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逃远 (一) “一切休矣!”同伴说。 我百无聊赖的点了点头,并长嘘了一口,随即起步做了个上篮动作,双脚落地 之时,并无些许不快之感。 “已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大声道。 “通了?” “要不怎样?” “那就不如这样吧。” “只能这样了,无需太多牵绊——就像是羊从此不再牵绊草。”去吐了口痰, 随即双手斜叉在裤兜里。 “喏——我请客。”同伴扬扬头,并抱以灿烂的笑。 “我现在胃口大开,得吃点好的。” “羊肉?” 稍停片刻。 “——我要吃草!”我摘下眼镜,并向镜片上深深的呵了口气。擦拭,并抬着 望天——蓝色——一蹋糊涂的蓝色。 (二) 满园桃花香,怜色醉梦娘,飘步万舞桃,竟引梦无常。 梦境中,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有一天,有一片桃园果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便 是在那桃园中翩翩起舞的舞娘,踏着那万点粉红,白色飘带了随风荡起,醉人的香 味弥漫四方,引来彩蝶轻轻飘舞......这样的画面使我感到如此惬意,感同深受般 的想到了“如果在现实中,我也会拥有如此境界该有多好。” (三) 现实中,长久以来我总是这样以为,长大了,便会拥有一切了。这种想法似乎 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印下了烙印——应该说是铁一般的。于是乎我总会把自己幻想成 为已然成就了一切的各种伟大的人物,因为他们可以拥有一切,说明一切。 前几天,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拉住我的衣襟对我说:“叔叔,影子为什么总会 变? 它呆在那就好了,为什么总会动来动去的,就像是前边的那位叔叔,一会跑到 那位阿姨的前面,一会又跑到那位阿姨的后面。“ 我已然把思绪停顿到了思想的最前沿,一颗炸弹似的问号猛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使我有些超然,然后而超然过了头,便成为了愕然。从来没有听到了如此响亮的称 号,这使我有些摸不到边际,于是抬头——天依然蓝得透彻,没有一丝牵绊的蓝。 我不得而知,自己得了这种怪脾是多久以来的事情——人们常说的自闭症是否就是 我这种情形。或者说自闭本来就应该属于我。对于生活中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信心, 就像是螃蟹从来都不敢尝试直线行走。我对生活中的一切事物的看法莫过于一切事 物到底是如何看我。比如说我看一只卷毛狗,翘起后腿小便一番,然后跟到我的腿 前摇尾乞怜,表示对我的友好,我正眼一看,混身脏兮兮的,还透出一鼓子骚臭气。 于是踢出一脚,怔怔道:“滚!” 卷毛狗“汪汪”直叫也许在说:“疯子。”并撒腿如飞,逃之夭夭——在人与 动物的世界里或者说在我与极为亲善的动物世界里我是自信并强大的。因为我有本 事把不喜欢它们的理由连带它们一起踢开。但是在现实世界中,我不可能把某人当 做是一只狗一样对待,应该说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自信,更没有那种似人踢狗的经 验。于是乎一时之间人难辨,顿失自我,想要在生活中表树旗子,却又怕自己在别 人眼中早已人狗莫辨,到头来唉呼,哉呼,实不知自己早已一命呜呼。 想法过于极端化,甚至它开始慢慢的沉淀,使我可以清楚的看清它浑浊的一面, 以至于小男孩早已离我而去我都不得而知。于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叔叔” 那两个字却像昨日出炉的面包——硬透了。 “深呼吸一口吧。”我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并向远处喊道:“我恨影子!” (四) 我肆无忌惮的舞着,化作桃园中点点清盈的红,随风飘舞的感觉由如释放中的 能量一样燃烧着我,使我深深的体会到燃烧中的那难以驾驭的畅快之感。 我与风与香与舞与整个桃园的融合使我真实的感受到五体统一却又彼此分离的 那鼓力量。他们此时已经与我的血液相融——那是因为我在不停的舞着。偶尔,驻 足观望,五体分离,那是因为休憩之时总是需要彼此的放弃。 (五) 现实与梦境总是相差甚远,正如丑女手中的一面镜子,镜子中的自我往往是最 真实的。 现实中,我总是被我自己所驾驭,以至于很难使自己起越自己。 梦境中,我总是被我的梦境所驾驭,以至于我总是很难脱离梦境。 现实与梦境,其实只在我的一念之间。无需现实,无需梦境,那样的我才是最 真实的我。我想,我应该是这样以为的。 (六) 我每每做那个梦,大多是在黑夜来临的时候,不过那天白天,那个梦境却奇迹 般的重现了。 梦境重现的功劳还要归功于她的来信。 林子:现在的时间是2001年9 月20日。我想应该向你说些什么了,哪怕是两字 “再见”也好啊。 是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深居茫茫云海中了,或者我已经到达了 大板——日本。是的。 命运就像是我口中含着的一口水,往往当我口渴的时候,我便会“咕嘟”一声, 把它一口咽下,而当我不再需要它的时候,我便会狠狠的把它吐出——就像是那天, 我拒绝你之后——我想,我与你之间存在着的东西就应该是那种称之为命运的东西 吧。我不再需要它,所以我才会一口将之吐掉。 你说得很对:“你不要把别人的善意当作恶意,到头到你失去的要比你得到的 还要多。” 在这里,我也要向你说一句:“你不要把自己封闭得太紧,到头来你得到的, 要比你失去的还要多。” 希望你明白这句话,我想你会明白的,我想要对你传达的,已经被你所接受到 了吧——那么,朋友,祝你永远好运吧! 梦儿 2001年9 月18日 我深呼吸一口,空气中飘乎着许多不为人之的分子,此时却被我一鼓脑儿的吸 入腹中。不久,我便慢慢睡下,梦境中的那片桃园又重现在我的脑中,我只感觉到 我一个人呆呆的站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之后,意识消失——彻底消失,梦境 也随之彻底消失。 (七) 回忆应追溯到那天。我心怡的女孩时时出现在我的面前,但由于性格内向所至, 所以迟迟没有同其正面表白。在此之前,信到是写过两封,只是随笔而就,卖弄文 笔的字句充其中。罢了,罢了!回信也理所当然杳无声息。 心不甘,与朋友攀谈以述郁闷时得知,他愿意帮我出马,摆平此事。再次向其 强调性格时已时过两日。其间与友商量好晚自修遂去找她。他先开口,其后由我。 只知对方叫游梦儿,其余一概不知。 下午五时,她果然携同伙伴,出现在我们视线当中。 朋友说:“勇气!”并冲我挤眼壮气。 我含含糊糊的笑了笑,笑中充斥着是人皆知的紧张。 朋友再次挤眼,我欣然一笑,并舒了一口长气。这时她已与我们视线越来越接 近。 朋友小声并使其眼色,我顿感心中一股沼气徜徉其中,脑袋随即空白一片,心 想:“完了!” 心早已跳出了丈八以外,寻其不回之时,女孩已站在我的面前,那是因为我已 然挡住了他前进的路线。她以惊恐的眼光望着我,仿佛向我传递着一股愤怒的信息。 空白依然存在,身体随之飘忽不定,不知何时她已飘然离去。当我再次寻她之时, 她跑得像一只临阵脱逃的兔子。朋友恨恨的望着我,愤愤道:“笨——真笨!”我 无奈的叹叹气,并向脸上挠了一把——热热的。 “再次给你点勇气。”朋友说。 “不如,不如今天就这样吧。”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站在原地。 “什么话,一会儿她出来的时候,你要是再不开口,我便会揍你。” “出来?她去哪了?” “厕所。” “哦。” “你说你到底怕什么?男人的勇气在你身上怎么就一点也体现不出来?!”朋 友说。 “因为,” “都是借口,或者说都是你不敢面对你想要选择的。你要是再这样,永远都会 是个失败者,无论什么事情,你永远都不会成功。”朋友拍拍我的肩膀。 “唉!”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窗外的天空,依然是一塌糊涂的蓝。 “嘿!无需想太多,想啥说啥,她出来了。勇气。”朋友拍我的背为我壮胆。 她在厕所前迂回了两次,也许是看到了我,又或是被其朋友呼唤所至,总之她 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算了吧,算了吧。”我想临阵脱逃。 “游梦儿——”天啊!朋友抢先大喊了起来,顿时又感觉到脑袋一片空白。 我是不知道我怎么走到她面前,但在记忆中我好像记得,我是一步一望朋友异 常尴尬的走向她面前的。随即,我的眼睛飘忽不定,身体也开始飘忽不定。周围的 灯光异常明亮,就像她此时圆睁的双眼。 “你没事吧!”她说话了,语气沉沉地。 “我,没有。”声音小得可怜。 “你要没事,那我就要走了。”语气依然沉沉地,像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使我 不敢靠近。 “你,你一会儿有事吗?”一句完整的话终于诞生了。 “我得去吃饭。” “还没有吃饭呢。” “嗯。” 又是一阵飘忽不定。 “你没事吧!”她的语气始终沉沉的,压得我喘不上气来,眼神也不敢与她正 面交锋。 “我,” “他想跟你交个朋友!”朋友显然已经看不下去了,声音回荡在明亮的灯光下。 “哦,对不起!”说罢,旋即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冰冷冷的——消失了,然后 我转身,朋友踢了我一脚,之后,我们便上自习去了。 (八) 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拒绝。但事实然摆在眼前,也许在冥冥之中, 这样的结局已经早早被我所决定下来。“无需说太多,一切都已是介口。”朋友的 话同那个梦联系并结合在一起,使我连做梦的感觉都越来越有些飘忽不定。 夜里2 点30分起床,回想着下午所发生的,好象已经发生,又好象从未发生。 随即点燃一支烟,想用它作为排遣郁闷时的最好良药。就这样在漆黑的夜里感受着 夜的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我睡了。随即那个梦又再次出现。 梦里一只蝴蝶出现在我的面前,它非常美丽,美丽得不可以用任何语言去形容 它。 蝴蝶说:“结束了?” 我说:“嗯!” 蝴蝶说:“甘心吗?” 我说:“不!” 蝴蝶说:“找回自信的最好方法就是敢于再次向失败挑战。” 我说:“谈何容易。” 蝴蝶说:“因为你没有谈过,所以觉得很难。试着把自己放松,权当你接触的 对象是一只蝴蝶。” 我说:“像你一样的蝴蝶?” 蝴蝶说:“是的。” 我说:“谢谢!” (九)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饭后我便在校门口等她。想象着见到她后的种种情形。又 想着昨晚蝴蝶对我说的话,以及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几句话。不久,她出现了,一身 黑色衣服。 我壮了壮胆子,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她看见了我,站下了。 “我想跟你谈谈,五分钟的时间。” “你有事吗?”语气依然沉沉的。 “我不知道你明天是怎样的感觉,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昨天的感觉非常紧张。” 她默默的站着。 “你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善意当成事恶意,那样你失去的比你得到的还要多。” 她依然默默的站着。 “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的感觉就非常好,于是想到了要跟你交个朋友。我知 道女生有时候是一种最为敏感的动物,特别是对一个想要亲近她的男生来说。” 她依然默默的站着,但我可以感觉到她眼神中有讯息在流过。 “不管怎样,希望你不要再用一种有色的眼光看待男生,至少不要用这种眼光 看待一个对你怀有善意的男生。” 她还是默默的站着。 “我的话已经说完,祝你好运。”说完,我便冲她笑了笑,然后转身迈着轻松 的步子向前走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回头,她依然在那默默的站着。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自信。”然后转身,流畅的步伐弥漫了整个校园。深吸一 口气,随即抬头,天,蓝得扣人心弦。 (十) “我轻轻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完她的信,我把信连同信封轻轻的从中间撕开,然后扔向窗外。我想,我此 时的心情就应该是那样的。这也许也是她此时的心情。我是知道的,但至于她,我 却不得而知——也许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