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作者:杨箕村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周末。我将和太太去参加一个的婚宴,就象一年中大多 数婚宴一样,这也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婚宴。 穿好西装,我走到门口,“行了吗?”我问太太。 “等会儿,我还早着呢。” “那我到外头等你。”说完,我走出门口。 我清楚地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等待,和以往不同,我决定做点什么,而不 是象通常一样只会着急地原地跺脚。事后我才知道,这个决定几乎是我一生中最 正确的决定。 首先我决定过一下闲人的生活,我最羡慕就是养鸟的闲人。于是我想还是先 养一只鸟,估摸着老婆打扮的时间。我买了一只鹰,自然,有人叫它雕。 经过我的调教和喂养,这雕已经和我成了好朋友,听我的话不说,还会教我 些我不知晓的东西,周围的朋友都知道,我最近养了只神雕。 我很得意。冲屋里的老婆喊,“好了吗?” “没有。我正换衣服呢。” 这个回答并不让我很失望,我知道真正的等待还没开始。于是我想还可以和 老鹰一起干点什么事情。 隔壁的黎姨老公打麻将,让派出所抓赌关了起来。成天哭哭啼啼的,我给一 司法界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和黎姨一起买了点烟酒,到派出所把她老公救了出来。 黎姨很感谢我,夸我有侠气。 “老婆,该好了吧?我们得早点出发了。”我很满意,催促老婆快去吃晚饭 了。 “再等会。我再试试黄色这套裙子。” 黄色?按照太阳光颜色的排列顺序,我猜的出她将试穿的衣服的顺序和时间, 所以我应该还可以有所作为。 同事小汤正好经过家门口,见面自然聊了会,知道最近他很不顺,让上司栽 赃冤枉的没办法。两人合计了一下,想了个办法,纠集了一群道上的兄弟,连夜 闯到上司家里,把他绑起来威吓了一通。我和小汤戴着面具,装神弄鬼的,着实 开心了一把。出了一口怨气。小汤很感动,在别的同事和朋友面前很是抬举了我, 称我是大侠。 我得意非凡,照例回到家门口冲屋里喊:“老婆,可以走了吗?” “就好,我那瓶羊胎护发者喱你看见了吗?” “没有,是不是在冰箱里。” 才弄到头发。我还可以干点什么呢? 街上有人搬家,几个民工在抗活。转眼又来了一群民工,双方有了些争执。 我上去听了听,知道是两伙民工在争地盘。一伙是西山的一窟鬼,一伙是万兽山 庄的史家三兄弟。各不相让。我自觉还有点蛮力气,就和万兽山庄的老三,以及 西山的大头鬼比赛抬钢琴。最后我将东家的钢琴抬上六楼然后又下来只用了23 分钟,比那两个家伙都快。他们自然认了我做大哥,双方也成了兄弟。平息了这 场纷争,我的江湖地位算彻底确立起来了,经过一窟鬼和史家兄弟的传播,很快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侠客,还有了外号:神雕大侠。 “老婆,咱真的要走了,一会人家都吃完了。” “急啥?我还没化妆呢。等着。” 化妆这两个字让我深深失望,可我的确又找不到什么可做的了。象我这样有 成就的人还能干些什么呢?和所有的名人一样,这时候我想起了创作。想到流行 乐坛的火暴,我决定在流行音乐上下点工夫。 创作的欲望一上来,灵感一发不可收拾。我才知道我是个音乐天才。很快, 我写出了十九首歌曲,别奇怪,对一个在婚姻生活中饱受磨难的男人来说,歌曲 的题材和情感完全不是问题。 作为对长期婚姻生活的全面诠释,我将这些歌集中在一个专集中,名字叫 “黯然消魂曲”,象征对婚姻生活的一点感慨。在对每首歌起名字的时候,我承 认几乎所有的名字都是试图描写我现在的心情,也就是等待的心情,准确地说, 就是等待老婆说“就好”一直到她真正出门的心情。 请看这些歌名:拖泥带水、徘徊空谷、庸人自扰、心惊肉跳、杞人忧天、无 中生有、倒行逆施、孤形只影、饮恨吞声、六神不安、穷途末路、想入非非、呆 若木鸡、面无人色、废寝忘食…… 光听名字你就知道这张专集将获得怎么样的成功。很快,电台安排我打榜, 主打歌当然是最好听的“拖泥带水”。成绩出乎意料的好,在极其短的时间内, 就和歌坛原四大天王:东邪黄天王、北侠郭天王、南帝段天王、中顽童周天王并 驾比肩,我被称为西狂天王。 几乎是踏着五彩祥云回到家,到门口总算看见老婆整装出来。高兴的不亦乐 乎,没想到老婆一见我,惊叫一声:“糟了!我的口红颜色和你的衣服不配!” “什么?你的口红的颜色?怎么不配啦,挺好的啊!”听说老婆还要返工, 我全然忘记了我刚才的辉煌顶点。 “不行不行,你再等会,我马上就好。” “又是马上?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可能是成了江湖闻人,我居然 有点沉不住气了。 “哎呀,再等会嘛。急着去看人家的年轻老婆啊?” “谁说的,我怎么可能?好好好,老婆大人慢慢化妆,我等得,等得。” 这下虽说还不能走,但我心情已经好多了。真后悔以前荒废了多少等她的时 间,那我能做多少事情啊!说不定还能…… 正感慨间,看见北侠郭天王的二闺女走来,上回颁奖晚会上见过她,人才出 众的很。搁以前我是不敢想的,可谁让我正等人呢。 “郭姑娘,你好啊!小时候哥哥还抱过你,一会工夫不见,都出落成大姑娘 了。”我和她搭着讪。 “你好啊,大哥,嫂子还没出来啊?”你看,全世界都知道我在等老婆。 “是啊……” “这下好了,我们走吧。”正想多说几句,老婆出门了。 “哟,这是郭二姑娘吧?真漂亮。赶着吃喜酒,改天见啊。”老婆随便招呼 了她一声,冲我一摆手,“哎,我说,走啊。” “是是,老婆。”我转身拍了拍屁股,“我说老婆,你今天的打扮真是绝了, 比那郭二强多了,保证今天震全场!要我说,比天仙还好看呢……” 这次等待过的很圆满,我甚至开始盼望下次的等待,我想下次我将写一本小 说,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神雕侠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