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你的情人 作者:霖铃 如果用两个字来表达枫,那应该是冷峻,冷得似乎没有一丝人气。只是枫的冷 中间透着些许无奈的感伤,这让她的冷不那么尖锐,似乎还有些哀挽的意味。当她 无意间将目光投向你,甚或只是掠过你,你会隐隐地生出一丝心痛。 枫的背影看不出伤感,她肩背挺直的身影在任何的地方都只如蜻蜓点水一般地 稍做停留,柔曼的腰肢微转的瞬间她已经完成了一切的表达,然后又如蜻蜓一般地 飘走了,看着她的背影你会觉得似乎只是风曾经来过。 你爱上她了,当她苍白的脸第一次向你微笑的时候,有着笑容的她似乎是另外 一个人,那笑容亲切温婉,还带着一些天真的戏谑,会这样笑着的女人,一定有着 颗冰一样清澈的心。 这个笑容的印象给了你长久的鼓励,于是你自顾自地把那个总在不远处婉转着 的身影当做了你的你一个人的。 枫是个与别人太不同的人,她不在乎自己长久的咳嗽、不在乎整夜的失眠、不 在乎胃疼、不在乎出差的时候丢掉整个的旅行箱、不在乎身份证过期…… 那么她在乎的是什么?是什么在她心里写下伤痛?把她孩子般天真的笑容里掺 进那许多的幽怨?你不知道!于是你默默地替她安排她无心顾及的一切,你做了的 她似乎也并不曾查觉,或者她查觉到了却无暇顾及,有时候你觉得她的心似乎飘在 云端。 你曾在心里想象枫的心在的地方,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你感谢上帝让你看见她晕倒,你及时的扶助让她纤细的身体没有坠落在尘埃里。 她定睛向你看,她那天真亲切的笑容又一次让你内心被柔情涨满,你扶着她的手因 此而颤抖得几乎要将她的身躯抖落。 你心里轰然响起一个声音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 枫很快地轻捻身躯站起来了,这时候的时候你甚至希望她永远站不起来,因为 她的目光随着她姿态的变化立即改变了。她看着你说“谢谢!”,目光虽然在你身 上,但是你知道她的心又在云端,你在心里恨那个虚无飘渺的所在。 你第一次动枫的手并非因为爱,相反是因为逆反你借机捏她的手指的时候心里 充满一种恶作剧似的快感,你想知道她是不是有温度,甚至于你相信她根本没有温 度。 但是她手指上无血一般的冰冷还是让你心颤了,你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去暖 暖那只骨节突出的细长的手,那样的冰冷让你觉得心寒人的肌肤怎么可以冰到这样? 于是你有意无意地寻找一切可以接触到她手的机会。那一次的舞会上你邀枫跳 舞,她轻盈地站起来,优雅地点头,她似乎随时会飘走的身躯就在你臂弯里靠着, 但那手指在你热到几乎汗湿的掌心里却始终没有变暖。 所幸你更多地看到了她的微笑,每一次转圈的时候她都会这样笑笑,她似乎很 喜欢这样,于是你特意带她多转了几转,转的时候你能嗅到她鬓角的发香。 枫转的时候目光里闪动着你从未见到过的热情和欢畅,你在想:如果有机会一 定要揽她在怀里,让她转到晕眩。 你记得后来的那一天:那天酒吧里灯光昏暗,嘈杂中你听到枫的喉间低低地哼 唱着一首老歌,你长久地凝神谛听她柔沉的声音: “等待不难 时间总是不长不短 心中有渴望 和你静静谈一谈 而雷声轰传 已叫人心慌意乱 终于我冷却了心情 而窗外的天色已晚 ……“ 忽然枫一声轻“嗨”,你发觉自己的耳朵已经离她的脸太近,你张皇脸红,她 星眸如电。她轻抬长臂抽下发叉,长发在酒吧的霓虹下黑瀑般地流泄,这时你只想 要吻她,而她就在你怀里了。 在你怀里,枫的身躯似乎比看上去更为柔软纤弱,你用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还觉 得有余,于是你更紧地拥着她,你觉得这样才能更使她温暖。 她的发香就在你的鼻息间了,她的眼睛就朦胧在你的眼前,她的唇温润如丝, 而她凉凉的手指就安妥地放在你的掌心。 要吻多久才能够啊!你始终不舍得放开,你连放松都不能,因为她是空灵的一 股气息,稍微放松,就会飘散。 然而她却定定地站在你面前,目光投向你的时候没有再滑向云端,你兴奋你终 于战胜了那不可知的东西,让她终于落在了地面。 突然相对无言,她的喉间仍然在低低吟唱: “开口之前 泪光已在眼里旋转 你无波的心情比我的泪还冰凉 而再三思量 离开你又能怎样 想走却没有方向 迷乱在狂想的路上 ……” 你突然觉得这歌声里预示着一种不可知的不幸,你因此而恐慌,这恐慌逼迫你 再次揽她入怀,长久轻吻,不肯放开…… 怎样到了这个可人意的房间?那蜻蜓般的人就停在你的面前,眼神柔柔地投向 你,气息如兰。 你的手探进她怀里,没有抗拒,你感觉到她如冰一样的融化,你喜欢她肌肤的 感觉有着人间的温暖,你用手指轻划,指间滑软如丝。你褪下她的衣衫,她将脸背 过去,你用掌心轻轻托转来,用微颤的声音柔柔地说:“看着我,我爱你,不要害 羞” 你温情款款地进入她的身体,你心里涨满着爱,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渴望将这爱 完美地表达出来。枫的喘息如歌,这声音让你觉得如梦似幻,世界上有这样的爱情 你爱她,因此爱她的身体。 和枫的感觉使你体验从未有过的和协,你从没想到会做得这么美好。象是有种 默契,枫的声音也在你耳边低叹:“竟然可以这么好!”然后用一种突发的勇气, 目光灼灼地望着你:“如果性爱中有审美的话,那么我们的审美是一致的。” 这轻言款语让你的心也飞向了她目光长久停驻的云端。 但枫终究是要离开的,离开同时也带走了她一切的感觉,你觉得似乎一切都没 有发生过,你能记得的,只是她出门的时候,腰肢轻微的一转,那是你平日里熟悉 的她的轻转。 再看见枫的时候,你看到的还是一张冷峭的脸,目光温和而坚定地转向你无法 移到的地方,你觉得怒气在血管里奔突,几乎想冲上去握住她的手臂对着她狂喊。 然而只消她的脖颈轻拧向你抛一个浅浅的笑,你的一切的怒气就化为无有。你 只好心甘情愿地期待,期待下一次拥她入怀。 你没想到会经历这样的一场爱情熟悉了她的身体,才渐渐听到了她的语言。那 声音也如歌,歌里有着她许多的故事,你听了,惊了、笑了、喜了、怒了、愁了、 悲了、妒了、也怨了…… 你听着,觉得一切都象浸透着伤感的老唱片,咿咿呀呀地吟唱着人生的无奈原 来她天真亲切的笑容下,生命里的故事竟然离你那么遥远。 你的印象里无法清晰地记下枫的故事,她所说的一切在你来说都只是为你的爱 情伴奏的伤感的音乐。 有一天,枫对你说她要走,她诉说她情感上的挣扎,她说她必须离开。 她还没走,你却病了。病来得突然而沉重。你心里有种感觉这是惩罚!因为你 对妻的背叛,因此你似乎享受着这病痛的折磨,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你心里的负疚。 而枫这时在你的面前突然清晰起来,她不再若及若离地躲闪,她不再用种种借 口推托你的邀约,她几乎无所顾忌地用关切的口吻关心你的冷暖,你不想别人知道 你的病,她就用她发的短信安抚着你整个的空间。 你先觉得幸福,然后是就是疲倦无止无休的疲倦。尤其当枫的信息和妻的问候 同时到达的时候,你只能无言,你发现自己变做了一个分裂的人,妻还是你爱的吗? 枫是你爱的吗?似乎对任何一个人好,都是对另一方的背叛。 于是你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枫的短信如期而至,字里行间的关切几乎要从文字里滴落下来,妻的关怀也随 着铃声响起,她问你要不要她陪,你说:“不要,这个时候,不要!” 可以通电话的时候,枫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来。这声音是你梦里常常听到的, 此时你却觉得非时非地,朋友在房间里等着,而枫不常有的快速的语气充满着长途 电话的空间。 枫似乎害怕哪怕一秒钟的沉默,而你的脑子里涨满了困惑,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在想,为什么我会对你这么强烈地爱恋,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强烈地爱恋?是 不是因为无法在一起,所以才这么珍惜,我在想,我对我的爱人,是不是因为在一 起了,所以就不再珍惜……” 话筒那头的声音静下来,枫的那支老歌又在哼唱着: “夜那么长 足够我把每一盏灯都点亮 守在门旁 换上我最美丽的衣裳 夜那么长 所以人们都梦得神魂飘荡 不会再有空闲 听我的爱断情殇 ……“ 枫不依不饶地抢救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讲着她的童年、她的初恋、她的经 历……种种种种象一场不可逃避的空袭警报,你的耳朵里响起铮铮的金属鸣声,你 终于疲倦无力地说:“不能打太久了,这电话占线时间太长了”,你惊觉这是你第 一次挂断她的电话! …… 虽然很晚了,妻的电话还是打进来,没有询问这么长的占线,她的一如往常的 平淡的声音却使你感动,话语很简单,还是那几句:“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来陪 你”你仍然说不要,嗓子里却哽着泪,你说:“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谈……” 放下电话,你仰躺在宾馆的床上,天花板上的吊灯在眼前飞旋起来,你闭上眼 睛,你告诉自己:太累了!要好好歇歇了! 梦又降临,你听到枫的歌声: “夜那么长 足够我把每一盏灯都点亮 守在门旁 换上我最美丽的衣裳 夜那么长 所以人们都梦得神魂飘荡 不会再有空闲 听我的爱断情殇……“ 你随着歌声寻找,然而却找不到,风沙不会因为在梦里而放弃肆虐,你硕长的 身躯都被卷得无法立足。枫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风中,你因为失去了目标而更加晕眩, 有一只手伸过来,扶着你,你看不清她的面目,但是她平淡温和的声音让你知道是 妻:“需要我陪着你吗?”你的心平静下来,你需要这只手,这只手渐渐传递给你 一种平和与安详,你在梦里对自己说:一切都结束了! 枫的歌声终于完全消失了。 枫的电话绝决地没有再来,信息也没有,你感觉轻松的同时觉出自己的自私。 而妻坐着班车赶来了,下车的时候你看到晕车的她脸色苍白,你心里突然升起一种 长久都没出现过的心痛。 你轻轻地揽过她,她的身躯让你的胳膊一沉,你差点失手把她跌落,妻缓缓问 到:“怎么了?” 你无言,却暗暗心惊跟妻在这起这么久,你却用短短的时间就习惯了枫的重量。 然而妻微沉的感觉让你觉得踏实,一路上,你紧紧地握着妻温热的手,你感觉从心 底里透上来一种寒冷,你渴望温暖! “枫!”你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象念一个难割难舍的故人,然而故人是要乘 黄鹤远去的,你的世界里没有黄鹤,你无法随她一起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