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愤 一觉醒来,已是6 点半。四月份的天已经变得很长了,东方泛红,旭日初生。 洗漱完毕,走出公寓,那叫一个神也清气也爽啊。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第一次 去上班,不管工作性质如何,工资高低多少,心里说不出一阵美滋滋,哪怕即将迎 来的是不给好脸色看的伺候人的工作,但就在此刻,心里很美。 最起码,我是在自力更生了。 …… 英雄不问出路,工作要问收入。 …… 虽然目前这个服务员的工资还比较低,但好歹老子也是有工作的人了。这个工 作只是自己暂居人下的起脚点,收入的事也不用太计较,能养活人就成,后续之事 再作打算。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英雄不问出路”。我现在虽没有什么长处,但 我相信我身上蕴藏着我至今没有发掘的长处,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金蝉蜕变,飞 上枝头变凤凰。用李白的话说就是长风破浪会有时,那个直挂云帆济沧海啊!用小 说中的装比话来说,那就是哥岂是久居池中之物,一朝遇云便成龙啊! 一路上自我陶醉了一番,也不知将来到底怎么样,但不管怎么样,老子都会咬 着牙熬过去,也一定会为我安家的事情讨个公道,会让那欠我安家还有负我安家的 人,加倍偿还。 对,加倍偿还! …… 第一天上班,那领班特意上来给我套近乎,问我是哪家公子哥。我心想倘若实 话实说了,他就知根知底再不会这么谄媚奉承了,心想倒不如耍耍他,就信口开河 说道龙福剑家。那领班刹那间又惊又喜,似乎见到什么大牌明星一般,连忙说道龙 少爷好,龙少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到。我只觉暗爽,说没事, 那领班却诡异一笑说龙少爷,咱们明人面前也不用说什么费话,告诉小的看上哪位 小MM了,我这就给你安排去,也省得您在这里遭罪受,想要什么工具,小人也会鞍 前马后的代您去买。我心道买你妹啊,瞧你这一副衰样,一看就是一干就倒的衰男, 老子推小妞,只需屁股扭,从来不用手。更别提你所说的什么XXOO的工具了,真是 太伤本少爷的自尊了,但嘴里却不敢发什么怒言火语,嘿嘿一笑,转念一想,他只 是把自己当作龙少爷,又不是我,我又何必这么较真呢?当下笑道老大没事,你还 是忙你的去吧。那领班立即正声道小人受不起,既然老大这样吩咐,小人这就去了。 说完点头哈腰地去了。我一阵无语之中,心想这领班真够悲催的,本来是我向你点 头哈腰才对,现在却本末倒置,乾坤扭转了,让我顿觉一阵眩乎。 …… 我所服务的行业是KTV 。 鑫龙娱乐城和龙源大厦的服务体系大抵相同,如出一辙。什么吃喝嫖赌毒,一 应俱全,后三者为得以保全,全在暗处行动。那领班也算是照顾我,把我安排到了 KTV 里面,可能觉得我这个“公子哥”既然是来这种场合钓马子的,那就应该去这 KTV ,美女多啊,不光服务员小MM长得水灵,就是来消费的顾客里也是漂亮MM一抓 一大把,俯拾即是。想怎么推就怎么推,也算是他孝敬我这位名不副实的“龙少爷”。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是一番暗爽,倒是为领班的悲催感到一阵莫名的感恩来…… KTV 白天来的客人并不多,所幸一下午过去没遇到什么臭脾气摆架子的主,我 也做得相安无事。 到了晚上,便是KTV 经营的高峰期,客满为患,我也开始渐渐忙碌起来。跑完 一个包厢就马不停蹄的赶去另一个包厢。但由于是新人,做起活来不怎么娴熟麻利。 再加上工作量急增,我一下子有些吃不消,渐渐的开始急了,做起事来也开始急手 急脚,手忙脚乱,忙得晕头转向的。 在我忙完一个包厢,刚急急跑出去的空当,突然和人撞了个满怀,是个男的, 当时撞的不轻,我几近就要破口大骂,但一想到现在寄人篱下,不好得罪客人,只 好隐忍不发。待我定睛看去,竟然是自己的同事,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想着还 有一个包厢要去收拾,也就没有没事找事,准备离开,哪知这时候,那个撞上我的 同事一把抓住我道:“安少爷,好久不见啊!” 我顿感诧异,在灯光下看清这位同事的脸,恍惚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 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心下也很奇怪,领班都没有认出我,你一个小小的跟班怎 么就认出我来了。我一把拨开他抓住我衣领的手,淡淡地道:“你是谁?有事下班 后再说,我还要去忙呢!” “慌什么?大不了把这份工作丢了。我们兄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因为你而丢的, 也算是赔偿我们了。” 听他越说越离谱,我不禁眉头一皱,问道:“你到底是谁?” “还记得龙源大厦的KTV 包厢里吗?” 我刹那间想起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同事来,是了,那次和比哥他们在龙源大厦 里K 歌,然后我因为心里不爽踢了人,那个被踢的家伙不是别人,就是眼前的这位 同事:“原来是你!……不过,哥们,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小的一件事,你还想他 做什么?大家各退一步,不就海阔天空了?我还要去上班呢。” “小事?丢了一份好工作难道就是小事?” 听他意思,应该是因为那件事,龙源大厦把他们兄妹给开了,我淡然一笑道: “丢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有什么打紧的?” 那家伙不禁火起:“我们兄妹找了那一份工作你知道找了多长时间吗?你这个 不愁衣食的阔大少能知道我们的境遇吗?我们是农村人,进城来要学历没学历,要 技术没技术,我们靠什么过活?还不是靠这些服务生职位?!我们倒不在乎什么丢 人不丢人,我们只在乎能赚多少钱,你知道那龙源大厦的工资有多高吗?而就因为 你这个阔少的无故打人,就让我们兄妹丢了这份工作,你说重不重要!……”那家 伙就像大倒苦水一般在我面前说了一通,虽厌烦,但我心下还是有一些触动。是的, 我现在和他又有什么不同呢? 就在我正准备向他说声抱歉的时候,却听那家伙语调变了一变,讥讽道:“安 少爷,这就是恶人有恶报,你以前再他妈的光荣,也只是以前,现在市场里谁人不 知你安家一败涂地,连街上的叫化子都不如!……”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还是忍了。 主要是我不想因为怠慢了客人而丢了这份工作,更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被老板给 炒了鱿鱼…… “NND ,你等着。”我虽忍了,但还是甩出一个粗口。 “MD,敢骂我!” 我刚听到这句话,屁股上就被那个家伙给踢了一脚,我正往前急走的身子一个 趔趄,就是扶了墙,也被跄踉地踢趴到了地上。 “妈的!还真给你脸了!” 我一跃而起,什么上班工作的事,一下子全抛在了脑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他 妈被谁骑,一记高鞭腿就捎在了那家伙左脸上,那家伙一个哀呼,手里拖着的拖盘 瞬间飞了一尺来远,然后就重重地趴到了地上。 路过的客人越聚越多,刹那间把我和那家伙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拍了拍脑袋,顿时醒悟过来闯了祸了,看来真是出师不利,一马当先的我竟 然在第一时间马失前蹄。看来第一份工作就要这样给光荣搞丢。想到这里,又想到 这些天来没头没绪的找工作的经历,竟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征征出神…… “怎么了?各位请让一让……让一让。” 我缓缓回过神来,只见那位领班挤了进来。领班一见到是我,一副要将元凶揪 出然后杀人示众的神情一下子阴转多云,然后晴空万里,笑呵呵呵地走到我身边, 低声在我耳朵边上说:“龙少爷你先走,这事我会慢慢处理的。” 我微微一愣,心想这家伙还真是有趣,暗暗窃喜,心想这份工作看来丢不了了。 正欲离开,突然想到趴在地上的这个家伙可是认得我,待会问起来,这家伙肯定要 把我的底细给说了个底朝天。与其让人揭发,不如自己坦白。我又转过身来,正欲 开口说我其实是安少爷的时候,突然有人嚷道:“呦,这不是安少爷吗?没想到还 如此的彪悍啊……” “哈哈……是啊,安少爷就是牛,不愧为本市曾经富霸一方安权道的种啊,无 论到什么时候,都霸气十足,独占鳌头啊……” 冷嘲、热讽。 “MD,谁再说一句,给老子站出来!别TMD 的仗着人多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种 的出来给老子单上一把!” 众人顿时住口,然后起初不知情的观众一片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 见到我这位传说中的“安少爷”…… 那领班不禁咋舌,脸色一沉看向我道:“小子,出来混不说实话是要倒霉的。” 我冷冷道:“你一厢情愿的把我当成公子哥,我有什么办法?” 那领班刹那间恼羞成怒,好像被我重重甩了一巴掌,拿出腰间呼机,轻描淡写 道:“过来几个兄弟,在……” “啊!——”领班一声疼呼。 不等领班说下去,我一拳挥了上去,呼机一下子掉落地面,我又朝那领班下阴 处踢了一脚,那领班促不急防,当下被我踢中,一阵痉挛,倒卧了下去。 我立即拔腿就冲开人群往外跑,当时心早就横了,反正这份工作是做不成了, 倒不如留下点东西以作纪念,但我也不是那种只顾留纪念而不顾敌人外援的傻帽, 当下觉得情势不对,赶紧向人群外冲去,夺道而逃。但是,还是失算了一步,在我 刚冲出人群的时候,就见四五个保安似的人物跑将过来,其中一人指着我道:“就 是这个家伙,先扁一顿再说!”一言既出,四位悍将遵命杀来。我不禁心中一凛, 暗骂一声,当下也不容细想什么,迎头上去,作好了被人扁得连线哥都不认识的心 理准备。 三拳两脚。 我打架虽有一手,但怎耐只有双拳,难敌对方四面八方而来的拳脚。刹那间, 拳来脚往,全是对方的。 我被生生给人治住了,动弹不得。我只觉得我身上遍地开花,处处挨打。 灯光闪烁下,一阵头晕目眩…… …… 就在我被人打得快要不醒人事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一旁说道:“住手!” 是一个女的。 没错,我被打得再是晕乎,但男女的声音还是能分辨出来。而且声音还很熟悉, 不是一般的似曾相识。 只听那女的又道:“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 然后就听到那领班一颤一颤的声音:“既然是龙小姐开口,那自是要给的。… …兄弟们,撤了吧,算这安小成今天走运……好了,散了散了!……” “龙小姐?”我心里顿时想到龙珠来,是了,那声音就是龙珠的。但心念一转, 不禁又自苦笑了一番,这龙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八成是救了我,卖给 我一个人情后,然后再重重地落井下石,好好的奚落我一番!我也不加理会,也没 有道谢,然后就径直在迷糊的神志中向鑫龙娱乐城外走去。 “喂,你就这样走了?” 我没有理睬,继续向前走,脑子也渐渐开始清醒起来。 “连个谢谢都不会说吗?” 龙珠的语气很是平淡,不像是在讥讽。 我不禁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头去,看着灯光下有些让我眼花的龙珠,龙珠身 边一如既往的站着那位同样令我一阵眼花的释然美女,我淡淡地道:“谢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