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故乡 那是一个如往常一样平淡日子,刚好那天我应该上夜班。白天的宿舍着实的冷 清,抑郁中我拿起了专业书看了起来,虽然工作到现在几乎没用上什么,正看得有 味,忽然电话响起,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您好,是XX么?” “恩,是我,您是?” “我们是北京XX半导体有限公司,我们在51job 上看到了您投的简历,觉得您 的条件蛮适合我们所给出的职务,那,您4 月13号下午2 点半能来我们这面试吗?” “13号下午啊... ”我看了看当天的日子,是11号,“没问题,我会准时感到 谢谢您通知我。” “好了,如果您有什么变动,当天来不了,再和我们联系。那么我们再见。” 放下电话,心中不由得兴奋起来。我是2 周前开始投的简历,听前辈们说,从 有想法要找工作,到能联系到一个可以去面试的地方,至少也得1 个月。不过说句 实话,我所投那个公司的简历,只是因为它的名字带了半导体三个字而已,我现在 所在的公司就是吉林市某半导体制造场,同行业的比较容易跳,当时投的时候也许 略微看了一下那个公司的介绍,可是2 周后的现在,早就忘没了。 我放下电话就到一个同事的寝室去查了查,一查吓一跳,世界500 强? 也许出身普通大学,又是吉林省这个穷得没名气的地方,尽管自己很努力,可 在找工作这方面总是觉得力不从心,从上大学到现在我根本就没想过什么500 强, 甚至连一些小破国企,在吉林这个地方招人都打出鲜明的要求:吉大,英语6 级, 计算机3 级,我见了都止不住骂两句,狗娘养的,就认识证,一年收几十个假证也 叫做丰收。 接着我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单位对我所应聘的职务的要求,并不涉及到学校的牌 子,更可贵的是,它也没有要求户口!!要知道,有些企业之所以招人的时候,要 求户口是本地,完全是和利益相关,听中学一个叫绵羊的好朋友说,户口本地的话, 公司好象可以免税啊,还是少交税,我也记不太清,总之每个公司都一个名额,要 本地员工够数。 闲话不说,去之前总得和领导打声招呼。请假在我们单位比登天还难,因为这 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员工请假不许超过三天。这个规定是从我们这届入司后才 有的,前几届走的人多,领导就想出了一个这样的损招,限制最大请假的天数,这 样想往远找工作几乎就是不可能,再加上吉林市这破地方单位本来就少,言下之意 就是,你来了,就别想走了。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勇士敢于先辞职,再去找工作, 可由于所有人在来之后,都被安排到工人岗位干活,很长时间都提不上来。因此, 那些干了一年工人工作的大学生,没找着工作就走,又没本行的工作经验,出去以 后很难混,只能再贬低身价。然后我们领导听说后,就把这样的事幸灾乐祸跟我们 说,吓唬那些想走还没走了的人,我打心里讨厌这种做法。 至于我自己,幸运的是只在工人岗位干了半年左右,还有那么点自己专业的工 作经验,信心么?还是个未知数,但是有一点我是肯定的,这次假请下来的话,下 次绝对就不好请了。 “领导,我家里有事,想请两天假,13号和14号。” “哦,啥事啊?” “啊,我哥结婚,在外地,我得去趟。” 我想我真是一个诚实的人,连编个谎都编得这么差劲,也许说亲人病了,说服 力能更强一些,婚礼这种可去可不去的东西,领导听了当然不以为然。 “不行,你走了,你的岗位谁替你?”领导问。 “我的岗位?先空着等我回来不行么?” “不行,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走了没人代替你。还有年轻人应该以事业为 重,婚礼这种可去可不去的事,就算了吧。” 以事业为重么?就是为了这个破事业,我过年都回不了家和亲戚共度,倒班的 生活周六周日不休息,和同学朋友都疏远了,甚至前几天小丫头告诉我她5 、1 期 间要结婚,我也断定参加不上,这就是以事业为重的代价,可是我这样做,还有小 人暗地造谣中伤我,更可恨的是,我面前这个领导,他居然相信那个谣传。 想起这些,我心中更是气愤,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站在那里,他要是不给 假,我就不走了,这个假一定要请下来,否则我就会在这里窝囊一辈子。 最后在一旁的主任说了句话:“那就给你两天假,不过你可得按时回来,否则 要受处分。” 我很感谢主任的帮助,对于自己撒谎也是十分愧疚,不过想起请假时我那设备 组长的脸色,感激与愤怒抵消了。 转头我便打电话给在长春的父母,让他们帮忙买张去北京的票,不久父母回话 说,12号晚上的火车有票,不过是站票。 “站票就站票吧,我都答应人家准时到了,买吧!”我也没犹豫太多。 我真是没怎么出过远门,不知道长春通往北京的火车上的人究竟有多少。 等我上了火车,只见里面黑压压的全是人,门口还有几个埋汰的新疆人,他们 瞅人的眼神,让我觉得很靠不住,我也是站在靠门口的。 门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总有人出出进进上厕所。那人多的,无论谁从我们那 走过,都要蹭好几下才能出去,而门口的新疆人干脆就在那躺成一片。这场景不禁 使我想起了文革时期大家去见毛主席,可惜现在去天安门,只能见到他老人家的遗 像了,唉! 我把皮包扔到了车上的横杠上,不久别人的包裹也到了上面,反而把我的包挤 在了里面。 夜渐渐深了,脚底的麻木和眼睛的疲倦相继而来,关键还是可活动的空间太小, 我趴在座位的棱上,却3 分钟就有一个人上厕所,起初我还动动身体,给他们让出 个道,后来干脆懒着动弹,让他们硬挤过去。甚至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快死了,费 了好大的劲从架上把我的包拽出来,掏出我带的那瓶水,喝了两口,和别人的东西 一起摆在了列车上的小桌上。 半个钟头半个钟头的熬,大概到了4 点左右,我实在困得难受,就蜷缩在了过 道上,也不顾地上脏不脏,即使这样,仍有上厕所的路过踢我两脚,我感觉得到, 却也懒着理会,只想多闭一会眼睛。我很郁闷,只是出来面试找工作而已,怎么弄 得和拼命似的呢? 就这样又过了半小时,天渐渐亮了。我看到了希望。寻思着喝口水,解解乏。 可桌上却只有别人放的俩面包。 “水呢??”我问在座的各位。 “刚才列车员过来打扫,收走了。” 娘了个腿的,真是要整死我啊!我忽然想起上大学时,有一次开学,瞎子从湖 北坐火车来长春,也是站票,36个小时,当时我们虽好顿惊叹,可没一个体验过这 种滋味,想起这,我不由得嘲笑自己的年轻,还有很多没有体验过的东西啊。 天亮之后就好熬了,快到终点的时候,上厕所的人更多了,看着一群人堆在厕 所门口,我想起了上大学时早课前厕所的情形,真是令人怀念啊。 站了10多个小时后,我下了火车,陌生的车站,陌生的人。我赶紧掏出北京亲 戚的地址来看。本来亲戚是要来接我的,可我比较固执,我认为我完全有能力自己 找到地方。 按照他们所给出的路线:地铁、西直门、375 路、清华园。 我以前没去过北京,也没坐过地铁,甚至连地铁入口啥样都不知道。从车站出 来,往前走了几步,决定赌一把,赌左边是地铁,所以我就往左走。(我是不是疯 了?) 没走多远,看见一个类似地下商场的那种通道,走近一看,地铁。于是我就顺 着那个通道走了下去,看见个卖票口,我估摸着坐地铁大概和坐车差不多,买完票 下到底下,上车交票。 出乎意料的是,楼梯口就是剪票处,还有地铁上是没有售票员的。我才想起电 影上也是这样的,地铁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当时我很累的话,我会觉得挺好玩的。 再后来,拖车疲倦的身体一路打听到了375 的车站。北京的秩序确实好,相比 长春吉林而言,等车处大家都站成一排,而且专门有人管这个。管理人员看我是外 地的,还特地询问了一下我要去的地点,核实后告诉我说,确实是坐375 路,上车 时又嘱咐了售票员一句,到站告诉我。 起初我也看看窗外的景,听一听报站,没过几站,我脑袋迷糊了起来,忽然听 见有人叫我说:先生,您到站了。 是么,不知不觉我真的睡着了啊,要是坐过好几站可就麻烦了啊。那样的话到 亲戚家也晚,还有可能耽误我面试的时间。 蹦下了车,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亲戚住的地方,清华大学南校区。我以为清华 大学这样的学校,学校一定建设得富丽堂皇,走近一看,里面的旧楼也蛮多的,不 过树倒是不少,空气很清新,唉,如果这时我不是很累的话,应该是别有一番心情 吧。清华里面的老人们真是很热情,我向他们问路的时候,他们说得很详细,甚至 我觉得我已经知道往哪走了,他们还在说,弄得我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一个劲 的说谢谢。 清华大学真的挺大,我转了半小时才找到亲戚的住址。北京亲戚是我奶奶的妹 妹,我叫做姨奶,她是清华大学的教授。早在我毕业那时,北京的亲戚就有意想让 我去北京,不过那时我也真是固执,总想靠自己,跑到吉林那个地方,结果现在, 到北京来面试,还要麻烦人家,暂时住两天,惭愧啊! 在亲戚家睡了几小时,就快接近面试的时间,好在我找的那个地方也在海淀区, 离着不远,坐车最多也就30分钟路程,我回绝了亲戚想陪我一同去的想法,提前一 个半小时,自己跨着包,好顿寻找,总算找到了那个地方。 也许从我下决心买站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这次的面试是要成功的,我所面 试的是一个日资企业,早听说日资特别守时,国然如此,2 点半的时候他们准时出 来一个人带我们进去,然后一个一个把毕业证收上去,不知道是登记啊,还是核实, 然后又一个一个叫去面试。轮到我的时候,我忽然就象天神附体一般轻松,面试进 行得很顺利,他们人事部门和技术部门的人分别问了一些问题,我都很真诚的做了 回答,尤其是技术部的问题对答如流,我这才明白,原来我在吉林那个单位,一边 工作,一边郁闷学习,还是有用的! 具体的就不多说了,到最后闲聊之时,他们问我怎样来的,当得知我是站了一 晚上来的,都大吃一惊。其实对我来说,站一晚上,并非为了得到那个工作,只因 为我电话中答应人家会准时到达而已,况且我也不会就为了得到它,上秆子去说一 些违心的话,即便人家是500 强的企业,我也认为,只要它给了我工作,我就对得 起我的职务。有些东西我永远不会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因为我有我做人的尊严! “好的,如果您合格的话,我们会在一周内通知您第二次面试,这期间请您手 机带在身上。”临走时他们说。 后来,在我面试的第三天,我就接到了他们的通知,说我第一次面试通过。 还说,考虑到我在吉林工作,来回很不方便,他们的领导破例决定,第二次面 试,对我只用电话交谈就可以了,我一方面感叹日资企业的办事效率之高,一方面 感谢他们的人性化管理,尤其是对我这个无名小卒而言。 回到吉林的单位后,我没透露任何风声,一如既往的工作。一周后,北京那边 技术组的组长,联系了我,并未谈太多技术问题,只是聊了聊日后的安排,第二次 的面试也就算成功通过了,于是当天我递上了辞职报告,领导说什么必须要三十天 之后才能签字之类的,想办法把时间往后拖,而公司那边因为最近走的人多,居然 开了几次会,决定5 、1 之后给我们这些小人物长工资。 人在这的时候不想想怎样善待,走了之后,哪有那么多的后悔药吃呢?吉林省 的企业永远走不出这个怪圈,打着人性化管理的幌子,做一些还不如资本家的那种 赤裸裸剥削的事,平时加班叫奉献,努力工作是应该的,不努力的人却总能得到奖 励..... 我打心里讨厌这样的环境,交上报告,轻松了许多,此时我早已和亲戚朋 友疏远,我想在走之前找回失去的那份感情,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准备进京了。 我的小说到此就结束了,由于工作和时间的原因,最后几篇写的有些抽条,非 常抱歉。(有机会我可以再补充一下)我之所以写了一些毕业后的事,是因为我觉 得当代的大学有太多学不到的东西,尤其是现实。偏偏我毕业之后去的是一家,被 称做“大型半导体人才培训基地”的地方,说起来也还是在学习而已。大学生们毕 业两年才有点认识这个社会,可惜最后是本应属于吉林的人,摆脱了年轻时的一腔 热血,都走了,那么谁来建设这个落后的吉林省呢? 大学四年写了这么一个破玩意,阅览量少得可怜,也许是大部分是真事的缘故 吧,写起来也没啥意思,不过总算写完了,我感觉轻松了许多。接下来我想在没事 的时候,写一个科幻类长篇小说,和平行空间有关的,哈哈,希望到时候阅读量能 突破3 万。(这我就知足啦!三流作家的悲哀,唉..... )不过有朋友说,我到北 京工作,应该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要是也记下来,对于没去过北京却一直想去的 朋友能有一定的帮助。 考虑考虑,好象真有道理,还是请朋友们多给建议吧,如果觉得我写得不好, 批评我两句我也坦然接受。 (全文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