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舞步 作者:希平 序: 晨,我踏着露珠而舞,挥着衣袖,浅浅的嗅着青草的香气,心中默默的数着舞 步,狂乱的舞步。 指尖轻轻的滑过,滑过……想象着你那里的温暖如春,而我这边的屋顶还覆盖 着细密的雪花。滑过,滑过,指尖滑过的是你的眉,眼睛,鼻子……,搁着电脑, 滑过,滑过的是你的相片。 夜,我迎着月光独舞,牵扯裙裾,淡淡的欣赏着夜的美丽,仰望星辰烦乱如我 的舞步。 思绪缓缓的清晰,清晰……仿佛旧的幻灯机一样,重复着播放同样的镜头也就 罢了,却执着的发出沉闷的声响。清晰,清晰,思绪清晰的现出你的发,颧骨,嘴 ……,越过网络,清晰,清晰的是你的沧桑。 我喜欢孤独,之所以用了孤独而没用别的词来形容,只因我觉得孤独最恰当不 过了。本想用孤单,又觉得太没有力度,孤单只是表示身边没有人陪而已。想用寂 寞,可又觉得过了火候,寂寞是你无法将感觉跟别人沟通或分享的心理状态,我没 有达到那个境界呢。所以分析来分析去还是用孤独比较合适。 (一) 希希,29岁,已婚。 希希没有工作,没有工作并不是没文化,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身体不好,很 不好。癌,结肠癌。 希希老公有着一家属于自己的律师事物所,白领阶级的工作,稳定的收入,让 希希的同学好生羡慕。可希希却一点也不为拥有这样的老公而感到自豪,因为只有 她自己明白,称作老公的这个男人不属于她。而且,在希希的心里,幸福的定义是 身体健康,心里有爱,可她却什么都没有。 那个女人希希见过,并不是她脑海里那种妖艳的样子,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而 已,短发,很精干的模样。老公爱上的这个女人叫麦子,希希经常想着,怎会有女 人的名字是这样的植物? 麦子的老公是一家工厂的铸造工人,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中死了,为了安抚费和 那家工厂打起了官司,希希的老公就是麦子的代理律师。麦子其实是个挺可怜的女 人,希希经常这么想,所以当知道自己的老公和她有了感情的时候希希竟然没有恨。 她竟然会站在麦子的角度去想,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啊,该拉她一把就拉 她一把吧。可是,可是,希希也会想,难道自己就容易吗?怎么就没人肯拉自己一 把呢! 在希希做了第一次手术后,她学会了吸烟,跳舞和上网。希希告诉自己,明明 中是有主宰的,一直不相信宿命的希希开始相信有这种看似虚无缥缈但却真实存在 的东西了。吸烟,并不是真的吸进肺里,她只是喜欢看着烟自己燃烧的样子,看着 烟灰一点一点的延长,希希就觉得好舒服。 跳舞,希希从和老公谈恋爱到是就会的,而且娴熟的舞步另无数的男人拜倒在 自己的石榴裙下。到了如今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希希经常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窗前 细细的回味曾经和老公一起拥舞的日子。那个时候的希希也是短发,眼睛里充满着 用不尽的灵气,可是现在的希希居然都不敢长久的坐在镜子前了,以前眼里的光彩 再也没有了。 对于上网,也是希希从第一次手术以后学会的。但是却没有了对吸烟的迷恋, 也没有了对跳舞的执着,只是用来打发无以应对的空虚的日子。 搁着电脑那端的男人希希能感觉出是个很温柔的南方男人,因为他总是一副很 伤感的样子,有时候让希希感觉能挤出水来,希希偷偷的笑,男人文弱的象个女人 这可不好。 “希希,你又在笑了,我能感觉出。” “啊?你可真神仙了,比我们这里看香的还灵。” “看香?是什么东西?” “呵呵,是一种迷信的东西,不过,到是蛮灵的。” “那你看过吗?” “看过啊,我很相信那东西。” “那看香的有没提到过我?” “你?少来了,他知道你谁啊?” “晕~~那还叫灵啊?他就不知道福州有个男人喜欢你啊?” “:)” 总是当希希没有话应付那个南方的男人时希希就用笑的符号来打发他。 (二)连夜里的梦希希都梦见了和老公一起庆祝结婚4 周年了,笑,甜甜的。 睁开眼,床上已经没有了老公。这几天老公一直在说着关于那件很棘手的案子, 希希就不明白男人和女人离婚的案子还棘手?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曾经的山盟海誓 都不要了,爱情也没了,还在乎那些不属于精神的只属于物质的东西?希希就是不 明白! 翻个身起床,希希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突然此时好想见到老公。梳洗打扮停 当,希希来到镜子前仔细的看了下镜中的自己,不再是和老公拥舞时的短发,过肩 的长发也不再有短发时的亮泽了,虽然不是很重的化疗,但是还是伤害了发质。希 希真的不敢再看了,涂了腮红的脸颊依然苍白。 走在大街上希希在想,既然是结婚纪念日当然要送点东西给老公,进来商场的 男装部,希希看中了一条墨绿色的领带,刚要付钱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0591 福州的“喂?” “希希,干吗呢?我想你了!” “呵呵,今天我和老公结婚4 周年纪念日,我在给他买礼物” “准备买什么?” “我看中了一条领带,墨绿色的。” “什么?领带?” “怎么?有问题吗?” “难道你还需要用领带来绑住他的心吗?希希,我知道你的苦,你为什么就不 和我承认你婚姻的不幸福呢?装出一副甜蜜的样子,难道你以为你能瞒的了我吗?” “喂,我婚姻幸福不幸福是我知道还是你知道啊?别老是一副爱情专家的样子, 你这样哄哄小女孩子还可以,对我?就免了吧!” “好,我不和你争了,晚上网上见!” “老大,今天是我们夫妻结婚4 周年啊,谁跟你网上见啊!” “随便你好拉,反正我会等你!论坛里等你!” 嘟——嘟——还不等希希再说什么那端已经挂断了。经他这么一折腾,希希的 确没有了买领带的兴趣,回味一下这个南方男人说的也没错,都结婚4 年了还送什 么领带啊!希希心里笑着,就在要出了商场的时候碰见了麦子,是麦子先看见了希 希,打着招呼就过来了:“买东西啊?”“哦,不,没有,随便逛逛而已。”希希 不想和麦子说太多的话,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虽然不妖艳,但是眼神中有着一种摄人 的东西,希希有点怕,真的。“你来买东西吗?”希希问麦子,“是啊,我给儿子 看看鞋子,小男孩就是皮,鞋子穿的可费了。”“恩,那你去吧,我还有事情先走 了。”希希匆忙的和麦子说再会出了商场。 出了商场的希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难道自己真的很怕她?干吗要怕她啊?希 希心里想着,纳闷!本来是要买礼物给老公的,既然不买了,那就去看看他吧,今 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希希就是很想见老公,反正商场和老公的事物所很近的,穿 过这条马路就到了。 “希希,去干吗啊?” 寻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老同学石榴。 “我想去我老公那儿啊,你呢?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刚从你老公出来的。” “怎么了?你去他那里干吗啊?” “咨询一下关于离婚的事情。” “什么?石榴,你没搞错吧?离婚?” 石榴是希希从初中就在一起的同学,由于希希一直就没有工作过,所以也就只 有只有上学时的几个同学是好朋友。石榴比希希结婚要晚好多,到现在为止也就一 年多点,男方是离过婚的。具体是怎么回事希希也从来没打听过,到是听说好象是 石榴第三者插足了。 “哎,希希一言难尽啊!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从咖啡店出来已经是过了中午了,石榴的情绪一直不好,哭哭啼啼的,希希安 慰了她好长时间。又是一段山盟海誓的逝去,又是一种精神和物质的取舍,看来老 公又有的烦了。 希希看看表,这个时候老公也应该吃了午饭在办公室里休息了,去看他正好, 想到这儿连步子都变的轻盈了。老公的办公室在这幢大楼的11楼,在电梯里晕晕忽 忽的出来时希希暗骂了声什么,意思总逃不出是下次来再也不坐电梯了,因为希希 晕这玩意。 推开老公办公室的门,希希看见了一个女人在给一个男人戴领带,希希以为自 己还在晕电梯的幻觉里还没出来,使劲的揉揉了眼睛。没错,是一个女人在给一个 男人戴领带,女人是那个名字是植物的麦子,男的是自己的老公,领带的颜色是墨 绿色的。 (三)墨绿色从那以后就永久的刻在了希希的脑海了,象一抹永远也擦拭不去 的痕迹。 从那天下午后希希就再也没有和老公说过一句话,希希觉得这个是自己老公的 男人不值得再去和他费力气的交谈,宁愿把想说的话敲在键盘上,用鼠标发送到网 络里让大家和她一起分享,苦她的苦,乐她的乐。 南方男人依旧着他的执着,希希出现在哪里他就会象不可分割的空气一样跟随, 希希在BBS 里有个另大家都疑惑的名字“葬泪”。很多熟悉的网友经常问希希这个 名字的来历,希希总是淡淡的笑笑,埋葬眼泪呗。只有南方男人最懂希希,执着的 跟着希希进入BBS. 希希是唐山的,刚认识南方男人的时候南方男人知道希希是唐山人着实吓了一 跳:“挖塞,唐山啊?地震的地方啊,现在还会地震吗?”希希真是苦笑不得: “老大,你用用脑子好不好?要是还在地震,我怎能跟你上网聊天啊,笨笨!” 希希的文章总是伤感中透着无奈,南方男人用他特有的柔情包围着希希,“福 州飘着唐山的雪”是南方男人在BBS 里的用户名,只要有“葬泪”的帖子,后面必 定有“福州飘着唐山的雪”。 “希希,今天这个帖子写的真不错。” “你少来了,总是说好听的。” “不,希希我说的是真的,不过你的东西就是太伤感了,哪次你能不能写个大 结局好点的让我们也适应适应,成不?” “或许是我自身有问题,我就是情不自禁的把结果写成那样,我就真的不相信 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所以刚开始我就说我能看透你,可是你还老骂我,看你的帖子一眼就能看出 你对爱情的不确定,我也明白其实你就是一直在守着一份残缺的执着。” “残缺的执着?你用的这个词我觉得有点意思。” “希希,我告诉你,你残缺的并不是爱情,只是对爱情的执着。既然爱情已经 消失,何不退出,让自己释然呢?” 希希茫然,难道自己真的是在守着一份残缺的执着吗?其实早就知道老公和麦 子的事情但是却自欺欺人,终于当眼睛证实了这件事情以后自己却又开始逃避,老 公也保持着那一份律师特有的深沉来应对着。 好久没有跳舞了,放上CD,暗淡的卧室里倾斜出舒缓的音乐。希希陶醉在慢四 的节奏里,自己一个人踱着,踱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老公回来他都 不知道。推开卧室的门,老公还不能一下子适应卧室里的黑暗,但是希希陶醉的神 情却尽收老公眼底。 “想跳舞了?” “……” “希希,你不能这样对我,要是你觉得委屈,我们的婚姻可以结束,你可以说 出来,要什么你说,只要是我有的,我保证我不会象石榴的老公那样的,我们不必 闹到法院,我不会让你难堪的。” 希希继续在舞着,好象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声音如从天外飘来:“是怕我难堪 吗?专门给别人做离婚案子的律师怎能打起离婚的官司?” “希希,如果你这样说其实我们不必闹的离婚的,麦子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 她这几天也一直不见我。” “……” “希希,你的身体不好,我答应过照顾你一辈子的,我会信守我的诺言的,你 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你当初不也是看上我这点的吗?” 希希停住了舞步,眼睛紧紧的盯着老公:“信守承诺?什么承诺?照顾我一辈 子?我为什么要你这种残缺的执着呢?你以为你在对爱情执着吗?其实你只是心里 内疚,因为你在爱情上已经背叛了我,你给我的承诺只是残缺的。” “残缺的执着?” “对!残缺的!我不要!” 希希出了卧室直接去了书房,她要在那里上网,和叫做老公的这个男人真的没 话好说了,不过希希今天觉得好轻松,也不知道为什么用上了南方男人的那句话, 残缺的执着。 (四)希希,今天晚上上来的好早啊。“ “恩,今天吃饭早啊,我刚才还跳舞了呢。” “跳舞?和谁啊?老公吗?” “不,我自己啊,自己也可以跳的很快乐。” “孤独的舞步,希希,出来吧,我心疼你。” “谁说孤独了,一点都不孤独,我喜欢着呢,要不改天你也试试?” “不,希希我要和你一起跳舞,把你拥在怀里,我不要让你再受委屈。记得你 跟我说过唐山的抗震纪念碑广场,我要在那里拥着你跳舞。” “好啊,我在广场的第三根电线杆底下等你。” “希希,我说的是实话,等我忙完这段后我就去看你。” 电脑暗淡的光照出希希苍白的脸,她宁愿相信南方男人的这些话,但是当失去 了曾经拥有的爱情,她还能相信什么呢?况且又搁着网络……那个曾经动过手术的 地方又隐隐作痛了,结肠。希希突然有种不好的征兆。 石榴又来电话约希希,听筒里传出石榴历尽沧海苍田的声音,让希希都觉得石 榴仿佛要比自己大好多一样,难道结束的婚姻真的这样伤元气?石榴终于离婚了, 老公帮助石榴争取了不少,让那个是石榴老公的男人最后在出了法庭的时候恨恨的 骂了希希老公几句。石榴本意是请希希和他老公的,要谢谢他,希希推脱说他很忙, 希希不愿意让朋友知道自己的事情,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搁着网络就不同了, 谁也不认识谁,用着网络里特有的游戏规则,假名字说着真话,人家其实未必就相 信你,但是你倾诉了,相对应的解脱了。 身体可能真的又出了问题了,希希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了,那种感觉是从心里出 来,整个的包围了希希。希希越发的不愿说话了,老公以为她还一直在生气所以也 就没往心里去,终于在那天夜里很晚到家的时候看见了书房里的希希紧蹙的眉头, 还有额上细密的汗:“怎么了?不舒服吗?” “……” “希希,告诉我,对我说,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 “希希求求你了,和我说句话好吗?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 倒下,在希希睁开眼睛以前的回忆是在老公急切的眼神里自己倒下了,突然觉 得轻飘飘的,那感觉很舒服。 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刺眼的眼光一点也不可爱,希希看出来了自己是在医院里, 因为只有医院的窗帘才是这个样子,拉的老高老高的,住过好长一段时间希希对这 里的环境记得最清楚不过了。 窗户底下好象有个女人,因为迎着阳光看不清楚是谁,但是肯定的是女人,因 为下面的裙子,对,肯定是女人。 希希故意出了点声音,喔~~,那女人转过身来向床边跑过来,显然很在乎床上 的这个人发出的这点声音:“希希,你醒了?” “怎么是你?” “哦,他今天有个案子要出庭,但是又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医院里,在询问了 医生说你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后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照顾你。” “我没什么的,你要是忙就忙你的去吧。” “还好,我今天休息,陪陪你吧,一个人在医院里很寂寞的。” 希希“哦”了声又翻了个身装做很累的样子不说话了,老公这算什么意思?让 自己的情人来照顾自己的老婆?也亏他想的出来,律师不愧是律师啊,希希到是佩 服起自己的老公来了。那个南方男人绝对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了,搁着网络希希都 能感觉到他那份忧郁背后的缠绵,他就不会如老公这般的果断。 希希听见麦子在和老公说着“她还在睡呢。”“一直没醒吗?”“醒了会可能 很累吧,说了两句话就又睡了”。“哦”。他们两个人也陷入沉默,希希虽然背对 着他们,但是能感觉到麦子就在床边坐着而老公却靠着窗口在吸烟,他们长久的沉 默另希希很不舒服,于是打了哈欠装做睡眼朦胧的对老公说:“你回来了?” “是啊,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到底怎么了?” “没事的,大夫说可能是你压抑的太厉害了。” “不会吧,我记得昨晚上结肠那个地方很疼,对了,现在这个病房也是内科病 房啊。” “你别想太多了,上次的手术做的很成功。” “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真的只是你情绪的问题。” 老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轻柔的抚摩着希希的头发,好久没有和老公如此的接近 了,希希居然觉得很难受,这种久违了的爱的表现还要表演给麦子看,要是没有麦 子希希和老公是没有话说的,更不会让他抚摩自己的头发,碰了别的女人的老公希 希觉得脏。但是在那个女人的面前,希希要支撑自己的自尊,尽管这自尊脆弱的一 点力量也没有。 在麦子告辞以后希希就转过身再也不说一句话了,老公也知趣的不再抚摩了。 (五)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希希再一次的接受化验单上那个另人心颤 的英文字母,希希不再有上次那样恐慌的眼神了。当和死神擦肩而过后再一次的相 遇,希希已经把它当作老朋友了,神态祥和的看着医生递过来的化验单然后轻柔的 叠起放进口袋里。 又一次的重复上次住院的所有情节,希希望着自己本就不再有光泽的头发,终 于在又一次知道那个结肠的地方又癌变了以后流泪了,不是为了死神的再次握手而 是为了自己的头发将再次的脱落,女为悦己者容,希希落泪如雨。 老公走进病房,拎着自己的手提电脑:“希希,知道你不上网是会寂寞的,你 看你又没有朋友来看你,我把我的电脑拿来了,解解闷吧。” “谢谢你。” 希希看着老公把电话线连上,拨号,当自己再一次的被命运捉弄的时候这个男 人一如上次那样,仿佛履行自己的承诺般,多少另希希是感动的。 “希希,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也只有我来照顾你,就别再和我怄气了,好吗? 你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能为我买几包烟吗?” “怎么?希希你学会吸烟了?” “不,我只是在上网的时候喜欢燃着它。” “好的,我去给你买,要什么牌子的?” “就是你经常抽的,555 牌的。” 南方男人仿佛一个世纪没有见到希希一样,看见希希上线马上就过来搭讪了: “希希,干吗去了?三天了,没有你一点消息,打你的手机你又关机,家里的电话 又没有人接,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的,你放心吧,只是身体又出了点小问题在医院。” “啊?严重吗?” “真的没事的,看你紧张的,干吗如此的在乎我?” “你老是这个样子,难道我的一片心意就真的让你当作是一句玩笑吗?” “好了,我们不争论这些了好吗?问你个问题,你相信宿命吗?” “我是相信的,希希你呢?” “我刚刚查了词典了,宿命的解释为,一种唯心主义论,认为事物的发展和变 化,人的生死和贫富等都有天命预先决定,人是无能为力的。” “希希,今天到底怎么了?和身体有关系吗?”“以前我是不相信的,可当经 历了以后就明白了,也不由的你不相信,冥冥中是有定论的人不能违天的。”“希 希,你很让我担心啊。” “呵呵,别担心。对了,你总是说要看我的相片,我好久没照相了,明天去照 张给你发过去,怎样?” “好啊,我等着。不过希希,现在看不看相片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因 为我已经安排好了,忙完这段我就过去看你。” “我们在唐山抗震纪念碑广场第三根电线杆下,不见不散。” “中!” “啊?也学会了我们唐山话了?” “哈哈哈。” 不想问,不想等,不想恨我的心冰峰一样冷你说他能给你温暖的信任应该是那 个对的你希希在想,给自己温暖,让自己信任,那个对的他到底在哪里? (六) 一头本就没有多少的头发马上就要再次接受化疗的痛苦了,希希决定还是留下 现在的样子给那个南方男人看看的好,还是不要给自己给他留下遗憾吧,虽然是虚 幻的网络,但是希希情愿相信那里有真实的成分在里面,多少也给自己没日没夜的 在电脑前敲留点痕迹吧。 手里拿着刚刚照出来的快相,希希寻找着复印店想把照片扫描上去给南方的男 人发过去,可是一连走了几家都没有有扫描仪的复印店,希希站在大街上一脸茫然。 迎面走来了希希最不愿见到的人,麦子一身墨绿的职业套装出现在希希面前: “希希,怎么是你啊?大老远的我看象你就过来看看,怎么从医院出来了?” “哦,我刚照了几张相片想扫到网上,可是连着找了好几家复印店都没有扫描 仪。” “那好办,你跟我走吧,我们单位有扫描仪,我帮你弄去。” “不用麻烦你了,我再上前边看看。” “没事的,一点也不麻烦,你身体不好,天气这么热就不要在大街上乱逛了。” “那……好吧,不要麻烦你才是。” “真的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希希跟着麦子到了麦子的单位,那是一家效益不是很好的行政单位,看着办公 室里三三两两的人在无聊的看书的看书,喝茶的喝茶,希希释然了麦子可以整天无 所事事的往外跑的原因了。麦子带着希希来到了一间没有人的办公室,三下两下就 把相片给希希弄好了:“谢谢你麦子。” “别客气,这点小事我还帮的了呢。”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回去了,你忙着吧。” “希希,你要是不急着回去,我想和你聊聊,好吗?” “……麦子,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还是藏在心里吧,我不是个心胸宽 广的女人,但也绝对不是很小气的女人。” “不,希希你应该听听我的心里话,或许听了我的你心里会舒服些的。” “呵呵,麦子,感情与我来说已经到了高处不盛寒的地步了,我并没有心里不 舒服,我说的是实话,同是女人我了解你的苦,我明白,真的明白。”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听我说我也不勉强你了,我给你叫车你回医院吧。” “谢谢你麦子,我这次再次住院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了,要是真的……真的有 什么事的话,希望你好还照顾他,行吗?” “希希,别胡说了,你没事的。” “麦子,我把你没有当作敌人才和你说这样话的,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我还有我的父母一直就是他唯一的亲人,要是我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好好照顾他。” “希希……” “好了,我还要回医院呢,我走了。” 说完希希大步走出了麦子的单位,没有听见麦子在身后说着什么。 希希住进了高危病房,这次的癌细胞来势凶猛,让所有的人束手无策,主治医 生把希希的老公叫进了办公室:“你老婆的父母应该还在世吧?” “大夫,您什么意思?” “让他们也过来吧,这次的癌细胞扩散的很厉害,我们很难象你保证什么。” “大夫,还是做手术吧,上次手术不是很成功吗?” “你要明白,上次只是结肠癌的早期,手术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可是这次癌 细胞转移了,我们没有太大的把握做这样的手术了。” “那……我们转院,您知道治这样的癌哪里最好吗?花多少钱我不在乎,但是 一定要治好她。” “救死扶伤是我们医务工作者责任,我明白你此时的心情,可是你要知道目前 国内治愈癌症还是有限的,而且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还是把她父母接来吧。”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的时候希希睁开眼看见了床边的父母,父母的到 来让希希清楚的知道这次的病情绝对不轻的,否则老公不会接他们来的。老公是很 会体贴别人的,上次父母是在自己手术以后才被老公接来的,那就说明上次手术医 生是跟老公说了不是百分之百也是百分之95的成功了。可这次/ ……希希相信的宿 命终究还是来了。 (七) 在家人的期盼下希希被推出了手术室,老公在医生紧琐的眉头下读懂了一切, 这个在法庭上威严的男人此时眼中蓄满的是对妻子怜爱的泪水。希希从生下来的时 候身体就不好,血糖一直很低,为了这个她的父母也就一直没有再要孩子,把全部 的爱和心血给了她一个人。可是上天就是如此的你公平,本就不再是健康之躯的希 希还要被它带走。 手术后的希希感到精力明显的不如以前了,看来这次老天爷没有再和自己开玩 笑了,是真的要把自己带走了。而这个时候的希希却少了恐惧,只是为了父母额上 平添的白发而忧虑,父母就自己一个女儿,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怎堪承受这痛苦啊。 所以尽管身体正受着癌魔的侵袭,受着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希希在见到父 母时依然笑颜如花:“希希,今天觉得怎么样了?” “爸,我没事了,只是女儿谗了,想吃您做的糖醋鱼了。” “那好说,回头叫你妈去市场买来鱼老爸给你做就是了。” “恩,想起那味道我都要流口水了。对了,妈,您去市场的时候顺便给我买个 信封来,有封信回头您帮我寄出去。” “好的,妈这就去市场,希希,也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就不要再敲电脑了。” “妈,我知道了,您快去吧,我现在好想吃鱼哦。” 又是很久没有和南方男人联系了,他还好吗?希希在心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疼, 枕头底下压着手术后那天夜里由于疼痛睡不着写给他的信: 福州飘着唐山的雪(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实在是不想叫你真实的名字,因为 深深嵌入我生活的是网络里的你,是论坛里那个紧紧跟我帖子的“福州飘着唐山的 雪”) 你好!第一次用这样老旧的传情方式,意在给你一个惊喜。网络上的你我,似 在咫尺之间,却远在天涯。我喜欢这种婉转的墨线,在白纸上显的多么朴素而浩大, 就象一个女人一生的行走,单纯,固执,写下去,走下去,是唯一的道理,而执着 的我就适应这样的表达。 与我认识已经将近两年了,或许已碰处到了我的执着,属于“葬泪”的执着。 两年时间,我和你一直在雾里盘旋,尽管我知道自己和你其实只是需要一句话 来拨开迷雾。柔情的尴尬,总要有澄清的笑容和泪水来做了结。我承认我是在压抑, 因为没人能够了解,如果那样的话经我口一说出,我心里的期待将是如何的汹涌。 尽管面对老公婚姻的背叛,可是他与我来说仍然是我所有感情的支撑,仰问苍 天,如此的安排公不公平,我亦只是凡人,只能承受。 每次当你严肃的警告我,说是真的喜欢我,真的在乎我时,网络这端的我,键 盘上的手是颤抖的。我也深深地体会到,你的痛正经过我的爱情,是真切的疼,关 联着生命的每一个细节。可是,我能怎么做呢?对于虚拟世界里你的这份爱,我不 敢,不敢让心去接受。可是,你懂吗?我隐藏着的热烈只是因为我的曾经沧海。 看到过那么一句话:爱情的唯一秘密就是折磨无数的人。它存在与没个人的心 里,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得到它,没有几个人能在对的时间里与到对的人。福 州飘着唐山的雪,我们或许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尽管我不承认你的 感情,但是搁着网络我能真切的感受到你这份情。身体健康,心里有爱是活着的最 基本的,也是最幸福的。可我,身体不健康,那份本来属于我的爱也似乎要随风远 逝了。 如果这个时候可以让我许个愿望,我会乞求上天让我所有的回忆都终止在29年 前的那个夏天,妈妈不曾在这个世界生下我,让我来遭遇老公婚姻的背叛和你这段 虚拟的爱恋。 福州飘着唐山的雪,我祝福你!无论是生,还是死,对你的祝福永远不变!我 也希望你能祝福我,或是为我祈祷,在来世我能有一份一生幸福的爱恋和一个健康 的身体! 希希* 月* 日 (八) 确切的说,这是一个看上去高大威猛的男人,好象和所有北方人印象里的南方 男人不大一样。大概一米八多的个子,肩膀厚厚的看上去给人很安全的第一印象。 南方男人最没有想到的是会接到希希从遥远的唐山寄来的特快,看完信的那一 刹那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下子显的虚弱了好多。“生离死别最是人生难堪事。” 看下寄信的日期,到现在已经是将近一个星期了,那个在网络里语气犀利的希 希此时还好吗?“身体不健康”?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南方男人回忆刚刚认识希希 的时候,好象听她无意中提过曾经做过手术的,难道是? 南方男人比希希大3 岁,今年32. 好象每个网络里网着的人背后都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个南方男人的故 事就更显为人知了。 这个男人有老婆,老婆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7 岁上小学一年级了, 二儿子刚刚满一周。南方男人还有个情人,但这个情人可不是希希,是另外一个女 人,在福州的电视台工作。人说,这男人啊是有了钱就学坏,这个南方男人的情人 的确是在发达了以后才有的。可是,并不是常人所想象的那样是有了钱以后找的, 这个女人是南方男人的初恋。 不想用过多的文字来描述这个南方男人和他的初恋故事,很老套的千篇一律, 曾经深爱着的女人为了金钱的利益背叛了爱情。有着“望夫崖”一样精神的南方男 人在百转千回以后草率的完成了恋爱,结婚,生子的全过程。南方男人凭着一股恋 人背叛的怨气独闯商海,终于拼来了当年心爱的女人所向往的那一切,金钱和地位。 偶遇初恋情人,离婚后的惨淡,独自带着个孩子的步履为艰,又触动了南方男 人那颗本就不坚强的心。毕竟是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地老天荒,南方男人不忍 看到眼前的女人,那个曾经和自己风花雪月的女人,那个香水都要“香奈儿”现在 却连口红都没经历往嘴上涂的女人这样暗淡下去。 尽管他这样称女人是自己的情人,尽管和希希也这样说过自己在外面养着情人, 可是他和那个被他养的初恋情人心里都明白,他们之间不再有爱情。食物放久了会 变质,水放久了会变质,爱情,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时间改变了心,改变了爱。 爱是需要时间来做限定的,过了这段时间以后,一切都不再是最初的样子。这 个道理南方男人明白,那个女人也明白,希希也明白。 如今在接到了希希的信以后,南方男人再也不想拖住自己去唐山的决心了。自 从在网络里认识了希希,南方男人就告诉自己,这才是自己一直寻找的女人,虽然 言语犀利的希希一直对这种虚幻的感觉是排斥的,但是南方男人能感觉到,她只是 因为现实里的挫折让她自己都很难去认识爱情。 网络里相识的已婚男女,谈论最多的是彼此的婚姻。南方男人毫不保留的对希 希说了自己婚姻的失败,也旁敲侧击的指点希希,可是这个骨子里透着灵气的女人 就是不肯对他承认自己婚姻的失败,还一直固执的骂他是猪头。 希希:接到你的信对我来说是无比的喜悦和万分的惆怅,身体不健康,程度到 底是怎样的?远搁着千山万水你就不要再隐瞒我了,好吗? 看到信里字里行间洋溢着你关于爱的文字,福州火热的天气都让我觉得是那么 美好! 希希,给你讲个故事,那是我亲身所经历的,亲眼所见的。在一次和朋友爬山 的旅途中我们邂逅了一对恋人,叫他们是恋人,可是他们那个年纪已过半百,都是 丧偶多年一直独居的,经人介绍两个人才得以牵手。在一起爬山的时候,每一个转 弯,每一个坡度很大的阶梯,我并没有听到他们相互说慢慢走啊或是小心点啊的话, 但是我看见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总在那一刻会用一把大力,将对方的手紧紧一握。 不论是在人潮汹涌的地方,还是僻静的休息场所,我始终发现两个老人的手总 是自然的握在一起。希希,我知道你是一个热爱写字的人,也曾经拜读你对“爱人” 那种惊涛骇浪的描写,可是当看到那两位老人以后我才发现,事实上“爱人”这个 词的解释应该是非常平实的。我想,红尘俗世,所谓爱人说到底,无非也就是一路 而来,始终牵着我们手的另外一只手。 希希,无论将来是怎么样的,请相信我!对于一度失败恋爱和婚姻的我,会虔 诚的珍惜再次和你的缘分,真的,相信我这个猪头,相信我! 等着我希希,我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去看你,在唐山抗震纪念碑的广场!福州飘 着唐山的雪拥着葬泪翩翩起舞! 等我! * 月* 日 (九)看着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希希,麦子的心被揪住了一样撕扯着。 每天都能看到听到关于婚外恋的或真实或虚假的故事,麦子从没想到过自己会 成为婚外恋里那个被世人唾骂的“第三者”。当单位的领导带来老公出事的消息后, 麦子的世界坍塌了,婆婆身体不好,公公是在地震时就落下的高位截瘫,还有刚刚 断奶的儿子。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昨天夜里老公还搂着麦子甜蜜地和她勾画着美好的将来, 可如今……麦子默默得告诉自己不能,不能倒下,绝对不能。为了儿子,婆婆公公 还有自己,麦子和老公的单位打起了官司。老公生前是个随和的下属,领导或许就 是以为他的老婆也会和他一样的,在安抚费上很明显的做了手脚。麦子不是个很坚 强的女人,可能有什么办法? 当她一字一泪的把前后经过说给面前的这个律师的时候,她从律师的眼里看到 了希望,那是可以唤起人潜在意识的眼神,让麦子充满了希望。法庭上律师的词锋 锐利更是深深的另麦子折服,当法官宣布老公的单位给予麦子合理的安抚费时,麦 子哭了。在知道老公出事的时候她没有哭,当断奶的儿子哑哑学语的叫着爸爸时她 没有可哭,当看到婆婆坐在窗前默默垂泪时她没有哭,当老公的单位故意克扣了她 们的安抚费时她也没有哭,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哭了。因为拼着那口气,为了给婆 婆还有儿子争来这可以另他们在失去儿子和爸爸后的生活能够安稳一点,麦子那时 是没有时间没有经历去哭。可现在,麦子终于如火山喷发般的哭了出来,所有的委 屈都在这一刻尽露无疑。 当麦子从宣泄委屈回到现实时发现,始终是那个律师拥着自己的肩,眼神中不 再是法庭上那种敏锐而是溢满了温柔,好象能读懂自己一样: “好些了吗?你就等着吧,那单位的人会很快的把剩下的安抚费交到你们手中 的。” “他们真的不会拖欠了吗?” “应该不会的,否则他们就是跟法院过不去。” “哦,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吧,如果到了时间他们还是拖欠我将再次帮你。” “那真的是太感激你了!” 过了不久,老公单位补齐了麦子她们应该得到的所有安抚费。是婆婆提议要请 请这个为她们争取来了利益的律师。在麦子家的饭桌上,律师也如老公般的随和, 让麦子在恍惚间觉得好象是老公回来了,难得是律师很喜欢麦子的儿子,一直抱着 小家伙,连吃饭都要小家伙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律师和自己一家人暖融融的吃在 一起,麦子心底泛起那抹最细蜜的疼痛,不忍他们看见已凄然而下的泪水,装做去 厨房偷偷拭去。 第一次见到律师的老婆希希是在街边的一次偶遇,麦子带着儿子去游乐场的路 上,迎面走来了挽着臂湾的一对男女,男的笑容可鞠的大老远就打招呼:“嗨,小 家伙。”律师已经走到了面前,那个女人也把手从律师的臂湾里出来了,脸上始终 带着浅浅的笑。 “麦子,带小家伙去干吗啊?” “今天休息,他吵着要去游乐场,别看年纪小,拧的很,象极了他爸爸。” “呵呵,好挖,倔的孩子长大了才有出息。是吧?小家伙?” 律师说这话的时候满是温柔的看着麦子的儿子,过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哦,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老婆希希,希希,这就是我上次打的那 关于安抚费的官司的当事人,麦子。” “你好”。希希把手伸到了麦子面前,麦子也客气的和律师的老婆问着好。麦 子眼里,希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般,尽管在脸上涂了很厚的腮红,但依旧遮挡不住 的苍白。麦子到是曾经听过律师无意中说起他的老婆身体不是很好,今天见到看来 这个律师的老婆确实是不很健康的。 彼此客气而友好的寒暄之后是擦肩而过,律师眼中那抹含蓄而深沉的目光扫过 麦子停留在小家伙身上,顿了顿后:“小家伙,有机会再见了。” 律师的“有机会再见了”一直缠绕着麦子,那含蓄而深沉的目光,让麦子久久 不能释怀。麦子知道所有的过往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不能,不能,什么都不能。 在日记中麦子写着: 爱是海水,无边无际。 淹没在爱情中心似敏感的瓷片顿挫之间都是疼痛 (十)希希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副作用很强烈的化疗折磨的希希眼睛空洞洞 的,老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曾经那一头俏皮的短发下那古灵精怪的眼神已一去不回了,怎能叫老公不痛心 疾首?由于缺少运动又长期卧床的原因,希希的腿上已经出现了浮肿。望着希希那 高高肿起的双腿,老公眼睛涩涩的,曾经这双腿踩出的舞步另多少人倾慕啊。 大学四年即将结束的舞会上,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华尔兹舞后”希希的身上, 舞到哪里视线就停顿在哪里,齐刷刷的,军训时的站队都没那齐。女生仰慕的是希 希那双只属于“华尔兹舞后”的腿,男生仰慕的是希希身边那个高大魁梧的“保镖”。 大学四年和希希柏拉图的精神恋爱终于可以告一段落,忠诚正果了。“老公” 这一词也终可以叫的合法化了,他心里是甜蜜的。想着刚进大学那会,由于自 己是孤儿院长大的,性格本就孤僻,再加上不善言辞,入学半年居然没和班上一个 同学说过话。 学校第一次搞自娱自乐活动,那是一次化装舞会,由于自己的经济状况有限, 所以什么也没准备。音乐响起,看着同学们翩翩起舞,他是感慨的。想着自己的身 世,不觉凄然泪下。这时耳边传来:“先生,我能邀请您跳支舞吗?”眼前是一位 戴着皇后王官的女生,他转身擦去泪痕,拉着女生的手步入舞池。 那天是他永生难忘的,尤其是女生俯在自己耳边那句话:“我注意你很久了, 从开学到现在你一直默默无语的,有什么心事吗?我愿意听你倾诉,我叫希希。” 他在希希腰上的手臂用了用力,希希明白,一切尽在不言衷了。 那天他们被评为最佳拍当,希希也在那天被大家叫做“华尔兹舞后”。 后来,就是他把心事讲给希希听,希希带着他和同学们开始交流,再后来就是 他们开始恋爱了。当年他们的恋爱可也曾是轰动校园的一件大事,希希写给他的情 书不知被哪个捣蛋的家伙偷了去放在校园的橱窗里,而且是题目就是“中文系才女 的情感独白”。 老公夜已深,抬头望望,已是皓月当空了。我相信世间万物都是有生命的,月 亮也是如此,所以我脱她捎去给你我在寂静的夜里对你的思念。 一路走来,我甜蜜的品尝着叫做“爱情”的这杯酒,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受, 总之老公,我是感觉甜蜜的,你呢?我想肯定是和我一样的,呵呵(调皮的笑)。 还记得上次暑假里我们去故宫的事情吗?那时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我故意 逗你,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我偷偷的溜了。当你发现和我走散了,着急的到处找我,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躲在远处的我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当我重新出现在你面前时, 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握着我的手再也不分开了。 他们常说,爱上一个人或许就是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的,我想我爱上你就 是这样的吧。 今天夜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或许是晚自习时听班上的男生说鬼故事说的太多 了,总是很难进入梦里去与你相会,所以就坐在窗前细细品位想你的甜蜜。妈妈说 过,当你在想念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一定在想念你。老公,我很想你,你能感 觉到吗? 好了,想着想着你,这困意竟悄悄的袭来了,我想肯定是你在梦中向我招手呢。 那我就不写了,最后复上李清照的《鹧鸪天》,但愿你这有情的人儿不要负我 这万丈的情缕。 寒日萧萧上锁窗,梧桐应恨夜来霜。 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秋已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 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 希希 与* 月* 日夜里 (十一)结束了四年的柏拉图的精神恋爱,他终于挽着希希步入了红地毯。 刚结婚后的那段日子是甜蜜的,由于希希的身体一直不好,他固执的不要希希 出去找工作,岳父通过关系使他进了一家在当地颇有名气的律师事物所。他庆幸自 己拥有了希希,从小就不曾感受过家庭温暖的他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感觉,他感到幸 福,觉得被幸福包围,有种飘的欲望。 婚姻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本质的改变,他现在已无力去考究。 那是在他自己的律师事物所刚刚进入轨道后不久,每每饭后希希都说肚子疼, 起初他们也没太在意,以为是什么盲肠阑尾之类的。 假日他带希希去了医院,当医生把那个清晰的写着英文字母的报告单交到他手 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崩溃了。“结肠癌早期,因为你太太体质不是很好,所以我 建议你们赶紧办理住院手续,这种早期的结肠癌在临床治疗还是很有效的”。医生 的话轻轻的如从天外飘来,却如晴天炸雷击中了他。 希希是何等的聪明,从他闪烁的眼神里早就看出了端倪。或许婚姻发生改变就 是从那个时候吧,希希开始变的沉默,对于治疗从来不抗拒,但是却寡言。看着希 希日渐憔悴的面容和由于化疗而大把大把脱落的秀发,他的心如刀割。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希希开始了她的写作,并不是为了什么,他知道,希希只 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中文系的才女碌碌无闻,到了看见死神的招手时那种惨淡的 心情他能理解。 看着希希的文字,他心如刀绞: “八月,另人焦灼的月份,别人都在挥汗如雨,而我却是苍白而清冷的,仿佛 一切都已封入了一块透明的琥珀。我听不到别人的声音,那是真的,我怀疑此时我 在癌症的侵蚀下又得了医生所谓的精神性自闭症”。 …… 他是懂希希的,从大学四年她都是最优秀的,可如今…… 很多时候他都会握着希希的手,在床前絮叨的说着: “希希,不要总这样压抑自己了,好吗?” “难道你就舍得把我一个人丢下吗?” “看着你苍白的眼神,游离的心,我的痛苦你可能感受的到?” “认识你以后的甜蜜是我永生不能忘怀的,你忍心看着一个刚刚被你从水中救 起的人再次落水吗?” …… 婚姻就真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了改变了,老公的话在希希的脑海里象一台开 着的机器,反复播映着,可是,希希依然寡言。 (十二) 希希只想把自己牢牢的封闭起来,因为她感觉和任何的人说话都是一种很重很 重的浪费。当初所有的山盟海誓都随风而逝的时候还真的有什么话可说?这样对待 老公,希希知道老公的心里会很难受,可是希希就是不想再理会那个毁了自己一生 誓言的人。难道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真得不那么可靠? 每次老公握着希希的手在床前絮叨的时候,看到那个紧握自己的手,希希不再 感到温暖。希希想起那个时候与老公拥舞的日子,老公的手也是这样紧紧的握着自 己的手的,可是才短短的两年时间,同样的一双手,感觉怎么就孑然不同了呢?希 希又想老公的这双手是不是也曾经紧紧的握过那个叫植物名字的女人麦子的手呢? 想到这儿,希希就会挣脱老公的手,把手深深的藏在被子底下。希希真的不希 望自己的东西与别的女人共享什么,哪怕是一丁点的感情。虽然麦子想给她解释, 但是希希不会给麦子解释的机会。希希曾经告诉麦子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女人,其 实希希也只想不让这件事处在尴尬的局面。 这次记不清在医院里住了多长时间了。只有爸爸和妈妈来陪床的时候,希希才 会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的说话。希希不想让爸爸妈妈难过,她想在最后的日子里让 爸爸妈妈再得到一些女儿的爱吧。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很好。爸爸和妈妈从家里提来了希希爱吃的 糖醋鱼。在爸爸妈妈温柔的目光里希希强迫自己吃了一些,虽然自己一点胃口都没 有。 “老爸,外面的阳光好好噢!” “对呀,很好的。而且外面的空气也很新鲜”。 “爸、妈,我想出去走走!好吗?” “行,就是别累着了。”爸爸疼爱的说。 “嗯,我要爸妈陪着我去!”在爸妈面前,希希好像又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 童年。她会毫无理由的像爸妈撒娇,而爸妈每次都会怜爱的顺应着那个聪明而又乖 巧的女儿。 希希起身的时候,腿有点肿胀的痛。希希下意识的按了一下,昔日光滑的小腿 深深的陷下去一个坑,她的腿实在有点肿胀。 妈妈拿来梳子给希希梳头,这让希希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安静的坐在那 里让妈妈给梳头,那时候的希希的头发光光滑滑的,不像现在的头发又枯又黄,也 没有什么光泽了。 头发梳完了,希希分明看到落在地上的头发,稀稀落落的躺在地,有点像希希 的心情。 外面的阳光真的很好。希希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希希紧紧的握着老爸的胳膊,快要挂在老爸的身上了。妈妈在左侧轻轻的拉着 希希的手,妈妈时不时此时的希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原来幸福的涵义如此的 简单,只是当明白幸福涵义的时候,希希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来享受这样的幸福。 幸福总是不在经意的时候享受着。当意识到幸福想牢牢抓住的时候,它会如薄 雾般忽隐忽现。 (十三) 下午的时候爸爸妈妈回去了。 希希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病床上。 手机响了,希希看到是老公拿来的。按了那个绿色的键: “希希,好点了吗?今天晚上我得加班!可能晚点过去。”里面传来老公的声 音。 “…………”希希沉默着。 “希希,我知道你在,我会尽量早点赶完手头里的工作去看你!” 没等他再说什么,希希挂断了电话,关了机。 来不来其实都无关重要了,希希只想静静的坐着、静静的想着。 希希越发的安静了。 老公也知道因为跟麦子走得近,而深深的伤害希希了。他知道希希是个很敏感 的人,可是当某些事刺痛她的时候,她不会大吵大叫的去争执,她永远都会选择沉 默。就像这次,她在他面前永远保持着沉默,安静的有时候像个熟睡的婴儿。老公 知道希希的内心的疼痛,但是从希希的脸上他从来看不出什么。 她和麦子之间也只是一种默契的关爱。麦子也是个聪明的女子,他能看出从麦 子的眼中流露着许多超乎朋友之间的关爱。起初,他认为那是麦子对他的感激之情, 后来他才感觉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麦子的心是脆弱的,这一点跟希希恰 恰相反。希希表面上看着文文弱弱,可是内心却很坚强。他从没跟麦子表白过什么, 麦子也没像他倾诉过什么。 他只是越来越喜欢麦子的儿子,那个可爱的小家伙。这使他每次看到小家伙的 时候,忍不住会想自己也拥有一个孩子的愿望,可是他希希的身体一直都不好。 想起希希,老公的心深深的触痛了一下。他现在只想好好珍惜她,他不愿看到 希希平静的脸,因为他知道平静的脸下有一颗跳动而不安的心。 那个中文系的才女、那个“华尔兹舞后”现在安静的就像一湖宁静的水,而不 会出现任何的涟汲。 (十四) 希希好长没有福州那个男人的消息了。 希希想他肯定又在论坛里焦急的等她了吧。 希希打开老公留下的手提电脑。果不其然,看到了“福州飘着唐山的雪”的名 字在论坛里挂着。希希用客人的方式登陆到了论坛。 “福州飘着唐山的雪”在论坛里挂满着思念的语句。每看到一条这样的贴子, 希希的心就会莫名其妙的痛一下。 世界消失了,我会在天堂爱你。 如果你走了,我会在泪水中爱你。 如果你走了,我会在远方爱你。 如果你的心死了,我会在生命中爱你。 阳光掉进了古井里会知道黑暗的温柔,当我真的想你了才明白爱你是我心里的 最痛! 这是福州男人在论坛上说的。 当希希用“葬泪”的名字登陆到论坛的时候,“福州飘着唐山的雪”立马发过 来了消息。他让希希打开QQ. “希希,好点了吗?你知道我多么着急。” “着急?多么着急?有火烧眉毛吗?”不知怎么回事,希希的心情意外的好了 起来。 “没有,只是我的头发都想白了。” “白毛女啊,不能,最起码你也得是个白毛男啊。” “还不如说我是白马王子呢?” “???白马王子?” 说完两个都呵呵笑了。隔着网络。 “希希,说实话,我不允许你对我这么残忍。” “我怎么会对你残忍了?” “我不允许你这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无论何时何地都让我感觉到你的气息, 好不好?” “………………” “希希,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我已争取到了去石家庄出差的机会,在下个 月的五号,离今天还有十八天。到那个时候‘福州飘着唐山的雪’会拥着‘葬泪’ 在唐山抗震纪念碑的广场翩翩起舞。” “下月五号?”每次福州男人说来看希希的时候,希希都没多在意。因为她感 觉福州男人只是说说而已,两地相距2500公里,不是说来说来的事情。可当福州男 人把真实的日期说给她听的时候,她竟然有点惊讶。 “怎么?不可以呀!希希,我只看看你而已,你别害怕。我只是想看看你。想 近距离的看看你,而不是整日的感觉到隔着电脑屏幕的你。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你的气息,好不好?” “………………”希希没有再发什么消息,就悄悄的下线了。 希希的思绪有点乱。她希望见到那个福州男人,她也希望得到福州男人的温存。 为什么自己这么渴望关爱?难道自己真的孤独?希希轻声问自己。 希希点了一支香烟。烟雾燎绕,似一股幽灵翩翩起舞。 看着香烟燃烧的样子,希希想到了自己,自己的生命也正像这支香烟一样无声 的消失着。 (十五) 虽然希希已经好几天没有跟老公说几句话了。可是老公每天下班都会默默的来、 默默的走。有时候他真想冲希希大喊一顿,让她把憋里心里的话说说清楚,可是当 他触到希希无辜而又伤感的眼神的时候,他又于心不忍。希希的眼中已没有了以前 的灵气。他感觉希希把自己彻底的封了起来,只有当爸爸妈妈来看她的时候她才轻 轻的剥开自己,等他们走的时候就像个壳子似的再把自己轻轻的合起来。 爱情久了变质了?变质了的爱情对彼此都是个伤害。可是老公真的不想伤害希 希。他不想跟希希解释什么,麦子也是个聪明的女人,麦子好像也在躲避着他。他 也是很多天没有见过麦子了。对于麦子,老公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不止是爱,更 多的可能是关爱吧。 是的,麦子是在躲避着他。麦子喜欢他锋锐的口齿下有一颗温柔的心。麦子知 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儿子的成长、公公婆婆的生活。公公和婆婆承受丧子之痛 以后,身体每况惧下,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丈夫出后以后得到的那份补偿金对于将 来的生活也是杯水车薪,而且现在麦子单位的效益不太好,老的老、小的小,所有 的担子都得她一个人担。她才三十岁啊,她也需要别人的关爱,她也需要别人的保 护,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感觉寒冷阵阵向她袭来,而她无法抵挡。 麦子也想起了希希,那个身体不好的女人。麦子从心里也不想让希希受到伤害, 可是感情的事情谁也难以说得清楚。麦子对他只是一段没有割舍的情感。 当麦子知道希希又一次住院,而这次比前几次都严重的时候,麦子从心里也感 到深深的自责。 是不是自己的某些地方也触痛了希希? 所以自从希希住院以后,麦子就一直躲避着他。 下车以后南方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气,这里有着希希气息的空气。按着希希给的 地址南方男人找到了那家医院,每一步阶梯此时都是他接近希希的障碍了,终于到 了希希给的地址上的病房门口。南方男人再次的吸了口气,慢慢的推开了这最后搁 开他和希希的障碍。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一张干干净净的床铺,上面的床单显然是刚换过的,淡淡 的肥皂香还隐约可闻到。“希希……”,南方男人对着虚无的空气呼唤着,可是没 有人回答他,只有那泛着肥皂香的新换的床单静静的躺在屋里。 后面有响动,南方男人回头“希希”?,进来的是护士,“护士小姐,请问这 房间的病人是不是叫希希”?护士小姐头也没抬一下:“是啊,是叫希希,不过昨 天已经去世了”。 当南方男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已经没有了护士,多了一位女士在静静 的看着自己。“你是福州飘着唐山的雪”?南方男人点头,“我叫麦子,我是希希 老公的朋友,希希昨天临走的时候交代了,说你今天会来,要我来接你。”“希希 呢?告诉我,希希在哪里?那护士在说假话,是不是?希希在家里等我呢,是不是?” 麦子望着眼前这个噙满泪花的南方男人,哽咽的说:“希希走了,昨天晚上走 的。” 麦子带着南方男人来到了希希的家里,因为有律师等在那里,这也是希希临走 时交代的。 在希希家的大客厅里,南方男人见到了希希的老公,那个希希一直描述下的威 严的男人,南方男人还见到了一直想见的希希的。在客厅的中央的供桌上,放着一 女人的遗像,宽宽的额,亮亮的眼,明眸皓齿,南方男人见过相片,知道那就是希 希。 麦子给介绍南方男人希希的老公,还有律师,希希的老公礼貌的和南方男人握 手:“你好,坐车这么远,一定很累了,等律师宣布完希希的遗书,你就去休息休 息吧。”南方男人不曾想到和希希老公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到 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握着希希老公的手用了用了力。 见大家都到齐了,律师让大家都坐下,开始念了希希的遗书。 老公,麦子,福州飘着唐山的雪你们好世界上的缘分有好多种,今天我们以这 样的方式聚在一起,不知是属于哪一种缘分呢?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老天爷就好 象特别的眷顾我,喜欢和我开各种各样的玩笑,让父母跟着我一起忍受着多灾多难。 所以我始终认为,当我离开后,我最对不起的人是爸爸和妈妈,老公,希希在 另一个世界里恳请你一定要在没有了我的日子里好好的对待爸爸和妈妈。 麦子,其实你应该是我最恨的那个女人,可是,我真的从来就没有过那种想法 的,我说的是实话。既然此时的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我就把我心底的话说给你听 吧。从第一次查出是这个病的时候,我就绝望了,其实我并不是个绝对消极的人, 可是面临这样的处境,我觉得黑暗,恐惧。第一次手术是成功的,可是主治医生和 老公的那段话我还是听见了,他说象我体制这么弱的人,癌细胞再次转移的几率是 很大的。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恐惧就一直包围着我,我也从那个时候起在现实里把 自己封闭了。我承认和老公的婚姻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应该负很大的责任,所以 当你出现时,我竟然没有恨,有的只是浅浅的遗憾,遗憾的是你们的遭遇居然也是 如此的残缺。麦子,老公是个很好的男人,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他留下 个孩子,看着他亲你的儿子时,我的心实际痛的,可是在痛的同时也有些许的安慰。 福州飘着唐山的雪,此时的你正坐在我家的客厅里,我就是在这个客厅里给你 打电话,也是在这个家的书房里上网和你絮叨关于“葬泪”的一切的。坐在你面前 的是我的老公还有他的好朋友麦子,你和这两个人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会 在天堂里为你们大家祝福。很遗憾的是,在你千里跋涉来到唐山的时候,你看到的 希希居然只能是遗像了,我也多么希望能够再坚持坚持,等你的到来,等你和我兑 现那个唐山广场跳舞的诺言啊。可是,我真的再也等不了,天使在叫我呢,那里有 个美丽的世界,我要去那里生活了。 你们大家都不要为我难过,我也希望你们大家都和我一样坚信会有轮回的,在 下一个轮回里我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下一个轮回里希希将是个健康的希希,会和 你门一起享受美好的生命,每一个灿烂的明天。 老公,麦子,福州飘着唐山的雪,这些话我之所以请了律师来,就是想让你们 大家都明白,我说的全是心里话,绝对句句属实。这个时候的我也是清醒的,律师 可以证明。 好了,别的就不多说了,希希会在天堂里为你们大家祈祷,你们大家也要为了 希希保重自己! 希希与* 月* 日绝笔 希希口述,**律师代笔 念完希希的遗书,律师拿出了证明,证明希希在口述这封遗书时的精神证明。 (完) 后记 在唐山的抗震纪念碑广场,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没有音乐的寂静的夜里,舞着, 舞着…… 我说了,我还是选择孤独的,因为寂寞那种连自己最后都不明白自己会爱上谁 的感伤,我怕自己是承受不住的。一个网络面前孤独的灵魂,一节孤独燃烧后的沉 默的烟灰,一段无人拥住的孤独的舞步。 希希的内心充满了别人不可以等同的绝顶痛苦,有过追求后的寂寞,有过呐喊 后的沉默,有过探索中的彷徨,也曾有过不被人理解的痛哭流涕。希希无法拥有, 更无法忘记。只有在没有人的夜里,孤独的舞着,放松自己,将所有的孤独设法抛 弃,最终希希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