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我想去看海 作者:东方雨 天空阴沉沉的,雪却始终没有飘落。 “烟台已经下了不大不小的三场雪……”朋友打电话来,几分欣喜。 “到海边去了吗?”我在电话这端抑制不住的激动,“开发区的海滩是不是 很漂亮?沙子是不是特别细?……”久违了大海,一种莫名的思念使我陷入了回 忆。 在海边生活了这么多年,仍记得初次投入海的兴奋,那天,天高极了、蓝极 了,见到了梦中的大海,尽管没有想象中的辽远湛蓝。天空旋转着、季节旋转着, 我如孩子般在海滩上跑着,捡拾了一大把各式各样或漂亮或丑陋的贝壳,幻想着 送给山脚下的朋友。第一次啊!眼里奔涌着的是狂涛,耳里激荡着的是喧响。而 贝壳终也没能送过去。 天冷的时候,许多同学就不再常到海边看海嬉浪了,而我一有时间,仍常爱 跑到海边,仿佛那汹涌澎湃的潮音,总是萦系我贴在睛空的梦。 应该是十一月份吧,天出奇的冷。与朋友冷战良久,终于有了些许缓和之后, 我们相约来到了海边。却未料大海虬结雄风,暂时隐去了蓝色、绿色或黄色的温 存。浊浪狂呼着,直飞进历史簇新的构思,追扑着扯不断的阳光。涵盖大自然的 悲力似千堆雪一样。太阳有些发黄,挂在天上,检阅由鸥鸟、浊浪、人组成的 “军队”,气吞如虎骢。海天之下,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大凡生命, 越在压力下、障碍前越葳蕤蓬勃,就象浪头撞在礁石上一样。面对苍苍茫茫的大 海,省略了一切问候,重叠了含苞的思绪。尽管没问彼此的行程,但瞬间那粲然 一笑,却已经,实实在在地将我十九岁的故事塑成了一片湛蓝的海,挤满冬日, 痛苦而美好。 终于,一个黄昏写下了一个故事,冷凄凄地,直把十九岁的天空悲伤得流了 整整一季的泪。 “陪我跟大海告个别,好吗?”友人很真诚地邀我。 “……”我很深地望着友人的眼睛。我深爱着大海,然而在我没有学会游泳、 没有真正投入她怀抱的时候,却必须作别了。 然而,我还是去了。初夏的海滩,游人渐多了起来,各式彩伞散落在沙滩上, 孩子们也光着脚丫去嬉水了……我默默地坐在沙滩上,想望尽海天的景色,泪水 却迷蒙了我的眼睛。友人拉我沿着海岸线走,一直走…… 前面,一只破落不堪的舟子斜斜地躺在水里,游人也渐少了起来。我过去, 试图拉,却怎么也拉不动。我把一大把彩贝使劲抛回到大海里——或许那才是它 们的归处吧! 告别了海,投入到了纷纭的社会,于是,很怀念大海,尤其在这样一个冬季。 雪花飞舞着、旋转着,海浪一波一波地欢迎着那些远方来客。细细软软的沙滩上 又多了一行渐行渐远的脚印:有迷惑、有失望、有无奈、有惆怅……大海以坦荡 的胸怀接纳了这一切。 梦中,我竟如海鸥般飞了起来。 冬季,我想去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