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之恋 作者:魔鬼的眼泪 (mailto:melancholy00@yeah.net ) 我眼睛望向窗外,北国的冬景是那样的萧瑟,银雪遍地,徒余清冷;冬日的碧 落,象怀了无限的哀愁,在那里做无尽的遐想。车上原本不多的乘客都睡着了般不 作响动,让偌大的车箱更显寂寥。 拿出早纪写给我的信,一种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 “……我常常在梦里遇到昨天的你,有一段日子,我只感觉生不如死,连妹妹、 父母都奇怪平时活泼爱笑的我竟会变得死气沉沉……” “在当今的日本,那些追逐欢乐的青年,已经没有纯真的爱心了。自你我别后, 我没有再看到爱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找不到爱情,只看到它的影子,而这影子也 在你离开之后变得模糊难辨……” “而今,我将成人妇,也许以后连怀念你的自由都没有了。我希望你,如果你 爱过我的话,在我象一个平凡而普通的日本国的妻子被无奈地围困在家庭和丈夫的 牢狱之前,在我还有资格怀念你之前,无论如何与我再见一面……” “想不到她还记得我。”我叹了一口气。阵阵热气化成白色烟雾凝聚在眼镜镜 片上,模糊的视线中似乎可以看见早纪纤细的身影飘动,楚楚动人。 我将头靠向椅背,闭起眼睛沉思着。犹记当年以一名交换学生的身分来到日本, 寄住在早纪的家中,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和高校生的她发生恋情,感情是那样的 甜蜜浓郁,生活是那样的充实愉快,可是结局却让我十分难过。异国恋情原本就难 有结果,更何况本国政治因素的动荡,加上双亲沉重的传统观念,都在逼使我们分 离。“爱情没有国界,不分种族,只要两情相悦即可。”我鄙视说出这种话的人。 巴士到站後,我走下车,抬头望过去,这一带的住宅区看起来没有什麽变化, 一阵寒风袭来,我冻的直打哆嗦,手指更拉紧披在身上的大衣。 在走过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後,我来到了伊藤家。我瞧著门旁的门铃,还是决定 敲门,正如几年前刚到的时候一样。 出来应门的是早纪的妹妹。几年不见,昔日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个 亭亭玉立的美人了。她惊喜的面上略带些红晕,一壁引我走进屋子,一壁聒噪地询 问别后的情形。 伊藤太太拿给我脱鞋,接著领我到客厅中。一向好客的伊藤先生 拉著我坐在床塌上和我谈天。温暖的热茶除却我对雪天寒冷的畏惧, 我缓缓地喝 著。 几年前我还是一个腼腆的学生,现在已确乎是伊藤先生的老友了。伊藤先生热 烈地谈论国家大事,生活体验,工人失业等等话题,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是晚上。到 伊藤太太催促这两个久未谋面的男人吃饭时,早纪还未回来,我感到疑惑,於是便 趁著吃完饭再次谈话的时候向伊藤先生提起。 “早纪啊,她现在已经搬出去住了, 如果你要去拜访她——”他起身走到柜 子边拿出纸笔,“嗯,她的住址——”写完後,伊藤先生重新看了一遍,将纸条交 到我的手上。“这样也好,早纪就要结婚了,你也顺便去祝福她。” “嗯,我会的。”我点了点头,早纪信中已经提到她要结婚的事,所以我没有 十分讶异。 深夜,当我要上楼休息,经过早纪以前的房间时,我停下来,打开房门静静地 凝视着里面出神。这几年,它似乎没有什麽变化,空房中,似乎可以见到穿著蓝色 水手服的早纪正笑脸盈盈地对著我招手,毫无瑕疵的脸上的一双清丽的眼睛,总好 象要泻出灵光来的样子。 “不知道她现在怎麽样了?她的男朋友会不会像我以前对她那麽好呢?”我再 度把自己封进过去的回忆中。 忽然一阵声音从耳边响起,“想早纪吗?”伊藤太太正抱著棉被给我,经过走 道时看见我发呆,很关心地问著。 “喔,喔,对不起,对不起。”我为自己的失态表示歉意,转而又生出一个念 头,“这个,早纪通常什麽时候会回到她的住处呢?”我缓慢而坚定地问道。 ···· 那是一个阴霾的午後,我徒步走过几个闹市,大街上面无表情的人群从我身边 流过,我也消逝在无边无际的人海深处。一滴水对於汪洋大海的无奈,我深深地再 次体悟。 在咖啡馆中坐著,看著前方的成双成对年轻的情侣,往日的情景如梦似烟般浮 现在眼前。时日如流,而爱情的表现方式却未曾有重大的变化,面前那个热情的少 女和当年的早纪一样,让她身旁那个显然较为内向的男孩不知所措。 我习惯地发出一声叹息。 时间很快地结束,侍者很礼貌地请我离开,我点了点头,拿起行李,走向柜台 付帐,心想著明天回去的行程和约定伊藤一家来送行的时间。 刚来日本第一天的夜里,我问了伊藤先生早纪的地址,但是我并没有马上就去 找她,不晓得为什麽就是有点怕,可笑的是连怕什麽都不清楚。 趁著最後的一天,我要去看看早纪,那个浮现在我脑中清丽的异国少女。 回到茫茫的人海中,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很早,还不到早纪下班的时候, 於是我转进一座公园,坐在公园的长板凳上。我看见紧凑日本生活的另一面,宽敞 的公园使我远离闹市的喧嚣,静谧的翠绿催眠般让我沈沈睡去。 到底还是傍晚萧瑟的北风惊醒我,我整理一下狼狈的衣裳,然後急急地走开。 “前面那些老人大概认为我是一个外国的流浪者吧!”我心想。 持续走了一段路,早纪的公寓已经在眼前,我心中十分地激动,可是理性却不 断地要自己赶快离开,无法言喻的恐惧感也窜上心头。理性和欲念激烈交战著,两 脚像是被控制的木偶一样地走上台阶,最後停止在门前。 过了十几分钟,伴随著寒风,我依旧站立在门前,伸出的手指始终没有勇气按 下门铃,尽管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我做不出确切的行动来: 是要进屋内,还是 只和她打声招呼然後离开,或是就让这一切随风而逝,永远不再见面? 正当我在门外犹豫不决时,大门忽然开启,早纪没想到我正在门外,张了一双 丽眼既惊讶又欢喜地看著我。 她一句话都没说,把我拉进屋里来,随後关上门,紧紧地搂住我,靠在我冰冷 的背後。 那是一个温暖的夜晚。早纪的美依然令我倾心,她低头不语地坐在那里,象回 忆多年来的种种变迁 还是我先发问,“你,呃,你现在的男朋友对你好吗?” “嗯,他十分地爱我,可是,不过没有你以前那样地在乎我的感受。”她低著 头语气平淡地说著。 “这样——那我就较放心了,”我凝视著早纪,“ 当年匆促地离开,我对你 感到十分地愧咎,你是一个让我挂心的女孩,如果你能幸福,那我也就安心了。”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心里面无由地感到凄凉。 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里面冰块轻轻碰撞著玻璃。 “谢谢,”她略顿了一下,“那你现在过的怎样呢?”她有点担心地问。 “我?我已经结婚了。”我看著面露讶异的早纪,然後转回头空望著手里的酒 杯,“我回去不久就结婚了,正如当年我告诉你的,父母之命。”我有些不平,转 而神情又柔弱下来,“不过,我太太很爱我,她很好,我没有什麽可以挑剔的。” “是吗——是吗—— 太好了——太好了——”早纪拿起酒瓶,替我斟满。我 一口气把它喝光。 “举杯浇愁愁更愁。”我想起李太白那句古老的诗。 冰块铿锵地响著,当我将杯子放在桌面时,我们几乎是同时转向对方,异口同 声地叫出: “祝你永永远远地幸福!”我们相视著,然後慢慢地,紧紧地抱在一 起。 当早纪从浴室走出来,我一把抱起了她。米黄色浴袍里裹著一丝不挂的胴体, 我激烈地吻著她的樱唇,两人的舌头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温热的津液浸着香甜顺著 我粗暴的舌头流入她的口中。我拉开她胸前的领口,盈白的乳房令我迷炫,我趴在 她的乳沟间,去感受乳房美妙的柔嫩。我看著恰和她乳尖成一直线的暖炉,火热的 白金丝在我的眼中竟不如她乳尖的嫣红,更不如她身体的炽热。 早纪轻轻地抚摸著我的头发,她知道今天过後,两人就永远不可能再见,人世 间的种种遭际往往是那样的无奈,可悲可叹! 不知过了几时,我再次吻上她的朱唇,温热的双掌轻抚著她柔嫩的肌肤,一种 柔滑清凉的触感。我将她背後的浴袍更行拉下,将面孔贴在她赛雪的肌肤上。北国 少女的皮肤雪一般的洁白,有著冰晶般的光滑,棉絮般的柔软。我轻轻地咬著她身 上的每寸肌肤,在雪白的皮肤上吮出一个个粉红的印。倏然我抱著她翻身而起,深 怕她从我怀中消逝地紧拥著,双掌从她身後伸出,握住她盈满的双乳,宽大结实的 胸膛贴在她娇柔的背上,古铜色的皮肤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颤动,如同抱紧一 只受伤的小猫。 我控制住她的双腿,使她颤抖着迎接我的进入。就在两人合而为一的瞬间中, 几年来积存的情思火山爆发似地奔泻出来,我不同於刚才的温存,在早纪如丝如绢 的身体上肆恣驰骋著,像是要把她完全融化似地,以最大的能量进出她体内。早纪 不间断地低吟著更激起我的欲望。盈白的肌肤令我酥软,粉红的乳尖令我沈醉,她 体内的温热令我更加颠狂,她身体微微的颤抖令我更加迷失在爱欲的大洋中。那是 一场过去未曾发生在我身上的水乳交融,她的身体好似一面平静的碧湖,包容著我, 含蕴著我,让我在平静水面上激起阵阵的涟漪。 只可惜今生已无法拥有她。“如果, 如果……”我不切实际地想著。 我的胸膛压贴在早纪的柔软乳房,手掌握紧她的手掌。我持续地前进著,实在 不知道该如何去把握这仅剩的时光,只有不停地让两人更紧密地融合在一起。 我喘息著,直到体内的能量奔泻出来。疲累的我伏到早纪的胸部,脸颊贴在早 纪的乳房上,无力的身躯加上种种的哀愁让我无法再次起身。 “说实话,”早纪倚靠在我的怀中,“你曾经爱过我吗?” “嗯,”我端起早纪红润的脸颊,“不是曾经,这辈子我想,我永远不会喜欢 上任何人了——除了你,早纪!” “这样,你太太不是很可怜吗? ”早纪的话隐约地刺痛了我,想不到她现在 还怀有这样善良的柔心。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再度抱住她。 东方的天空渐渐发白,通知我离别的最後一刻到了,我好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 一刻,虽然我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和她都十分明白这次之後再相见的机会微乎其微,或许早纪不该写信要求互 相再见最後一面,而我也不应该来赴这个约,好让早纪永远的忘了我。见面的结果 一样无助於现状,只是平添更多的忧伤罢了。平凡的人应该有不朽的爱情,这是谁 说过的话?我有过不朽的爱情么?这无望的爱情给了我什么——除了心酸? 还是早纪先起身,如一条白鱼似地脱离我的怀中。她穿上一件睡衣,坐在梳妆 台前整理著她的头发。 “几天前我就一直在等著你来。”早纪语气平淡地说著。 “我,我早就想来这里看你了,只是我害怕——”我看著天花板说著,“因为 我已经结婚了,而你也将要嫁人,这样,不太好。” “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假期,这段时间,请你好好地陪我好吗?”她缓缓地梳著 长发,“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像是做错事一样,我支吾地说, “列车出发的时间快到了……” 她立刻会意过来。从镜中的反射,我可以看著她不谅解的表情和剧烈颤动的身 躯。我为了避免她更伤心,躲进浴室中洗澡。在浴室中,对早纪那种歉意更加地加 深。 洗完澡,我穿好衣服,走出门外,早纪的心情似乎已经平复许多。我坐在床沿 上静静地看著她将自己的长发用一条彩色的丝带绑起。 我起身走到她身後,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在她的脸颊轻吻一下:“时间到了, 再见!” 我拿起旅行袋。 “等一下!”早纪转过身来,走向我面前。接著她取出一柄不知何时拿在手上 的剪刀,倏然将她用丝带扎住的头发剪下来,很坚定地交到我手上。 “你?”我不解地看著她。 她投入我的怀抱里,颤抖而无力地啜泣。“请,请好好地珍惜它,看到它就像 看到我一样……”声音断续而凄切,“请,请不要把我忘记……” 不知几时,眼泪已从我的两颊上滚落下来。 “是啊,是啊,我怎麽会把你忘记!?” ···· 伊藤一家都来到车站向我饯别,唯独早纪没有。当年我不得不离开时,她也一 样没有来向我送行。时日间隔多年,这一幕竟然是如此的相似,可是我心中却已木 然,没像当年流下伤心的泪珠。 踏进列车车门时,忽然像是要捕捉些令我怀念的记忆似地,我回头看了一眼, 手却更加握紧早纪的断发。 “回家吧! ”我怅然望着故国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完) ---------- 中国读书网