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的梦境 墙上有一张油画,画中一个女人坐在一张特大的椅子上。是什么人呢?看上去 好像很模糊,我自己也不清楚那到底是谁。为什么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模糊?啊!那 画动了!好像在说着话,说的是什么啊?听不清楚,我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耳 旁尽是嗡嗡之声。这到底是哪里呢? 面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空荡荡的,只有一盏亮着的台灯,一本摊开的日记本。 台灯发出柔和的灯光,正好照在日记本上。什么时候天黑了?我的大脑仅仅思考了 这个问题一秒。眼前是一本日记本,它在米黄色的灯光下也显出一种让人感觉心神 松懈的浅黄。日记本是摊开的,我不自觉的开始注视它的第一行: “他来了。就如同春天的朝露轻轻的闪现在嫩绿的草尖,他也闪现在我的眼前。 我和他都没有惊惶,似乎千百万年前就已经熟识了。他并不英俊、也不强壮,没有 绚丽的衣饰,也没有谈吐的飞扬。他就这么来了,却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气质,那水 蓝色的眼睛就像一泓清澈的湖水深不见底,令我溺死其中也不彷徨。” 没有时间,没有落款,这就是第一页。我坐在椅子上,脑中思考着椅子从何而 来,刚刚看到桌子的时候周围空无一物,那么这椅子……。无法再去研究这个问题, 我紧接着翻开了日记的第二页。 “夏天的野菊花开的漫山遍野,到处是鹅黄。他就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我 想要过去和他说话,但是格罗里雅却不让我去,为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小姐 你看花眼了。’格罗里雅不会骗我的,但是我却分明看到他站在那里,他的脸上没 有笑容,但我却知道他在笑,是的,他一定在笑。晚餐之后,我站在露台上看星星, 其实我是想看看他。他还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脸上隐含着心里的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这是什么香?我不禁用力的吸了两次,象是山茶花的 香,又象是银杏开花的香。淡淡的花香围绕着我,眼前逐渐迷茫。我摇摇头,翻开 了第三页。 “父亲和哥哥去打猎了,秋天的猎物一定很多,我可以想象猎犬们欢快的样子, 但我从未看过,因为我是女孩。他不在那里了,自从南面的桠树掉光了它的叶子他 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我多想再看看他,看他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就算格罗里雅 继续进行着她每天例行的唠叨课程,我也能忍受。冬天快要来了,我不知道这一年 为什么这么快,似乎他只看了我两眼,这一年就过去了。” 眼前美丽的字体逐渐模糊,我惊觉的发现屋中充满了某种木质的芳香,以及燃 烧后产生的某种气体。这屋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点都不了解,心头似乎除了 那本日记其他都已经不再重要。 “今年的冬天真是无趣,往年光是想着白色的雪就已经让人心驰神往,但是今 年却失去了它惯有的魅力。整个一个冬天我都在窗前期盼,希望他能够出现,但他 却始终让我失望。父亲告诉我一个消息,我要嫁人了,对方据说是山那边的骑士。 我才不稀罕什么骑士那,如果他愿意娶我,我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跟他前往他的 故乡。” 疲倦的我再度感觉到椅子的存在,为什么这么疲倦呢?这是一个巨大的椅子, 它将我稳稳的包裹其中,坐在这个椅子上似乎如同在情人的怀里那么惬意、舒爽。 轻轻的摇动身体,椅子也跟随着身体摇动,仿佛摇篮。 “春天终于来了,山的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下个月我就要出嫁了。可是他还是 没有出现,尽管我常常在露台上等到天黑。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但 是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记挂着他。哥哥来了,他似乎有些伤感,他告诉我,我的本 命树已经砍下来了。按照我们家乡的规矩,生下一个女儿就要种下一棵树,在女儿 出嫁的时候这棵树会做成家具当作陪嫁。我这才知道那颗长的很大的桠树就是自己 的本命树,但是我却突然感到似乎他在召唤着我。夜深人静,我独自来到后院的仓 库旁,那棵桠树静静的躺在那里,我又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当我在树上坐下,双手 抚摸着树干的时候,我知道他就在这里,从这一刻起我和他将再不分离。第二天父 亲询问我想要用本命树做什么家具,我告诉他我需要一个大椅,一个足够大的大椅。 看着父亲惊奇的神色,我不禁大笑。是啊,从今往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后面的日记都是空白,其中夹着一张树叶,一张仍然嫩绿如新的树叶。我拿起 那片树叶,慢慢躺倒在椅中,一边端详着树叶,一边倾听着似乎是从虚冥之中传来 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