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狼的现实生活 一 洒家是只狼,关外狼士,听着都泄气,外加底气不足。都是让那些色狼、恶狼 什么的败坏了我们狼的名声,其实那什么我们狼还是蛮善良的。 洒家并非天生是狼,记得从前是在在五台山般若寺出家,以行者修身,受过大 喇嘛乃至般禅的摩顶赐福。当然那会洒家还是人。洒家那会没事也常对进香的同志 们说说什么‘众位善知识’一类的话,也常开导那些失足少女一心向善,不知挽救 了多少迷途羔羊呀!人家都称我大师,再不就是什么世界级的精神导师,是中华文 化的代表。可谁曾想我那天杀的师父起了妒忌之心,有事没事的给我念经,说我暴 戾之气太盛,非佛法不能镇也。这不凭空污人清白嘛!于是就吵了几架,后来看那 秃头就不怎么顺眼了。 洒家年少时很是崇拜秃头师父的,常问师父未来如何,师父却跟洒家说:“未 来离我们太近,只一抬头便已成过去。”洒家恨的牙根痒痒,这秃头没事就跟洒家 猜谜语,从没直接回答过一个问题,连问他厕所里还有没有手纸这样的问题他都得 这么回答:“月上茅厕明镜台,无有一物拭何处?”洒家气的胸闷,就回禅房睡觉, 心想:“你就无有一物吧秃头!看你拿什么擦屁股!” 洒家爱喝点酒,还爱吃点肉,对金子、银子、钞票什么的也有一点兴趣,所以 香客们就常贡献给洒家享用,都是以私人互赠的名义。可那天杀不讲理的师父却非 说这是大家的,要洒家拿来平分。众位善知识为洒家评评理,这不是逼洒家咬他那 颗白嫩肥亮的秃头吗?可洒家是好人,所以就没干那粗犷凶恶的事。 至于洒家变成狼是这么回事,二000年初三月份左右,洒家刚从国外传经归 来……说到到国外传经宣法那可是件有油水的差事,人人都知道外国的月亮圆,外 国的和尚念经是一句顶一句,殊不知外国人也这么看咱们的。所以洒家领着代表团 这一趟在挪威捞的油水那叫一个肥,大家伙都只顾傻笑了,结果就忘了洒家那方丈 师父,没分他一分。回来后也没想起来,于是师父坐不住了,不顾在阳光下秃头太 亮会让人误以为是来了不明飞行物,跑到洒家禅房外跳脚的骂。洒家忍了一下午, 到晚上师父那秃头越发的亮了,在满圆的月光下跟灯塔似的。可他老人家骂的词可 就开始不堪了,什么中国的糟粕,亿万人渣的精华,上世纪封建腐朽的代表,给中 国人丢足了脸…… 洒家在窗边的月光中听,气的两眼放光。洒家还记得就是在那时候突然觉得饿, 饥肠辘辘,不吃点肉是熬不过去,于是就跳将出去一口咬住师父的手指大嚼起来。 味道还行,就是骨头多了点。洒家正吃的高兴呢就见一群人围过来,手执棍棒,虎 视眈眈的。洒家知道坏了,没分他们块肉,这就都红眼啦。于是洒家从牙缝里抠出 块骨头递给他们,谁知他们却一把将吓傻了的师父拖开,无数棍棒的影子就奔着洒 家的脑门来了,洒家玩了命的逃才脱离险境。身后的人渐渐少了,前面的树渐渐多 了,于是洒家又尽力跑了几里路才停下来,窜进土坑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心想: “我得补钙!这腰酸、背疼、腿抽筋儿的跑两步就喘的,迟早得成他们的盘中餐。 这是大事,明儿就排队买去!”然后才突然发现洒家现在竟然是一头狼,用四条腿 跑!看样子是不能再抛头露面,这盖中盖是没指望喽! 洒家心里这个难受,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异类?还是一爬行动物,万人恨的狼。 洒家又不会逮兔子,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洒家还记得那晚的月亮圆的异常, 放着金色的光,在洒家头顶上飘忽不定。月亮上的那只兔子盯着洒家鄙夷的笑,洒 家就上火了,于是窜上土坡朝着月亮嚎起来。这一嚎不要紧,招来了只母狼,居然 会说人话,自称红丽,山西狼士。 原来红丽也并非天生是狼,早年是演员,拍过不少叫座的影片,后来穷途末路 了就窜到国外发展,混的不错,当了几年国际影星,到处给人签字当评委,也算一 大腕。可实际上洒家知道红丽这人,她早年拍的那些片子洒家没一部看上眼的,因 为都是洒家利用业余时间拍的,粗糙的很。也不知道当年那些评委都是怎么了,九 成是喝了迷魂汤,居然说那些玩意是精品!红丽就真当自己是星了,飘的很。洒家 看着有气,吵了几架,就与她分道扬镖,业已十年。幸亏洒家现在是狼的样子,不 然让红丽认出来多尴尬呀!不过今日相遇,相比起来她比过去耐看多了。 洒家做这翻感想时红丽仍在涛涛不绝的述说她曲折的狼生,好像几十万只鸭子 在洒家耳边叫,叫的洒家心烦意乱,想睡会都不成。于是洒家就说:“谁在乎你咋 成的狼啊!洒家要困觉!”红丽刹那急红了脸,道:“你这狼咋连过程都不要就直 奔主题啦?一点都不浪漫!”洒家笑了,这母狼怎么跟女人一德行,自以为是起来 真是没的救! 洒家是出家狼士,妄谈女人大大的不该。可话说回来谁不是情场失意才入的空 门?所以洒家年少时谈的女朋友也是一个整编集团军。那会写起情书来也是行家里 手,用上等的薛涛桃红小笺游龙飞凤洋洋洒洒的书写几万字的肉麻话都不用中途上 厕所吐一回,可谓功力深厚耶!要不是遇上她…… 二 那晚的月皎明亮,照耀大地一片银光。 洒家在漫步林中好似神仙般快活,在这样的夜晚最好干点什么,例如喝两杯黑 啤,嚼两口狗肉,呼朋唤友畅谈佛法,快活杀!但实际上那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洒 家一点也记不起来,只不过三个月后红丽领着三只小狼崽子来告诉洒家说这是洒家 的孩子,大的叫‘小一’,半大的叫‘小三’,小的叫‘小五’,还说它们都健康 的像洒家一样。惊的洒家连肉味都吃不出来了。这才断断续续想起那晚确实有种回 到青春年少的感觉,好似在荡漾的碧波之上冲浪,有种如沐春风的意境,只顾一时 的快活就忘了后果。 天哪~~~ 洒家这等风流倜傥一表人材的狼居然跟这种母狼有了,这叫洒家日后 如何见人与狼耶?天妒英才啊~~~~ 于是洒家乘红丽不注意跑了,一口气逃到关外 老家,深山密林好不自在! 我们知道狼是一种群居动物,而且母狼是首领,所以洒家回到关外后就投靠了 一只长的还有几份姿色的母狼,当了几天新欢。没事时也给它们讲讲‘慈悲之心, 生生之机’的大道理,只是它们不怎么放在心上。 那会天已下雪,洒家就常独自站在山顶看风景,脚下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边。 冰冷的空气清新不含一丁点杂质,畅快的呼吸放声的狼嚎,真是久违了的简单生活。 洒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生活嘛,生存下来活下去才是根本,至于过人类叫 面首或小白脸过的那种生活又有什么?每只狼都有选择他生活方式的权利,生或死 都不是问题。后来就成旧爱了,得一天工作十四小时,除了逮耗子就是捕兔子,大 块头咱们又不敢对付,又不能杀生,过的很是凄惨。虽然洒家连色戒都破了,但这 杀生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抓住动物后都是要其他狼代劳,洒家在一旁念《往生经》, 待饭后再念《金刚经》正心念。因而被众狼看不起,终日唯唯喏喏比祥林嫂好不到 那去。洒家那受过这罪?不几天就熬成了皮包骨头,这才明白没有尊严的活着是不 对的,怪不得会有革命呢! 就在洒家心灰意冷时红丽出现了。 那又是一个月光皎皎的夜晚,林间树影叠叠。她站在山岗上,抖动皮毛,一身 的雪刹那脱去,露出油亮篷松的毛发,泛着冷冷的杀气,高大健美威风凛凛的仰天 长啸,有如战神一般。于是洒家知道,新的首领诞生了。 那一战真是残酷,红丽一只狼对付十几头狼,直厮杀到林中到处都是鲜血才停 止。月上中天,红丽登上高岗再次仰天长啸,群狼随声而嚎,山谷里回荡起血腥的 誓言。 洒家知道红丽会来,只没想到她这样的痴情。但洒家心里还放不下那个让洒家 看破红尘的女人,所以就没领红丽的这份情,独自己离开了。洒家自己都觉得自己 不是东西,万人恨的,还不如爬行动物!但洒家仍然是走了。不知那谁说过:‘爱 不能免强。’洒家觉得有道理。 关外冬天的夜晚有着迷人景色,参天古树支撑着繁花般的白雪,在洒家头顶闪 着耀眼的光芒;远近的青草钻出厚厚的雪层露着尖端的一点绿,在各种动物的脚印 围绕中像是另类的花朵。洒家放足奔跑起来,树在身边向后极速退去,前面永远是 灰白相间的密林,可以让你敞开心扉不再感到压抑,洒家觉得那时的自己才是真正 的自己。如果没饥饿困扰倒真是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可好景不长,洒家才刚跑出几里地就听到身后传来枪声,是红丽的那个方向。 虽说洒家对红丽并无真心,但这样辜负她已然不对,现在红丽有难洒家不能不现身 相助,尽洒家绵薄之力。于是洒家回身奔去,不顾劳累直跑的心跳二百八。 可是洒家还是来晚了。 在一片狼的尸体中洒家一眼看到红丽,她的伤口在流血,汩汩不绝,仿佛生命 在一点一滴的消失。洒家忙按住她的伤口,试图给她止血,但无济于事,她的身体 在渐渐的变凉。洒家只觉心中刺痛,忍不住的狼嚎起来。四野茫茫,混着鲜血气息 的风在林间围绕着凄迷的月色飘忽不定,如同无数狼的呻吟哀号,回响在山坳间。 在那一刻洒家才明白红丽在洒家心中的位置,那是一种不可侵越的纯真的爱,它占 据着洒家心灵的全部,甚至超过让洒家遁入空门的那女人的爱。对于那女人洒家从 未得到过,只是单纯的欲望,朦胧间的爱意,今后也不会再有可能得到。而对红丽 的爱则是基于现实、基于生死与共的际遇、基于不可更改的命运! 只是,洒家明白的太迟了。 血在红丽身躯下淌过,融入皑皑白雪,在金色的月光下仿佛一朵花,绝世凄美。 洒家看着红丽一动不动的样子,眼泪慢慢流下来,心底深处什么东西复活了,如同 喷涌的熔岩一旦暴发便不可阻挡,那是最原始的仇恨凝聚成的热血。正在这时枪声 又响起在密林深处,洒家的肌肉瞬间绷紧,紧接着洒家又听到一声狼的悲号,遥远 而又清晰,充满绝望但又一点也不屈服。于是洒家向着那个方向奔去。可才跑出几 米便听到枪声又在身后响起,是如此的近,如此的突兀,然后是后足刹那无力跌倒 在地。 洒家中枪了。 洒家不是只好狼,也从未想过要当一只敏捷机警的狼,所以总不能警惕四周的 变化,中枪便在所难免。只是洒家不甘心,大仇未报身先死,老天不公啊! 当洒家玩命挣扎起来后看见一个人走过来,他端着一杆小口径步枪,踩的雪吱 吱做响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刺耳。洒家在那乌黑的枪口里看到了最纯粹的恐惧,如被 死神之眼瞥见,不由的颤粟。再向上看那人,洒家愣住了,竟是洒家的大哥! 洒家兄弟三人,三弟在美国读博士,洒家在五台山出家,大哥在祖籍做了猎户。 这打洒家一枪的就是洒家的亲兄长。 天意弄人,竟让洒家兄弟如此相见,爱恨难以分明。 三 我年少时常做一个梦,梦中有苍翠的青山,遍地的落叶,黄的绿的满眼都是, 踩上去会发出湿润的含腐朽味的泥土轻香,混着绿叶的气息从脚下升腾起来。还有 一个女孩在不远处坐着,我就隔着树林望去。 她算不上美,但你知道,只要年青,就总会有让人心动的地方。 然而在我起身向她走去的一瞬间梦就会醒来,总是这样,不知道是预示着什么。 不过我每次把这个梦讲给红丽听时她都会醋意大发,吵闹着把我赶出洞府:“找你 的梦中情人去吧!” 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红丽,那梦中的女孩就是她。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红丽不会信的,连我自己都将信将疑。 一只狼的说的话,谁信??? …… 四 “大哥,是我啊!老二呀!谋长啊~~~” 洒家呻吟着、扭曲着、挣扎着在雪地里试图解释这一切,可这一切却太过荒诞, 任他是谁都难以相信。 一只会说人话的狼,一只披着狼皮的人? 洒家喘着粗气盯着大哥的眼,那里面充满疑惑,枪口却仍对着洒家的头颅。洒 家不由的想起聊斋里的《人虎记》,但恐怕洒家没那么幸运,只怕命不久矣! “你~~~是老二?张谋长?” 洒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尾巴却忍不住的摇起来, 像一条家养的狗,伪装着毫无野性,骨子里却仍是狼。 “你真的是张谋长?” “是啊是啊!” “那咱们老爷子脸上有什么特征?” “别逗了你,咱们生下来时老爷子就死了,谁知道他脸上长什么啊!” “咦?有趣有趣!是老二成了狼还是狼成了老二?真他妈的有趣!” 大哥拄着枪大笑,鼻涕挂到下巴。洒家痛恨大哥的豪爽,因为洒家从来也没能 如此胸襟开阔。大哥笑着笑着就把枪放下了,就在这一刻洒家本能的纵身一跃扑过 去,将大哥踩在脚下,尖锐的牙已然触到大哥的咽喉。在大哥错愕的眼神中洒家看 到一丝不解,于是洒家便没能咬下去。 “你干什么?” 洒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这是本能大哥能信吗?连洒家自己都不能相信。如 果洒家没有杀人的心,又怎会有此行为?或许洒家已经是狼了,狼的本性就是从不 放弃每一块肉。 洒家冷冷的说:“你走吧!” 大哥紧咬嘴唇一把抓起枪,恨恨的啐了一口,骂道:“他妈的狼就是狼!” 洒家心里难受,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兄弟相残,怎么会这样?上天这样安排是 要告诉洒家什么?洒家瘸着腿往回走,却不见了红丽的尸体!一行血迹向林中延伸 去,难道她没死? 正在这时洒家听到身后响起拉枪栓的声音,毛发一阵发麻,洒家早该想到,猎 人有时是如同狼一样,从不放弃每一个猎物。即使是稀世珍宝,可以换得千万美金, 但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只活动的猎物。 洒家不想反抗,就让洒家这样去了吧!好过每日看到自己狼的样子。 但枪声迟迟没有响起,洒家慢慢回头看,大哥的枪口却对着另一个方向。洒家 顺着枪口看去,竟是红丽!她呲着牙艰难的一步一步走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眼里充满杀气。洒家认为她被激怒了。只要是雌性的动物,一旦发怒那可不是玩的, 早年洒家深受其害,有体会。 大哥的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瞄准着他的猎物一刻也不放松。大哥喜欢这种气 氛,最终公平的决斗,不在乎生死,只是最纯粹的嗜好。就像有人喜欢徒手攀岩, 死亡都拦不住。 红丽在离大哥三米处停下来,似乎在积聚仅存的力气,身体下弓,仿佛即将离 弦的箭;而大哥的枪也早已瞄准红丽的头颅。洒家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那一刻有如一生般的漫长,当最终枪声响起时洒家已将大哥扑倒在地,除了大 哥暴怒的吼声外,洒家看见头顶的雪花在飘飞,如同四月天里的柳絮在舞,美的让 洒家万分的绝望。 那一刻洒家知道了自己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只狼,没有人性的狼。 一只狼的话是不可信的。 …… “一条腿的狼是没用的狼,两条腿的狼是阴险的狼,三条腿的狼是跛足的狼, 四条腿的狼才是真正的狼。” 许多年后当红丽对洒家说这翻话时,洒家放声大哭。没有人知道洒家为什么这 样,是因为心中还不甘愿成为一只狼,还是人性善的一面始终没法忘记大哥的死? 都不是,一只狼的行为是人类所不能推断的。 ……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所有的狼都是人变的。哈哈哈……” 那天一只陌生的狼对洒家说这话时洒家笑了。洒家先是微笑,然后是大笑,最 后是狂笑,笑的眼泪淌流不止。那只陌生的狼愣住了,它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于是洒家告诉它:“你错了,所有的狼都是天生的,只不过有时披着人皮混在人堆 里罢了!” …… 一天红丽告诉洒家,是大哥亲手杀死了洒家的三个孩子,因为他们是狼,洒家 面无表情的接受了这一切。然后红丽又问:“你杀你大哥是为了救我?”“不,因 为我是只狼!狼总是要吃人的。”洒家如此说时只觉心里有无数某物的碎片相碰的 声响,刺痛难当。 莫非,洒家的心碎了? 做为一只狼,洒家是合格了。 日子从那一天后开始变得漫长,洒家与红丽搬到更深的山里,人迹罕至。也时 常与陌生的狼群争斗,有时占上风,有时占下风,总在受伤与康复中铁了心的生存, 直到渐渐衰老。 有一天洒家带着狼群出猎,中途休息时与红丽谈起选举新首领的问题。洒家觉 得该民主选举,让新一代的狼们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红丽不同意,这么多年来 都是她一手把持大权,担心小辈们不能带领狼众走向繁荣,四化不能实现。洒家大 笑着说还什么四化,狼都不会用杯子喝水,电脑也都没见过,用什么实现四化? 红丽阴沉着脸说:“你不用参加选举。”洒家急了,道:“他妈的你怎么不给 我人权!”洒家刚刚说完这话就给红丽一爪子蹬下山岗,“你他妈的记清楚了,你 现在是头狼!这才是现实!” 她的话从头顶遥远的传来,慢慢的消失。她的身影竟也淡化了,无边无际的扩 展开来,布满整个天空。 洒家努力站起身,向上爬去,却一跤跌倒。红丽在上方焦急的大声呼喊着什么, 努力的想拉洒家上去。但洒家与她相比太渺小,如草芥,如尘埃…… 五 当往事变成梦景时, 虚幻中的狼与人还有分别吗? 如果我是一只狼, 虚幻与现实还会有分别吗? …… 醒来了,原来却只是一场梦。 师父仍在窗外叫骂,声音嘶哑断断续续的气息不均。我打开窗户看见师父挥汗 如雨的站在那,再看天,已是黄昏,天边如血夕阳铺天盖地,无数人声传来,浮华 喧嚣。 我叹道:“人世?” (完) 2000.8.4 9: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