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 作者:ricci (A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边看着电话本边拼命按着电话号码。 xxx …… 可是,不管我打多少次,却总是打错。 “请问是xxxxxxx0吗?” “你打错了,这里是xxxxxxx1. ” 奇怪,我明明是看着电话本打xxxxxxx0的啊。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我的眼睛, 头脑,手指当中,有那根神经出了差错了吗? “你打错了,这里是xxxxxxx3. ” 听筒的另一端不断传来对方冷冷的拒绝声,我则越来越心急如焚,好像时间十 分紧迫,非得在一定时间之内拨通这个电话才行。焦虑令我感到越来越不安,我边 哭边继续按着电话号码。 当我把这个梦境告诉她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说:“我也做过这种梦了!电话 打不通结果就哭了。只不过,我做那种梦是在年纪很小的时,,而且用的电话也不 是按键的,而是拨的。” 她说完轻声一笑。 (B )我跟她并肩走在一块的时候,经常被别人误认为是双胞胎。 无论是体态也好,五官的轮廓也好,我们的确都十分相像。最初在校园里相遇 的时候,由于两人都穿着新校服,刹那间我还以为自己灵魂出窍,只剩下肉体的自 己呢。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们俩不光外形像,就连对事物的看法,感受,甚至连彼此的兴趣都异常的相 似。 我们试着做一项假设,会不会我们原是一对双胞胎,就像无数香港俗片里一样, 在医院抱错,然后分别在不同家庭长大。然而,在本地长大的我和来自一千公里外 的她,两人之间似乎找不出足以支持这项假设的证据。我非常明显地遗传了父亲的 轮廓和母亲的五官,她则是上半部脸长的像母亲,下半像父亲。 我们会“另一个自我”这个几乎是毫无关系的人相遇。完全是基于奇妙的偶然 组合。有时候会突发奇想,像是交换彼此的穿着骗过几位朋友,或是一连几次向宿 舍长投诉……我们为所能想出来的恶作剧捧腹大笑。 “像父母杀害子女或子女杀害父母这种事,是时有所闻啦,可是,双胞胎杀害 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另一半,这种事倒是还没听说过吧!” “这是为什么呢?也有自杀的啊,会不会是对另一个自己下不了手呢?” “我死的时候,你一定有某种感觉才对哦!”她经常对我这么说。 “什么感觉?”我问道。 “怎么说呢?像是失去另一半的失落感啦!反过来说,也许是我的灵魂脱离我 已经死亡的肉体,对你活着的肉体进行骚扰时,你所感受到的重量也说不定哦!” 这么说,这种事也有可能逆转了!我想象自己的灵魂脱离自己的肉体,逐渐潜 入她的肉体时的感受。那将会是我们恶作剧中最高杰作吧!然而却惨杂着无法向人 吹嘘的困惑与矛盾。当时的我一定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C )两人志同道合的唯一缺点,便是男朋友的问题。要是两人同时爱上一个 男人怎么办? (D )我被她第一次带去咖啡店见F 的时候,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两眼瞪得 大大的,一脸茫然地立在原地。 “这下我真的被打败了,到底谁才是我臂弯中的那位俏佳人呢?” “是我啦!”我和她异口同声地说道。 三个人在一起聊天,闹玩笑,那已经是八月的事了。那个慵懒的下午,阳光透 过玻璃窗射进咖啡店内。 我对F 怀有好感。 他先是东张西望,视线在我和她之间游移不定,最后还是落在她身上。 我略微感到失望,突然很想听听分了手的男朋友的声音。 “如果半夜你偷偷溜出被窝,换她钻进来的话,我大概就分辨不出了吧!”熟 识了之后,F 的玩笑放肆起来。 “如果分辨不出的话,那我不就吃亏了吗?” 咦?我吃惊地望着F.她却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个人的人生目标,就是希望在临死前能多跟几个女人上床哦!” 她跟着代替他回答。 如果他分辨不出我们的话,原本是2 的数字就会被当成1 来认知,这就是他所 谓的吃亏吧。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则以品赏的眼光打量着我全身,我不由得避开他的视 线。 “你不介意吗?”F 在吧台回电时,我问她。 “他说了那种话。” “那种话?啊!你是指他‘如果分辨不出的话,那我不就吃亏了吗?’那句话 吗?” 她低下头,冷笑一声说道:“不会啊!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嘛!他常常见异思迁, 何况我喜欢他也包括他那一点。” 骗人!我认为她在说谎。 如果她和我真是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双胞胎的话,她就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毫不在 意才对。 我看着她。 她则轻抚着F 送她的淡紫色纱裙,发起了呆。 (E )自从那次我们在咖啡店聊天后,过了三个月,她便突然失踪了。她说要 去赏枫,之后有一星期之久未在学校露面。我担心她,便邀同学一起去她住的地方 找她。 她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刚刚海睡在床上似的。窗外晾着那淡紫色的纱 裙,在微冷的风中飘着。 (F )她失踪两个月了,没有任何线索。 天空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已经完全是冬天了。 “我想见你!”F 突然打电话给我。 “如果方便的话,最好在她的房间,好吗?” 他有她的钥匙,他想在她父母退掉房间之前,在那地方见我一面。于是,我和 F坐在夕阳下的书桌,她的书桌前。 我背对着太阳。 “喂!她一定还活着哦!以前我跟她说过,要是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死掉,另一 个应该会有所感应才对。可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她一定还没有死!” “也许她会突然冒出来,然后伸着舌头对我们哈哈大笑。她最爱恶作剧了!啊! 对了,说不定她是在某个地方丧失了记忆,于是一直住在度假旅馆里,当个营业员 什么的……” “如此一来……” F 脸上流露出落莫的笑容,对我说道:“……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跟她在 的时候一模一样。在这个房间里,手背在腰后,张红着脸,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的样 子……”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喂!……”F 叫了她的名字。他眯着眼微笑着。 “喂!是你吧?我知道你是。你是……” 我无言以对,只能一味地注视着他。 突然间,F 大笑出声。 “抱歉!抱歉!你不是她,你不是。别担心,我知道的。” 之后,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F 用手轻轻擦去桌上的灰尘。我则默默地站着不动。 F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接着把手插进裤子的口袋,稍稍弯下身子之后,又重新 注视着我。 他的眼光。 我想起了我们三人在咖啡店见面那天他当时的眼光,那种似乎要穿透我的眼光。 他现在的眼光和当时一模一样。 他一直注视着我。 我也注视着他。 沉默。 “你别担心!” 他开口说。 “我连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你的啦!” “如果只是一根手指头的话,让你碰也无所谓。” 一句意想不到的话由我口中溜出。 “你用一根手指头碰我!” 他睁大眼睛望着。 我往前走一走,靠近他。 有一会儿。 沉默。 F 在我眼前竖起食指。 他的食指沿着我的眉毛,绕着我的鼻梁,划过我的脸颊,最后落到我的唇上。 他的手指颤抖着。我嗅到了淡淡的尘土味。 不,颤抖的不是他,而是我。 过了一会儿,F 缓缓站直身子说:“走吧。” “嗯。” 我望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环视了一周。非常静。只有什么地方的窗子响了一下 ..我感到了一阵古怪的激动。 (G )街上已完全为暮色所笼罩,冬天冰冷的夕阳飘浮在云彩的另一端。摩天 大楼的玻璃窗受到夕阳的反射而闪闪发光。大街上的嘈杂声混杂成一首blues ,带 来悲伤的感觉。 我俩默默无言地并肩走着。 虽然是并肩而行,步伐较大的F 已不知不觉超前了。 为了不落后,我小跑步在后面追着。 不久,黄昏的天空逐渐被夜色吞没了。 偶尔,F 的侧影会在我眼前闪现。 那是他在确认落后的同伴是否跟上的动作。这是他在和走路慢半拍的她交往过 程中,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我通常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两人的样子。 轻轻回头的F.稍稍仰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微笑的她。 我还记得他们两人那谁也无法闯入的景象。 我有一点点嫉妒--- 对了,还有羡慕。不管我们俩人长的多像,她还是她,我 还是我。那个时候我才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我大概爱着F 吧。 每当F 微笑的时候,必定会害羞似的把头低下,她就常常对他说,你这样不行 啦!每次笑的时候都闭着眼睛,这样就看不到我的脸了嘛,你得老老实实张开眼睛 看着我笑才行。 我好想变成一只小狗,整天围在F 的脚边汪汪叫。她甚至说过这样的话。 以小跑步跟在F 后面追着他的她,的确像极了他的一只忠实的小狗。 现在,我也在F 的身后追赶着他。我只有在这一刻,才能成为他忠实的小狗, 把他的脚后跟当成我追逐的目标。 我突然开始猛冲,加速跑到他的面前,然后对着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F 在哭。 (H )他紧闭着嘴,一直往前走,眼泪继续在流。 “我也有反应啊,我真的有反应!” 他并未擦掉眼泪,反而自言自语似地低喃着。 “--- 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啊!” 我俩再度陷入沉默,然后又开始走。 我在F 面前,只是无法重回他怀抱的她而已。 我终于发觉,F 喜欢我仅只在她的灵魂将我的灵魂赶走,进入我体内的那一瞬 间而已。 虽然我想尽办法以她的方式对着他笑,但这种笑容大概始终无法掳获他的心吧! 突然转凉的晚风刺着我的脸。 我们站在高速公路红和橙色交错的霓虹灯旁。 “再见!”他说。 “再见!”我回道。 “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吧!” 我同时失掉了她和他这两位朋友。 (I )--- 喂喂喂…… 我在梦中接起了电话。 --- 喂?啊,是你啊!你上哪去了? --- 是你吗?太好了!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可是不论我怎么打,总是打错 --- 好奇怪哦! 我的手指头明明都会背你的电话了啊! 喂!你到底上哪去了嘛!我正想再次问她,却一直说不出话来。我的嘴里吐不 出任何声音,只是一味地吃着空气而已。 --- 喂喂,喂喂? 她的声音逐渐转为哭声。 极力想回话的我,眼泪也开始顺着脸颊淌下。 半梦半醒间,淡紫色…… 在窗外飘着的,是纱裙吗? 不,是我的朋友。 梦醒了,我真的哭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