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59求电路上有发现承包当中丢小车 繁荣商厦三天没来电,电梯不能升降,苦了职工。各种货物原来都从电梯上下, 职工没有多少累的感觉,这一下子全靠人力搬运,职工们就有点受不了了。去年养 成的吃苦耐劳精神,经过半年多的闲适都丢得差不多了。乍一捡起来个别人就跟着 叫苦,特别是那些小青年,更是叫苦不迭。这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电一停,所有 的用电商品都卖不出去。因为顾客购买这类商品,第一个要求就是当面试一试。没 电试不成,顾客就流向了别处。各小部负责人反映到大部经理处,部长又集中反映 到经理办公理。 赖道东和游丕正忙着细化承包,对来反映情况的部长们说:“商厦没有电,我 们还能不知道么。”话怎么说都行,问题不解决不行。赖道东想一想就把求电的事 交给了业务科长赖移西。这个任务很艰巨,他相信赖移西要完不成,其他就没有能 完成这个傻的人了。 赖移西也不好推辞,一推辞就挨赖道东的训。她强打精神以商厦的名义找到商 业街供电所。 供电所的负责人说今后不给钱一律停止供电。供电局给我们下了硬指标,要我 们供多少电出去必须收回多少款回来,否则就扣工资和奖金。现在实行的是个人收 入与工作任务挂钩。 你们找我们没用,找别人更没用。只能给钱才能用电。没有奖金可以将就着过, 没有工资老婆孩子谁来养活? 赖移西求他们缓两天,上个月的电费一定补缴。供电所的不同意:“我们现在 收款就已经缓十几天了。你们缓几天用电吧。这年头工作任务牵扯到自家吃饭问题, 不好给谁面子。” 赖移西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行。要么给钱要么让供电局领导签个字,这两头至 少有一头,不然就不能供电。赖移西回到商厦,许多人见她都问电办得怎么样。楼 层越高的职工问的越迫切。这个事她无能为力,但自然经手了就必须办出个眉目来。 不然对不起那么多期望的目光。 他走到工会找到江导泛,把求电的事一说,求他帮忙解决问题。 江导泛两天完成了一个出差任务,今早刚回来,知道停了电,还认为是电路故 障检修呢。 听了赖移西的陈述,才知道是因为没钱付电费停的电,只好答应试试看。答应 后才感到自己唐突了。供电所的自己不认识一个,自己有什么能耐让人家开恩呢。 自己去找人家恐怕还不如赖移西的下场。但自己即然答应了就应该活动一下,这是 繁荣的事,也有自己的职责,成不成是另一回事了。他突然想到游市活着的时候为 停电的事求过一个职工。后来据说那个职工的丈夫升任到局里去了。何不去找找她。 两个人一块找到那个职工,那个职工正为自己在细化承包的中没捞着好柜台承包犯 愁呢,江导泛答应电搞成后帮她给经理们说说,她才愿意与他们两人一块前往供电 局找丈夫。职工与商厦要搞起了互惠互利,没办法,现在就是这世道。你不跟着走 就是办不成事。 三个一块找到供电局,那位职工的丈夫已经是副局长了,听了他们的诉说,一 个电话打到供电所,令他们立即给繁荣商厦供电。并说缓繁荣两个月收款不要紧, 出了问题由他负责。 这么大的国营单位,我们不支持怎么行。局长有缓收电费的权力,繁荣也赖不 了帐,无非缓一段时间,会有什么问题呢。供电所的又不少拿工资奖金,落得做个 好人,于是问题不显山不显水地就解决了。 到供电局找电的三个人未回到繁荣就分了手。因为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赖移西见那个职工走远,追赶上江导泛说:“江书记留步,中午我请客,免得 你回去动手,我也懒得回去做了。化贝出差未回,我们就在这路边的馆子吃一顿吧。 贵是贵一些,但比自己随便做出来的可口。” 江导泛回头看赖移西一脸的诚恳,不相信地说:“你请客,为什么?要说为电 的事,你应该请那个走了职工,请我没有道理,这也是我份内的事。” “你吃不吃?不吃就算了。”赖移西红着面孔严谨地说,“我还怕提着猪头找 不着庙门吗。” “吃吃吃,哪有不吃的道理呢。”江导泛开着玩笑说:“别说你请我,就是要 我出钱请你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请我的客?是一时心血 来潮还是想拉拢腐蚀干部?” 赖移西笑了,也跟着开玩笑说:“你这样的干部也叫干部?想怎么使用就使用, 用得着腐蚀吗。” “因为我用不着腐蚀才叫你腐蚀,真正能用得着腐蚀就不叫腐蚀了。”江导泛 大笑着说,“我现在是不像个人们常认为的干部,叫我坏菜好了,你说到什么馆子 去坏菜吧。最好不要太高级了,我的胃大得很,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了,我昨晚做 梦梦见了会有人请我的客,果然应验了。我这个人当得虽然不像个干部,却也有人 请我的客,真是命不好有吃福。” “江书记什么时间学会耍贫嘴了。”赖移西象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也好,现 在就需要你会说敢说,不然我的客就白请了。” 江导泛说:“吃了让我给你做事呀,说吧,什么事。有的事不吃也可以做,有 的事吃了也不能做。快说,什么事?你不明说我吃不下去呀。”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吃了做得不吃也做得。”赖移西再次红了脸说,“我 要嫁给赖道东,想请你帮个忙。” “要我做媒人哪。这……”江导泛吃了一惊。他惊叹赖移西的勇气,也深感自 己在这上面无能为力,也不好说不帮忙。他有点后悔自己停下来要赖移西请客了。 说真的,做这样的事,比让他违反党纪国法还困难:“这…我还是不吃好。” “有的事不吃你也要做吗。”赖移西不管三七十一拉了江导泛就往路旁的豪华 酒楼走。 这家酒楼并不豪华,属于一般的路边小吃店,甚至于也不能叫酒楼,因为这幢 楼从第二层开始全是住家。只是第一层原来也是住家后来改成了门面。只所以喊它 豪华酒楼,是因为它叫这个名子而已。赖移西走到橱窗前退回来,同时也暗示江导 泛不要声张。 江导泛退到里面的人看不到自己的地方,伸头往里瞄,发现游丕在里面单人一 桌,桌上摆着两盘青菜,却有一瓶茅台酒。这可能也就是赖移西奇怪的地方。按说 游丕是舍不得自己掏钱喝茅台酒的,再说桌上只摆有两盘青菜,他又不是不吃荤, 这反差太悬殊了。明显的不是别人请他,也不是他请别人。只有一双筷子他正掂着 吃青菜呢。 自从商厦出了酒祸之后,游丕的心一刻也没安宁过。十几天瘦掉几十斤肉,素 有麻杆之称的游丕显得更没肉了。缘缘流了产,他的家为这次酒祸也可以说付出了 生命的代价,这让他痛不欲生。这事虽然怪不得公安办案人员,却不能说没有关系。 缘缘不是被叫也不会失脚滑倒,自己不是被叫也不会耽误了抢救期限。但这又不能 怪人家公安人员,人家没动缘缘一指头,甚至于一句大声一点的话都没说。这是让 游丕心里不宁的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却不是这。 让游丕心绪不宁的最主要的原因在酒祸上。这车茅台酒是他提的货,分明有一 人抱走一箱子酒然后又还回来。他开始认为这个人不会做假,也没有时间做假,抱 走和送回仅有几分钟的时间差。他多么希望公安人员在进酒和销酒的过程中把假酒 来源查清楚啊,然而不幸得很,公安人员忙了十几天一无所获。这就让他对抱酒的 那个人产生了更大怀疑。怎么办,这事人命关天,开始不说后来也不敢说了,恐怕 牵扯到自己。吕行家的遭遇,繁荣的下滑震动了他的良心。他想报告公安局又有点 不敢,毕竟自己对抱酒人提供不出一点儿证据。假若人家没有换酒,这不是害了人 家吗。同时也害了自己呀。知道真情的人还好,不知道真情的人能不瞎说吗,人言 可畏哪。 游丕忧虑了几天,悄悄到火车站找了个曾经打过几次交道的人一了解,抱酒的 那人压根没有儿子要结婚,并说他的家属开了一个杂货铺,那人经常卡公家的油, 从集装箱的卸货过程中提便宜货回去。赚了一些闷心钱,最近又开了个什么豪华酒 馆。铁路上来的客人都到他那里吃。 今天下中班,游丕没有回家,顺藤摸瓜找到了豪华酒馆,打算找一些证据回去。 进了馆子到服务台一看,果然有茅台酒出售。且不止一瓶两瓶,齐刷刷地摆有二十 多瓶。显然是一整箱拆开放的。且郎酒,进口人头马等都有。按说象这样的小馆子 一般是不经营茅台的,即使经营有个四五瓶就不得了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档酒呢。 酒摆在货橱里边,游丕看不清出产日期。只好点两个菜,要了一瓶茅台酒。 服务生把茅台送到桌上,游丕看了一眼,激动的浑身颤抖,筷子连菜都夹不起 来了。酒瓶上的生产日期跟繁荣经营的日期一模一样。明显的这酒来自繁荣。但他 知道,繁荣副食品批发从没有对外批过茅台酒。豪华酒楼不会以零售价进零售价卖 吧。这批茅台酒进来之后,也没有人整箱的从零售柜台购过,经过多天的核察,这 些事他清楚的很。这就是说这箱茅台很可能是那人那天换出来的真品。 游丕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打开盖倒一杯饮一口,酒肯定是好酒,喝进嘴里 有一种厚重淳香感,但他拿不定是不是真茅台酒,游丕喝过茅台酒,但他不识酒, 他勉强可以把酒分成好坏两种情况,再作细分就搞不清了。他狼吞虎咽把两个菜吃 下去一半,掂着瓶子就要走,服务生拦着他说:“先生,请把茅台酒瓶子留下来。 我们卖酒不卖瓶子。” 游丕吓一跳,镇静一下说:“为什么?这瓶子我也是付了钱的吗。” 服务生说:“老板让我们把空瓶子留下来,我们就留来,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若说付了钱,这话就不对了,哪个酒店里的酒不高于一般商店呢。我们的没有高。 这个没高的价格就是那瓶子钱了。你能说付了瓶子钱吗,我们没有把它夹进酒上卖 呀。” 游丕说:“你们要留的是空瓶子,我的酒还未喝完。对不起,我要带回去。” 服务生说:“没喝完你可以连酒退。喝多少算多少。方便顾客是我们开店的宗 旨。” “你们要空瓶子做什么?”游丕问。 服务生摇头表示不知道。一个胖胖的女人从后房走出来,抓着酒瓶子说:“一 个空瓶子值四五十块呢。你去问问那个饭店里的酒不加价。我们跟商店的一个样。 为的就是回收瓶子。 这下你懂了吧?看来这酒你没喝两口,今天就就免了你的酒钱,只收菜钱行了 吧。“ 游丕说:“我还是不懂。我喝过的酒再卖给别人不适当吧?这样吧,我给你加 五十元瓶子钱,总可以带回去吧。” 胖女人说:“加一百也不行。你这个人就筋(就筋是地方话,难缠认死理的意 思)。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我付了钱为什么不能拿回去?”游丕也嚷起来。 赖移西带着江导泛走进来说:“你这个人真有点儿就筋,拿回去干什么,我们 喝了吧。” 江导泛一把夺过酒瓶子嗅了嗅说:“这是真茅台。来得好不如碰得巧。我今天 也非喝它两瓶不行,有人请客我怕什么。老板捡你的拿手好菜上四五个来。” 游丕望着江导泛愣神,赖移西面对游丕笑着说:“我请江书记的客,不要你出 钱,不用担心。老板快做菜吧,我们都饿坏了。” 胖女人指挥一个报务生去报告厨房做菜,自己就站在一旁监视着他个三个。游 丕有话不敢说,指一下瓶子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江导泛赖移西早就猜个八九不离十。 故意装着不知道,互相说着闲话儿。 上了第一个菜,江导泛就把酒瓶拿起来,全部倾进三个碗里,推给游丕一小半, 赖移西的更少,自己得了一大半。上第二个菜时,江导泛的酒就喝完了。喊:“老 板,再上两瓶茅台酒。”老板不肯拿,移西马上掏四百元丢在桌上。 乘老板拿酒之机,游丕把自己的想法做法简明扼要地说一遍。 江导泛看看拿来的两瓶酒,跟喝过的是一个日期。心里已经完全有数,指挥赖 移西缠着老板娘。让游丕掂个瓶子先去报告公安局。游丕出了馆子不远就用电话与 公安局的815 专案组取得了联系。 老板娘拿过酒,又进入厨房回来,发现游丕不见了,茅台酒少了一瓶,大喊一 声:“侄子外甥们,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还不动手等在何时。” 那些服务生抄起家伙就向江导泛赖移西扑来。江导泛拽着赖移西就跑。一阵紧 跑赶上游丕。赖移西已经累得跑不动了。江导泛要游丕背她自己押后。 游丕赖移西都犯难,一个不想让男人们背,一个感到背个人跑不动。正在这时, 公安局的警车鸣着警笛开过来。 赖道东把繁荣一直没有大的进步,归咎于承包不彻底,找到荣糸敏要她与自己 和游丕一起把承包进一步细化。原来是任务到柜,指标到人。每个人每月销多少才 能拿工资,超多少才能拿奖金。这一次赖道东准备把部分部柜直接让个人承包。你 自己搞资金自己进货自己销,每月上缴繁荣是个定数。多了也不分成。这个意见当 初提出来时遭到了店治渠的强烈反对,江导泛也不赞成。江导泛说,这象农村的土 地承包搞法,农村是搞成功了。但商业与农村不同。各个柜台经营的商品不同,差 价悬殊甚大,没有个统一的基数。柜台差价太大,谁包什么、谁包谁不包都是问题。 必须另辟蹊径,方能使繁荣稳步上升。什么蹊径江导泛说不出来,赖道东也不知是 什么。总觉得承包到底的搞法不算完美,但可以缓解一下商厦临时资金紧张这个问 题。他把这个意见跟荣糸敏一说,荣糸敏也不甚赞成,但还是同意与赖道东一块搞 着看。成功与否有待实践证明。 三个人一块从副食部搞起,消息一宣布,副食部的人舆论大哗,有赞成的也有 不赞成的。 商厦已经决定打散一部分柜台出租给职工个人,如果成功今后全走这条路。经 过一再宣传和讲道理,最后家底厚实的职工多抢着租赁柜台。大家都抢着租商品差 价大的,柜台靠近中心及大门的。那些差价虽然不小,但本身价值不高的小商品, 及靠边的不靠门的柜台顾客轻意到不了的,就没有人愿意租。愿意站出来租柜台、 自己拿钱经营的人,谁不想赚两个,做一个先富起来的人呢。 什么柜台租给谁,这里边的说道就多了。人缘的竞争,钱财的竞争,势力的竞 争,表现的竞争,各种争斗都有。租上好柜台的,人家说与某某领导有关系;租上 差柜台的,发财的劲头先去了一半。赖道东游丕与荣糸敏合算着怎么样收他们的租 金,每柜每月收多少,细之再细,尽可能的缩小他们的收入差别。但这也只能是尽 可能的,不可能平均也没有平均,做商业的本来机遇、偶然性都很大,各种推测都 是个无底洞,谁也保证不了谁今后的经营会怎么样。亏损赚钱全凭运气。 细化承包(也可以说是租赁到人)搞到五楼家电部,赖道东在荣糸敏面前提出 来把家电的灯具分出来作为公营,办一自选商场,名子就叫月亮城,也是纪念已故 “荣经理”月芽的意思。走进灯具柜,一个电光组成的月亮闪闪发光,要令多少人 神往哪。“ “神往不宜定就买,黄石人还不算富裕,摆柜台还是以实用更好些。”荣糸敏 说:“纪念谁还不知道呢。你当我不知道,赖移西的小名叫婵娟,婵娟也是月亮, 谁能说你不是为了纪念她呢。” “她活得好好的,我纪念她什么。瞧,你的酸劲又来了。”赖道东无奈地说: “游水澜小名玉兔,钱因小名月蚀,繁荣的职工闭月,开月的多着呢,难道说我是 为了纪念她们。你也叫月倩嘛,怎么不说我为了纪念你呢。” “纪念我,担不起。你能纪念我鬼都不相信。”荣糸敏笑着说:“我一提到赖 移西就像动了你的神经,好好我不说她了。我总觉得月亮城现在不宜办,其它是假, 花钱是真。再不能拿钱搞装帧了。别人会说我们瞎胡闹。不但不能给职工鼓劲,反 而会影响职工的积极性。” “这一点算你说对了。”赖道东说。 到了下中班的时间,游丕走了。赖荣两个人就在附近餐馆随便吃了饭,继续工 作。 细化承包是一个繁杂艰巨的工作。既要对柜台过去的经营有个适当的估算,又 要对每种商品今后的销势有个大致的预测。既要考虑职工有钱赚,也要考虑商厦的 收入。不然就难得搞成功。繁荣商厦再经不起失败的考验了。 赖道东荣糸敏正在商议下一个柜台定个什么基价,赖移西找过来说:“你们两 个笑眯眯的,好开心啊。遇到了什么新鲜事?” 荣糸敏看赖移西一眼没说话。 赖道东说:“我笑了吗?你哪里看到我笑的?我真服了你们了。” “没笑没关系,现在我让你打心里笑。”赖移西说:“我告诉你们个好消息。 假酒案破了。 原来是游丕提货时,火车站的一个小头头搞的鬼。公安局已经把他抓起来了。 “赖移西接着把自己亲身经历的和听到的看到的说了一遍,并说:”江导泛和游丕 都去了公安局,一个要对质写材料,一个让我回来通知你们一声。两个好事,假酒 案破了。“ 三个人顿时欢呼雀跃,若是缺了一个人,他们一定会拥抱一下子的。即使赖道 东不在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惜这三个人在一起,因为关系不同,谁也不好意思作 这种亲密高兴之举。 过了一会儿,荣糸敏说:“你说的是两件好事,不会只是案破了吧?” “一高兴就忘了。”赖移西说,“还有一件,就是电通了。” 赖道东说:“这不是白说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电来了。没有电,灯怎么会亮 呢。” “有的人要问,我不说行么。”赖移西分辩。 荣糸敏说:“你说的话不规范,是个人都会这样理解。要不要我学一遍你说的 话?” “岂敢岂敢,不说这些了。”赖移西说:“电是通了,但通得不容易。我一个 人跑了多少趟人家不给。我请了江书记,江书记又找了商厦内部的一位职工,那位 职工带着我们找着在她在供电局里当领导的丈夫,七拐八转才说通了。江书记答应 了人家一个条件,就是让那位职工租个好柜台。” 荣糸敏说:“这怎么行,这不是变向的以权谋私吗。” 赖移西说:“公也好私也好,这不是我的要求。这是别人的要求。是江书记让 我捎来的话。不是为电的事我还不说呢。” 赖道东说:“好了好了,事情不大,你们争下去也没有意思,但他的家属不怎 么懂经营呀。现在走红的柜台,租金必然要收得多。做得好当然会赚大钱,做得不 好反而会亏得更多。 我们让他租个好柜台弄不好会害了她……“ 赖移西说:“管她呢,供电局的都有钱,亏了要她丈夫赔上就是了。” 荣糸敏说:“他要不赔怎么办呢。我们硬要他赔不是又没电了吗。”……三个 人争议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按江导泛的意见办理算了。这年头公事就不能办得太 公道,公道很了就办不下去。 腾去从西安站上车,一路南来。商厦有规定:商厦职工因公外出,报销路费不 得高于火车硬卧。如有特殊需要经总经理同意也可以坐软卧。否则软硬卧之间的差 价谁乘坐谁自理,商厦不予报销。所乘座位低于硬卧的按票价的百分之四十到六十 补贴个人。腾去在西安办完公事,要对方单位帮忙购软卧票一张。只付人家硬座价 款。对方也不好说什么。自家是工厂,求人家商家卖货的时候多得很。要想在鄂东 南站住脚,不与繁荣打交道,最起码是失策。别说人家出个硬卧的钱,就是不出一 分向我们要,我们要不好薄人家的面子。 腾去入了座邻铺一个人就与他打招呼,问他从哪里来到那里去办什么事情。这 也是业务员在车上常碰到的事情。腾去毫无表情地报了一下自己的地址及工作单位, 然后就躺下来。 软卧一个房间只四个铺位,两个上铺两个下铺。不像硬卧那样,一节车上有百 个铺位,还分上中下三等。当然收费也比硬卧贵得多,一个软铺大约相当于四个普 通硬座的钱,所以一般的国民自己掏钱是舍不得坐软卧的,能弄个硬卧坐坐就算有 身份的人了。 那人惊呼:“哎呀,原来我们是同行。腾经理,幸会幸会。”那人原来是躺着 的现在坐了起来。 “不,我不是经理。”腾去生硬地说。 “别谦虚了。不是经理能坐软卧吗。”那人见腾去摇头又说:“我懂了,你们 的效益一定不错。现在的企业不讲级别了。效益好的,是个领导都可以坐高档车。” 腾去碰个说客,坐起来胡乱说道:“鄙人什么领导都不是,只不过是个业务员。 若说我们繁荣商厦,在湖北是出了名的大,在全国也不多见。坐个软卧算什么。经 常坐着飞机到处飞呢。我们不坐经理不愿意,说我们丢了商厦的人。不瞒你说,我 们出近差经常坐豪华奥迪小轿车。”业务员都会吹,腾去焉能例外。 “不错,像你们这样的单位有豪华奥迪,确实不错。” 腾去说:“整个黄石只有两部豪华奥迪小轿车,就有一部是我们的。而且我们 的最新,因为它是商厦花去八十多万刚买的。别说坐了,看上去都比别的车舒服。” “不错不错,有机会我去参观参观贵单位。我们西安市商品批发站也不小。互 利互惠,将来咱们两家联手做生意,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 “欢迎,欢迎。您到黄石我请客。”腾去应付着。 那人继续说:“你么商业局还是那个姓李的负责么?” 腾去说:“姓李的,我不认识。现在是姓游的当家。叫游巨浩,快退休的人了, 又是局长又是书记。据说是位老革命。” “是他呀。这个人比较正派。就是性格劣了些。不然早当大官了。”那人说: “秉性决定人的一生啊。他吃秉性的亏哪。” 腾去认为那人说对了局长的性格,说:“你认识我们的游局长?” 那人说:“何止认识。比你来往的还频繁呢。” “那当然。我与他基本没来往。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呢。”腾去辍一句。 那人诡密地一笑说:“不瞒你说,我小时候,他在我家里当很长时间的警卫员 呢。我父亲去世多年,我们还一直有来往。他常常来西安看我们一家人。” “那你现在?”腾去又问一句。 那人说:“我也是脾气不好。到现在还只是个厅级干部。我不喜欢坐机关,负 责西安的商业吧。你什么时间来西安,有什么大事办不了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他说着掏纸写一串子阿拉伯数字递给腾去。 腾去为此中午在餐车厢请他吃了顿饭。 那人也不吝啬。晚上在武汉下车请腾去到宾馆吃了一顿。并请他住了一夜。吃 住的档次之高,腾去长这么大第一次领略。 第二天早上,那人掏出一个类似大哥大的东西,拨了几下,嘀嘀咕咕说一阵, 捅进原处说:“不巧武汉的朋友后天才能回。我今后就到黄石看看吧。随便玩玩, 看看市委的几个熟人。然后看看你们繁荣商厦。巨浩兄那儿我就不看了。等办完了 武汉的业务再来看他。”说罢就在宾馆近处租了一辆轿车,与腾去一块来到黄石。 腾去向他介绍了一路子的繁荣商厦,到了商厦门前碰到游水澜说:“游师傅, 他是你爸爸的老关系了。你就带他到商厦转转吧。我回家去一下。”腾去想请人家 这样的干部吃饭,随便一花就是几百块,不如将他交给游水澜。她不管吃自有商厦 管吃,用不着自己掏腰包。 他为了躲一顿饭溜了。 游水澜接了对方的一张名片想,此人来头不小,倘若能帮繁荣做几笔大生意, 或者把繁荣的存货拉些去,自己不是为繁荣立了大功吗。这次不求商厦奖励,但愿 赖道东能给自己几节好柜台租租,解决了繁荣的问题也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岂不是一 举两得。在批发部当个开单员太辛苦。动不动就要下乡推销。不如租个柜台单干。 出了力得了钱,无论从哪一方面说都值。说:“走走,我带你去见商厦的总经理。 我父亲现在不在家,等他回家我带你去。” 她带着来人在八楼找到了赖道东,说:“赖总,小赖,糸敏,你们都在哪。这 是西安市商品批发站的总经理,是我爸爸的老关系了。你们谈一谈,看他能不能帮 我们消灭一些库存。” 赖道东听说是局长的老关系,又是来帮忙销货的。忙不迭地将他引向办公窒。 令赖移西到十六楼要几杯咖啡来,令荣糸敏把急待解决的商品库存表拿出来,自己 逐项逐项点着请那人过目。 那人并没有多少商品知识,喝了半杯咖啡后,随便点上十几个品种说:“就把 这些给我装两汽车吧。什么价格你们自己定,我回去能交掉差就行了。我给你们张 牡丹卡,货发就进帐。你们是局长的属下,我是他的老关系,不帮忙解决些问题说 不过去哟。” 游水澜说:“两车货是不是少了些?” 那人说:“嫌少就装五车吧。最多不能超过五车。好销我再派人来拉嘛。我点 的那几个品种不够,你们就把你们这儿不好销的东西补上吧,救人要救彻,看在老 朋友的面子上,我就舍个本钱吧。” 游水澜还要说什么。赖道东摆摆手说:“就这样吧。五车每车十二吨,就相当 于一个火车皮了。” 赖移西拿出合同要签订。荣糸敏说签什么签,现款现货用不着签。那人催着要 装车带车开路,赖道东说:“既然是局长的老朋友,来黄石没有不吃饭的理。吃饭 吃饭。吃过饭我叫司机开车带你在黄石转一转。我们也有个备货装车的时间。其实 最好用火车皮发到西安。这样办的费用节省多了。” 那人没进商厦时就看到了写着繁荣商厦四个字的奥迪轿车,连说好好:“你们 用车皮发也行,不过时间要快。车一发,我就将钱划给你们。庐山我没玩过,多次 想玩都错过了机会。 就用你们的奥迪车送我到那儿玩一下吧。“ 赖道东带着三位女士陪着客人在饭店吃了一顿。他亲自把客人送上繁荣的奥迪 车,回头命三女士作好装车准备,自己抬脚就要走。他要亲自去火车站联系火车皮。 游水澜拉一下他说:“每车赚它五万,这一下就有二十多万吧。卖出去存货减少库 存量这方面的利益还不说。” “功劳不小,我当瞅机会奖励你。”赖道东说。 游水澜说:“奖励不敢领。你就让我包两个能赚钱的柜台吧。” 赖道东说行行行:“你最好到火车站去一趟。你不是有个妹夫在那负责么。你 找他一定比我找他管用。他们现在对繁荣肯定有一些成见,我晚些出面更好些。游 师傅出面,保证马到成功。” 游水澜高高兴兴领命去了。 “我们继续搞租赁,只有车皮联系好了,我们才能动手。”赖道东说着带两个 女助手回到了八楼。 荣糸敏说:“趁这空我们把游水澜提的问题解决掉算了。” 赖移西说:“不妥不妥。游水澜在繁荣是大家关注的人物。我们不能轻意放给 她便宜。 不然又会引出风波来。繁荣这个时间再不能折腾了。“ 荣糸敏说:“换个人就行。干部的子女就不行。这政策恐怕不合适吧。” “我是为繁荣着想。”赖移西说。 荣糸敏也说:“我也不是为自己。” 赖道东说:“你们是吃多了涨的。见面就顶牛。好了好了,现在把这儿放一下 吧。你们都跟我去仓库备货。”他们按那人提出的货单点了一会货,游水澜来了说 车皮已经联系好。 四个人的干劲更高了。 临近下班,花自贸回来了,他往地上一蹲说:“那个人是个骗子,他说他不会 开车,我到厕所行个方便,他将车子开走了。我到处找不见车也见不到人,就坐车 赶了回来。” 赖道东大吃一惊,按照游水澜拿出的名片打电话,通是通了对方回答是火葬场。 五个人一块找到游巨浩,游巨浩看了名片说:“我从来不认识这个人。我全国 都有朋友,就是西安那块没有。你们真是瞎胡闹。就凭一张名片听那人瞎扯蛋。” 当即传来腾去一问,大家深感上当了。 几个人就在局长室里互相指责,游巨浩发脾气说:“吵什么吵。吵就能解决问 题了,还不赶快去报案。这些人胆子够大的,捉着了非判他个死罪不可。” 繁荣的几个人垂头丧气向公安局走去。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