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却有情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竹枝歌的味道是另一种意趣,老让人 觉得自己就在下午干活的间歇,站在闪闪发光的竹林小溪旁,一边洗脸,一边和脸 蛋红红的可爱村姑对着唱山歌。 山歌动听动人心,可古往今来的人们,偏偏就要构筑一个上层,一个相应的上层意 识出来,这个意思不仅仅是一个“肉食者鄙”那么简单,其中还影响到那样多的人 们,还有总是于不经意间悄悄变化了的时代趣味。 战国的时候,都说赵国韩国的妇女美,至于秦一统后,阿房宫居然能让脂粉拥塞住 渭河,可见秦抢夺了多少别国的妇女。但是时代的风尚却在不断发生变化,一忽儿 宽袍大袖,一忽儿箭袖短衣,唐人尚丰肥,宋人喜清瘦,但变来变去,士大夫阶级 的审美趣味却总不免像那夕阳渐远下宛然若眉黛的山尖,总在淡淡的有无间。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金庸小说《连城诀》中的戚芳,她长得漂亮,却终 不免凄惨的命运。唉,村姑被大少爷看上了,那还能有什么话好说。而俄国小说里 这样的人物也着实不少,阿列霞、《复活》里的妓女,都是同样有着悲惨命运的女 人。 士大夫文化的吸引曾经让我们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他们造的孽。而所谓时代的趣 味,终究还不能够改变人的本质,改变人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只不过有人是占有、 是享受,而不懂得或故意忘记人类之间所能有的尊重。 质朴的血液总能给衰靡的家伙们一点新的刺激,然而当这健康的血液被少爷们抛弃 的时候,那些被伤害了的人,她们会想起自己在小溪旁、草垛边,在夕阳和新月下, 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瞧着的那个小伙子。 因为那是每个人都有的青春岁月,那是令人想起来,嘴角挂着的一抹温柔的笑。这 是竹枝歌所不曾写到的,因为在闪光的小溪边,嘹亮的柔歌里,谁都不愿放弃那一 瞬间的美妙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