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手无关 “哦!”难以承受的疼痛,让他忘乎所以。他抓住她的手,不肯让那小小的钢圈按 在他脸部的小丘陵上。 她没动,由着他抓住她的手腕。她知道这样排粉刺很疼。男孩子有时也受不了。适 当的停一会儿,可以让他少些痛苦。 他慢慢松了手,知道无论如何,这苦难的历程也要走完。睁开眼睛看看,他的美容 师微笑着,看起来很是理解他的感受。她笑着的时候,天使一样的安宁,让他如沐月光 般平静。 “要不要等下接着排?很疼吧?”她轻轻的说。她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声音悦耳, 温柔甜美。 “没事,接着来吧。”他很坚强。这种时候,太怕疼,多少影响男人形象。他这样 想着。 她软若无骨的手,再次拿起粉刺针,消灭了一个小突起,钢圈上多了一颗小小的油 脂颗粒。 “你看看,这样了还不排,越积越多,会成暗疮的。”她把小钢圈上的战利品送到 他的眼前看。疼痛的泪水蒙住了他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他把那只好看的手拉近些,看 到了那个小颗粒:“脏。” 她笑了,重新开始细致如扫雷般的事业。 每次他无意抓住她的手,都莫名其妙的心动。那是一双温柔细软的手,长时间被按 摩膏滋养,使它们细腻、绵软,柔若无骨。他想起小蕾的手,瘦干干的,血管有些突起, 握住小蕾的手,总会感觉心痛。她太瘦了。 这一次的排粉刺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心茹也舒了口气。脸上涂了一些按摩膏,蒸汽 机的喷头在他的脸上部均匀的洒下热乎乎的蒸汽,她的手,终于在他的渴望中,再一次 轻柔的抚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打圈,按摩,他在这种超乎想象的幸福中,睡着了。可是, 油性皮肤的按摩时间实在短促,梦还没有出场,这幸福就很可疑的结束了。 她很熟练的拿出导药的器具,冰冷的钢制品在他的脸上擦来擦去伴着时而滴下的冰 冷的药水。好在电源接上一段时间,那钢具终于热起来,可是,还是不如心茹的手。 他的粉刺很严重,男孩子本来不在乎的,可是,蕾子一定要他去排一下,照顾一下 她的面子。于是,他来了。就遇到了心茹。小小的美容间,两张床。而晚上,那个小女 孩要回家,只有心茹一个人工作。 他选在晚上来。他喜欢单独和心茹在一起,躺在美容床上,让她轻柔的手在他的脸 上游走。而她低头找粉刺的时候,他几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甜蜜的呼吸。她的嘴唇上 有细小的绒毛,未化妆的脸上,皮肤很光滑,细致。单眼皮薄薄的,小小的鼻子,一切 都让他感觉安宁,欣慰。月亮升起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接受她原本出于工作性质的爱 抚。 他留恋美容院里的时光。没有理由的。或者,真的因为她的手。 蕾子是尖锐的箭,令他时时的激动着,紧张着。蕾子是瘦的,时尚的。蕾子很满意 自己的状态:瘦得比较接近时尚,她的话说,是骨感美人。 和蕾子做爱,他黑着灯。来自蕾子各个部位的骨胳带给他的尖锐的刺痛感,令他恐 惧。蕾子是疯狂的,可是,他时常感觉是在和一具可怕的只剩骨架的壳胶着。 薄薄的纱布蒙在脸上,她轻轻的剪开他鼻子上方的纱布,然后,细细的抚平每一处。 他感受着来自她的体温,安宁气息渐渐包围他的身体,有些轻微的升腾感。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可是,感觉和她已经差了一个时代。 心茹安静,微笑着。他从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当然,他没有必要知道他的美容 师究竟在想什么。一个包月已经做完了,这次,是第六次来了。恍忽中,他感觉她应该 是一个人的。 她应该是不受外面时尚的侵袭,仍然活在从前的世界里。他疯狂的迷恋她的圣母一 样的安静,温柔,他希望一直都这样脸上丘陵起伏,也好找到来这里继续驻留的借口。 工作一天的疲劳之后,他渴望她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让他安宁。 揭去了药膜,她用一种收缩水轻轻拍打在他的脸上,并且,轻轻按了几下,这让他 几近疯狂!他很想冲动的握住她的手,好好拿在手里看清楚,究竟是怎样一双令他如此 渴望的手。可是,他没动。 “好了,起来了!”她温柔的说,象是哄着小孩子。 他很生气她的这种语气,让他更加感觉与她是两个时代的人。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她笑笑的脸仍然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蕾子这会也许躺在床上等他了。已经九点半。 他不知为什么,越来越怕蕾子,越来越怕蕾子黑紫色的唇膏。美容院里圣母一样的 女人,再一次侵入他的脑海,他平静的笑了,这笑,完全属于一个二十八岁的男孩,或 者说,一个男人。 月亮遮在云里,还是已经落了? 月落了。未升起,就落了。 他感觉不到月光,他感觉到的,只是很快就要抓住他的,蕾子的瘦瘦的,青筋盘布 的,骨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