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网情深 序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在我们身边发生着。我不知道应该是 让故事里的情节发生在生活的旋律里,还是应该让生活的脚步踏出故事的精彩。网 络的爱情故事就算再精彩,但它也只是在虚幻的世界里点亮心灵深处的一盏灯,这 盏灯能否亮得长久,能否照亮生活的空间,我不知道,也许没人知道。就算用真情, 感情戏也得有个好对手,孤掌终难鸣—— 一 灰的天,阴暗的房间,我宁愿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愿去开灯。手指间的烟明灭 着,思绪如烟雾在游走。不记得在哪个聊天室,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叫冰。于是在内 心深处激荡着。打开自己的信箱,最希望看到她的来信,走进那个聊天室,最愿看 到她在线上。即便什么也不说,只要能见到她的名字。执着的手指搞击着键盘,真 诚的话语在网络中传递。终于有一天,我无法再忍耐下去,随着风吹到她的身旁。 无法忘记在机场的那一幕。我随着人流走下飞机,四处搜寻着冰,心跳也在加 速。虽然与冰相识有些日子,那也只是在网络中,但我们还从未见过面。我注视着 向我走来的每一个女孩,想着她会不会是冰。 冰,你在哪?快在我的面前出现吧,不要叫我在受如此煎熬吧。 我走到一根柱子旁,背靠着柱子仰头望天,以静制动,等待她在我面前出现。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表盘上的指针飞快地旋转着。天空渐渐地被一层乌 云笼罩了,我燃起一支烟,烟雾缓缓地缭绕在眼前。突然,一滴冰冷的雨珠滴落在 我的脸上。下雨了,我还要在这里等下去吗?等!即然说好了在这里相见,我就要 等下去,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不会动摇我。讨厌的雨越下越大,所有的人都不见 了,都到候机厅去避雨了,而我扔站在候机厅东侧草坪前的那根高大的柱子下。我 仰起头,雨水扑面而来,只有柱子顶端的时钟陪伴着我。 这时,一个女孩向我这个方向飞奔过来。她站到我的面前,乌黑的秀发已被雨 水打湿,她用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柔声地说:“风,对不起!我在人群中 搜寻着,最后确认站在这里的一定是你,于是我就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直到下雨 了你还站在这,我……也许我不该这样,但是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再乎我。” 此时我千言万语,此时我心潮澎湃,此时我还有些气愤。但是,我却呆若木鸡 般定在那里,睁大眼,半张着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多可爱的女孩、多玩皮的女 孩、多愚蠢的女孩,居然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 在她的那座城市里,我被她精心地调理着。短短的三天过去了,却是我生命中 最快乐的三天。她为我做导游,带着我游览她们的城市,她把快乐的音符注入到我 的生命里,她让我值得在雨中等待。 我又回到了我以前生存的那个地方,心里确总是在回忆着与冰在一起的时光。 记得在我要回来的时候她为我送行,她问我会不会再来,我说会的、一定会的。她 很高兴,很快乐的样子,可我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忧伤。也许是让她的天真与纯 洁而感动了,我那曾经沧桑的心田啊,又要播种幸福的种子了,可这一次能结出什 么样的果实呢,是否还会象从前,不等开花就已夭折。 自从我回来以后,冰每天给我来一封mail,嘘寒问暖、关心倍至。而我也有信 必回,只不过,不再象以前那样开玩笑随便说话了。我感觉她的每一封mail都那么 重,让我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拥有一份欣慰,同时也有一分责任。 春去秋来,落叶舞着秋风,网络伴着我与冰走过每一天。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 秋日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也许就是这个电话改变了我与冰的命运。 二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我懒洋洋地抓起话筒。慢慢的我的面目僵硬了,思 绪一下子回到了那个不曾久远的日子。 那也是一个秋日的下午,我挽着云的手走在静静的小路上。云就要到国外去读 书,我为她送行。临走时她泪眼朦胧,我也千般许诺,一定等她回来。我们已经相 恋两年,本应该快要走进结婚的礼堂,可这个时候她又要出国。也许当时我们都太 年轻,只以为让时间来验证爱的真谛吧! 云走后,我们每周通一次信,后来每月通一次信,再后来半年、一年偶尔能来 封信,信的内容也越来越少。我渐渐地有些恐慌,觉得自己好象要失去什么。三年 的时光,我在一日一日地体味着思念。有那么一天,云寄来了一封信,这封信无情 地扼杀了我的全部希望。她在信中说: 风: 三年的学习期满,我毕业了。 对不起,风!我决定留在国外,这里更适合我发展,我们都还年轻,应该为自 己的事业而进取。 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的欢乐,我想就算我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忘记。 有缘我们会重聚! …… 云 手中握着信,我静静地看着云的照片,那一夜我流泪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 弹,那只是未到伤心处。剩下的日子里,我渐渐的沉默了。直到我在网络中遇见了 冰。她是个快乐的女孩,她是一个可以把快乐感染给别人的女孩,但我却从来没有 向她提出过什么。我知道,她在等待,等待我有一天对她说……可是我却说不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云。 五年了,我与云分开整整五年。这一次她终于回来了,可我不知道是否还能接 受她。放下电话,我踌躇的脚步还是带着我来到她约我去的地方。那是五年前我们 常去的红云咖啡厅。那里曾留下我们多少欢声笑语,是否还能再重寻旧梦,那梦还 能象从前那样香甜吗? 我慢慢地走到红云咖啡厅,推开门只见在柔红色的灯光下,云静静地坐在桌旁。 她比以前削瘦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但更具一分成熟的美。我走了过去,在她对 面坐了下来,服务生送上两杯香浓的咖啡。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良久,云说:“风,你还是老样子。” 我僵硬地笑了笑:“是啊,你还好吗?” 看得出云有些激动,但还是刻意地俺饰下去了。于是她给我讲了这五年里她的 状况。 毕业后她留在了那个国家,受聘于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公司,由于她个人的努力 加之老板的赏识,很快的就升为部门经理,同时那个老板也在追求她。但是云没有 被他的的攻势所攻破,因为那个老东西是个已有家室的人了。云是个完美主义者, 她不会做那老东西的情人的。后来云又跳到另一家公司,在那里她寻找到了可以令 自己发挥才能的天地,同时也找到了一位能为她事业助一臂之力的男人。但他们只 相处了一年多,就分手了。就在她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她却毅然决然地归国。这 的确有点令我困惑不解,云是个好强的女人,她怎会放弃她的事业呢?难道她是为 了我才回来的?不,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如果是,她早会在毕业以后就回来了,还 用等到现在。 咖啡厅里昏暗的灯光朦胧了云的双眼,两行热泪滑过她的脸庞滴落在桌边。她 用那纤细的手指拿着雪白的面巾纸轻轻地擦拭了泪水,然后说:“风,五年了,我 想念你!我没有什么可乞求的,只希望能见你一面。”泪又重新打湿了她的双眼。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她最后这句话令我的内心有了些波动。我很费力地 说:“云,五年的时间足可以改一切。而现在的你我都已不再是从前的你我了,我 的心早已经枯萎了。” 我和云离开咖啡厅各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云对我说,她会留在这里,因为这里 是她的故乡,叶落终归根。对于她这句话,我的心里有些不安,却也说不太明白为 什么。现在,我与云同在一个城市,相比她在国外可谓近在只尺,可是我们却不在 见面了。 三 我下了班,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秋风瑟瑟,让人发抖;秋雨凄凄, 令人心碎。正当我的脚步停在家门口的时候,我几乎惊呆了,是冰,她怎么会来? 冰忽闪着美丽的眼睛,甜甜的微笑着说:“风,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收到你的 信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特想来看你。正好我有假期,你曾给过我你 的地址,所以就来了。”我伸开双臂,将冰紧紧地环抱在怀里,心底由然升起一股 暖流,在这冰冷的深秋里。 冰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说:“风,为什么我们每次相逢都要下雨呢。”我微笑 着告诉她:“因为苍天也会感动得流泪。”冰是小鸟依人,她善解人意,在我最窘 的时候她给了我向上的动力,令我重寻到了欢乐。而我和云再也无法重寻旧梦了, 因为岁月已经使我们改变了。 冰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她告别了她的家乡来到了我的身边,而且在这里,她也 找到了一份工作,我们快乐地度过每一天。有一天下了班回来,我见冰的神情有些 异样,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快乐或忧伤都会写在脸上。如果她有什么心事或 有什么不开心,我的心情也不会宁静,如果她想家,我会陪她回家看看。因此,我 一再的追问,冰只说了一句,你应该去看看云。我有点奇怪,没来由的她怎么会说 这么一句话,她怎么会知道云,难道云到找她了,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把从前与云的事全部都告诉了冰,我不想让她猜疑,而且还告诉冰,那都是 以前的事了,现在我最爱的人是你。冰温柔地说:“风,我信任你才会跟你在一起, 至于以前的事,我不想也没有必要去追究。但是,因为云目前的处境,你应该去看 看她。必竞你们曾经有过,去看看她吧,我不会介意。”冰说得诚恳,我又不知道 云在搞什么,于是我就去了云那里。 我轻轻扣响了她的房门,心里寻思着她在搞什么鬼,我要与她说清楚,因为我 不能伤害冰。冰是那么善良、那么纯洁,我绝不能。 只听门里几声轻咳,随着房门的吱吱声打开,映入我眼帘的是云憔悴的面容, 她比以前更消瘦了。云有些激动的说:“风——你终于来了。”于是泪水滑落。我 这人生凭最怕女人在我面前掉眼泪。“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别哭,有什么 事慢慢说。”我来到她的房间里坐下,她给我倒了杯热茶。在这深秋的黄昏时分, 房间里没有开灯,淡淡的光线从窗子里投入,桌上的热茶飘渺着迷离的白雾,让人 感觉凄凉。云在流着眼泪对我诉说,原来在国外正当她事业红火的时候,不幸的事 情发生了。云得了癌症,而且是不治的绝症,这个消息她一直一个人紧守着。于是 她想叶落归根,就回到了祖国,回到生她养她的故乡,回来寻找她从前遗落的爱。 可是,旧梦是否还能寻回? 她一直在暗地里注视着我,冰的来到及我和冰之间的感情她也一一知晓了。最 后她说:“风,我见过冰了,她是个好女孩,我不想拆散你们。但是,我的日子也 不多了,我好想再回到从前,真的好想。我多希望在我剩下的这仅有的日子里,你 能陪我共同渡过。” 我没有说话,因为这实在令我无法回答。云好似在自言自语地说:“其实,我 这只是奢望。我知道不可能的,以前是我伤害了你,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向你奢求什 么呢?只要能再见你最后一面我也就满足了,我还能要什么呢?愿你和冰幸福吧!” 离开云的家,我走在这深秋的黄昏里,在瑟瑟的冷风中,落叶飘零,我不知道 我该怎么办,我爱冰,可是我又忘不掉云那凄楚的目光。 回到家,冰不见了她给我留下一封信: 风: 我爱你! 正因为我爱你,我才要离开你,我也是经过再三的考虑才做此决定的。 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我不会让你左右为难的,在这个时候云比我更需 要你。 风,如果你也爱我就一定要答应我,陪伴云、照顾云,在她那仅存的生命里, 她需要你的关怀。一个绝望中的人特别需要关心,你就满足她这最后的愿望吧! 我会等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来找我。 冰留笔 我飞奔着冲出家门来到机场,可是我遍寻不到冰的身影。一架飞机掠过我的头 顶,飞向远方了。 四 我茫然的回到家中,四壁冷清,冰真的走了。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扣响,我兴奋 地去开门,以为是冰回来了,可是,门开了却是云。云有些抱歉地对我说:” 风,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了,现在冰已经走了,你满意了?” “不,我没有,不是我撵她走的。我也不想……” 云的情绪很激动,眼里流着泪,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突然她晕了过去。 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就象病房里的床单一样惨白。医生说:“病人的情况 很不好,她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我坐在云的身旁,望着 云。云慢慢地睁开双眼,用她那纤细的手合在了我的手上,又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嘴角露出微笑。我没有动,也许是因为她的生命将尽,或是因为我们曾经的爱,我 也不知道。云似在说梦话一般:“风,你看到了吗,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校 园的林荫小路上,在那柳岸湖堤旁……”是啊,那个时候我们象两只快乐的小鸟, 可是,时过境迁,谁也无法预知未来。 我最终还是决定陪伴云直到最后,即便心里还在想着冰。其实,在人之将死时, 你又怎能拒绝她最后的要求,你又怎么能对她说不?我知道我爱的是冰,对云只是 尽一份义务,一份出于朋友的关怀。 在剩下的日子里,我陪伴着云,她的脸上总是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我尽量满足 她的要求,陪着她到我们从前曾去过的地方走了又走。有一天云笑着对我说:“虽 然你每天陪着我,但是我看得出你的心没在我这里,我本不应该出你的心事,可是 要想欺骗自己真的很难。”这句话可被她说中了,我有些迟钝地说:“怎么会呢, 你——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明天我们不是要去出海吗,到海上去看风景,你还是早 点睡吧,不然明天可就没精神了。”我为她盖好被子独自离开了。 清晨的海边,冷冷的海风吹起远航的帆,我拥着云上了船,我们站在甲板上, 望着碧海蓝天,听着海鸥鸣叫。云把头靠在我的肩上,眯起眼睛,轻轻唱道:“风 儿轻轻吹,吹进我心间;云儿飘呀飘,飘到你身边……”船行至中午在一座小岛边 靠岸,我们在船上吃罢午餐告诉船长在这里等我们,于是下了船来到小岛上,这是 一座很小很小的岛,风景确不错。我和云在岛上望着远处的海面,那起浮的波浪荡 漾着片片鳞光,深远的蓝天有片片白云飘过。 “风,抱着我好吗?”我无法拒绝,看着云的眼睛慢慢的将她轻轻地抱在了怀 里。云费力的一字一句地说:“虽然生命短暂,这是上天的安排,我别无选择。但 是我无悔,我已经拥有了幸福,能在你的怀中永远地睡去是我最大的快乐!”我把 目光放到了海与天相接的那条线上,我不知道幸福到底是什么。 轻柔的海风掀起了云的发,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上露出了微笑,她永远 地睡去了。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从前的画面,林荫小路上,我挽着云的手……我猛然回头, 冰站在我的背后,向我挥挥手消失在路的尽头,我穿梭在布满荆棘的丛林中,试图 抓住冰的手,云在轻声的呼唤:“回来吧,风!”我不要回头,我要去寻找冰,我 要去寻找我的幸福。一觉醒来已是黎明,我拉开窗帘去看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 云地下有知,也许会为我祝福吧。 尾 灰的天,阴暗的房间,我什么也看不见,不愿去开灯,怕那强烈的光刺痛我的 眼,有酒在手边,饮尽了才知痛在心底。打开信箱看着从前冰的每一封信,回忆着 冰的每一个笑容,想着冰为我所做的一切,我要对冰说:“我爱你!我要让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