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情总是有人写的 爱情总是稍纵即逝的 总是有人在写稍纵即逝的爱情 还在我年轻的有足够理由挥霍青春的时候,我是在一座北方的大房子里长大真 正的大房子,高高的顶,华丽的壁画,房子的老门人告诉我,这里过去是俄罗斯大 使馆,哈尔滨这座不大却号称中国巴黎的的城市,曾经一度纸醉金迷,奢华绝代。 房子的二楼有个大窗子,厚厚的、深红色的绒布触感象梦一样。为赋新词强说 愁的我爬在窗前,看玻璃上一夜间结成的珊瑚树,看外面明明暗暗的雪,雪中,各 式各样的俄罗斯房子在哭泣。 “回你的房间去吧,这样你会着凉。”洋看着我身上薄薄的天鹅绒睡衣,皱起 眉头。 我叹息。没有好的身体的人是没有资格寻欢作乐的,哪怕是对窗外的世界的一 点窥视、一点渴望。我瑟缩了一下,看向他。 “你是恶鬼吗?总是缠着我不放?” “你最清楚自己的身体,除非你不想看见明年的冬天。” 我怒目相视,希望自己是超人什么的可以把这个高高瘦瘦却力大无穷的家伙烧 成灰烬,然后打开窗户,让窗外的冷风一吹,纷纷扬扬,飞到天涯海角。 “好吧,”他叹了口气,“但要多加件衣服。”我乖乖的点头,回房穿衣。不 知道为什么,他的叹息声有点象我的父亲,很沧桑,很感伤,让我无力反驳。我在 心里又狠狠骂了一遍,说过一千遍的赌咒顺理成章的溜出嘴“等到爸回来的时候— —” “就把我赶出去在雪地里跳舞是吗?”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我暗骂,并加快脚步,真的无法再忍受这个人一分钟。 “记得喝牛奶,还有药,我放在你的床头柜上。”身后又传来了他魔魅似的声 音。 妈的,下会我见到他一定穿溜冰鞋,这样逃的比较快。 我的卧室不是房子里最大的一间,但是光线最好,有两面是高高的落地窗。除 了外面长长高高的、铺着红地毯的走廊,我多数时候喜欢呆在小房子里,因为那样 我不必猜疑房间里除了我还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那里看着我,我会害怕,我胆子 一向很小。 房间是我自己布置的,深绿色的地毯,白色的床帐,墙壁上有我花花绿绿的美 术杰作。我爱画画,对绚丽的色彩和变幻的形体有着独特的理解。父亲因此曾为我 找了一个画师指导。第一堂课上的是几何图形和色彩搭配,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也 叫画画?!我震惊,茫然,一节课长的象一个难醒的噩梦。直到我发现自己喊出声。 “滚出去,你这个骗子!!”画师瞪大眼睛,以为我精神病。 “为什么赶他出去,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洋附下身,捡起散落满地的画纸, 声音平稳的让粗枝大叶的我也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根本不会画画,他是个骗子。” “是么,”,他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发出的。“随你。”,他又叹气。他 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他刚到这里的时候。那时他父母刚刚死于空难,他看起来就是 现在的样子,很落寞,不让人接近。而我,那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的父母因为利 益而联姻,因为无法忍受对方而分开,他们互相憎恨,连带憎恨对方的孩子,也就 是我。下人的敬畏,长辈的放纵,使我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对于这个新 来的小孩,当然不能不给他个下马威。 “你,过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有威严。 那个脏小孩看了我一眼,我打赌他绝对是不服,因为他的眼睛在一瞥之中显露 了太多的戾气。但是他还是过来了。 “我渴了,去楼下给我拿杯牛奶来,要半温的。” “要渴就自己去,我妈妈告诉我,凡事都要依靠自己。”他的眼睛深深的,眼 睫毛翘翘的好漂亮。 “臭小孩,你骗谁?你根本没有妈妈,你妈妈不要你了。”我生气了。 “我妈妈只是走了而已,没有不要我。你妈妈才不要你了呢。” 他也许是气话,但是踩到了我的痛处,我尖叫着向他扑去,非的教训一下这个 臭小孩不可! 他一闪身,脚地踉跄了一下。我就这样扑下了楼梯。“这个臭小孩,他故意绊 我!”这是昏迷前我最后的一个念头。 “你怎么了?”我问,我不学画画和他没有关系吧? “你在折磨自己,小女巫。”他的声音有些粗嘎。 “别说我听不懂的东西。” “你一直没有原谅你的父母是吗?”他转身看向我,他的眼睛好黑。 “别反驳,小女巫。你生病却不看医生,在厨房恶作剧,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赶走了图画老师,往课堂老师的粉笔盒里放死老鼠......这些,不都是为了引起他 们的注意吗?” “你..你知道了。”我有点胆怯。他就象我父亲似的总可以用一两句话制服我, 我无法抵抗,更可悲的是我根本没兴起抵抗的念头。为什么? “你又在神游了。”他叹息。“我冒昧的问一下,你达到目的了么?” “没....关你什么事?”林桐啊林桐,你真是可耻到极点,竟然这么害怕这个 家伙。 “我猜到了。因此,他们也猜到了,可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回来?不是,你 猜的不对。天下没有哪对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即使他们离婚了。”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识相的赶快给我——” “够了!林桐,你以为躲避问题有用吗?你迟早都要长大,去面对社会,面对 人群,面对你的父母,你以为你可以永远把自己关在这座俄罗斯老房子里,如果伤 心躲在我怀里哭一夜就没事了么?” “放,放开我。你逾矩了,汪洋。”他的力气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象座山似 的压过来,看来他真的是长大了。有机会向大伯父说,让他出国读书去,少在这里 吃白食,还做山大王,欺凌弱小。 “对,我是逾矩了。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你希望我有什么大错,好在大伯 那里告我一状,让我远远滚开吗?你这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女巫!竟然连让我多说 一句话都不肯!你那自以为聪明的小脑筋有哪一个主意是我不知道的,包括勾引姑 姑家的铁伟。你才多大?!这么小就想谈恋爱?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接着,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近我,把我压在床上,用嘴贴上了我的嘴,我的老 天!他是在吻我吗?就象我从隔壁小美那里借来的小说里那样?真的不可置信人的 脑袋可以在一秒总内个闪现出那么多的想法。而这时候我最后的一条想法是,小说 上男女主人公接吻了,就会有小孩。老天,我会不会有小孩??我的头昏昏沉沉的, 只感觉到他的舌头在我的嘴里打转,他的手,老天爷,他的手在摸哪里? 不,别捏那里,洋哥哥,好痛。 我满腹的委屈,呜呜咽咽哭出了声。 “别哭,小女巫,别哭。”他继续吻我的脸颊,头发。我有一头好看的头发, 在现在是可以上飘柔之星评奖的,他一直很喜欢我的头发,说那使我更符合女巫的 气质。我向来疏懒,不想伺候它们,一度要剪掉。可是他不许,所以练就了一双好 手,可以编各式各样的辫子,每天会空出一端时间伺候我的头发。可是现在我开始 很这些该死的头发了,书上不是说头发和指甲一样,没有神经附着吗?可是为什么 我的头皮麻麻的? “洋哥哥,这样我会不会有孩子?呜,我不要啊!”我哽咽着,埋在他的胸口 发泄委屈,都是他害的! 他什么也没说,我感觉到他胸腔在震动,慢慢的,我听到了一阵低低的,象大 提琴一样柔和的笑声,他笑了。 他笑了?他敢笑我??!!好哇,占了我的便宜还敢笑,看我怎么向伯伯告状! 他翻了个身,让我爬在他胸口上,双手按着我的腰背。我习惯性的在他身上换了个 舒适的位子,把耳朵贴在他左边的胸口,听那一声声好听的低音鼓。 “你生理课一定睡觉了。”他笃定的说。 “我没有!”我举起手,好冤枉,是老师让我们自己看的嘛! “人的主要性器官是什么?”什么口气,好象我们那个秃头考官。呃,好吧, 比他帅一点了。 “女人的子宫卵巢,男人的睾丸。”不是吹牛,我的成绩可是重点中学的重点 生,想考我?嘁! “孩子是怎么产生的?” “精子卵子结合拉。” “那就是了,我还没有给你精子,怎么会有孩子?”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 “因为你不要孩子,这不是你说的吗?你还太小,我不能不顾全你。” “是吗?”他的眼睛好漂亮哦!不知道挖出来泡在防腐容器里是什么样子?我 开始胡思乱想。 “小女巫,回魂了!”他摇了摇我。 “呃,说到哪里?”他的功课一直是全市第一,所以同时是我的辅导老师,我 习惯性的以为自己上课走神。 “真拿你没办法。有时侯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有被虐待狂,怎么会爱上你这个狠 毒的小东西?” “你说什么?不许耍赖,我听见拉,你说爱我!”我好象不是很震惊,而且有 点沾沾自喜。 “问一千遍我也回答,我爱你。不管你拿定主意这次怎么玩弄我,我都奉陪到 底,我只要你记住,我爱你。”他眼睛里好象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 “为什么?”出乎预料,我不是给他一个巴掌——我一向是这么对待到手的男 孩的。也许因为我刚才接吻后头有点晕,要么就是他和我这么久了,打他,下不去 手。 “我不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娇蛮专横就给我极深刻的印象。我看着你 长大,我能看见你的伤感,撒娇,艺术灵气,坏脾气,恶作剧,小聪明。我都看见 了,而那些对我来说简直是罪恶的诱惑,我知道自己不能爱上你这个没心肝的小女 巫,但是我没法控制自己,直到沦为你的奴隶。” “如你所说,你是心甘情愿捧出心让我糟蹋?”我讽刺道。真是岂有此理,哪 有示爱还夹枪带棍的?! “你生气了。”他笑。 “我没有。”别理我,看我的脸,上面正楷书写着生气二字。 “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时候,耳朵会变的红红的,象夏天院里的樱桃。” “还敢说,就是夏天你也不让我出去玩!”我乘机发出抗议。 “林桐,”他渐渐严肃起来。“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你确实曾经患过血 癌,极容易复发的,我不敢让你太累。你每次感冒我都很紧张,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我知道你紧张,”我象燃起的烛火似的发出一声轻笑,伏身贴近他,仔细看 他的反映。好现象,他上套了,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现在很美, 别误会,我的相貌平平,但是笑的时候象天使又象女巫。 “可是,我想出去嘛,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门外传来了一声铿锵有力的拒绝。 “讨厌,大伯伯,你又破坏我的计划!!”我懊恼的几乎想扯掉自己的每根头 发,不得已从洋的身上爬起来。偷眼看他,嘿嘿,他好象很不自在,黝黑的脸现在 露出了深红的颜色。看来他也不是那么难拐嘛!我心中又有一个邪恶的计划冒泡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