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连着两天了,天都是阴沉沉的,气温也骤然降下去,这个城市只要一刮风下雨, 俨然就是一副冬天的样子,昨天中午甚至刮起大风,以为季节倒退着回去,没想到 今天又转回来,露出懒洋洋的却凌厉的光线。我站在阳台上,底下院子里几张核桃 皮的老脸正凑了一桌搓麻将,老是老了,争强好胜的心还在。 这一觉睡得很塌实,近段时间来每天晚上都做些希奇古怪的梦,像漂浮在水面 的某种空心实体一样抓不住睡眠的根基,醒来后身体疲倦不已,今天那些恶性循环 样的梦境一去不返,是不是预示了什么?或者是提示这种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着暗 淡的日子就要过去了?但是才沿着大路走了会,我就觉得差不多耗尽了自己所有的 力气,外面的气温比我估计的要高得多,这个城市一直以气候四季如春而闻名于世, 近几年来的气温变化却让慕名远来的人们措手不及。 瞎转了几圈后,在小区菜市场西南角的公共电话摊旁边停下来点了根烟。清早 的生意特别好,起头到中段有一排固定的水果摊位和鲜花摊位,看的买的人都挺多。 传呼响了起来,我拿起旁边电话回过去,是宋醒。“你那有人没”,宋醒说,“估 计没有,因为我在外面”,“你回去,有事找你,我就过来”,“有什么电话里你 就说了吧,反正就见面了也谈不出什么来”,“别,真有事,大事”。 推门进来的宋醒吓了我一跳,西装皱得像从垃圾堆里捡出来样,我揉了揉脸从 沙发上爬起来到厨房冲了两杯茶,宋醒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在嘴上,点火 的那只手直哆嗦。我说宋醒你干吗? 郭铃死了。宋醒看着我。 你别开玩笑,她不是跟吴通私奔了吗。 不是玩笑,郭铃死了,吴通回来了。 拜托你说详细点清楚点,吴通在哪,我打传呼给他。 死在手术床上,吴通的。 这个晚上我的胃忽然涨痛起来,吃了两棵吗丁啉后我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半 夜里却在一阵来势凶猛的恶心中醒过来,来不及下床就趴在床沿上使劲的呕吐出来。 清理了下后我抱起被子到沙发上,在换了几个姿势仍然无法入睡后我索性坐起 来,从抽屉里拿出药瓶把剩下的安定全到在茶几上,开始数,数完后我知道了,今 天晚上我就只有这点数药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