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习惯 作者:C.Y.C (上) 阿泰百无聊赖的依靠在电脑前的椅子上。电脑的显示屏,散发着与夜毫不协 调的白色光线,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像是一堵墙,牢牢的把他与外界隔离。 一到夜里,空虚就肆无忌惮的膨胀,充斥整个心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阿泰开始恐惧这样的夜…… 11:06 明天,就是编辑社要求交稿的最后期限。 然而,电脑显示屏上依旧雪白一片。 他已经有半年没有向编辑社交过一篇文章了。有人说他已经丧失了写作的能 力。 但他自己不信,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他向编辑社保证明天交他的新小说。 可惜;空虚是灵感的天敌。 阿泰知道面对这样的夜,他无能为力…… 11:15 他打开收音机。 他从来都没有独自听歌的习惯,以前没有,其实现在也没有…… 收音机里响起了莫文蔚的《电台情歌》。然而,他记忆的防线就这样彻底的 崩溃,面对着黑暗中的自己,他已经再也没有抵抗的能力…… 记忆,仿佛啤酒瓶中的泡沫,一旦找到出口,便彻底的解放。 这首是雨最喜欢的歌,雨是阿泰的女友。半年前,她离开了他,只留给他一 张莫文蔚的CD…… ……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到对方的心里瞧一瞧…… 空气中弥散着阿莫的歌,仿佛无数的空寂,沉沉的压着阿泰喘不过气来。黑 暗,又乘虚而入,残忍的揭开,那尚未愈合的情感伤疤…… 夜,黑色,充满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的光线;伸手不见五指。阿泰依靠在沙 发上,雨躺在他怀里,沉默,没有一点声音。唯有莫文蔚的歌,循环地播放着… … 阿泰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他不知道,如果让记忆这样继续下去会发生些什么。 但他知道,他现在要做的也唯一能做的,就是逃亡…… 他决定离开这里。 关上家门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手表; 11:56 …… 夜色弥涨的街道,疲倦的路灯躲在一旁散发着无力的光芒,却使这夜路看起 来更黑。周围没有很多的路人,有的只是夜里出来偷情的男女,反而使阿泰感到 更寂寞。 在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加快了步子;“我是在逃避吗?我在逃避些什么 呢?”他这样问自己。 然而,耀眼的色光,冲破眼前的黑暗,占据他的整个视野。 对于一个在逃避黑暗与寂寞的人来说,酒吧是一个非常好的避难所。 12:17 阿泰,坐在酒吧的角落里。这是个他经常来的酒吧。他认识里面的女招待, 是个姑娘,每次他来喝酒的时候,她都会主动上来招待他,有时还会叫他签名。 因为阿泰是个很有名气的作家至少在半年前是。 现在酒吧就快要打烊,所以人很少,通常这种时候,老板是不会再让客人进 来的。不过,阿泰例外。 “今天,怎么会有空来?”女招待端来了阿泰最喜欢的鸡尾酒。 “啊!是啊!……”阿泰心不在焉的答道。 “最近,有没有新作?”女招待又问道。 “啊!还……还没有!”阿泰,又陷入了沉默。 “是吗?”女招待点点头。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已经喝得半醉的人,她起身走过去招待。 而阿泰,仿佛解脱似的长长地吐出口气。之后,却又为自己的这种行为,过 于的不近人情而讽刺的笑了笑。 他半躺在沙发上,尽力地伸开四肢,把头高高抬起,枕在沙发的靠背上。这 是他最喜欢的姿势,因为这样可以使他的大脑呈现一片空白。而他多数的灵感, 就源于这一片空白之中。 于是,他开始尝试着闭起双眼,黑暗,又笼罩了他。 然而; ……夜的精灵,咛唱爱的咒语,解开黑色的禁忌…… 夜,黑色,充满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的光线;伸手不见五指。阿泰依靠在沙 发上,雨躺在他怀里,沉默,没有一点声音。唯有莫文蔚的歌,循环地播放着… … “你爱我吗?”黑暗中女人的声音问道。 “是的。”男人肯定的回答道。 于是,又是窒息的沉默…… “喂,怎么?睡着了……”阿泰,从梦中惊醒;是女招待,她又回来了。 “啊!是的……”他仿佛还未完全清醒。 “怎么,有心事……”她毫不掩饰的问道。 “不,没……没有……”但阿泰不是个会说谎的男人。 “如果有心事就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阿泰抬起头,用眼看了看这个女 人,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并不适合做招待。 “暂时,失去灵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碍事的。”阿泰,端起酒杯, 喝了一口,决定不再开口。 女招待,又无趣的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这时,只听到一阵响声,转眼过去。有个人摔倒在地上,满脸通红,正是刚 才进来的那位。 显然,他是喝醉了。 “他怎么了?”阿泰问道。 “喝醉了而已,不过,来的时候就喝过。”女招待回道。 “为什么?非要喝醉为止呢?”阿泰喃喃地说,“醉了,就不会醒了吗?”。 她虽然知道阿泰是在自言自语,但还是回答了他:“其实,是因为要醉所以 才来喝酒的。”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引起了阿泰的注意。 “怎么说?”“很多人都以为,因为喝酒所以才会醉,其实……是因为要醉 ……所以才来喝酒的。纯粹是为了结果而来的。”阿泰,茫然的看着她,嘴里吐 出一句:“是吗?”“嗯!……”她微笑地看着阿泰。 阿泰,第一次与她如此近的对视。他突然发现,原来她,并不那么讨厌…… 临晨; 3 :56 阿泰,坐在电脑的前。显示屏上布满了黑色的文字。 这个时候,是一天里最黑的时候。 他靠在椅子上,完全放松了自己。 就在这时,一只雪白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阿泰非常了解这只手的主人,就像了解雨。 他甚至可以猜到在四秒钟后她和他之间的将只隔着一个椅背,再过四秒钟, 他的脖子就会碰到她的唇…… “还不睡!”女人的声音。 “你先睡吧!”阿泰回到。 女人,从背后抱住了阿泰。 “还有多少!”“快了!”“我等你!”女人亲了一下他的脖子,之后,悄 悄的离开。 她叫阿敏,在大约四个小时前,阿泰还是她的顾客。 她的工作是酒吧招待。 4 :06 阿泰,关上电脑。 同一天,当编辑社的人打开他们的电脑,就会看到阿泰新小说的前一半。 当他回到卧室,她已经沉沉的睡去。 阿泰知道她不是雨,她也不可能代替雨。 关上灯,整个世界又陷入空前的黑暗…… 夜,黑色,充满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的光线;伸手不见五指。阿泰依靠在沙 发上,雨躺在他怀里,沉默,没有一点声音。唯有莫文蔚的歌,循环地播放着… … “爱我吗?”女人的声音。 “是的。”男人答道。 …… “那就等我!”“嗯!” …… 阿泰的小说,很受欢迎,但有两个不足之处;一,小说没有名字。二,小说 只有前一半。 为此,编辑社已经三番五次地摧他了,可他迟迟不愿写下去,就连名字也想 不出。本来这种小说是不会出版的,但鉴于阿泰的知名度,以及实在不想让这样 的小说被埋没。所以还是破例出版了,序言中说明,在下篇中将会告知读者这本 小说的名字。而此,却更增加了小说的神秘感,于是愈发多的人购买了它。这些 都是出版社预料所不及的。 但阿泰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阿泰所关心的是几乎每天中午醒来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睡错了房间。 因为他的房间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衣服应该不用打开衣柜才能找到,他的 袜子应该随处可得,他的鞋子也不是放在门口的…… 这些对他的唯一影响就是;平时,他起床穿衣服只需要五分钟,然而现在他 用了近五倍的时间。 然而今天,即使用了那么多的时间他还是没有找到他的领带,而下午却有一 个关于他的新小说的记者招待会。 他只得不带着领带去赴会,然而那些有意刁难的记者却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 题:“是不是像你这样的作家,就可以穿着西装参加记者招待会而不带领带呢?” 阿泰沉默。 记者们却做好了记录答案的准备。 于是,双方出现冷场。 就在这时有一位女记者出来打破了僵局: “是不是因为像你这样的鬼才作家,在性格上有点与众不同呢?”阿泰笑了。 记者们也得到了他们所要的答案。 19:57 阿泰打开自己家的门。 沙发被擦得雪亮,床铺非常整齐的堆在一起。 如果是平时他会一头倒在床上或者沙发上,但现在不可以…… 此时此刻,无可事事的他,总于想到自己还没完成的小说。 坐在电脑前,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把脚翘到电脑桌上,再把椅子后仰,这是 个很舒服的感觉。 可他突然发现,今天他的这种感觉有些反常,他感觉不到把脚翘起身体后仰 后的舒适感。 今天的电脑的显示屏也格外的刺眼,他用了近两分钟的时间,才发现,原来 电脑被人仔细擦过了,较之以前,有了更强的反光作用…… 20:04 他关掉电脑。 他什么都没干。 他只是一头倒在了床上。 然而,这张他睡了五年的床,此刻却显得格外的陌生,还不时的散发着一股 让他作呕香味。 他跳了起来,用力掀开被单。 再一头倒下…… 23:45 阿敏悄悄的打开了门。 看着,那个还在熟睡的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叫醒他,她只是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她又用手在他的脸上碰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她再轻轻的拧了拧他的鼻子,结 果也是一样。 她决定放弃,她决定先去洗个澡,然后陪他一起进入梦乡。可就在她转身走 开时,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按倒在床上…… 当阿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阿敏17:00就去上班了。 他看到昨天被他丢得满地的衣服,现在整齐地堆在一边。 他起床,却又无事可干,他打开电脑,又关上。 黑夜的来临,使他又一次感到空虚。 他想出去走走,他想坐在酒吧里,享受寂寞。可惜,他已经不能再去以前的 那个酒吧了,因为阿敏在那里工作。 于是,他搭了车到了另一个街区,在那里找了一个酒吧! 然后,他找了一个在角落的位子坐下。 点了一杯鸡尾酒。 然后,伸开四肢,半躺在椅子上,闭起眼睛,享受黑暗的空虚。 …… “喂,是你吗?阿泰?”一个女人的声音。 阿泰不知道在这里还会有认识他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自己安静一会 儿,都会有人来打扰?于是他懒懒的睁开了双眼。 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在记者招待会上,帮他解围的女记者。 “原来是你!”“第一次见你来这里?不常来吧!”“是的!”阿泰回到。 “像你这样的作家,应该经常来这里才对?”女人说道。 “为什么?”阿泰不懂地问。 “颓废感!因为有颓废感。”“什么意思?”“我很喜欢你的小说,因为在 你的每篇小说里都有一种莫名的颓废感,而我,歇斯底里的欣赏这种颓废感!” “你……?”“叫我阿林吧!”“是,阿林小姐。可,颓废感不是件好事。” “对别人也许不是,但对一个好作家来说,就一定是。”“怎么说!”“因为只 有颓废的作家才写得出如此颓废的小说。”“怎么样才算颓废呢?”阿泰打趣的 问道。 “整天躲在酒吧的角落里,用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那就是你所谓 的颓废感?那只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而已。”说这句话的时候,阿泰想到了以前 的自己。 “真正的作家,在现实中死亡,在逃避中生存……”“很深奥啊!我是理解 不了的了。不过像你这么说,一个颓废者,不是应该什么都没有吗?”“对,他 有女人,但没有爱人。有住的地方,但没有家。他有衣服,但没有干净的服装, 屋子里甚至没有很多摆设,只有一台写作用的电脑!” “你好像还挺有研究的……”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阿泰沉默了。 (下) 如果在一个月以前他会很肯定的回答她,你猜对了我的家就是这样的。然而 现在…… “像你这样的作家,是无法离开颓废感而独自生活的,没有它你就没有灵感 ……”她好像没有再说下去,然而阿泰却被她的话封住了嘴巴,他只是低下了头。 “我是一个这样的人吗?”阿泰问自己,“如果我是,那么夺走我灵感的人 是谁?是阿敏吗?”“而且,你好像已经一个月没有新的小说了……”阿泰猛然 抬起了头,呆呆的望着这个叫阿林的女人。 “是不是有人,夺走了你的颓废感……” “……” “如果是的,你就要感到危机了,这样很可能使你再也写不出小说。”又是 沉默。但却是最好的回答。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你已经失去的东西……” …… 22:06 阿泰走在回家的路上。 “是不是有人,夺走了你的颓废感……”阿林的话盘踞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 不去。 “如果是的,我可以给你,你已经失去的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阿林 短短的两句话,对他会有那么大的影响。那只不过是一个才和他认识不到十小时 的女人。22:58 阿泰回到家。 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多用一点时间去思考!他已经筋疲力尽。 他脱了鞋,脱了大衣,脱了袜子…… 然后,他看到了粘在电脑上的一张字条;' 阿泰: 回来了? 把脱在过道上的鞋,放在门口。把脱在地板上的袜子放在洗衣机里,到上一 点洗衣粉。把脱在沙发上的外衣,用衣架挂起来,明天也能穿。切记! 爱你的敏!'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我知道你一定会的……”这是阿林的最后一句话! 阿泰,本来没有在意,他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再回去。 他呆呆的望着那张字条,仿佛一切都在那一刻凝聚,空气变得窒息…… 23:25 当阿泰再次推开那间酒吧的门。他看见林正对着他微笑…… …… 阿敏这一个星期都没有见到过阿泰,每天,她回来的时候,他都不在,她上 班的时候,他回家,是他在有意避开自己吗?她不知道阿泰发生了什么事,他只 知道一点;最近,阿泰换下来的衣服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即使这样,她都没有怀疑,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开始怀疑,就有可能 是对的,她不怀疑,就没有对的可能…… 不过她已经决定了,她已经定好了下个星期的飞机票,她要离开这里。她一 直深信不疑自己的爱情,即使是现在,也是这样,她不希望她的爱情,有一个这 样的结局,如果这样,她宁可没有结局……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如此的逃避现实,这一个多星期她都在问 自己这样的问题,唯一的合理的答案是;她太爱阿泰了。所以才会在一夜间,完 完全全都属于他。她其实知道,和他的相遇,和他的相恋,都带着太多的不确定 性。她甚至不敢确定阿泰是否真的喜欢她,然而,这些都将成为过去…… 23:45 阿泰还是不想回家,他知道,这个时候阿敏应该刚回来。 这两个星期,他每天都是这样,在阿敏睡熟时回家换衣服洗澡,在阿敏睡醒 前离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害怕面对她了…… 他反反复复的回想着与她的相遇和相恋,他不知道,那样的相遇能创造真的 爱情吗?难道是当时的他做错了?还是…… 阿泰理了理思绪,他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又看了看躺在他怀里的阿林。 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半躺在沙发上,伸开四肢,闭起双眼。 这两个多的星期,他都在这里享受这种感觉…… 00:13 阿林说要回家。 这就表明,阿泰也要回家。 但他不想,今天特别不想回家。 他提出要送阿林回家。 她没有拒绝。 …… 然而,可惜的是,阿林的家离酒吧不过五分钟的路。 到了她家门口,阿泰看了看回去的路,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他恐惧这样的黑色。 他提出想看看阿林的家。 她没有拒绝。 阿林的家不大,从里面到外面,走三遍不过五分钟。 他提出要喝点什么。 阿林给了他一杯凉水,她说凉水有助解酒。 他喝了,可惜很快就喝完了。 可他还是不想回家。 可他总不能在这里喝凉水喝到天亮。 于是,他提出与她做爱。 然而,她拒绝了。 “我说过,我只是给你,你已经失去的灵感,并没有说给你我的人……” 1 :54 阿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荒唐。 深夜的风,此刻异常寒冷起来,然而,路旁却有落叶被卷起的声音…… “已经是秋天了吗?”阿泰问自己。 已经过了一年了,这一年,他什么都没干,只写了半本小说…… 他开始意识到,他真正失去的是什么…… 他要找回来…… 6 :05 阿泰回到家里。 通常这种时候,阿敏还在睡觉。她要到中午才起来。 可今天,阿敏根本不在家里。 阿泰感到庆幸。 他开始翻箱倒柜,很显然他在寻找一样东西。一样在他看来非常重要的,可 他却又无心丢失掉的东西…… 然而,每当你不关心它的时候它会在你眼前,当你需要它,却反而找不到它 …… “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阿泰不知道已经有人进来了。 但他知道,有他家门钥匙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阿敏。 阿泰缓缓的转过身体。 阿敏的手里,只有一张莫文蔚的CD. “啊……!”阿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它很重要吗?”“不……,是的……”“为什么不敢说,你不是个作家吗? 说不来话吗?”“是的,它是我……”“是你以前的女友送的吧!”阿敏打断了 她,“你在等她吧……” “不……” “还骗我……你迟迟都没有完成你的小说,是因为你在等她,等这个故事的 结局……”“……是的,我在等她”阿泰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一开始告诉我?” “……” 沉默。 “你不敢说,你为什么不敢说?”阿敏开始逼问。 …… 阿泰依旧沉默,只是他的头埋的更低了。 “让我告诉你,你为什么不敢说。是因为你更本是为了等她而来找我的……” 阿敏看着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其实我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分手, 因为那样,你不是就有理由等她了吗?” “我……” “因为要分手,所以才相恋,纯粹是为了这样的结局而和我在一起的吧……” 抽泣声代替了阿敏的声音。 阿泰猛然抬头,呆呆的望着他眼前的这个女人。 阿敏终于流下了她早就应该流下的眼泪。她冲出了门口。 那张CD被抛在半空。 阿泰没有去接,他甚至也没有意识到阿敏已经离开,他只是目光呆滞的停留 在刚才阿敏站立的位置。 CD摔在地上,外面的塑料壳被敲得粉碎。 敲碎声惊醒了阿泰。 他缓缓的蹲下身体,伸手去捡起那张他找了一个上午的CD. 这张莫文蔚的CD 是雨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 然而,就在敲坏的CD旁有一张纸片。 那张纸片原本是夹在两层塑料壳中间的。阿泰捡起纸片,上面只有两个字。 “So Long ” 阿泰,木木的看着这张字条,这才是雨真正给他留下的东西。 他此刻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发疯般要冲出去追阿敏回来。 可就在这时,电话铃却响了起来…… “喂!阿泰吗?是我……我想见你……” 那声音…… 呼唤出……沉睡在阿泰心灵深处的回忆。 黑色的禁忌,又一次被释放…… 夜,黑色,充满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的光线;伸手不见五指。阿泰依靠在沙 发上,雨躺在他怀里,沉默,没有一点声音。唯有莫文蔚的歌,循环地播放着… … “爱我吗?”女人的声音。 “是的。”男人答道。 “我要写一首最完美的曲子,完成了之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我知道” “等我!”“嗯!” …… 阴天。 没有下雨。 雨依旧没变。 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她最喜欢黑色。 当阿泰到时,她已经等了一个小时……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一定回来的,这你知道。” 她笑了,阿泰看着她的笑容就已经知道,她变了…… “最近,有看过你的新小说……”“是吗?随便写写的……”当阿泰说这句 话的时候,他的想起了阿敏的话“……你迟迟都没有完成你的小说,是因为你在 等她,等这个故事的结局……”“阿泰你,恋爱了吧!”雨突然问道。 “什么?”阿泰感到茫然。 “你的小说,告诉我的。能让你写出这样的小说,一定是在恋爱。”“……” 阿泰沉默。 “但为什么没有写下去呢?”“……”依旧沉默。 “你在等什么?”“……”还是沉默。 “在等我吗!”阿泰猛然抬头,目光直直的投射到雨的身上。 “看到我给你留的东西了吗?”“嗯!”“你没变,还是那么不爱说话。” “是吗?……”“你在等我,是因为我曾经要你等我……” “也许……” “知道吗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是为 了作曲……”“事实证明,啊泰你没有我,也能写出那么棒的小说……”“你在 说些什么?”阿泰恼怒地打断了她。 “不是吗?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其实,和谁恋爱都无所谓的,阿泰你,需要的只是那种感觉……”这是阿 泰第一次被如此沉重地打击,可他无力反抗。对于这一切,他无能为力。他想到 了敏,又想到了林。 “阿泰你和以前的我一样,为了不断的创作新的乐曲,而不顾一切的寻找感 觉,在现实中苦苦挣扎,还以为自己已经赢取脱离浊世的门票,到后来才发现, 从一开始就已经输给了自己。”“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以前之所以没有发现, 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爱情,或者说,从一开始,我们就习惯的相恋了。” “习惯……?”“是的,唯一的巧合,就是我们是同一种人,如果是别人,我们 早就分手了……” 阿泰又一次震惊; “我说过,我只是给你,你已经失去的灵感,并没有说给你我的人……” …… “因为要分手,所以才相恋,纯粹是为了的这个结局而和我在一起的吧……” …… 敏和林的话,充满了阿泰的大脑,他感到空前的窒息。 “我们之间……有没有真正的感情?”阿泰开口问道“其实……我们一直都 把对方当做工具,寻找感觉的工具……”“……”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一阵轰雷闪过,雨倾盆而下。 “如果我们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同茨威格和他的妻子一样的下场。” 她继续说道,“我不希望自己的爱情永远成为一种习惯,我要冲破这种习惯。” “所以你就离开了我……” “对不起,阿泰!”“你今天就是来告诉我这些?”“阿泰!我就要结婚了, 我已经成功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把那种习惯带到现在的恋爱中去……” …… 当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我们在现实中从来都是这样墨守成规的。 在一种似有似无的感觉之中,机械地承受着。在杂乱无章的现实中,毫无反 抗地运作着…… 直至,我们丧失一切应有的,原始的感动。 直至,生命的一切活动,都变成一种习惯…… 在回来的路上,阿泰想了很多。 雨是为了' 感觉' 而和阿泰在一起的。 林是为了要阿泰继续写小说给她看,才和阿泰交往的。 那么敏又是为了什么? 有么? 没有? 阿泰的小说终于完成了。 故事的结局很有新意。 女主角告诉男主角她要走了,就再临走的前一天晚上00:00她打了一个电话 到他家,她决定当电话铃响到第三声的时候她就挂下电话,如果那之前他没有接 起电话,她就永远离开…… 小说第二天就出版了。名字就叫《当爱已成习惯》。 之后,每天夜里阿泰再也没有出现在黑色的街道上,和路边的酒吧。 他只是静静的等候在电话机旁,等候着电话响起,在它响到第三声以前,把 它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