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夜 作者:苦艾 夜晚的来临带给了城市另一种活力,展现了城市的另一张脸孔。 经过白天的喧闹,夜晚的我更显得无助甚至有些颓废。渐渐地,我在夜晚睡不 着觉了,我企图让自己停下来,但我根本无法做到。常常开着车子到地铁站,下车, 跟着一些刚下班的上班族涌进地铁。 在地铁里,我变换着各种姿势来置放自己,使自己看起来忙碌些。 到了底站,人已经不多了,稀稀疏疏的走出来,我尽量走在中间,可还是感觉 一眼就能被看见,于是变逃似的飞奔上公交车,在空空的,晃荡的,黑暗无光的车 厢里,我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敢动,怕吓到那一对对在城市中爱着的脆弱的心,直 至到达目的地——地铁起点站。我重新发动车子,穿梭在城市里,迷失了方向。厌 恶夜晚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一直到夜晚的酒吧走进了我的生活,或者说我把夜晚 的生活搬进了酒吧。 其实我并不会喝酒,可是我从没喝醉过,因为我只喝果汁。那是一台老式点唱 机,我不停地重复点那首怎么也听不明白的歌,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个硬币了,我开 始静静地坐下来喝东西,在那首歌里,我丢了一切,包括自己,找不到,只记得有 个陌生男人,还有我喝的是果汁。 睁开眼睛,感受到强烈的阳光的时候,我知道已经不早了,才发现身上竟然还 穿着昨天的衣服。没想到,冰箱里的牛奶有时也会成为迫切希望得到的,猛灌了几 口才觉得新的一天确实又开始了。 冰箱上多了一张即时贴,上留“喝果汁也醉——可爱!” 当夜色悄悄蔓延,我依然在城市中游荡,绕中心大厦几圈之后来到BBP ,仍旧 要的是果汁,仍旧点的那首歌,仍旧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引起我的注意。不知道是什 么让我如此麻木,不知道如何清醒只是拼命喝着东西。“能请你喝点什么?”“酸 奶!”“好啊!” “假如我伸出手,你先握住我的哪个手指?”“恩——大拇指!” “两瓶,谢谢!” 我的夜晚显得不那么飘渺而变的越来越真实,我可以真实的在第二天,发现各 种玻璃制品在我的床头,他说玻璃适合我,或者说我适合玻璃。虽然夜变的真实, 可我还是没找到自己,每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家,每天冰箱上都会多出一张即 时贴,醒来时,衣服不再是前一天晚上穿过的,但我还是我,喝的依然是果汁。 我的屋子变得干净明快起来,冰箱变得丰富起来,电话铃变得频繁起来,我不 断地遭到他的关心,不断地作出各种关于我生活的报告,不断地被告知下一顿在哪 吃,而这些又明白的提醒着我,这个大我好多,除此一无所知的男人是喜欢我了, 我该阻止,因为我从不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因为我没有感情,在这个热门话题为《 上海宝贝》的年代,没有感情已不足为奇,人们对感情是如此淡漠,可是我没有, 我自私了一下,我愿意有人宠着! 没有人会相信,他的爱只是付出,爱情?人们尚且困惑,加上柏拉图,恐怕是 被视为星外舶来品了吧!在得不到我任何回应的日子,他一如既往地对我好,疼我, 宠我。颓废的夜晚,灌着听不明白的音乐的BBP 在我的生活中淡变,取而代之的是 散步和音乐会,很自然地接受下来,没有不习惯,觉得生活原来是可以改变的。就 在我自然地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在大街上,我又一次听到了那首不明白的歌,它 重重地撞击我的心灵,我震撼,我惊讶,我居然还是为之所动,挣脱了被他牵着的 手,我直奔地铁站,并大声告诉自己,低靡的夜晚和蓝色的BBP 才属于自己,或者 说我属于低靡的夜晚和蓝色的BBP …… 当我把最后一枚硬币投进去时,手上的酒已喝完,是酒没错。 那一天,在地铁站,我见到了他,是我把他丢在大街,独自逃跑的三个月后, 他说他知道我每天都会开车到地铁,然后坐公交,最后到BBP ,他说他知道,并且 早就知道。他说他以为可以疼我宠我,改变我,可是最后,只有再送我一个玻璃, 最后一个,也是最美的一个。一朵兰花,是一朵布满裂纹的兰花,可它没碎,灯光 下,它是裂得那么静,那么美! 就在地铁风驰而过的瞬间,我们做了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接吻! 我不再喝果汁,也不再醉了,总是自己回家,BBP 的点唱机被搬走了,一个很 cool的DJ告诉我,那首永远也听不明白的歌名叫《广岛之恋》。走出BBP 有一种放 松的感觉,我居然笑了,放肆地笑着,城市在星光闪烁的夜幕下竟然透出一丝美来。 如果说,美女作家卫慧的生活还有些什么的话,那么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活是 富有还是贫乏的!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