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作者:东方雨 “雨一直下……就是爱到深处才由他,舍不舍得也要放的下,只是从来没有 后路的悬崖,就是爱到深处才怨他,碎了心也要放的下,难道爱他的伤已密密麻 麻……今后他爱不爱谁?快乐吗?都随他……”一阵忧伤的歌声缓缓地传来,一 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就在我近旁站着,默默地哼唱着这首歌,很投入的样子。忽然, 他好象意识到我在注意他,把目光转向了我……面对他的双眼,我的呼吸好象要 停止了,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欧阳,我的欧阳!……”心要跳出来了,我相信是他,一定是的! 海水一波一波地卷向岸边,落日隐去了最后一抹羞涩,海滩上静静地,除了 海浪的叹息就是我们的心跳。 “我想看看你的样子,雨婷,我的小雨婷!……”他走了过来。 “……”我已是满眼的泪,“我说过不要走出来……不要……欧阳……” “只要一天,一天!……”他的声音在颤抖,“雨婷……我的小雨婷……” “欧阳哥哥……”面对大海,面对他的眼睛,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 力,“欧阳哥哥……”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 “千条线万条线,掉到海里看不见,你猜是什么?”他很认真地要考考我。 “哈哈……是我啊,是我雨婷啊,二十年前我就知道……”面对如此简单的 题目,我的调皮劲又上来了。所有的紧张都不见了,仿佛认识了许多年,他自然 而然地牵起我的手,沿着海岸线慢慢地走,絮絮地给我讲着他的童年、他的橄榄 绿……淡淡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很亲切很温和。我陡地弯下腰去,捧起一捧海 水洒到他的脸上,浪花溅得他满身都是,我笑着跑去,他显然被激“怒”了,开 始追我,我笑着跑着,他喊着追着……沙滩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整个世界都是我 们的了。 “小家伙还好吗?你怎么不带她来呢?说好了请她踏浪的……”我挡在了他 的面前,喘息着。 “小丫头,你坏死了……”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那么自然而亲切,就象邻 家的大哥哥。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是我?你又没见过我……” “……”我狡黠地抬起了大眼睛,“那你怎么相信我就是你的雨婷?” “……”他忽然沉默了,用手帮我理了理散落的长发,微微叹了口气,“为 什么不把电话告诉我?” “欧阳——”我在心里狂呼着,声音却好象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原谅我, 我不是对你设防,我是对自己……”我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雨婷,你还是不了解你的欧阳呀……”他的眼里充满了血丝,显然是受到 了伤害,“我不会打扰你,只是在我想你的时候,能让我找到你……” “……”我只是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雨水顺着脸颊落到嘴里,涩 涩的。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冬的屋檐下,我渐渐发现你的心在变化,你 还爱他吗?也许有点恨他……”他握紧了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低低地唱着, 泪眼相对,有点忧伤也有点心痛。是啊,为什么呀?只是一个电话,只是给思念 自己的人一点信息……我是不是有点残忍?是不是有点苛刻? “欧阳,欧阳啊……”我打断了他忧伤的歌,“我只是想……” 可我又怎么能说出来呢?我很自私,我只是想在心痛的时候,在想要逃的时 候,不留一丝痕迹地消失。开始是因为不熟悉,后来是因为……我又怎么不希望 在伤心的时候有他的安慰;孤独的时候有他的陪伴;夜深的时候有他的歌声…… 可是,不可能! “雨婷,我不会逼你的,一切都由着你……”他被我的眼泪吓住了。 “一生不结冰,因为有你暖我生命……”我喃喃地嘟呶着一句他很喜欢的歌 词。 “一生不结冰,因为有你暖我生命,今生我已约好你……”他接了下去,握 紧了我的手。 “欧阳,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吗?”我抹了抹眼泪,绽开了笑容。哭哭笑笑 的,象个孩子一样,连我自己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了。我拉着他在海滩上坐下, 就面对着大海。 “这是释迦牟尼讲给他弟子的……”我一本正经的,并不看他。 “你要给我上课吗?小丫头!”他微笑着,但还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一青年人驾舟到海外,经过了千辛万苦,找到了宝物沉香,树高数丈,一 大片热带雨林中只有一两株,砍下后外皮腐烂了,而木心完好无损,而且会散发 出无比的香气,放到水中还和别的木头不一样,能沉到水底去,可拿到市场出售 却无人问津,不如木炭好卖,他就把沉香烧成了木炭,他的老父听说后,伤心地 流下泪来,因为沉香是世上最珍贵的树木,只要切下一小块磨成粉,其价值远远 超过一车炭……” 我幽幽地讲着,他有些愣神,显然是被我的沉香换木炭给震撼了。我不知他 在想什么,也不想去问了,也许我就是他心里的沉香,每一份思念都很美好,不 要走出来啊!不要拿沉香换木炭啊!是的,就放在心里吧,那里很温暖也很安全, 他会懂的。 雨一直下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过,张宇如泣如诉的《雨一直下》 把我唤醒了,原来是一场梦,眼角的泪痕犹存。外面,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打 开了电脑,虽然知道今天他不会来,我还是固执地打开了电脑。“雨婷没了,欧 阳也就死了……”看到的竟是这句话!心里一阵悸动,欧阳?雨婷?怎么搞的? “塑一个你,塑一个我,然后把你打破,把我打破,再塑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的心中有你,你的心中有我……”心里默念着、品味着生命的玄机,感觉这张 网怪怪的,很美好也很可怕。 雨婷消失了,欧阳就会死去,雨停了,欧阳也就没了……雨一直下吧! 我默默地打点着写好的信,机械地排上日期,一封比一封短,一封比一封心 痛,我机械地做着这一切。有点残忍,对自己对他都是的。外面雨一直在下着, 我希望他能快乐,即使有一天雨婷消失了,也许等他发现雨婷消失的时候,雨婷 早就没了,只留下一颗纯真的心,一颗有点忧伤的紫水晶。 雨一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