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航线 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甚至以此模糊了什么是友情。 上学的时候,同学嘉整天沉迷在所谓爱的失得复反中。眉来眼去,手来即牵, 攀附到嘴,就不后悔。他说那就叫爱情。我不明白他身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围 着他转悠,为他而争风吃醋。问爱他的女孩为什么而爱他,“他温柔体贴,很像刘 德华”。其实他一点不像刘德华,要说像周星驰还可以勉强接受。他的爱情口号响 亮,为人皆知:“奸真不娶”。他从来不会想这个女孩被他抛弃之后,别人会不会 “奸真不娶”。简单的看,别人还真以为他爱的死去活来,其实是他身边的女孩死 了过去,又活了过来。总听他拿前任女友的“以死相逼”拿来当笑话传诵:如果你 跟我分手,我就喝‘XX一号’,让我永远成为在你心里追杀你的影子……于是他哈 哈大笑,我也笑,我笑她白痴+他也白痴。在他眼里,自己是铁打的,女孩们都是泥 捏的。不知他的“煤来碾去”理论致使多少女孩化做煤渣,杂风逝去。在学校里呆 久了,就觉得人不是完全为了学习而来的。进学校环顾环境那是假的,其实是在瞄 望视线之内有无一见钟情的。当时班上的人有四十五个人,不算进行之中人士,有 十对已许下山盟海誓的,人数近半呐!我不虚伪,也想恋爱。可无奈美女抢帅哥, 帅哥抢美女呀。此话非虚,如果人再多点,还有蔓延之势。 谈到衡量朋友的标准,我真的没有一个清晰的界限,只有直觉来的简单。除去 直觉,一概模糊。人心难测,一点不假。你越当他们是朋友,他们越当你是傻瓜。 那时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对人太好是种罪过。于是,我只把直觉上觉得好的人, 停留在后选空间,有待删除,有待晋级。而从一开始由相识到相知的陌生人中,滞 留在脑海中残留下来的却只有她一人。 认识她的时候,笼罩着她的是一种病态美。她就像影子一样,可以由不同的角 度看到她不同的一面。 大专毕业后,妈妈给我钱在外面租了间小房子。我决心自食其力,就忙着去找 工作。找个工作要遵循这个,要求那个,光会什么还不够,还要看你这个人的皮毛 是不是纯色保真。他们高傲地一次又一次的回绝了我,我觉得活着真是件痛苦的事。 还好,不至于挨饿。经过一个月左右的奔波,找到了一份工作:超市搬运工。一个 月假期一天,先试用一个月,试用期间工资半减,试用期满后,可加薪。我暗地里 骂经理资本主义,剥削工人,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不缺胳膊少腿儿,即没病又没毒, 拿我当二手货——只给半价! 我穷,我忍! 超市里阴盛阳衰,只有仓库零零散散几个男的。就这样的几个也很抢手,即便 五官不整。好几次中午休息时在仓库偶见某某某和某某某正在亲热。事后我向仓库 的兄弟们至歉,他们都对我说没关系,有的甚至开阔,还要把他所谓的玩物借我用 几天。听了再想,我就头晕。都说现在是性泛滥的年代,见识过了。小说写性,人 们谈性,社会乱性!吃多了会腻味,看多了会乏味,性却不会。 工作不久后,有个叫小梅的女孩老是约我一起吃饭。她的样子满前卫的,就是 听到闲言闲语说她很疯。我不太介意,就算照着朋友方面发展也好,况且和她还算 聊的来。 一个星期后,应聘来了个女店长,叫林措寒。很奇怪的名字。二十出头的样子, 资质不凡。难怪那个经理老是色眯眯的围着她转。 快要拿第一个月薪水的时候,我上班迟到了。经理厉声厉色的要扣我这个月薪 水的又一半。 欲哭,无泪。 这就是生活。 也许是为了报复经理我才开始接近林措寒的。 这招还真管用,经理一看见我和林措寒在一块时就一脸的昏沉。工作时,他就 教训我上班时间不务正当,扬言要扣我工资;休息时,他就以有事为由调走林措寒。 因为和林措寒搭话时被经理看见,所以一个月的工资被扣来扣去,最后只发给 我了三十七块五毛。我摸了摸自己手里钱,把它贴在脸上眼睛就湿润了。我问着自 己,下个月怎么挺,吃方便面吗?呸,还是欲望最美,连啃馒头都得依层次而言了。 回家连坐车都不舍得了。走在路上,我的目光投向手拿冰块的小孩子,他的无 忧无虑让我羡慕至极。飞着的杨树花絮密密麻麻地经过我身边,于是我又想哭。 妈妈问我:“怎么样,发工资了吗?够不够花,要不要我给你点零花钱?” 我咬了咬牙:“不——用!” 我知道我狠。 那天,我躲在仓库里啃馒头吃榨菜喝白水,突然听见林措寒的声音:“经理, 别这样,有话说话,把手拿开!” 林措寒在那边躲躲闪闪,那个混蛋经理毛手毛脚的。于是我大吼一声:“嗷— —” 那混蛋经理的反映强烈,被吓出一个胆战:“你,你有病啊你?!叫什么,吃 馒头吃多了噎着了吧你?!” 要不是为了那三百块钱,我真想扁他。挤对死我了! 我想也没想,上前牵住林措寒的手就走:“老婆,走,吃火锅去!” 经理摘下眼睛,摸擦两把,一脸的无知。 我握着她的手,陶醉的走着,有点忽视她的存在。 “喂——差不多了吧?”她没有生气,微笑着看我。 我迟钝的松开她,手心被汗侵湿了。于是一脸的介意:“对不起啊,我实在是 看那老东西不顺眼!”说完,把怨气装进脚边的易拉罐,用劲十足,一脚踢了出去。 几秒钟后,一个胳膊上系红布印有“城管”字样的的老太太踱了过来。 “小伙子,来来来……” 我退后两步,有点胆怯:“我……什么事……” “没什么。那易拉罐是你踢出去的?” “是……” “诚实的孩子。” “过奖过奖!” 老太太掏出一个小册子,翻了几页,又拿起笔。奸猾笑道:“哪里哪里——孩 子,钱多吧,来,罚单——二十元。收好。” 我……钱多?厄,我的妈呀,喝我的血啊!我的脑子里黑光乍现,突然闪出一 道数学题:三十元减去二十元等于多少? 十元……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去年拼老命积攒了一千块钱准备去看场世界杯外围 赛的球赛,可是竟然半路被扒手给扒走了,害的自己从火车站徒步回家走漏了一双 平底鞋。后来得知中国在领先两个球的情况下被伊朗连扳四球,终以2:4惨败。如 果是在钱没花的前提下,我也许会庆幸一翻:幸亏没看这么丢人的比赛;角度逆转, 钱丢了,球赛也没看成:真他妈的财薄命蹇!要是突然预感到钱会丢,我吃,我喝, 我救济乞丐,我用一天时间怎么花花不完那! 悲哀。 我费劲的掏出那三十块钱,收起一张揣回衣兜,用生硬的手拉好拉链,生怕再 霉运当头,连这最后的十块钱也被老天夺去当了香火钱。 我唉声叹气,满嘴都是馒头榨菜的味道,脑子被刷新了一样,一片空白。我一 直向前走着,再一次忽视了林措寒的存在。 当她提出要请我吃饭时,我真的好感动,流泪又酝酿在眼中。我从心中发誓, 一定要好好珍惜她的一翻美意,尽量补足这一个月所需的维生素与蛋白质,以不至 营养极度匮乏。她一点不吝啬,盛情款待。那天我觉得是我有生以来觉得最有胃口, 吃得最饱的一次。脑子里有种突如其来的冲动,真想泪水交流大声地对林 措寒说:你真是我的雅典娜! 美好只能算是一种回味。 现实就是现实,为了面子,我还是要在妈妈面前挺住。 那次以后,林措寒和我有说有笑的,我对她的称呼也晋级为“阿措”。 这个月想象痛苦,现实更痛苦。可是上天似乎对我不薄,阿措竟无原无故的天 天请我吃饭。我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总不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吧。就这样,是这个 叫阿措的女孩顺利保我渡过了漫漫苦海。 后来想想,她是店长啊,一定知道我这个月那可怜的薪水有多少。我觉得她在 可怜我,虽然她总是找借口说为了谢我,我真想对她说:我不穷,就是死要面子 (活受罪)。 不知为什么,小梅好久没有找过我。也许是因为我和阿措走的过近,从而冷落 了她。我想如果是那样,她一定想和我发展那种关系。 自那以后,我时不时不由自主地看着阿措发呆。她意识到时,从来不让将目光 羞涩的躲藏。 朦胧的感觉在蔓延。 我们的性格几乎完全相反。而我们的生日却只隔一天。 她喜欢安静的呆着,喜欢听优美的钢琴曲,和随便从哪里飘荡而来的海浪声。 遗憾的是她从来没有去过海边。她四处搜集,想找到录有海浪声的磁带或CD, 可惜找不到。她喜欢自然的气息,可能是我和她之间唯一存在的共同语言。我则喜 欢热闹的气氛,听听摇滚,弹弹吉他,学几声狼叫之类,要不就去足球场看球赛, 学学球星怎么踢球射门,好在场下也自己试试脚法如何。为此踢碎了一楼王大妈家 的玻璃,王大妈被吓的差点厥死过去,然后王大妈威胁她的小孙子不许再和我玩。 阿措总是怕我不高兴,所以耐着头皮和我去看球赛。第一次和我看球赛时她就问我, 为什么场上穿黑衣服人的不踢球。我看着她,沉默了。 她不喜欢追星,更不会对什么明星艺人的私生活同性恋感性趣。看看她的样子, 满符合的,冷冷淡淡。她的样子真的很讨人喜欢。和她出去,她每次都捧着一本书, 带着随身听,坐在杨柳底下就遗忘了我——不能怪她,因为同时我也遗忘了她。她 那是属于情感短暂的陶醉,而我却属于灵魂长久的走失。我的思想更深邃一些,也 更肤浅一些。不及她的单纯。 有好几次都想对阿措说“我不想干了”。可是又想在阿措面前装的坚强些,便 打消的此念头,继续为奴。那经理在试用期过后没有给我涨工资,我怒不可遏地去 找他评理。他出言甚微,热火了我,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拳头,打了过去。 我被带进了局子里。 阿措意外地给我做证人,保我安然无恙。其实后果我知道,我们将一同丢掉这 微薄的饭碗。 我对她说几句对不起,她就回我几句没关系,像孩子般的默契。我知道,她和 我一样需要这工作。我觉得自己连累了她,至少她比我赚的钱多。此时衡量错过, 也只能建立在金钱之间。 妈妈问我最近怎么没上班,我直说了。妈妈没有怪我,却很支持我。 第一次走进阿措的家里,是在被辞掉工作的一个星期以后。那天,她打电话给 我,让我去找她。 她的屋子里养着许多漂亮种花,四处溢郁喷芳。床上放着许多娃娃,都微微笑 着,异常可爱的样子。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很有诗意的画:一个美丽的女孩,只身 在茫茫的沙漠之中,她坐在虚幻绿洲之中的树下,望着来时渐渐消逝的足迹,一脸 憧憬等待的样子。我对她说,很喜欢这幅画。她笑着,既然喜欢就拿去。我想了想, 还是觉得这幅画留在这里更能衬托出它的美丽。她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在超市第 一个月的工资买的。 我问到她的家人时,她沉没了好久对我说,她的爸爸妈妈前年遇车祸去世了。 我后悔问了这个多余的问题。我想安慰她,但我知道她并不需要。 中午她要做饭给我吃,我要帮她,她说不用。我呆在她的屋子里,等待的有点 倦意,很想睡。于是倒在她的床上,觉得舒服极了。不一会,她叫我吃饭,当时我 差点睡去。桌子上的菜弥散着诱人的香气。看到摆着的两个酒杯,一瓶啤酒,我就 问她:你喝酒?她说每次只喝一点点。我幻想着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在吃一顿温馨 浪漫的午餐。真的很想,无奈只是想象。我很想告诉她我喜欢她,可是最终我还是 没有说出来。她也是,对我的话欲言又止。我们都想前进,却无奈停留。第一次和 一个女孩坐在空荡的屋子里一起吃饭,一起喝酒。离思异境,陶醉着的只是灵魂。 她说她很喜欢啤酒的味道,尤其是第一口,会觉得异常的清香。我不胜酒意,一杯 下肚,一脸绯红。不过,的确像她所说的,第一口的味道,的确显得格外清香。以 前第一次喝酒时,就很讨厌酒那淡淡枯涩的味道,现在细品,却觉得酒的味道是意 韵深藏。几杯过后,就觉得有些晕迷,脸也变得通红发烫。她将我扶到她的床上, 给我沏了一杯茶,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我看着茶杯身边的兰花,似乎微笑着催我入 眠。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去了。醒来时,天已经微微泛暗了。阿措在床的一边 坐着,壁灯暗淡,她手里捧着一本书,见我醒了,放下书就要给我倒水。我看着那 杯茶,说不用了。她静静的看着我。我将手伸向那杯已经冷却的茶,饥渴的一口而 干。头微微作痛,我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她扶着我,喃喃着说以后再也不感勾搭 我和她喝酒了。她的手很温暖,我再也不想松开。 她没有退却,我知道,我得到了爱她的资格。我并没有吻她也没有过激的行为, 只是牵着她的手幽荡了半夜。 阿措找到工作时我还是无所事事。我退掉了自己租的那间房子,因为连自己养 活自己都困难的人,更养不起这间房子。阿措偶尔会来家里看看我,并且每次都会 给我带来我喜欢的足球杂志。她帮我洗衣做饭,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不能自理的 病人一样,无尽自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竟然让一个女孩来养自己。 幻想,我一度只是活在幻想之中。就像僵尸,老是躺着,冥冥然溜达着灵魂。 偶尔略微抬起身子去看窗外,天黑了没有。我什么都喜欢,什么都尝试,最后 还是什么都放弃了。她一直鼓励我:去干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勉强自己…… 还有一个月就是阿措生日的时候,我拼命去找工作。我说想应聘文员,他们说 我的字不够风姿唯美;我说应聘保安,他们说我不够强壮凶悍;最后在这家公司做 了一个月的保洁工。 我用这个月的工资给阿措买了一个戒指,然后又亲自到海边将磁带的AB面录满 了海浪的声音。送给她这份礼物时,她激动的投入我的怀里,兴奋的在我唇上印了 一吻。我的血液沸腾了,查点没流鼻血。那晚,轻吹着暖风,我们在她家附近的花 园静亭呆了一晚。我为了让她贴近我,绞尽脑汁编造了许多零零散散的鬼怪故事给 她听。她一直畏缩在我怀里,直到星光暗淡,天色微明的时候才悠然睡去。阿措醒 来的时候,看着我僵硬的表情,嘻嘻的笑着,然后温柔地揉着我脑袋。 公园门口有一个买豆浆油条的小摊,阿措比较喜欢喝豆浆,所以和卖豆浆的很 熟。阿措喝豆浆讲究原汁原味,所以不喜欢加糖,我恰恰相反,喜欢味道甜甜的豆 浆。阿措说,卖豆浆的奶奶是她家楼下住的,儿女都抛弃了她,阿措觉得她很可怜。 吃完后,阿措和我帮那个奶奶推车回去。她和阿措有说有笑的。 妈妈很喜欢阿措,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我觉得甚至比对我还好。阿措总是 帮妈妈做一些家务,两人笑语连绵不绝。 妈妈老是嗔怪我带阿措去球场看球,她担心那地方太乱。我一个劲的说有我在 没事儿的。 不久,我家楼下的招子说要和我合伙做买卖——倒手机,挺赚钱的。对从小玩 到大的朋友我没多想,就答应了。我向妈妈借了三万块钱,对妈妈说其实我自己也 不想。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靠自己,努力赚钱养活自己。现在身边有了阿措,我真 的不想自己要一个女孩来养活……妈妈说让我事事留心,看的出,妈妈很担心我。 干上这买卖,总是要南北往来,能和阿措一起的日子少的可怜。只是偶尔用电 话维持着我们情感的平衡。阿措每次都要和我聊上一个小时左右,如果不是为了阿 措,为了妈妈,为了自己的家,我真的想放弃这漂泊的生活,哪怕生活平凡清苦一 些。可是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可以给阿措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找到一份 好的工作…… 招子花天酒地的生活让我厌烦,还有他身边那一个个贱的要死,打扮风骚的女 人,她们谄笑的声音混杂着我的生活。招子劝我早点甩了阿措——没钱的女人靠不 住,她这样的平凡姿色遍地都是…… 我警告他,如果再轻言阿措,生意就没的做了。 招子变化好快,小时候任人欺负的他如今竟变成了这副德行。我有点后悔跟他 出来。于是,那天晚上,我跟他摊牌,说我要回家找一份安稳的工作,不想再这样 飘荡下去。招子没说什么,只是一脸的不高兴。 晚上招子说要请我吃饭,就算是没白出来一趟。我被灌的大醉,迷迷糊糊的不 知睡在了哪里。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是昨天招子身 边的那个小姐。显然是招子的搞的鬼。我麻木地躺在床上,傻呆呆的看着这恶心的 女人裸露着上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我的心里觉得很对不起阿措,即使她无法看见 这里的一切。 招子从此不见了身影,打他的手机总是没人接。 还好这半年时间挣了不少钱。我买了许多东西带给妈妈和阿措。就这样,孤身 一人又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以后的事从来没有想象,只是想尽快见到阿措,带她去趟海边。 走进家门,妈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笑脸相迎,阿措也并没有在这里静候我。妈 妈交给我一个信封,我打开来看,我呆住了。里面正是那天我和那个匿名小姐睡在 一起的照片…… 信封里还有阿措留给我的话:我不感相信这是你千里迢迢要带给我的。我总是 在试着习惯你,可惜你改变的太快。就像一阵瓢泼大雨初霁,又袭来一股寒流,将 我点点堆积的情感迅速冻结,无地缓息…… 看着这扎眼的照片,心酸的留言,突然地感觉到这股寒流又席卷了我,让我失 去了本能的反应,如僵尸一般,残留着躯体,覆灭了灵魂。 我茫然了。不知自己该怎样面对阿措。不,也许没有机会了…… 招子那个混蛋!如果见到他,我真想揍他一顿。 不用说,阿措一定是绝望的走了…… 去她家找她,那个卖豆浆的奶奶说好几天没有见到阿措了。我再一次被茫然淹 没了。 晚上,我坐在那个公园的静亭里,喝着闷酒。不久,开始刮风,打闪,接踵而 至的是几年难遇的冰雹。冰雹落地奏着和谐的声音。然后粉碎,化作点点滴滴。我 闭着眼睛,聆听这上苍赐予我的异郁之曲。可惜没有催眠,麻痹之效——这是我唯 一想到的遗憾。不知不觉,淡却了阿措,因为我没有资格再对她想象什么。我知道 我有点委屈,但又向谁去诉说呢?妈妈,……即使她相信我,阿措呢…… 我想快点找到她,可是又去哪里找呢…… 我的身体被什么替代了…… 我不知道。 酒精,堕落,或是无法摆脱的没意荆棘…… 我有刺痛感,却感觉不到痛来时的方向。 我想像冰雹一样坚强,可是它落地也会粉碎。 喝的晕头转向,走在湿华的路上,朦胧中向我驶来一辆车。就这样,我的世界 突然失去了光芒。 在我醒来的时候,阿措在我的身边。我吃力的像她解释,她说不再怪我了。 其实她一直躲在家里。她哭着握住我的手,说再也不要和我分开。 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我的腿还是有点隐隐作痛,医生说,以后会有小小的影响, 不过慢慢会好的。 阿措一直留守在我的身边,有时她趴在我的身边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我身体快好的时候,阿措病倒了,可惜她没有我这般大难不死的幸运。她的生 命被上天定格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没办法再栽花听海了…… 在医院疗养了一段时间后,医生同意了阿措的请求——出院。在她身体极度虚 弱的时候,我和她结婚了,我怕再没有机会了。之后带着她去看海,她做梦都想去 的大海。 灿烂的阳光,流浪的白云,骀荡的海风,湛蓝的海水,柔软暖和的沙滩,这就 是她想要的。她躺在我的怀里,小力气的唱歌给我听,“……我是风中的尘沙,伴 你飘荡在天边的晚霞……” 远处,许多小孩子在沙滩上踢足球,喧闹的声音凝入大海的呼啸。海水一遍又 一遍的抚摩着阿措光着的小脚丫,她觉得凉凉的,痒痒的,于是她就微微笑,依然 那么灿烂的笑着。她拣着身边五颜六色奇形异状的贝壳,装进她带来的玻璃缸里。 她说等回去后,要将它们泡在水中,依偎在她床头那盆兰花身边。 阿措累了,想睡一会儿,她要我十分钟后叫醒她,然后一起看西落的斜阳。 …… 日落的余辉照在沙滩上,天边泛红了。踢球的小孩子们结伙散去了。 阿措没有醒来,恬静的睡着,海浪声像摇篮一样悠荡着她。她的脚边不知何时 漂来了一只折纸船。我静视着,纸船停留了片刻,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海浪袭来。 渐渐地,它越漂越远,消逝在暮色余辉的尽头…… 我带着那装满贝壳的玻璃缸孤独地回到家里。 妈妈留下字条,去了奶奶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如石碾。 我呆在屋子里,哪也不想去,身体不听使唤了一般。我的灵魂还存活着吗?我 不停的问着自己。漠意地感觉到,它好累,冥冥中幽咽着灵魂哭泣的声音,永无止 歇。 抱着装满贝壳的玻璃缸,不知不觉走到了阿措家的楼下。那个卖豆浆的奶奶看 到我,微笑着:来找阿措啊,有空和阿措到我那去喝豆浆啊…… …… 屋子的花少了阿措的照顾,花香散淡了不少,花儿也都萎靡的样子。给花浇了 水,看着墙上的那幅画,画中的女孩就像阿措一样和我相隔在两个世界。按照阿措 的愿望,我把那装满贝壳的玻璃缸放在了她最喜欢的兰花身边。打开窗户,哭泣的 风飘荡进来,吹着桌子上那本阿措还没看完的书,发出哗哗声响。一个书签从书中 飘落在地上,我拿起来,上面还残留着阿措喜欢的香水味道…… 回到家,不知吃了几片安眠药,也不知睡了几天。醒来时,觉得那天的阳光格 外刺。我踉踉跄跄地走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头,洗了脸,面对着镜子里的,是自 己也几乎陌生的面孔。我走到窗口,无意间看见了桌子上的折纸帆船。是阿措折的。 上面密密麻麻几个小字:爱你。等你。带上我去远航。 再次来到海边时,纸船附载着我的灵魂,随阿措的爱漂向了远方……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为爱执着的人 雪夤草 于2001年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