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类男人 “小鱼儿,你最近怎么没有动静了。”柳青嚼着米饭看着面前翻动着黑椒牛柳 的刀玉问道。夹着一块油腻腻的牛肉,刀玉懒懒的也不抬头,“什么动静?” “嘿,还给姐姐装蒜。就追你的那个‘俏公子’啊。怎么最近没饭也没花了。 该不是你太拿乔了了,把人家给耗走了吧。” 刀玉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看了看眼前的柳氏八卦。“真的耗走了,你的这只 青春小鸟也太不执着了,怎么就飞走了呢。我家小鱼儿可是大美人一个呢。真是没 眼光的家伙。”此时柳青的眼中八卦稍稍掩去,看着刀玉语重心长的说道,“鱼儿 啊,现在的男人啊也是要分类的啊。你究竟知不知道啊。”柳青拿起桌上的茶杯慢 慢地喝了一口,看着刀玉埋头吃着盒饭的白目状,不禁叹了一口气。 “来来,姐帮你分析分析。女人遇见追求自己男人,一般就几种情况。第一类 是盲打莽撞的那种,像只无头苍蝇死缠难打,让人烦得想把他一脚踢到外太空去。 第二种呢是有了点经验的,如果与你志同道合一般只要稍加用心就能得手,就算是 不能得手人家也懂得青春宝贵的原理,绝不会在你这个树上吊死。” 刀玉看着分析得口若悬河的柳青,瞧她滔滔江水一般绵绵不绝,悠然地放下了 筷子拖着腮帮子抿着嘴巴看着。 “这第三种嘛,一般人遇不到,就算遇到了没几个有能力有反抗的。往往就是 在不知不觉就被就地阵亡了。这种人一般是情场高手,强势的很。他对你的态度是 势在必得的,当出手时就出手。手段毒辣,欲擒故纵,忽远忽近,他不会逼得你无 法喘息,但是他会让你无法忘记他。每每你要将他扔到回收站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来润物细无声地关怀你一下,或者嘲笑逗弄你一番,总之让你脑海中对他的数据库 更新了以后,你就暂时不能把他扔到回收站了。周而复始,慢慢地你就会发现,自 己被攻陷了……”柳青说着说着双手支着桌面,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刀玉,问道, “怎样?” “什么?”刀玉一愣,随即喝了口水点了点头,“哦,见解很独到。” “谁问你这个。我问的是追你的男人是哪种?” 刀玉闻言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就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江简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开始对她还很不得抽筋扒皮的人,突然一下子就说要追求她,有几个能信这种突 然来的爱情。或许根本就不是爱情,只是那种花花公子一贯伎俩。 “喂,想什么呢?”思考与分析被人打断,刀玉看着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的柳八 卦,笑了,“除了第二种,其余两种都兼备,又或者一种都不是。” “哦,定位都这么难。那就是高手中的高手罗。小鱼儿,你可要当心了。” “我不需要小心,但是你应该小心才是。了悟得这么透彻,你究竟遇到过几种 男人啊,或者说你现在正在遭遇第几种男人啊。”刀玉拿起纸巾悠然的擦着嘴巴, 看着柳青反八卦的问道。 “嘿,你道是问起我来了。”柳青看着刀玉明晃晃的眸子里有着犀利的光芒, 也不再掩饰老实交代道,“第三种!” “哦?”刀玉稍稍拔高了一下嗓音,打趣地说道,“高手啊,柳青啊。我会为 你祈祷的。”刀玉站起来收拾吃好的饭盒,拍了拍她的肩膀,口气凝重地说道, “保重!” “嘿,你得意什么,我看咱俩彼此彼此。” 刀玉看着柳青又恼又羞的表情没有接茬,只撇了一下嘴巴。心里暗道,姐们, 咱俩差得远了。 “你可别得意,到时别找姐姐来哭鼻子。”柳青冷哼了一声,抬头又问道, “周六逛街去不?”180 度的大转弯,所以说着名校毕业的人脑子都不是一般的活 分。 刀玉想了一下下,应声答道,“去!” 五月可是北京难得的不冷不热的黄金季节,没有大风,没有烈日,春风和煦, 阳光明媚。刀玉和柳青提着一包包的战利品,十分有成就感。刀玉对逐渐瘦下去的 荷包有点小小的心疼,而柳青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模样。看看北京孩子多好,不用担 心房租和伙食费。吃饭时眼前的麻辣火锅适当的安抚了她这颗小小担忧的心。 吃完了火锅才七点多,柳青决定开车去蓝色港湾再去逛逛。刀玉今天十分高兴, 于是举手同意。疯狂的两人坐上柳青的mini精神抖擞地正要出发,柳青的手机响了 起来。这人看了来电显示以后皱着眉,犹犹豫豫半天才一副英勇就义模样接起了电 话。刀玉冲了她扯开嘴一笑,拿起耳机塞在耳朵里,做了请的姿势。 一会儿,柳青转过身来扯掉她的耳机,两眼带着气祈求的星光说道,“鱼儿, 陪我去吃饭吧。” “这不才吃过么?不去,你自己去吧。” “他不信。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你一定要和我去一趟。” “什么啊,这么没出息。这年头女人和女人之间也不一定是清白的,你家那个 第三类男人难道不明白么?”刀玉忍不住打击一下平日里大大咧咧,喜欢装着男人 专家的柳青。 “恩,这是个好主意。你一定要英雄救美,搂住我的纤腰当着他的面大声宣布, ‘这是我的女人!’”柳青模样纯属自我陶醉,无限满足。然后她看着刀玉一双斜 挑着而风情万种的凤目纠结地看着自己,不要意思的笑了笑,“好像应该反过来更 有说服力,我搂着你的纤腰大声宣布,‘这是我的女人。除了她我不会再爱上谁。 ’怎样?够气魄不?” 刀玉一副惊喜感动的模样扑进了柳青的怀抱,两眼柔光潋滟,小鸟依人地说道, “亲爱的待会见了那个男人,别忘了你的你刚才的话。奴家这辈子只等你一人。” 随即二人都觉得胳膊上冒出了鸡皮疙瘩,跟着打了一个冷颤。 “怎样?”这回是刀玉问的。柳青摸了摸胳膊上的小疙瘩,正经八百的点了点 头,“很好,很有杀伤力。要不,一会你也这么瞅瞅他,让他开开窍,知道这世界 上比我好的女人也是有的……” 刀玉立起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拍了一下柳青的脑门,“‘己所不欲无私与人’ 懂吗?”“懂!老实说,给你了我也有点舍不得。嘿嘿!” 刀玉对着天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冲着前方点了点头,“要去就快开车!”话一 出,柳青一听踩足了油门,小迷你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这个豪华奢侈的酒楼,刀玉还是第一次踏入。由此可见柳青的那一位也不是一 般人才对。自从上次无意招惹过财大气粗的江某人以后,她对这类人一直敬谢不敏。 不过答应了柳青只好舍命陪之,心中也有那么一点点好奇,能让平日里豪气万丈的 柳大侠成变成眼前别扭的蔫巴菜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 跟着迎宾小姐从电梯里出来,便看见了装修得精致典雅的小桥流水。柔雅风韵, 一派江南风格。踏上了蜿蜒的走廊,刀玉和柳青看着前面身着旗袍步履摇曳的小姑 娘,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刀玉,是你啊。”身后一声女声冒了出来叫住了刀玉前进的步伐,刀玉和柳 青同时停下转了过头,看见一个模样可爱,眼睛大大的女孩立在走廊上看着刀玉。 刀玉怔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小美人丝毫没有熟悉的信息。 “是我啊,那天你喝醉了我还送你医院了呢。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听了这么一说,刀玉想了想大概知道了这位大神是谁了。“真巧你也在这吃饭 啊。”看着江玥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于是对着柳青说道,“你先进去,我待会就 来。”柳青点了点头,“就是前面那个房间,‘碧云天’别忘了。” “你和江小简的事情彻底决绝了吗?”刀玉看着柳青离去的步伐,耳边想起了 江玥直接的话语。刀玉微微一愣,考虑一下,就目前状态还真不好回答,单方面她 是希望二人再也没有任何瓜葛的。 江玥转动着大眼珠,似乎是从刀玉的无奈地表情中看出了什么。随即凑近了刀 玉一步,在她眼前裂开了嘴角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包房说道,“今天家宴,他也在 里面。你好自为之。” 刀玉一听心中一惊,看着江玥大眼睛里转动着好奇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对 了,还有刚才她那声疾呼,嘴巴吧嗒几下实在说不出谢谢那两个字儿。“不客气。” 倒是江玥大方,看着刀玉咧嘴笑了起来。刀玉皱了一下眉头,难道自以为是是他们 家的祖传美德还是怎么的,一个个的目中无人,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刀玉干干 地笑了笑,随即迈步找柳青去了。 路过那个包房时大门突然开了,入眼的是宾朋满座,只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男子 侧身对着门坐在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边,微卷的黑发挡住了他的额头,手中举着 一杯酒慢慢地放到唇边,随即黑漆漆眼眸滑向了被打开的大门,刀玉赶紧加快步伐, 从门边闪了过去。 进了“碧云天”,柳青站起来迎了过来。刀玉才看清里面大概也有七八人的样 子,“这是我的朋友,刀玉。”柳青如是介绍。 “你好,刀小姐,我是陈志。青青经常提到你,今日才有幸一见。来,请坐。” 刀玉看着眼前成熟文雅的三十来岁的男子,笑道,“你好,陈先生。” 入座,陈志看着刀玉带笑说道,“平日里,多亏照顾柳青了。她这人平日里没 心没肺的,也亏了刀小姐不嫌弃才能和她如此交好。”这口气像是责骂却又充满一 点宠溺。女人听了一定又气又爱。 刀玉心想,果然是高手,“哪里,柳青是我的前辈,平日里是她照顾我比较多。” 坐了十几分钟,大概知道了桌上的其余人都是陈志的发小,柳青没了平日的精 气神却像个小媳妇一样坐在陈志和刀玉之间,刀玉看见了她这副孬样,对她扯开了 讽刺的微笑。柳青回赠她恼羞成怒的霹雳电眼。 桌上的话题由男人们负责,刀玉和柳青适当时淡淡附和。陈志看着柳青笑而不 语,眼神极其复杂。刀玉想着与柳青的策划怕是用不上了。这妞在这主儿面前根本 就是溃不成军。 此时刀玉的手机如天籁之音一般想起,是朱珠。刀玉接起了电话听了朱珠几句 抱怨,就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随即挂了电话,对着身身 边的柳青耳边低声说道,“妞,我看你也没胆宣言了,所以我要撤了,你自己保重。” 柳青一听咬牙切齿的狠狠地低语道,“你可真不地道啊,刀小玉。” “没办法,我妹脚崴了。东西先放你车上,星期一再拿。”于是站起来对着桌 子上的大家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要先告辞了。你们慢用啊。” “刀小姐有事我就不挽留了,下次有机会我和柳青请刀小姐吃饭,希望届时一 定要赏脸啊。”陈志站起来预送刀玉,“一定的。陈先生不必客气,请留步。”刀 玉冲着桌子上的诸位点头示意,提起椅子上的包,费了点劲儿才扯出被柳青攥住的 衣角,于是迈着果断的大步离去了。 出了包间刀玉斜瞄了一下那紧闭的大门,放了心。赶紧目不斜视地向着电梯走 去。在酒楼大门外拦了一辆的士,“师傅到最近的地铁站吧。”这一句刚说完,手 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玉儿,跑那么快做什么,当心别闪着腰……”心中恶寒,这个混蛋究竟是什 么时候看到她的。刀玉狠狠地返回键,把手机放回了包里,懒得多想,反正算是躲 过一劫。 刀玉直接去了朱珠那,小妮子因为上形体课的时候歪了脚,正在家里郁闷呢, 害怕自己的脚耽误了培训进程。刀玉十分欣慰的摸了摸这个逐渐长大的妹妹,朱珠 见了自家阿姐立马撒娇又是磨蹭的,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了。 签了约以后朱珠和阿果就搬到了公司安排的宿舍,所以刀玉也不便久留,待了 会就回去了。辗辗转转地回到家也已经快十点了。刀玉住的是6 层顶楼,因为年代 久远没有电梯,托着疲惫的步伐慢腾腾地爬上了楼梯。 这旧式楼房的格局十分简单,一层也就两户人家。对面的那家也是出租房,上 一个租户刚搬走,新的还没入户,所以这一层空荡荡的就住在刀玉一个人。不过她 也不害怕,小时候跟着阿公和阿婆住在西双版纳的时候,晚上她和刀岩老实跑到村 头的河边去抓萤火虫,路上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也许是有刀岩在身边所以从来没 有怕过,现在长大了,刀岩不在了,她也不害怕。 “啪嗒!”上到五层楼时,刀玉听见了从头上楼梯间传来的一阵声音,随即透 过铁护栏看见了一阵昏暗的火光,一下子那火光又暗了下去,四周恢复了一片漆黑。 刀玉想起了自家门口的路灯坏了,这种宿舍是没有物业的,得靠自己。今天一早还 提醒自己去超市买个灯泡来换的,这狂了一下午早就忘得无影无踪了。 楼上一定有人,刀玉心中起了戒备之心,悄悄地爬上中间的那层楼梯,拿出手 机往上照了一下,脚下做好了往下冲的姿势,厉声问道,“谁在哪?” “玉儿,你可回来了。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头上传来了一个口齿不清的嗓音。 刀玉刚才揪得紧紧的心还没来得及放松回到原来的位置又被提高了起来,这一次除 了紧张之外还夹杂着愤怒。 “大晚上的,你跑到这来吓唬人。还是人嘛,啊?”刀玉提着包慢慢地走上楼 梯,因为刚才被吓坏了,口气不逊。借着手机的一道白光看见了坐在楼梯上的江简。 他头发微乱单手支在膝盖上托起自己的下巴看着自己,咧着嘴,不回答。 刀玉清了清嗓子,“你快回家吧。”说着也不打算再搭理他越过他身边的楼坎 准备回家。到想好了,如果他敢做什么,她就大声喊,这楼下都是住满人的。 “啪嗒!”一声金属的碰撞声,打火机橘红色火光照亮了江简的脸,同时刀玉 的手腕被握住了。 “干什么?”刀玉不耐烦的喊了一声,低头对上了一双有点朦胧的眸子,眼尾 上翘瞳光涣散。 “玉儿,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修长的身子慢慢地从冰冷的台阶上站了起来, 脚步有点颤微,空气中弥漫了浓郁的酒味。 “你喝多了吧。”借酒装疯,那就更要离远一点。想到这刀玉使劲甩开手上的 钳制,甩不掉,干脆冷冰冰的说。“放开我,要不我就喊人来把你这个无赖抓走。” “你这可真黑,我在这等了你2 个小时了。你的心也真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略带幽怨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不可一世,倒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啪嗒”火机 熄灭了,二人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刀玉回头对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不管他看得见看不见。再甩了甩手,依旧没 有甩开,刀玉怒了,“江简,你这么纠缠有什么意思。如果你想让我离开北京的话 就直说,不用这么费劲。我星期一就去辞职。绝不再踏上北京一步。你这些下三滥 的手段了,一套一套的,我已经受够了……” 刀玉还没说完,手上的钳制突然被松开了,身前的修长的身影也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走,我不让你走。”刀玉心中一愣还未反应过劲儿来,就被拥入了一个火热 的怀抱。刀玉大惊之后又是大急,“放开我……”拿起包铺头盖脸地就是一阵好打。 江简也不躲,任由刀玉一阵乱打,但是脚下发虚有点站不住,似乎是没少喝。突然 江简就坐到了地上靠着墙壁成烂泥状,刀玉落下包包打了个空,吸了一口气刀玉也 觉得自己打累了,于是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双眼猩红略显狼狈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快滚,我不我就喊人了。”刀玉喘着大气,双眼带着秋刀一般瞪了一眼江简, 提着包越过楼坎走到了自家门前。 感觉身后男人没有动静,刀玉迅速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防盗门,正在拧大门钥匙 的时候。“刀玉,我头疼。”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让刀玉大吃一惊,回头就看见他 已经站在了身后,说完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刀玉的身上。 “喂,喂,你,给我起来,起来啊。”刀玉个头虽然不低,但是承受起这个一 个高挑的男人还是十分费力。闻着满天的酒气,她憋着气使劲儿地把身上醉鬼往地 上推,大门被打开了,二人前后一个扑爬倒在了地上。醉鬼死死地把刀玉压了半截, 倒下的那一刻,刀玉似乎听见了自己腰传来了一阵清响。 “哎呦!”刀玉闷哼,十分懊恼地想要抖开压在背上的死猪,试着动了动自己 的腰,有一点痛。“起来,起来,压死我了。滚回家耍酒疯啊,快滚。”越想越生 气的刀玉艰难地反抬高腿,踢了踢身上的死猪男人。好在她是舞蹈出身,反踢腿也 是有高度的。不知道踢到了死猪的什么部位,“哎呦!”哼哼唧唧的几声闷哼,那 人有往上爬了几分,反而把刀玉压得完全不能动了,瞬间又“死”了过去。 “你起来啊。”也不知道喊了几次依旧没有动静,耳边居然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苍天啊,刀玉顿时哭笑不得,随即恼羞成怒,屋子里黑压压的,刀玉半翻过身来又 是推又是踢地愤怒挣扎着要将压在背上的男人赶下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有时候 还能听见一声微弱的闷哼,她依旧不留情的踢打,挣扎着向前爬去,耗尽了最后一 份力气踢开了抱着自己脚的大手,刀玉才终于爬了出来。 “这个混蛋!”刀玉获得解放并没有马上起身,又踢了两脚,而后趴在地上连 喘带歇地思考了那么一分钟。她呼了一口气,坐起来捡起地上的皮包,掏出了手机。 “喂,你是高齐吗?你的朋友江简喝多了倒在了路边,你能来接他吗?”刀玉 没有报名,但是对方却知道她是谁。 “呵呵,是刀玉啊。对不住,本人现在不在北京,有心无力啊。江简他喝多了 就麻烦你照顾他一下吧。上次他让你喝得进了医院,这次趁他不省人事,你就好好 照顾一下呗。” “呼!”刀玉揉了揉眉心,“那你给谁打个电话吧,让谁来把他接走啊。总不 能让他睡马路吧。” “哎呦,我跟他还真是不太熟,他的朋友我都不认识。要不你就让他睡马路吧。 你也乘机出口恶气。” “嘟嘟!”电话被挂掉了,刀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都是些什么人。站起来摸 着开关打开了客厅的灯,低头看着睡死在地板上的死猪。刀玉心中无奈而又烦闷地 用脚踢了踢地上人的身子,“哎,你来啊。要不我把你扔出去了啊。”没得动静, 刀玉不甘心地又试探了一下,眯起恶狠狠地眼睛,凑了过去用着温柔的嗓音说道, “哎,要睡起来去沙发上睡吧。地上可凉了。” 一软一硬,仍是不见动静。翻了翻此人的眼珠子,没有晃动。这才相信眼前人 是真的醉死过去了。刀玉看着那伸展在门外的半截腿,联想到了柯南里的一桩桩杀 人事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又心不甘的架起死猪的肩膀往沙发那边拖去。 一番奋战之后,刀玉已是大汗淋淋。怕他把沙发踢脏了,只得无奈的拔下了他 的鞋子。抬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珠,才迈着虚弱的步伐去关上大门。然后去厨房到了 杯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突然觉得自己虚弱无比,刀玉走回客厅抓起地上的包包向卧室走去。一会捧着 毛毯又走了出来,俯身给沙发上的男子盖在身上。要起身的那一霎那,看见了深紫 色衣领上这张精细而白皙的脸上留着半个脚印。 刀玉其实也不想给他搽干净的,不过想起了朱珠。要是此人明天清醒过来看见 了脸上的半个脚印,凭这厮平日的嚣张和轻狂,会不会当即又跟她接下一把梁子。 想到这刀玉扯起自己的袖子,狠狠地在他脸上抹了几把。“恩!”男子在她粗 鲁的手下,抿着鲜红的薄唇微微呻吟着测了一下脸。刀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 那修长的浓眉微微的皱了一下,带着长长睫毛也在颤动。 唇红齿白,潋滟若水,刀玉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状况,稍微闪了闪神。“咳咳!” 轻咳了几声,不轻也不重地拍了拍白皙的脸颊,“长得还不错,就是人品太差了。 今天本小姐就算以德报怨了。不求回报,起来后自己退散开就行。” 闭着眼睛的人“哼哼”一声,抬起了胳膊挡在了额头上,再无动静。 “切!”刀玉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墙边关上了客厅的灯,迈着虚弱的双 腿走向了自己卧室,哼了一声,“哎呦,我的腰。” 随着卧室的门被慢慢的关上,那道橘色的灯光被渐渐地挤得越来越瘦,最后一 丝光亮正好落在沙发上男子脸上,在他弯起一抹弧度的红唇上倒影出了一点斑斓的 光点,然后灯光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和漆黑。 第二天刀玉睁开双眼的时候,金灿灿的阳光已经调皮地从窗帘缝隙中穿了进来。 刀玉痛苦地揉了一下眉心,翻身趴在自己的枕头上赖着,回想着昨天的事情。前半 夜那绝对是辗转难眠的,光是检查房门就起来了三次。等到后半夜再也挺不住了才 疲倦的睡去。入梦的时候还向神仙教母许了一个愿,希望等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外面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转头看了看柜子上的时钟,已经九点多了,门外那个醉酒的小白面不知道走了 没有,要是已经走人了那就是最好的。如是想到,刀玉捶了捶昨天差点被闪着的腰,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拉开了自己的房门。 “你醒了,我做了早点等着你一起吃。” 熟话说“伸手不到笑脸人。”本来看到应该消失的某人衣冠整洁毫无醉颜,正 悠然自得在自家沙发上翻动着杂志,刀玉是很生气的。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无耻的 人,把别人折腾得够呛,自己却潇洒依旧。只是当看见那张从杂志上抬起一张脸, 带着一种阳光般的微笑时,刀玉不禁愣了一下。自己看见了另一个不认识的江简, 呃,江先生。 “你,怎么还没走。”刀玉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掩饰了一下自己失神。 “哎呀,怎么一大清早就撵人啊。虽然你是施恩不图回报的活雷锋,我也不是 知恩不图报的小人啊。”眼看着眼前人扬着一抹痞痞笑容慢慢地走向自己。刀玉皱 了一下眉头,刚才霎那间的失神瞬间烟消云散,真的十分讨厌江简北京贫孩子的模 样。 “别皱眉。”江简立在刀玉身边,隔了一肘的距离。笑着眉头紧蹙的刀玉, “昨天谢谢你。去洗洗吃早点吧。我待会还有事,吃完就走了。” 刀玉撅着嘴巴思考了一下,昨天因为太累了也没来及梳洗就睡了,如今还顶着 昨天的残妆呢。想到这刀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要掉渣了。在看看面前一 身清爽的江简,这一比较心中不免一阵恼怒。这个人倒是喜欢反客为主,从他身上 传来的薄荷香味,她敢确定他在她家洗澡了,无耻之徒。 “你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等我了。”说完刀玉回头去卧室拿了衣服装在袋子里 走向了洗手间。老房子的洗手间都是在卧室外的,这也是昨天刀玉不洗澡的原因之 一,面对着一个醉鬼来说那道薄弱的门这太没安全感了。 进了洗手间,小心翼翼地检查了门。才放心地换下了一下内衣穿上了运动家居 服。洗漱了一番,随手扎了一个马尾辫,刀玉才慢悠悠地出来了。 走去门外,香味扑鼻而来。当刀玉看着餐桌上摆着的蛋花粥和被黄油煎得金黄 爽脆的面包片时,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洗完了,来吃早点吧。”眼前的男子坐在餐桌前殷勤地招呼着,好像是在自 己家招呼客人一般。 刀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坐了下来,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食物,浓稠的蛋花粥和 金黄的面包片,还有凉拌的绿油油的黄瓜条,这才斜眼看了看男子。“看不出来你 还会做这个。”口气却里充满里鄙视和讽刺。 “这不算什么,希望能和你的胃口。”江简咧嘴一笑把一碗蛋花粥放到了刀玉 面前吊儿郎当的说。 “哼!”刀玉不领情,冷哼一声拿起勺子低头吃了起来,反正肚子饿了,懒得 跟这种厚颜无耻的人计较。等吃饱了再将他轰出去。 江简看了低头大吃的刀玉也不说话,笑着拿起一块面包递给了刀玉。刀玉伸手 接了过去,不客气地了咬了一口,“酥软香脆,满口留香”,这让刀玉顿时想起了 肯德基某个早餐广告。没想到这个嚣张纨绔地花花公子手艺还不错。刀玉抬眼瞄了 一下桌子对面江简,江简正看着她微笑。刀玉不理他低头继续吃,江简也没多话埋 头吃自己的。餐桌上又恢复了宁静,偶尔只有勺子轻轻碰触碗边发出的清脆声音。 沉默贯穿了早餐时间,其间江简偶尔偷看一下桌子对面之人,每次也会换来对 面人儿的斜挑眉眼一瞪,而被瞪的他会脑抽一样扬起一抹满足的笑颜。在这样诡异 的气氛下刀玉咽下嘴里最后一块面包,吃饱了,慢吞吞地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一下 嘴巴。 “为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不久前我在你眼里应该是挺碍眼的吧。现在这么殷勤, 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刀玉将纸巾放在桌子上,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对面的男子问 道。 江简抬起头对上刀玉幽黑的眼睛,似乎是一对黑葡萄一样冷莹透亮,却犀利如 斯。江简莞尔,斯文的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扬起一抹欣赏的笑容,徐徐吐出 三个字。“喜欢你!”然后挑眉又道,“所以没什么奇怪的。” “照你这样的应该有不少女朋友吧。身材苗条,脸蛋漂亮,性格柔顺。我有的 她们都有而她们有的我未必有,所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倒不一定,有一样你有的她们都没有。而这个特别吸引我……” “什么,说说,我好把这个改了。”刀玉嫣然一笑,慢慢说道。 对面的江简看着刀玉倔强而娇艳的笑容,立刻摇头笑了笑,“你骨子里的东西, 想改也不容易。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何不接受我呢,我会对你好的。我知道你现 在没有男朋友,一个人也很寂寞吧,让我来照顾你不好吗?” “哦!”刀玉了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我的内在吸引了你,是有点难办了。 那么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每每追到了一个吸引你的妹妹,就会对她好。等你满足了。那个所谓的吸 引就变得毫无兴趣了,索然无味,然后就到了该换下一个了的时候了吧。” “呵呵!玉儿你误会了。我真正追求过的女孩你是第二个。你看你的眼睛都瞪 圆了,你可以不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江简并没有因为刀玉的讽刺而改变节奏, 依旧不急不慢的看着刀玉徐徐说道,“就是喜欢你才追求你的。而且是很喜欢。” 然后他趴在餐桌上目光闪烁的看着刀玉,笑得有点诡异。 “或许是你对我不放心,或许是对自己不放心。不是说了吗?追求你是因为喜 欢你,希望对你好,也希望你喜欢我,对我好。每一对情侣不都是这样想的吗。你 所说的然后是指什么。哦,原来玉儿想要的更多……” “谢谢你的‘真心’喜欢。但是你误会了,我不想要你的更多。我只是想要告 诉你,我们的不同。”刀玉不客气地打断了江简自我笃定的话语,“我对自己每一 段感情都负责任,所以我不会因为寂寞而谈恋爱。无论结局如何。我的然后不是你 这种人认为的金钱也不是一纸婚书,而是彼此之间一种真诚的,放心的交付。你不 能理解吧,你可以认为我是疯子而不可理喻,但现实说明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请 不要再说喜欢我,因为我不喜欢你。你的喜欢也就毫无意义了……” 刀玉的话让江简微微皱了一下眉毛,似乎也没有在意,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刀 玉没有退意。“那么玉儿喜欢的是谁呢?”江简扬起红唇托着下巴吐出这句话,而 且没有等到刀玉回答,又接着说道,“是阿岩吗?是他吗?”而此时江简本来直直 盯着刀玉眸子忽然向身侧一滑,下巴轻轻的右侧微微一点。挑眉问道。 刀玉心中正吃惊于江简为什么会知道阿岩的名字,眼光顺着江简的目光望去, 目光落在自己卧室里床头柜的那张照片上。因为距离太远,在刀玉的眼中那张照片 是模糊的,而在心中那个人那天的情景却是永恒清晰地。那是他和阿岩在蝴蝶泉边 照的,阿岩亲昵地搂住她的肩头,她笑得想太阳花一般灿烂,阳光下旁边的蝴蝶袅 绕,为照片构成了一个美丽的背景。心中泛起了一种隐隐地苦涩,扰乱了她一心对 敌的情绪。 “你喜欢他,他在哪里?为什么要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心中的痛楚让刀玉对于江简的难缠开始有点厌烦。失去了一切与他周旋的耐心。 “没错,他是我的阿岩。”刀玉徐徐地拉回自己的视线落在眼前的白皙脸上,目光 坦荡而直接。 “他曾经是一个雷厉风行的缉毒刑警,现在正躺在冰冷的墓地之中,一个人孤 独着。因为这,我讨厌所有与毒品有关的人,无论是白粉,卡罗因还是大麻,所有 碰过这些东西的人我都讨厌。因为没有这些人,他就不会失去生命离我而去,留我 一个人在这里。我会举报你和齐妍在酒吧房间吸毒,就是因为我憎恨你们这些人… …” 刀玉口中的冷冽的话语,让江简心中大吃一惊。他看着刀玉受伤的表情,眼眸 中煽动着努力隐忍的泪珠。他的心中猛然一抽,他知道他伤害了她。刚才还玩世不 恭的心情骤然顿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点懊恼。瞪着双眼,红唇张合几度正要吐出 几个安慰话语,却被刀玉打断。 “这是我永远不能消磨的伤痕。没有人能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因为他是我 的哥哥,是我最亲密的人!所以我根本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不是恋人是兄妹,是他至亲的哥哥。刀玉最后一句话在江简心中留下无比的震 撼,刚才还自信满满地他一下子心就被堵死了,闷闷地感觉让他有点难受。江简忽 然发现一向能言善语的自己忽然词穷句缺,这一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走吧,江简。”刀玉疲惫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这个时候她有点讨厌自己 搬出刀岩来拒绝江简。这么多年刀岩一直是她心中的禁忌。自己从不在别人面前提 起刀岩的逝去,就是家里人怕她伤心都不敢多提。这一回她倒是不知道该厌恶的是 自己还是对面这个男人。 刀玉看了江简一眼,眼睛里除了疲惫还有无穷的绝望。这眼神犹如一根针刺进 了江简的心中,隐隐作痛。“这一回就不说再见了。你是‘珠果’的老板,而我们 永远只能是路人。”刀玉直直地走回了卧室。 江简看着消失在门后的那道落寞而瘦弱的背影,抹了一把脸凝住了眉头。原来 如此。他摇头无奈地笑起来。这一切的确出乎他的预料。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体迈步来到刀玉的门前。站在门前静止了一会,他在思考自己的过去,似乎从来没 有对错的区分,从不去辩解什么。到了这个地步,按照平日的他应该是冷哧一声, 头也不回走掉。然后宣布游戏的Gameover。可是今天他却不如往日一样潇洒。刚才 刀玉受伤而坚决的表情,似乎是一道完美地彩虹一样划入了他的心间。原本喜欢的 就是她冷静而倔强的性格。忽然在他心中不再光是欣赏而是有点心疼她的倔强了。 因为这份心疼江简决定不再逼刀玉了。他眼神一敛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两下门, 清晰地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说话后没有等待回应便迈步离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