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没有月亮 作者:可可冰 不常仰视天空,不是倔强到不肯停留,只是想平视这个世界,这个不怎么完美, 却有点点浪漫点点心酸的世界。 走在归来的路上,那时候,没有月光,所以,脚下也就没了影子。我当时,看 着他,他也在看我。我们只是无语,只是沉默。他说,月亮躲进云层却还在张望着 世界。我低头,我只是在寻找我的影子。当时,没有月亮,他一个劲地说着月亮。 在离开学校后的两年,他一直如此陪伴着我的寂寞,在那短暂又漫长的两年中, 我试图寻找快乐,寻找快乐蔓延后的疯狂。我一次又一次尝试然后失败,在失败中 涂抹沧桑,只是记忆而不拾起。每一次,不深刻的历程总在夜里蛊惑我再次投入, 我一遍有一遍重复着相识` ,相爱然后离别的纯机械动作,把自己掷入浑浊的坛水 中,任凭它们腐蚀着我的情感。于是,那一段段只有激情没了长久的感情,使我麻 木。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察觉身边的这个人,一直说着月亮,一直 注视着我的人。 “一起走吧~~”他说。 我又一次失恋后的夜晚,我在徘徊,他在陪伴。 …… 我无语,实在不想让语言再分解出更多的忧愁了,沉默成了掩饰伤口最合理的 解释。我看着他的脚,尽量符合着我的步子,有些倔强地跟随,我却只是加快步伐。 不是我不爱你,只是因为伤口的深度,需要时间填塞。 不是我躲避现实,我需要停留,埋藏好过去,为了未来。 已经陪我走了很长的路了,我们走着,看了一路的风景。风景不美,即使它是 美丽的,在此刻,我灰色的视线里尽是疮痍,路边的一切被渡上了暗色。他保持了 适当地距离,紧随。在拐角处,他说,塞林格曾经说,这堵墙和另一堵墙说了些什 么? 答:在拐角处碰头。 而,我们,一直以来在我心目平行的两条直线又是在何处碰的头呢?我是如何 释放出一些感动,给予他的呢? “沫儿,你看看天空,好象有许多影子在摇曳。你看见了吗?”走过拐角,他 说。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云端的影子,和影子里的两颗等待着的 心。所以,我一直没有抬头,只是平视。 记得有人说过,等待是一种被动的姿态。花费大量的时间,等待彼岸的那个人, 却迟迟不肯出现。你们立下了盟约,要等到对方才肯罢手,于是,为了实现诺言, 你坚持着为了等待而等待,继续着被动的姿态。 只是,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必须屈服于人生的无奈。享受过其中的浪漫就 必须承受被动的等待,一切都显得那么公平,以至于你没有了埋怨的理由,只是摆 出固定的姿态。在路上,我并不了解等待的全部,我只重视着自己的伤痛,而忽视 着身边这个同样在等待中受伤的人。 他的眼睛在夜里像云层后的星星一样闪烁。但并不确定。 或许,此刻他的心也在颤栗。只是深埋着,不被察觉罢了。 在我身边的这个男孩,永远是那么深沉又含蓄。 …… 他以前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人生总是弄人,我曾经认为,他只是和我平行 的直线,永不相交。曾经在学校里,为了很小的事情而争执,曾经哭泣着对他诉说 我一次次的心痛。 “我失去了很多,没人比我更加需要月亮了。” “太阳的光亮太灼人,明朗的东西总是太直露。” “月光却不同,流淌淡淡的哀伤和希冀。” 他说,沐浴在月光下的世界,是清澈又恍惚的。我笑笑,在此刻,我的心里容 不下抒情,只剩下麻木。是的,我不可能不痛苦,也不可能像追忆别人的哀伤一般 回顾自己的伤痕,即使,我可以轻描淡写,可以释怀。但,我不可能容忍自己这样 残忍地伤害自己,用着双刃刀——划裂皮肤,看着鲜血流出,却如看着流水躺过— —那是由残忍导致的平静,那是危险的预兆。 所以,我挽救着自己,不停吮吸鲜血,不停回忆……。离开我的那个人拂了拂 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我旁若无人在这样的夜晚,唱着《当时的月亮》。似乎把 他的离别当作打击自己的矛,而内心的盾却不堪一击。这个只剩下回忆和血色的夜 晚,没有月亮。 “沫儿,我喜欢一个女孩很久了,只是她一直把我的存在看得太简单。我想告 诉她,可她很忙,忙着解释经历的一切,忙着清洗伤口。”沉默了很久。那是在又 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路在不停转弯,直到被撕碎。 我默然地点头,然后又摇头。 他看着我,用眼睛,用眼睛般深邃的东西审视——眼前这样一失魂落魄的女孩。 然后是继续无规则的走动,顺着撕碎的路…… “沫儿,你帮我个忙~~替我写封情书给那个女孩。告诉她——我一直在等待, 即使在天上没有月亮的夜晚,也一样守侯。” 我答应了。 无条件。 我写到:那时没有月亮,可我并不寂寞。因为升起另一轮“希望”。 之后,那个夜晚很快过去了。 就像流星瞬息划过天际。消失在了漫长的等待中。 我似乎是收干了伤口,似乎不那么感伤,似乎是这样。 之后,我做着平常经常重复的动作。我和不同的人交往,在没有月亮的夜晚, 在撕碎的大街上,拥抱。 我曾经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 那已是时间不能概述的故事了。我盲目地过了很久,挂历早已尘封。我抛弃了 时间,同样,时间也抛弃了我。 我过着没有日期的生活。一直。 某天,当我打开信箱的时候。我发现了生活中的少有的新鲜。那是一封没有署 名的信,似乎是经历了不少年头,显得很沧桑。它褶皱着像地表的断层。 我安抚着它岁月的伤痕,然后打开:……那时没有月亮,可我并不寂寞。因为 同时升起了另一轮“希望”…… 惊愕……我模糊的字迹,在光线中摇曳,然后水一样漫溢,四散。乱了,一切 都乱了。 我恍惚地看着,那不真实的一切开始重现。我寻找着,最终发现了隐藏在纸断 的几行字,似乎被泪水打湿,化开又凝结。 “我默默喜欢她已经两年了,而她只把我当作朋友,自认为早已逾越了性别的 概念。在两年中的每次分手后,她总会找我,也总能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寻到我。他 我就是这样一个,一直生活在她身边,不曾离去的人……” 惊愕,茫然。 当时没有月亮,当时没有停歇,当时只有被动的等待,当时…… 那简单的两个字,至今已是没有时间留过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