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一妹儿" 作者:呆呆 一、 到杂志社来上班已经两个月了,充其量也只是来打工! 我是看了招聘广告后来应聘的,说是要个勤杂工,高中以上文化城市户口即 可,刚好我大学毕业回来还没找到工作,也没抱多大希望(我也不满意),没想 到竟还聘用了。 每天就是打打开水拖拖地,擦了桌子擦窗子,然后就将两麻袋的废稿子拖出 去,装上车,送到造纸厂的废品收购点去了事。 但我特别留意编辑部一个巧兮倩兮的女孩。 她叫蒙静静,听说是老总(老总当然是总编大人)的侄女,出过几部书,有 美女作家之称,上过电视,还在主持每周末的《文化纵谈》栏目,是一颗很“靓” 的星。 她的社交很广,围着她转的男孩子也蛮多,每天接不断的电话,她“是吗? 是吗?”甜甜地应着,莺歌燕语。 我每天都要帮她换下大把的头一天男孩子们送过来的鲜花,只是觉着很可惜, 这么鲜艳就给撤下来,可见她收到的花太多。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对我说: “麻烦你了!”我说“哪的话。” 其实我也蛮乐意,吃不到葡萄想想酸的滋味也未尝不可! 我是不是心里有点阴暗? 说到阴暗,我还真做了一件阴暗的事。 编辑部上了英特网,除了传统手写稿件还可收电子邮件来稿,编辑们都配了 “一妹儿”信箱,我就特别留心蒙静静的显示屏,她每每轻巧的指尖在键盘上一 敲,一行如诗如画的语句就浮现出来:“其实,一切过程都是体验,就像一碧小 溪轻轻流过眼前,细润无声,但却沁人心扉……”让我陶醉了好几天呢。 这天,我正在她背后磨蹭打扫,她在收阅邮箱来稿,但见她“哂哂”一笑: “无聊!”小嘴一噘,如珠落玉盘,叮叮当当。 我一怔,莫不是知我窥她,我顿时手足无措。 不象呀,她并没动静。我再大胆地瞄一瞄,荧光屏上出现这样几个字:“你 看,你看,你看看看,看得你懒开金口;我写,我写,我写写写,写得我瞌睡连 天。”不禁哑然失笑。 是哪个“痞子蔡”,给她写这些狗屁不通的东东?我暗想。 不过也挺好玩的,给枯燥的生活加点盐,味道也蛮不错。 这也提起了我的兴趣,她那“百宝箱”里到底有多少有趣的故事呀? 我就乘她不注意时,偷偷记下了她的邮箱呢称和密码。 二、 不瞒你说,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网虫,三天不上网,心里就痒痒;上了三天网, 不认爹和娘。你说够戗不够戗! 周末的时候,没有象样的爱好,就漫步进了我家楼下的“漫步者”网吧。 先在QQ上逛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可聊的朋友,就钻进自己的邮箱去瞧瞧, 我的邮箱是瞎子的眼镜摆设,除了网站这样那样的商品打折广告、图书降价广告, 再没别的。 突然想到我偷得有蒙静静的密码,好奇心使然,就做了回可耻者。 哈哈,她的邮箱就像个炸药包,满得随时都可以爆炸! 不过,除了来稿还是来稿,这不免让我有些扫兴。 再看那些个文痴文痞们在给她投稿的自荐信中,或是一泻千里,或是口若悬 河,充分展示了当代文化人心理的“绮丽风光”,(我都不免有点嗤之以鼻), 有的求爹爹告奶奶,有的怨了天再怨地,还有的嘻皮笑脸,有的又死乞白赖…… 瞧那些笔名吧,什么“温柔一剑”、“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更有甚者:“我 的爱情没穿裤子”。 我真是大开了眼界,日本人名字最多四个,我们的作者竟还有十二个字之多。 这不,又来个四字诀:“踏雪寻梅”,还是个女的。是赶哪一趟的潮流哟,文章 又那么的传统老套:《山茶花》,写的是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又爱上另一个男 人的故事,后来发现她抛弃的男人是一个公安卧底,为了扫毒丢了爱情又丢了老 命,于是就摇着山茶花呛天呛地地喊:“我错了,我错了。”女主人公哭诉得像 个怨妇似的……看着看着,我却哭了。妈妈的,我是网虫我还有泪?这不枉活一 辈子了吗! 看看蒙静静的回复:“文笔不错,但像随笔,你是写给你自己看的吧?(不 要骂我哦!)”我倒骂起来了:妈的,和我一样,也是个冷血动物。 我马上就想给“踏雪寻梅”复信,宽慰宽慰她。不对不对,这是人家的信箱。 这样一想来,我就记下了“踏雪寻梅”的地址,钻回我的信箱,给“踏雪寻梅” 复了一封信: “上次回信,多有冒犯,我们编辑部实是太忙,一般稿子没有希望是不复的, 像我给你复信这种情况是很少的了。再说我们男孩子粗心大意,说话不会讲,伤 了你的自尊心请多包涵,你可以继续写的,文笔确实不错……”有心想要认识这 个“踏雪寻梅”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我感动。我就动了个小脑筋:“你 投的信箱是编辑部的公用信箱,来稿量大,也不好看到你,你就发我的专用邮箱 吧,地址是……”我来了个“偷梁换柱”,巧妙地避开了蒙静静,心想也免得到 时穿帮。 “一妹儿”发出去半个月,就收到了她的回复, 这是一个话语儿甜甜,我想模样儿也一定甜甜的来自小县城的女孩儿的“一 妹儿”,她说她家住桂北山区,有山有水有河流,有花有草还有小鸟歌唱的地方。 立时,在我面前就出现了蓝蓝的天,绿绿的水,青青的草地啾啾的鸟……你看我 是不是太爱幻想了?臭美!信中,她那率真的个性跃然荧屏,让我有一种刮目相 看的窃喜。 “其实,爱幻想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我就常常张开想象的翅膀,在网际的 空间恣意翱翔。你知道的:人,有时候一辈子也没什么作为,但只要做了,又在 乎什么呢?我不会抱怨你,就算是随笔,就算是写给自己看看又有何妨。我倒是 觉得你有点免为其难的样子,若果真是这样,也不必计较我的。” 我就马上给她回信:“错了错了,你搞错了,我哪是计较你,我是觉得你挺 有前途,文学这条路适合你走。”臭屁!我知道什么前途?我自己都没有前途, 还不知道走哪条道儿呢。 她说:“我没错,我没错,你们见识的人太多,是不是觉着我小妹妹好欺负, 拿大话来蒙我,什么文学这条路适合我走,我脚都没有我走什么走?……” 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原来是一个残疾女孩,小时候生病落下的,我不禁 一怔,命运真是不公平,有这样睿智思想、率真个性、文学底蕴的小女孩,老天 爷为什么不开开眼,我狠狠捶了自己一锭子。 “你错了你错了你又错了,”我涎起了纨绔子弟的嘴脸,“你有翅膀呀,幻 想的翅膀比天高,执着的心儿比海深,有什么不可以的?说你行你就行,铁板上 锭钉,认定你了。” “你是编辑还是牛皮家呀?哈哈哈。”她终于在网上笑起来,这就给了我们 一个从信箱走向QQ聊天室的契机。 这就算认识了,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我知道她叫琳子,十九岁,高考落 榜在家待业,其实也不叫落榜,考取了,没有哪个学校要。咳!这不跟落榜一个 样。 我就问她:“你们家乡有山有水有河流,怎么,河流不是水吗?”我善意地 指出她文句的错误。 她“哈哈”一笑:“我家还有一口泉呀!算你孤陋寡闻了吧?” 这个鬼灵精。我恼在脸上,甜在心里:“那我家还有一只猫呢,它的名字叫 琳琳,怎么样?你们家有吗。” “你坏蛋,你坏蛋……”她就像猫一样地撒起娇来。 三、 还是回过头来说说蒙静静吧。 前面说过,我一直留意巧兮倩兮的蒙静静,是因为她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一个 十二万分理想的女孩形象,我说的“理想”你应该知道,当然是“梦中情人”喽! 不过,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你想,一到周末就在荧光屏里对你挤 眉弄眼(我说的是她主持的《文化纵谈》),没有定力的年青人们,哪一个不血 脉贲胀?改革开放,意淫意淫还是可以的啦!更何况我成天在她手下做事,脚下 扫地,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是石头我也发芽了!还有那些个成日围着她转的花蜜 蜂们,叫我不想她也难也。 这日,我依旧擦我的窗扫我的地,一不小心,扭身就和她撞了个满怀,“对 不起对不起。”我像个傻小子,脖子上的青筋有指头粗,满脸胀红得像个关公。 她却“咯咯”地笑起来:“看把你羞得,比我还' 美媚' ,真是呆得可爱!”杨 柳腰一摆,到那边取资料去了。 哈,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把我说得眼睛一亮。不错不错,我的网名就 叫“呆呆”,怎么就让她给猜到了?莫非这是前世的修行?我这就又意淫了一回。 中午下班的时候,她把我叫住了:“喂,你叫什么?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 “你就叫我呆子吧,什么事?”我已经受宠若惊了,忙不叠地应声附和,像 个下人,可见我还是蛮有' 雷锋精神' 的。 “麻烦你去帮我取一个包裹,云南来的。可以吗?”她柔柔的眼睛带有一丝 哀求的意味,这就让我承受不住了,“可以可以!”想不到我一米八的个头竟还 能憋出一声柔若娘们的轻喃,这就叫她很感动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那个醉啊,昏乎乎地就往门外跑去…… 下午上班,我按时完成了她的任务,扛着一个小纸箱立在了她面前,她心喜 若狂地紧抱小拳:“噢,我的上帝,这真是太好了!”说着就打开纸箱。 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果篮,细密的柳藤编,一篮灿若金元的芒果,散发出醉 人的幽香。看着蒙静静陶醉的神情,我眼睛也笑成了豌豆角,傻不拉叽地真成了 个呆子。 “来、来,我请大家吃芒果,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手里拿起个最大的芒果。 “是吗?”花蜜蜂们立刻围了上来。 “对呀!怎么为我庆祝?”她眼睛却亮亮地看着我,一边应付大伙儿,一边 就将芒果递到了我手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一声“谢谢你!你今天真的好帅。”就“唬”得我找 不着北了! 一连几天,我都在梦里梦见蒙静静。 那天下班,大伙儿吵着要为蒙静静做“生日”,蒙静静噘着小嘴说:“那我 可要带个' 小福星'.”大伙儿问“谁?”她就转过身来对着我:“你能做我的' 小福星' 么?”花蜜蜂们“嘿”一拳打过来:“好你个臭小子!”蒙静静却只是 “咯咯咯”地笑。 说到此,你可知道我的魅力了吧! 人说傻人有傻福,蒙静静对我就有那么一点“一见钟情”,但且不管这一见 钟情是不是我一厢情愿,蒙静静总愿意跟我搭闲,这叫花蜜蜂们恨也不是气也不 是,“都是呆子惹的祸!都是呆子惹的祸!”他们那个怨啊,恸天地,泣鬼神! 四、 我一进QQ,琳琳就给了我一个狗血淋头!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 小跳蚤' ,几日不见,威风了不是?聊天室里找不见 你,你奔丧了去是不?” “好美眉呀,靓美眉,乖乖的听哥说一回……”我“打起手鼓唱起歌”,逗 得琳琳烟消云散笑哈哈。 这日,我搬来了蒙静静的拿手好菜,大抒其情:“其实,一切过程都是体验, 就像一碧小溪轻轻流过眼前,玉润无声,但却沁人心扉……”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我' 只要做了,又在乎什么' 的绝好诠释么? 真是说到我心坎坎儿上去了!看来你们文人真是好文采。” 我偷偷一笑,不用铁蹄不用觅,得来全不费功夫。就大言不惭地“涮”开了: “想往高处爬要修通天的路,凭一根细绳是禁受不住的”这是我在“故乡”网站 上看到的一位斑竹的话,现学现卖。 她“咦”地一声:“你发什么' 羊癫疯' ?说你胖你还喘,你欠揍不是?” 我“哈哈”笑了:“晾你也揍不到我,山高路远你就摇着你的翅膀飞过来吧!” 她神情马上黯淡了下来:“你是不是嫌弃我?你明明知道我是个残疾女孩的 ……” 我马上矢口辩白:“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一个有口无心,不对不对,有眼无 珠的人。若对你无心,我也不会加你为好友,我是很想见你的,你给了我好多的 快乐活力,好多的幻想希望。何况,我还欠着你的揍,我想,还欠着你的吻吧?” 我又露出了我的可鄙嘴脸。 她雨过天晴了:“是吗?你可别是骗我吧,小姑娘是很好骗的哟!” 我说:“天打五雷霹!” 她“嘻嘻”一笑:“别那么装得跟情圣似的,倒越来越像我小说里的男主人 公了。说真的,自从认识你,我也得到了很多的快乐,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充实 的……”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时间这就过去了半年,我像跟抽了鸦片似 地,对琳琳越来越有依赖了。 五、 我好象跟大家说过:一连几天,我都在梦里梦见过蒙静静。 蒙静静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女子,有人说“挂在树上的苹果最甜。”我 深感这是肺腑之言,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不是名花有主,就永远是世界上最甜的 苹果。可见我对她评价还是蛮高的! 这是在她“生日宴会”的第183 天,我记得很清楚。 这天,我有意无意地在她身边瞎磨蹭,她抬起头来:“有事吗?”一双大大 的眼睛闪着疑惑的光。 我憨憨地一笑:“上你们稿子很难吧?”很是虔诚的样子。 “你怎么啦,有雅兴写起稿子来了,小说还是散文?”她半是调侃,半是饶 有兴致,好像我个烧水伙计就配不得写写诗歌发发疯,蹬不上大雅之堂,别忘了 我也是一介大学毕业生嘞。 “我哪敢凑你这热闹!是我一个远房表妹,写了一篇小说,你看过的。”我 一个马虎眼,琳琳就成了我的远房表妹。 “是吗?”她舒了口气:“什么时候?我好像记不得了。” “不会不会,她说你给她回了个贴子,好像说像随笔,像写给自己看……” “哈哈哈,是一个叫' 踏雪寻梅' 的,我记起来了。”她打断了我的话, “好像是叫《山茶花》吧?” “小姐好记性,我表妹有不有得救?”其实我是很鄙的,跟蒙静静混熟了, 也就充分暴露出“恶孽”的本质来,不过这反而吸引她的兴趣,我想这就是她为 什么老爱跟我搭闲的缘由吧?人说“男孩不坏,女孩不爱”,何况我是坏在嘴上, 爱在心里。 “文章是写得不错,就是嫩点,不过挺有潜质的……”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她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倒让我看到了美丽后面的深邃知识,不愧是“美女作家”, “唬”得我不敢多言半句,“知识就是力量”啊!我暗暗佩服她的不一般。 “那我叫她照你点拨的再改改?”我试探着问。 “行。”她抬起头来,看我沉思不语的样子,“我是不是很烦你呀,像个老 学究?” “哪里哪里,听' 您' 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称老,我就让你老个够。 “书你个头!”她终于听出了语气不对,骂出了一句俏皮话,又伸伸舌头望 望四周。不过反而恢复了青春美少女的优雅活泼。 我更是美得醉得甜进了心里。 六、 经过我的“七面威风锣鼓”“八面玲珑剔透”,(琳琳她是不知道的,她一 直认为我是一编辑。)再加上琳琳属可塑之材,不日,《山茶花》竟白纸黑字地 上了刊物,我的那个狂啊,在QQ上就和琳琳侃上了,“上刊物并不是很难的, 你只要心诚,就闭起嘴巴写,闷起脑壳写,等个十天半月,一年半载,有朝一日 你一不小心,一睁眼,嗬,你那名字就成了铜钱大个粑,贴在报纸杂志上去了。 哈哈。” 她知道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撇嘴:“哼,说得轻巧,要不是你这 棵' 参天大树' ,我这还不是' 写给自己看看' 而已。”她又在重提“前嫌”了。 “臭丫头!敢揭哥哥的伤疤,你讨我' 吻' 你是不?” “你来呀,晾你也没有那个' 英雄虎胆' ,你来了,我打断你的腿,跟我一 样,' 曲胫向天歌' !” 你看你看,这丫头太“燎”人了,真叫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爱也不是, 恨也不是。 不过,她对我还是感激涕零的,一口一个呆哥,叫得我软酥酥的,心麻麻的, 只一会儿功夫就不知白天黑夜了。那晚,我们又聊了个3点半! “青春的岁月像条河……”我听到有个叫关牧村的歌手这样唱道。于是这条 河一流就流到了2001年春上,这一年我已经23岁了。 琳琳在网上告诉我:她们家乡今年下了一场从没见过的大雪,飘飘洒洒,扬 扬万千,把人们都惊呆了吓傻了,猜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说她以前也只是在书 上、在梦里读过梦过,今年就下起来了,她问我是为什么?我这就有点迫不急待 了。 我说:“我要来你家过年。可以吗?” 她半天没有回答我。 我说:“你下线啦?” 一会儿,屏幕上出现这样几个字:“你以为你是谁,刘德华还是周润发?我 要你的电话你不给,要你的相片你也不给,这分钟' 脑充血' ,要来我家过年, 你把我这当' 龙门客栈' 了?这儿没有林青霞,这儿没有张曼玉……” 我知道她哭了,就说:“别哭别哭,我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我其实不是编辑, 是他妈个烧水的伙夫,我只是在编辑部打工。” “是编辑又怎么样,不是编辑又怎么样?你以为谁稀罕你那个臭编辑,不懂 人情不识趣,满脑子的文字浆糊。”她一竿子打倒了一大片,叫我无言以对。 …… “呆哥,你还在吗?” 我不作声。 “呆哥,你生气了吗?我其实很想你的,我没有别的念头,就想做你一个傻 傻的小妹妹,你是呆呆哥,我是傻傻妹。你真的就不理我了么?我好想好想你能 陪我去看雪呀!这几天,每当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飞飞扬扬的飘雪,我就在想: 要是有呆呆哥推着我跨出这个门坎,在雪中哪怕站上一小会儿,感受一下雪那凉 凉的甜甜的滋味,我就心满意足了。踏雪寻梅一个好美的梦啊!” “傻傻妹,你等我,呆呆哥一定要来。” 下了线,我已是热泪盈眶了。狠狠地抹一把泪,站起身来,黑暗中我感觉自 己的心跳得飞快。踏雪寻梅,不也是我一个遥远的梦吗? 七、 告别蒙静静的时候,我说我要去表妹那儿,她问去干什么?我说去那儿教书。 她说远吗?我说在桂北山区一个小小的县城。她说我想送你去。我说不用不用。 我不能向她表明什么,也不能对自己承诺什么,无言的结局最凄美,不尽的思念 最感人,我要把这份思念深藏心底,酿成最醇最美的酒,回味一生。 带着她的祝福我就走,但她还是送我到了车站,熙熙攘攘的人流,都是赶着 回家过年的,有叮咛有嘱咐,但她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猜想,我一定会是她又 一部长篇小说的男主角,我感到好幸福。 当汽笛一声长鸣,我感觉我就象一只风筝,线头就在蒙静静眼里,我飘呀飘 呀,越飘越远,一会儿功夫,线就断了,我收起了我的线,轻轻舒一口气,但我 眼里已聚满了泪水。 我下了火车,又换班车,经过四个小时的长途颠簸,终于来到了桂北山区琳 琳住的这个小县城,那时天还在下着雪,白茫茫一片,我看到站牌下一个穿红风 衣的女孩,坐在轮椅上,一束“马尾巴”倔犟地绾在脑后,她手上拿着一枝“干 枝梅”,清清瘦瘦,很像章子怡,我就大为感叹上天的造化与残酷,残缺的美让 人心痛,让人心碎,也让人沉醉。 我提着简单的行李,颀长的身材肃立在雪中。我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那儿,她 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充满幻想,长长的睫毛挂满雪绒,我轻轻叫一声:“琳琳, 我是呆呆!”她就要奋力站起来似地想扑向我,我忙丢掉行李迎向她,半跪在她 面前握住她的手:“我来过年了!”…… 这是2001年春节的前三天。后来我告诉琳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 呆呆' 吗?”,“为什么?”她扑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我说:“新华字典里' 呆呆' 的合体字就是' 梅' 字,你的' 踏雪寻梅' 就是我,我爱你,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