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有一阵子我和吴通宋醒是这家“驼峰客栈”的常客,喝酒,打牌,聊女人,是 某一段时间的生活主旋律。酒从嘴里滑进去,从毛孔肠胃离开,而女人,想象和渴 望的一种特殊物质却从唇间跳出来,飘飘摇摇的,那个时期我们很无聊的唾沫横飞 唠叨各自正在经历的,将要经历的,或者永远不会经历的女人,争论得脸红耳赤, 最后只有输赢才是真的,钱包鼓起来或者瘪下去才是摸得到的。 酒吧里放的是香港女星许茹芸的《一面湖水》,唱得柔肠寸断,一进门我就看 见一大堆我和宋醒还有不在场的吴通共同认识的熟人坐在靠角的旮旯里,中间有搞 美术的,有跟我一样卖字为生的,有敲架子鼓弹贝司的,见到我和宋醒一齐站起来 隔着几张桌子吹口哨,酒吧里很多人把目光转向过来,我有点后悔,这样一个热闹 的晚上让我觉得委屈,我的沮丧找不到可以排泄的管道。 几杯扎啤下肚后脑袋又热起来,旁边两个光头逮着宋醒追问上次募捐会上搞主 持的那个妞单位电话联系方式,我推推宋醒说我上个洗手间。男厕所的门口站了一 个穿件黑色紧身圆领T 恤迷彩裤的小伙子,看到我微微点下头表示同盟友好。等了 半天还不见有人出来,我忍不住上去推了推,并用食指和中指配合敲了敲,旁边小 伙子不耐烦的骂了句,我操,又不是女人还要锁门。终于一个醉醺醺的家伙打着饱 嗝从里面歪歪倒倒出来,看见门口站了的两人,用很客气很礼貌的语气问:小便? 我刚解开皮带,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一个老外冲进来,脸对着马桶就吐,一大 股酸臭在小空间范围内蔓延。终于吐完抬起头来看见我,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声, 你好!我点点头,继续使劲,弄了半天才听到小便缸有点十来滴悉悉索索的动静, 那老外忽然吹了声口哨并且乐呵呵的解开裤子,就听到激动响亮的磅礴,我对自己 有些愤怒起来,这样的相比无形中已经间接损害了中国男性的尊严。那老外离开时 又用很标准的普通话很中气的说了声再见,听起来不像是客气而是赤裸裸的嘲讽。 回到桌子来,有几个人已经离开了。宋醒满头潮红,看见我过来,指着我对他 旁边一后脑上扎马尾的家伙说,看吧,就他,中国文坛上的一颗璀璨耀眼的新星, 上周新知图书馆门口签名售书的就他,现阶段正在进行一部关于我们云南风土人情 的长篇创作,作家啊,货真价实的作家啊。那马尾很恭维的看着我,你是作家? 我说不是,我最瞧不起的就作家。 临出门的时候老板夫妻一人拿了只头盔进来,看见我和宋醒,很热情的上来拍 拍肩膀,说怎么昨天你们没和吴通一起来,他带的那妞个挺高腿特长,往哪刨出来 的啊。从酒吧里出来,宋醒很困惑的睁着充血的两眼瞪我,吴通那小子到底正在躲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