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空余恨 作者:江舟 和他,我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多的酒。 可今天我知道我们俩肯定会有一个人躺下。 因为朋友说他要离婚了。 酒精肆虐着我有溃疡的胃,使的我疼痛难忍。但是我知道我不但要忍住,而且 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来聆听他的倾诉。 我们俩从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说话,从会打架的时候就开始打架。我们互相了 解,以至于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我要放什么屁;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话。所以我今天才会坐在他的对面,舍命陪君子。 99年的夏天朋友因意外的事故去医院就诊。邂逅一个护士,就是后来他的妻子 萍。就在这个酷热的夏天里爆发了一场属于他们俩的热恋。 和我一样,朋友属双子座。看不出他性格上的两面性,但他却多情。 多情的女人似水,多情的男人似什么?我说不上来。 但我知道伴随多情男人的女人肯定是幸福的,我还知道——多情自古空余恨! 很快他们便结婚了,没有新房,没有钻戒,没有豪华的婚典,没有一个婚礼上 应该有的几乎所有的东西。但是他们却有最弥足珍贵的东西——爱和承诺。 新婚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我们又见面了。乍看上去,他憔悴了很多。朋友告诉我 在8 个月后他要做爸爸了,疲惫的脸上荡漾着兴奋和喜悦。为了挑起这副重担子, 朋友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去了一家没有任何福利保障的私人企业工作,为的就是多 600 元的月薪。我们聊到很晚。整个晚上,他都很兴奋,仿佛他就是这世界上最幸 福的人了,可谁又能说不是呢?临走的时候,我告诉他要注意身体,虽然责任重, 但也不能用健康来交换。 我的担心看来真的不是不可能的。朋友病倒了,而且病的不轻。住了近半年的 医院,原来准备买房的积蓄几乎都进了医院的银行帐号。从此身体也垮了,医生告 诉他不能从事任何工作,必须要休息3 年以上。 虽然身体垮了,家庭的经济也濒临崩溃,但朋友说他还会继续去工作,去挣钱。 他说不管今生他能活多少时间,30岁、40岁,但他会用一生去照顾、疼爱他的妻儿。 他比健康的时候更加努力,更加疯狂地赚钱,更加吝啬地对待自己。可他看上 去依然是那么的快乐。 看着儿时的玩伴,学生时代的死党,现在的知己此时此刻的处境,竟然掉泪。 好几次,我都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可他却告诉我说,希望我能在今后他不能再承担 责任时去照看一下他的家庭。 心痛。 不久,朋友的妻子告诉他不用在那么努力了,因为她要和他离婚了。 …… 18个空啤酒瓶子堆放在我的脚边。 朋友说他还有个儿子,他依然有希望。脸上依然荡漾着幸福和满足,只是他的 声音哽咽。 心痛。 我想告诉他,你就大哭一场吧,或许会好受一点。但我不会说,因为我知道他 是不会掉泪的。他是那种坚强的足以到可怕地步的那种男人。我了解他,因为我们 是朋友。 “还记得那两只小白鸽吗?”朋友说。 “当然记得。”我道。 那是我们上小学三年级时候的事了。有一次,我们俩用各自的零用钱从集市上 买回来两只小白鸽。两天后,我们看见关在笼子里的白鸽很苦闷,于是便打开笼子, 放它们出去兜兜风。可是两个笨小孩足足等了一个星期,白鸽从此一去不复返。 父母看见我们伤心的样子,对我们进行了劝导。 爸爸说鸽子必须养上一个月才能放飞,否则它是不会回来的。 妈妈说鸽子喜欢飞翔,也许它们出去自由自在地生活对它们来说更快乐。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那两只鸽子,就该让它们去快乐地生活,快乐地飞翔。 现在看来,妈妈的话真是寓意深刻。 “离开我是明智的,新的生活会让她过的更快乐,更幸福。”朋友道,“只要 她能幸福快乐,我又有何憾呢?” 这类话,我在众多的小说和电视剧经常看到听到,可有多少人能如此“大肚”, 如此“崇高”呢?这也许就象妈妈告诉我那样,只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心痛。 更多的时间,朋友在向我谈论着他的儿子。他说他的儿子如何的聪明如何的可 爱,他将来要如何的培养他,使他成才。 我终于明白了,多情的男人原来是最坚强的,对爱最守信。当然,我更加明白 了——多情自古空余恨! 江舟完于上海 09/08/2001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