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据说,小辉最近又迷上了一个电话游戏,我没胆问他。 下班回家,照例打我的电脑游戏。 小辉不怀好意的走过来,我连忙把头埋进电脑屏幕里。 “喂,小海。每天打游戏,你不累啊!” “和你玩那些无聊游戏,才叫累呢。” “我最近又发明了一种新花样,想不想试试?” “算了吧,还是多积点阴德。小心生儿子没屁眼,生个女儿浑身屁眼。”我好 心的提醒他一句。 “什么话,我这叫正常的娱乐活动。” “迟早你的正常活动,会被警察正常取缔。” “宪法从第一条到最后一条,可都不能说我的活动违法。” 小辉说得没错,只要不对社会安全构成威胁,不妨碍地球的正常运转,他想怎 么游戏人间,都没人管得着。 管不了他,就管好自己。任他说得如何如诗如画,我都丝毫不动摇。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走开,一按鼠标,又干掉一个鬼子,心里甭提多痛快。 接下来的时间,我经常沉迷于电脑中,小辉经常自娱自乐。 在这些日子里,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战场上怎样叱咤风云,如何风光无限,拥有多大的彪功伟绩的将军。战争结 束后,需要的仅仅是一张演讲桌,可以让他尽情讲上个三五七天的。 相信小辉在这个新游戏里,一定有不少的收获。 只是少了我这个战友兼忠实的听众,终日长嘘短叹,郁郁寡欢。 如此才华被掩盖,害得他没事就在我面前挠腮搔痒。 原来,小辉扮猴急的样子,也挺有趣的。我又发现他可爱的一面。 合着他的卷发,让我想起常被他赶来赶去的那只房东太太的卷毛狗。 直到有一天,我那耐心的朋友也受不了我的折磨。 突然一片黑屏,显示器里升起袅袅青烟,一股糊焦在房里缭绕。 人倒霉的时候,洗脚时都可以被水淹死。 小辉吸着鼻子,从房里走出来幸灾乐祸的眼神一闪而过,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海,人死不能复生,化悲痛为力量,请节哀。”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我可是来帮你的忙的。” “你能帮我什么忙?你能帮我买台新的显示器来。” “新的买不起,这台坏的修修,也可以凑合着用用。” “修这东西很麻烦,这里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修。” “我认识一个朋友,找他试试。” “显示器里面的零件很复杂,他行不行?” “这玩意,和彩电差不多,不都是电子成像原理。” “你那朋友是干什么的,修电脑的?” “他是修彩电的。”小辉漫不经心的说。 “你小子可别阴我啊!” “那能啊,咱俩谁跟谁。” 话虽这么说,也只好给小辉的朋友试试。权当死马当活马医。 只希望那个修彩电的不要把活马当死马医。 唯一的消遣活动也被pause 了,只好坐在房里发呆。 “小海,别愁眉苦脸的,我给你介绍最近我玩的游戏。” “不用说了,我还不想被你害得英年早逝。” “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害你了,我以人格担保。” “你那人物性格我早就领教过了。” “你先听我说嘛,听了以后,保证你感兴趣。” “好吧,看你不吐不快的样子,就先听你说说。” 小辉一听我答应听他介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忙搬来凳子坐在我面前。 刚觉得有点后悔自己心太软,小辉清清喉咙,开始说了。 “我这个游戏叫‘情感电话’,就是说用电话和别人联络感情。但联络感情的 对象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而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 听着小辉深入浅出的介绍,总算是明白是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拿起电话,胡乱拨几个数字,等电话一接通,就和电话那头的人对对聊, 还说是什么情感电话。 “我看叫骚扰电话比较合适。人家美国流行性骚扰,你就在这里搞电话骚扰。” “老弟,此言差矣。”小辉顿了顿。 “你想,也许有哪个家庭的空城计被小偷识破,小偷正在大肆搜刮。突然电话 铃声响起,令小偷闻风而逃,夺门而出;或者这个家庭的小两口正在发生口角,电 话一响,其中一人去接电话,而忘记了吵架,使这对夫妻化干戈为玉帛;或者这家 人都在熟睡中,客厅里由于烟头未灭而失火,电话一响,惊醒了一家的人,从而这 家人齐心合力,将大火消灭在萌芽状态。 如此善举,岂可说是骚扰呢!“ 小辉说起理来,不管是歪理还是正理,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楚。只要他 乐意,就可以从早上说到深夜,说出一万条理由,来证明老虎是温柔的草食性动物, 而不是残暴的肉食性动物。 记得有一次,为了证明他的酒量比我略胜一筹,竟举例说人的肝脏代谢功能和 头发的卷曲度有着十分必然的联系。 从古到今,从中到外说出了一系列的名人。 最后就扯下一根头发,要和我比谁的头发卷。 如果说,头发的卷曲度和脸上脂肪的厚度有着十分必然的联系,眼前到是有一 个很好的实例。 我没有和他争,以免挑衅他的牙齿。 听他说了这么多,怎么也要做点事情。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兴趣了。把你的电话给我试试。” 拿来过小辉的手机,也胡乱的按了几个数字。 电话嘟了几声后,突然被人接起来,心里一阵紧张。里面传来了雄厚的男高音。 “喂,你找谁?” “你好……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你先说你到底是谁……” 心脏实在无法承受每分钟180 次的频率,猛的把电话挂了。 “我觉得这个游戏也不怎么样,顶多只能用来锻炼心跳。” “唉,道行太浅。想当初我和你一样,也是很紧张。可是后来,在我不断的总 结、归纳、摸索,终于摸清楚了打电话里面的学问。” “打电话还要有学问?” “当然了,学问大着呢。”小辉得意的笑了起来偏着双手,在房里踱起步子。 “打这种电话的主要目的是使通话时间尽量延长,使物超所值。 那么关键就是怎样有一个良好的开端。你刚才就是犯了一个单刀直入式的错误。 “ 小辉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卖起关子。这时候不美他几句,想他可能一直保持沉 默。 “先生的话果然有道理,小生这厢有礼了,请先生go on.. ” “怎样才能有一个铿锵有力的开头?不同情况要有不同的处理。 当电话接通了,有两套方案供你选择。 第一套方案是针对男的跑来接电话,这个难度系数比较高。那你可以说你找某 某小陈,他就会回答说没这个人,这时你要赶在他挂机之前,问他认识一个小陈同 志吗? 中国人多,相信他一定认识一个姓陈的,也可能是姓程的。他就说,我们单位 有个某某就姓陈。你可以装着很兴奋的样子说,对,对,就是他。然后就压低嗓音 神神秘秘的告诉他,小陈最近发生了点事。 人性的弱点之一,就是想了解别人的隐私,他一定会被你的神秘电话勾起无限 的暇想。 这个时候,你再胡编一个诸如小陈的老婆和一只猴子约会或者是小陈便秘拉出 一咸蛋之为的屁事,通话时间不就长了吗?“ 我突然对小辉的电话学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了。 “那如果是女的来接电话,又怎么处理?” “同性如果你处理得体,那和异性的交谈就容易多了。 当问你找谁时,你可以说找小红。她回答没这个人,你就要努力帮她回忆,使 她慢慢想起的确认识这个人。 当然了,这个人可能不叫小红,叫小绿。然后通过小绿这个环节,构架起你、 她和小绿之间的三角关系。 你也可以直接说,小姐,我找你。电话那头的女人可能还未发育完全,头一次 有人叫她小姐;也许过了更年还打个转,好久没被人称为小姐了,心情一阵子激动。 没等她说话,你立刻就说,小姐,你的声音好甜啊!这样,在对方心中,文质 彬彬的形象被建立起来。 在如此良好开局的作用下,我怕到最后想挂电话的不是她,而是你了。“ 他奶奶个侄女的表妹!以前一直错怪小辉了。 他不仅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非法私营个体户,就算让他干有计划,有预谋的组 织犯罪,也是得心应手。 从他发人深思的经验可以看出,在这行中,摸爬滚打已多时了。 “这只不过是一个笼统的方案。如果细分,还要分为少、中、老三个年龄段。 如果是一个小朋友接电话,你可以……” 小辉还在滔滔不绝的向我灌输他的电话学问。 言罢,还意犹未尽,当场拿出手机,要给我作一次试范。 “喂,你找谁?”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小姐,你的声音好甜……” “你吃错药啦!神经病。” “嘟,嘟,嘟……” “哈,哈,哈……” 看了他精彩的表演,我在一旁差点笑得满地打滚。小辉瞪大了眼睛,尴尬的把 手机贴在脸上。 看着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好意思的说:“意外,意外,纯属是意外。”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