚天屠龙记》刚连载完毕时,新加坡一位报馆老板曾要求他续写《倚天屠龙记》, 但金庸当时已着手写《天龙八部》,不能两部小说同时写,所以未能付梓。这样 看来,如果金庸写《倚天屠龙记》其目的“事实上,这部书情感的重点不在男女 之间的爱情,而是男子与男子间的情义”(见《倚天屠龙记》后记)。那么可以 推想,写《天龙八部》的情感的重点应该是在男女之间的爱情,是男子与女子间 的情义。这一重点通读全书就可以深深的体会到。 《天龙八部》写作之初本是以“这部小以天龙八部为名,写的是北宋时云南 大理国的故事”为目的来构思的(见《天龙八部》后记),而按照金庸写武侠的 惯例必然是会“在尊重历史的基础上篡改历史”(比如,武当七侠中殷梨亭的姓 名、乾隆宠妃香妃其人等等)。历史上,大理国保定帝在位时,高氏已掌大权, 正明避位为僧后,禅位于高升泰,升泰改国号大中,大理由此亡。升泰在位两年, 卒时瞩其弟泰明将帝位还于段氏,泰明遵其遗命,将位还于段正淳,正淳改国号 后理,但疆域已大为缩小,且大权由高氏掌控,正淳后亦避位为僧,在位12年, 传和誉(亦名正严),和誉即宣仁帝,在位35年,老年时因国内纷乱,且诸子争 立,和誉郁郁,遂亦避位为僧。从金大侠所说“大理国是佛教国家,皇帝都崇信 佛教,往往放弃皇位,出家为僧,是我国历史上一个十分奇特的现象。据历史记 载,大理国的皇帝中,圣德帝、孝德帝、宣仁帝、正廉帝、神宗等都避位为僧。” (见《天龙八部》后记)可以知道金大侠是知道这一段历史事实的。事实上,在 《天龙八部》里,金庸第一次以佛教「大悲大悯」的思想来破孽化痴,用佛教的 去贪、去爱、去取、去缠的经义来开导读者,将武侠小说的思想深度与哲学内涵 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金学家语)。而青衫以为情孽和情痴的破、化都 由大理段二此人而来。难道金庸老先生真要让这位后来避位为僧的皇帝至于如 “最滥情先生”般不堪吗? 青衫以为不然。 自以为,段正淳实在是本书中排名第一的“多情先生”。比较之下,段誉逊 之远矣! 段正淳可以说代表了每个正常男人的追求境界——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的镇南王,金钱、地位方面是不用说的了;个人修养方面武能家传“一阳指”称 雄江湖,文有“春沟水动茶花白,夏谷云生荔枝红”的醉后涂鸦;性格方面“段 正淳为人虽然风流,于‘英雄好汉’这四个字的名声却甚是爱惜。他常自己解嘲, 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过不了美人关,总还是个英雄。岂不见楚霸王 有虞姬、汉高祖有戚夫人、李世民有武则天?卑鄙懦怯之事,那是决不屑为的。 “大有豪气;至谀信榘矫娓环Α叭媚惆盐疑砩系娜猓豢诳诘囊Я讼吕础 比绱说男孪蚀匆狻U庋哪腥耍阋悄腥四懿患刀仕浪殴郑阋桥四懿 话浪透帧6遥巳耸欠裾娴摹袄那椤蹦兀拷鸫笙浪档暮谩八昵崾庇卫 性缌髯陨停幻獾酱α羟椤F涫蹈还笕思胰匏逆臼舫J拢握疽曰 首又穑嘈钅诔柙嘌俺!薄6遥爸皇撬宦酆湍囊桓銮槿嗽谝黄穑际 侨娜獾南啻臀苑剿土诵悦彩窃谒幌АV劣诜质趾罅碛行禄叮 从至碜鞅鹇哿恕!本驼夥萸橐辏Ω每梢运当戎盎右换右滦洌淮咭黄撇 省钡拇蟛抛踊蛘摺鞍廊瞬话健钡幕蚀⒉换潭嗳昧恕D训来蟛抛踊蛘呋蚀⒋ 笕说木褪侨思浼鸦埃馕皇橹腥私艿姆缌骶褪恰袄那椤甭穑? 刚才所讲,写《天龙八部》的情感重点应该是在男女之间的爱情,是男子与 女子间的情义。这位大理段二可以说代表了正常男子的通常的心态。 至于女子心态方面呢?金大侠写得就非常的细致入微、情态各异了。 事实上,刀白凤、王夫人(阿萝)、马夫人(小康)、秦红棉、甘宝宝、阮 星竹,每一个女人的情感纠葛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刀白凤是刚烈的。作为一个王妃她知道自己显赫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 事,甚至母仪天下的她可能还要帮助他选择别的女人,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政治 的联合。但是,她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所以女人的嫉妒使她不能容忍丈夫的三 心两意,作为报复她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而且是个和他有着天壤之别的叫花子, 但是,这只是要她痛苦继续的一种对自己的惩罚,因为她爱他,她的身心已经不 能容忍别的男人,她只能让自己受到伤害,要自己玷污自己的清白,她的痛苦就 在于她的刚烈。 王夫人(阿萝)是强悍的。她自己背叛了家庭的束缚选择了段正淳,经过一 番的伤情之后,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刻板生活中去相夫教子,不但自己痛恨男人连 自己女儿的幸福也要极力的反对,她只有在临死前的生死抉择中才又放绽出对爱 情的渴望对自己男人的死生与共这样一反常态的柔情。她极力反对男人的忘恩负 意,这是对的,但是,反对到神经质的地步,她就有点儿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味道 了吧?所以,她的痛苦就在于她的强悍。 马夫人(小康)是虚荣的。作为一个出身微贱的女人她要不择手段的出风头 满足自己的虚荣,男人对她来说是一种工具,不管是萧峰这样的磊落英雄还是段 正淳这样的风流富子都是满足她自我虚荣的一种工具,是的,她不爱段二,只是 爱他能带来的虚荣。她的痛苦就在于她的虚荣。 秦红棉是痴情的,她以为,自己的男人之所以变心不是他不好而是他身边的 女人太会哄他所以他离开了自己。不是吗?她杀段二的其他几个女人,不惜一切 手段来让她们死(从木婉清的杀人手段可见一斑),但是她从来没有怪过他甚至 他的一句轻轻的谎言也能逗她回心转意,一得到他的消息就跟定他再也舍不得分 开。所以她的痛苦在于她的痴心。 甘宝宝是阴险的。她自己得不到段正淳,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他的本质,而且 情敌之中还有自己的师姐——一个很强的竞争对手,所以,她就主动的退出了, 找了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嫁了,把痛苦永远的带进这个家庭,带给这个深爱自己 的男人,也算是对男人的一种报复吧。她的聪明在于不再上段正淳的当,并且还 提醒过师姐也别上当,因为她看穿了这个男人。但是,她又是阴险的,她处心积 虑的告诉师姐情敌的下落,让她去杀了她们。她不象马夫人,那样得不到的东西 就要毁掉,她更绝——让她们自相残杀。所以她的痛苦在于她的阴险。 阮星竹是浪漫的(也是在恋情上最没心没肺的),她有着自己的慧黠,她会 在入水救人前跟段正淳打趣儿,会在见到秦红棉母女的时候笼络她们以便打听段 二的下落,她的任性和慧黠使她在段正淳的眼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们的情感我想 是基于此的。他们有着共同的浪漫一种田园的享受一种画眉般的耳鬓厮磨,当这 种时光不在的时候她就会痛苦,所以说她的痛苦在于她的浪漫。 应该说,她们之所以走上共同的恋爱悲剧结局,并不是因为她们爱上了一个 共同的男人——段正淳,而是由她们自己的性情决定的。如果换作了另一个出色 男人,我想她们的痛苦仍旧会继续的。是不是呢? 这个男子碰上了这些个女子,所以有了情孽和情痴。那是和“滥情”无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