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漫画之花1 在时代与时代之间的裂缝中,总有那些不经意的落下去的蒙尘之珠,有些曾经 在冷酷的时代给人们带来欢笑的人。 笔名埃·奥·卜劳恩的埃里西·奥塞尔是德国杰出的漫画家,他的代表作是 《父与子》,一部长期连载的报纸漫画。 《父与子》描绘的是生活中的父与子的趣事或奇遇。它的问世应当归功于当时 柏林乌尔斯泰恩出版社。著名的出版家库森贝格博士对幽默画家的人选提出了很高 的要求。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最后找到了奥塞尔。库尔特·库森贝格博士 回忆说:“交谈时,他托着腮侧耳细听,不时频频点头。交谈不久,他就毛遂自荐 担任此职。当时,他并没有向我保证他已理解这个任务,但他是唯一出色完成这一 任务的人。” 现在让我们回到卜劳恩的时代去。1933年1月30号,阿道夫·希特勒当上了德 国总理。而紧接着被任命为宣传部长的是著名的戈培尔博士——一个狂热的纳粹分 子。在那天晚上,纳粹党冲锋队员列队从总理府前走过。 纳粹统治的时代开始了。 5月10日,纳粹统治者向他们在知识界的政敌实行清洗。不受纳粹分子欢迎的 作家的作品,不准再放在图书馆中。这些书的许多作者享有世界声誉。然而许多人 希望:这些只是政权交替过程中出现的短暂现象,这类事情会受到限制或改观。 作为曾存在的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前进报》合作一员的奥塞尔,可以想象,这 德国的新浪潮对他是多么不利。《前进报》在此时已不复存在,而在曾经发表过奥 塞尔作品的报纸和杂志社里,那些小心翼翼的编辑也得为自己的生存而担忧。在 《前进报》的那些辛辣的政治漫画中,奥塞尔曾反对过戈培尔和正在兴起的纳粹运 动,尽管这种方式还是曲折的。 德意志帝国的整个文化机构都必须按照纳粹的原则和元首的意志来设置。新成 立的“帝国文化协会”和“帝国新闻协会”隶属于宣传部领导。事实上,意图从事 编辑、记者、绘画、摄影工作的所有人,都必须加入“帝国新闻协会”或其下属组 织。除了对犹太人的苛刻规定之外。这个协会还以“政治上不可靠”为由开除或拒 绝接受会员。这就意味着可以不让那些对纳粹主义不太热心的人从事他们的专业或 艺术,从而剥夺他们的生计。在白色恐怖的年代里,在一般欲逃避而无法逃避的小 资产阶级的文化工作者的心理,对强权的恐怖与顺从是如此惊人的统一。是的,一 面是恐怖,一面是顺从。 现在,奥塞尔也得加入这个新闻协会了,但是结果是如此“合理”也如此“正 常”,他的入会申请就被拒绝了。1934年2月17日,奥塞尔收到一份书面通知:“由 于您过去公开从事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危险政治活动,德国新闻协会柏林分会,拒绝 您申请加入德国新闻协会所属报刊画家专业委员会和申请登记职业表的请求。”这 无疑是一道彻底的职业禁令! 戈培尔和他的党羽似乎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知道。可不是,纳粹的档案馆如此 丰富。丰富到了人人都生活在铁网中。即使这铁网还有网眼。即使在深夜我们 的奥 塞尔先生把他在《前进报》上刊登过的漫画全部烧掉! 没有工作的卜劳恩在岳父家呆了一端时间,终于在1934年春迎来了使他名声大 振的创作。 当时的《柏林画报》需要一位画家,专画长篇连环幽默漫画,每周刊登一次。 而漫画的主人公应当是一个“固定的角色”,也就是说要使读者一眼就认得出来。 经过库森贝格的审定,奥塞尔被选定了。画报社的领导者之一约翰·魏尔后来回忆 说:“采用奥塞尔这个有政治问题的画家的连环漫画,当然不是没有一点风险,但 这个风险值得担。”就这样,经过《柏林画报》的交涉,奥塞尔获准以笔名发表非 政治性的绘画作品。 《父与子》就这样产生了,第三帝国中的人们,生活和工作都受到严格的限制。 人们如此渴望看到能够打动他们心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